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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原创-在线] 月见月理解的侦探杀人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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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4 20: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53 编辑

月见月理解的侦探杀人 第一卷



作者:明月千里

内容简介:
  「怎么啦,一脸阴沉的表情。要不要我再亲你一下啊?」
  「你就是让我郁闷的元凶啊——!」有个坐轮椅的女孩出现在都筑初的班上。以唯我独尊的态度压倒众人的那位美少女,她的名字是月见月理解。她在网路上的对话参加型推理游戏《侦探杀人游戏》中是传说级的玩家,同时也是大财团·月见月家的侦探。
  「在这学校有个杀人犯。」
  理解在最初要求协助调查的同时,提出一个让自己无法无视的竞赛!第1次GA文库大奖·奖励奖,最大的问题作品登场!
  「那样的话这次也试着来把本姑娘杀掉吧。那么——让我们开始进行《侦探杀人游戏》。」

小说目录:
事件前夜——开端——
第一日——面具少女——
第二日——游戏开始——
第三日——近距离接触——
第四日——门与钥匙——
第五日——揭穿谜底——
第六日——两个犯人——
最终日——非人者——
后日谈——尾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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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事件前夜——开端——

事件前夜——开端——

九月七日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在朝月市高见町第二朝月坂大楼,上班族都筑一先生被该大楼的住户发现倒在停车场并报警处理。当朝月署警察赶到现场时,发现都筑先生全身受到强烈的冲击已经死亡。根据附近公寓居民的证书,确定了本人的身分。
从该大楼十二楼逃生梯的扶手上发现有人攀爬过的迹象来看,朝月署判断有很高的可能性是跳楼自杀,目前正在收集各方情报。
虽然没有发现遗书,不过据说都筑先生因为借贷方面的问题罹患神经衰弱,而曾经在精神科医院住院过。
明徵新闻
『你们是一群偶然间漂流到无名孤岛,在被藤蔓覆盖的洋房中等待救援的旅客。
洋房中有衣服、木柴以及食物。可是,察觉得到有人生活的痕迹,却感觉不出其他人的气息。
在洋房的地下室与尸体放置在一起的《疯狂的杀人菜刀》,藉由这柄会唤起人类本能的魔具,不久后将会揭开血腥惨剧之序幕这件事,你们无从得知。
杀人鬼为了压抑疯狂而杀人,人为了活下来而必须杀掉杀人鬼。
真相,只有杀人的犯人才知道。其他的人没有认知真相的能力。
而且,也没有特地去追求的必要。
真相没有价值。
只要有能够获得他人信用的虚伪就够了。
他人皆恶,唯我为正义。
世界的本质,一定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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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日——面具少女——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27 编辑

第一日——面具少女——

这家伙不是人类。
第一眼看见她时,我是这么想的。
平安无事地进级到二年级,已经过了三个礼拜之春风荡漾的四月早晨。和煦阳光射进教室的班会时间,就这样酝酿着异样的气氛而冻结了。
「呃——,新学期虽然也开始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要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她是因为重病而休学两年,在今天重新复学的君筒木衣梨花。」
在轻咳一声集中大家的注意之后,级任导师的川边老师生硬地望向讲桌旁。
视线前方,在两边扶手上进行过奇妙加工的轮椅上,被老师介绍的那位少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用跟进入教室时完全没变的表情面对同学。
「虽然比大家大了两岁,不过那个……希望大家跟她好好相处。」
因为受伤与生病而留级,然后复学。
要说少见是很少见,但是考虑到理由的话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即使是在四舍五入之后勉强算得上是属于都会区的这所学校里,也没有让复学的学生受到差别待遇这样的风潮。
学校与导师,还有包含我在内的所有同学都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出在那名少女身上。
「那、那么君筒木,稍微自我介绍一下。」
川边老师的脸看起来有点微微抽搐,那应该不会是我看错了。
相对于此,那位名叫君筒木梨花的少女就这样坐在那有着近未来感外型的轮椅上,慢慢地把脸面向我们露出笑容。
不对,『露出笑容』这种说法有点语病。理由在于她从一进入教室的时候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
可是那笑容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至少,那与对着要在接下来一两年中一起享受青春时光的同伴们所露出的笑容,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
至少,那不是在微笑。也不是在苦笑。也不是对复学之后是否能跟年纪比自己小的同学好好相处而感到不安所露出的僵硬笑容。
直接了当地说,就是无所畏惧。
那简直就像是魔王般的绝对存在蔑视着愚蠢人类时会露出的表情一样。
少女维持着嘴角的弧度,轻轻地开口说道。
「似乎是有人称呼本姑娘为君筒木衣梨花,不过这个名字并没有记起来的必要。」
传进耳中的是美妙的女高音。不过,在讨论她的声音之前,说话的内容就把所有优点都摧毁了。
寂静无声的教室像是被丢进一个小石子,小小的波纹开始扩散开来。
第一眼就已经有着与常人不同的风采。从制服中露出的肌肤,是如雪般的纯白。虽然年纪要比我们大上两岁,不过童稚的五官反而让人觉得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深蓝色的短发感觉像是把路旁的草漂亮整理在一起。有如染血般的赤红瞳孔,带着宝石的威光。
就算不是我也会觉得是无从挑剔的美少女,不过那接近三白眼的凶恶眼神,还有如同老魔女般的恶毒笑容,把所有优点抵销之后都还有剩。
而且,那笑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令人想起在国中的时候,有个被学生称为《菩萨》、年届退休的训导主任。
因为脸上的笑纹很深,不管是发怒还是哭泣看起来都像是在笑,是一位非常风趣的老师。不过这名少女远超越这个水准。
这个女孩——这家伙的表情简直就是面具。
维持着那面具般的笑容,她面不改色地宣布了更恐怖的事情。
「理由就是,本姑娘连一丁点儿想要跟你们这些无能家伙好好相处的意愿也没有。完毕。」
在话刚说完的瞬间,教室内再次出现小小的骚动。
只能听见——
「咦——……?」
还有像是……
「啊……?」
这类无法组成句子的声音。我也抱着一样的心情。
「…………」
这是什么啊?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脑中的某处拒绝理解这件事,
那个女孩到底在说什么啊?
而君筒木衣梨花本人,毫不在意我的——不,是教室内所有人的混乱,操纵电动轮椅朝向教室最后面,也就是我的方向前进。
教室桌椅的间隙对轮椅的宽度来说虽然有点窄,不过在衣梨花巧妙的操作之下,轮椅就像是沿着是事先铺好的轨道一样,缓慢而流畅地靠近过来。
大概也是因为那样的关系,教室内的时间简直像是静止不动般,没有任何一个人起身去帮助坐着轮椅的女孩。
我的眼睛突然望向教室前方角落。就连我那位长发女性友人,副班长宫越明里同学,也半张着那小小的嘴巴哑口无言地呆在那里。
从我浅薄的人生经验来判断,学校的班长跟副班长这类的头衔,基本上除了用来代替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箱之外没有任何功用。虽然大多数场合下都是所谓的花瓶,不过她不一样。
为了班级该做的事情,不用等谁不负责任地问「喂,班长是谁?这种时候应该出面吧?」,就会率先采取行动,是很贵重的人才。
要是夏天冬天的中央空调开太强,会第一个提出打开窗户的建议,在身体不舒服的同学把手举起来之前就能察觉,并温柔地把他带到保健室。
连这种有如模范生表率的女孩都陷入石化的严重事态,现在发生了。
「那女的是怎么了……?」
「生病……是那方面的问题喔?」
衣梨花那风格过于强烈的自我介绍让大家反应不过来。那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又或者是她本身有哪里不正常,所有人都感到困惑而不知如何应对。
干燥的空气像是黏在喉咙深处般让人呼吸困难。
「哈、哈哈哈。看样子她好像有点紧张,大家要好好相处喔。」
脸上留下苦涩的笑容,川边老师只留下接下来有课这句话,就马上从教室逃出去了。
「…………」
闪得真是漂亮。老实说,虽然这不算是在帮老师说话,不过我并不是很想去责备老师。
假设我是老师好了,我也不想跟这种莫名奇妙的状况扯上关系。
啊——不过这也太糟糕了。我旁边的座位很不巧的没有人坐。不对,这玩意在昨天之前应该是不存在的。虽然我是有在意一下,为什么旁边突然出现一张没有搭椅子的桌子就是了……
这是表示不用怀疑了,她就是会坐到我旁边来吗?
糟糕,该怎么办,头好痛,当初还因为座位在最后面而高兴一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陷阱,啊~距离换座位的时间还好久,可恶。
真是来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啊。站在班长的立场,令人感到如此棘手的生物——
「小零。」
「咦?」
突然一道声音让我回过神来,出现在眼前的是衣梨花的笑容。
小零。没听过这样的名字。到底,她在叫谁?
「好久不见了,我好想见你喔,小零。」
在下个瞬间,衣梨花以连同轮椅一起撞上来的势头抱向自己。
「呜哇——!」
失去平衡的身体连椅子一起往后倾斜,发出巨大声响倒在地上。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撞到地板的疼痛。压在自己身上的衣梨花,就像是铁丝一样又轻又细。不过,温暖又柔软的感触很有女孩子的味道。高价香水的甜甜香味,清淡地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过了几秒钟,同班同学们「呜哇」、「呀啊」之类的惊叫声传入耳中。
「等、等一下,你突然……」
——是要做什么啊!我后半段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
「嗯……」
耳边,同班同学的叫声以更高八度的音阶传了过来。
#插图
在理解到那是因为我的嘴唇被她薄薄的嘴唇封住这个事实之前,已经有个暖暖的东西进入口中,把我打入了更加混乱的漩涡里。

通常,像转学生之类的人在来到班上之后的下一堂课,依照约定成俗的惯例应该是要面对多不胜数的质问。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不算是有错,不过那几乎都是在漫画或动画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凡人只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接触,遇到的是美女帅哥或天才型人物则会因为性格明暗而出现两极的情形。不过,关于这次叫做君筒木衣梨花的少女,则像是产生了防护罩或是排斥力一样。
「呃——,也就是说呢,嗯。」
第一节课教数学的森田老师似乎也很在意那个无预警出现在教室的异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回过头来,好像恨不得在黑板上装个后照镜一样。尽管在课堂中不说其他闲话比较理想,但实际上无音的教室非常苦闷。可是,现在的我并没有余力对那样的情况表示同情。
即使是在学校里以最没紧张感而闻名的我,也感到有点混乱。
「嘻嘻嘻嘻嘻……」
突然就对我舌吻起来的这个名叫衣梨花的少女,那像是固定在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不知为何把盘起的双手与下巴靠在我桌上。
我和教室内其他人明明就因为刚才那一吻而完全冻结了,可是只有衣梨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
「让我看看课本嘛,小零。照顾本姑娘可是班长的工作喔?」
不过话说回来,老师竟然这么细心地连我的职务都告诉她这点实在很糟。加上座位相邻,让我无法无视她的存在。
「为什么没有带课本呢!你应该知道今天要复学吧?」
我稍微有点不耐烦——正确来说应该是假装感到不耐烦(不管有多可爱,我也没那个勇气跟不认识的少女在课堂中谈情说爱)而勉勉强强把课本分给她看。
「让我看看……」
结果衣梨花从我的手中把课本抢走,用像是在翻阅书页角落连环画一样的速度,劈哩啪啦地翻起书来。
「你——……!」
这应该不是所谓的速读吧。乍看之下,很像只是在随便翻翻而已,她真的有在看吗?这应该跟银行员数钞票不一样才对——
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经过大约十几秒后阖上课本,衣梨花像是已经厌烦了一样把视线从教科书上移开。
「哈啊,真是无聊的内容啊。这所学校的程度看来也不怎么样呢,小零。」
顿时从我跟衣梨花的周围,有些听不太清楚不过却让人清楚地明白到底想表达什么的细小声音传进耳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里虽然不是超一流但好歹也是间明星学校,大家都是经过一番努力才进来的。
啊——,头好痛。好希望她能闭上嘴。顺便不要把我扯进去。
「那个,君筒木同学。」
为了阻止她继续胡言乱语,我提起最大的勇气,作好跟外星人沟通的心理准备,试着跟她接触。
「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不过能不能请你不要说出口,特别是在我身边。顺便问一下,『小零』指的是谁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请你不要用奇怪的名字叫我好不好?」
并不是我想要跟她讲话,而是为了要向班上同学证明我跟她并不是朋友。我故意用比平常大的声因这么说,可是——
「不要那么见外嘛,本姑娘跟你又不是外人。」
产生了反效果……
「那女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天晓得?好像是都筑同学的朋友吧。」
「总觉得不像是他的作风呢。」
在森田老师断续的粉笔声中,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啊——,误解朝不好的方向恶化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女孩要一直缠着我啊。我根本就不记得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我绝对不认识你。虽然现在还在上课,不过我有股想这么大喊的冲动。
「嗯?怎么了小零,表情这么阴沉。要不要我再亲你一下?」
「你就是元凶啊——」
班上同学窃窃私语,老师也没有斥喝只是叹气。
更恐怖的是,像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第四节课。
衣梨花以行动不便为由纠缠不休,直到课堂完全结束之前都没有放过我。

「啊——哈——哈——哈。那还真是不幸。嗯,结果你跟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午休在男厕小解的时候,村上达也来到我的身边。
跟同性朋友一起去厕所小便,没想到会成为能令人这么放松的机会。
不断受到那女孩的纠缠,在第四节课结束的钟声响起后,我藉由前往只有男人的场所,才好不容易被衣梨花身边解放。
「至少在厕所里不要提到那个话题啦。我的头又痛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达也豪爽地大声笑着。
一百八十的身高、身上随兴披着制服却不显迈遢、有点轻浮的五官、每个月检查头发时都要花很多时间来判断是否合格的淡褐色头发,外观上就算是在一百公尺之外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不良少年,不过跟外型相反,实际上是个品行端正又爽朗的人,同时也是我的朋友之一。
一年级的时候在同一个班级里所以彼此很熟,现在虽然不同班,不过在一起上体育课或下课休息时都是很不错的聊天对象。
尽管在学校内没什么人知道,不过其实他跟外表不同是个家境不错的大少爷,而且跟小我一岁的妹妹都筑遥香从半年前开始成为情侣。
「你在说什么啊,第一天就让我们看到那么火热的场面不是吗?虽然有点老套,不过应该是青梅竹马感动的再会吧?」
虽然是不关他的事,不过竟然还真的给我说得事不关己一样。在下课时间看到我跟衣梨花的时候,达也连一点要靠近的意愿都没有。
话虽如此,考虑到要是处于立场相反的状况,也没有心情去责备他的行为。
「就算退一百步假设那个是我的青梅竹马好了。要说是感动的再会也有点勉强吧。」
听到我的回答,达也有点意外地耸耸肩。
「什么嘛,你真的不认识她啊?谣言都传到我班上来了。」
「真的?」
「你家的副班长大人也很火大不是?还说什么『不健全的异性关系应该要到校外去!』呢。」
已经闹得整个学年都知道了吗。
这间礼新高中由于是明星学校,因此能成为话题的只有成绩的起伏与恋爱方面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虽然在预测范围内,不过事情变得有点糟。
「宫越同学那边,等放学后我再跟她说说……」
「啊——哈——哈。副班长那边是可以这样解决。但是我班上的皇后大人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今天她翘课不在,不过明天开始那边会很糟糕喔?」
「呜哇——头已经开始痛起来了——!」
皇后。那是以女帝姿态君临于达也班上,麻烦指数高达数百个百分比的女孩子。个性唯我独尊且不顾他人,是这间学校潜在的问题学生。由于我不知为何受到她的喜爱,要是遇上跟她同样算是爆裂物的衣梨花,不难想像会发生核能意外等级的大灾害。
想到这点,心情开始忧郁起来。
必须要小心尽量让她们两个人不要见到面……
「哈啊……」
我上完厕所,在洗脸台洗着手。
虽然是有带便当,不过实在很想就这样直接到学生餐厅还是哪里去吃饭。说老实话,不太想回到那令人讨厌的空气中。
「可是,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听说她不是很亲昵地叫你『小零』吗?」
听到同样在旁边开始洗着手的达也提出这么个问题,我叹口气作为回答。
「我说达也啊。你仔细想想看?我的名字里根本就没有『零』这个字吧?虽然完全搞不清楚理由,不过绝对是那个女孩搞错了。」
达也把左手放在下巴下面,开始扳着右手手指。
「都筑初。嗯……你说的的确没错,不过连网路上的化名或是网页笔名之类的也没有吗?」
「很不巧的就连那类的名字里,我也不记得有跟『零』有关的——咦?」
等等喔?脑中某处响起警报。
初始之起源。网路化名。笔名。零……
该不会……
虽然是自己否定的事情,不过因为达也说的话,反而让人搞不清楚了。
尽管一直以来被自己遗忘了,但是还有唯一一个可以想到的理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该不会……该不会是那个吧。」
我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一边走出厕所。
「小零。」
「呜哇!」
发出细微的马达驱动音,衣梨花来到男厕所前。
她似乎非常熟悉操作的样子,轮椅行进起来十分流畅。
「呜喔——!」
跟在我后面走出厕所的达也,看到她吓了一跳。
可是,衣梨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露出笑容拍着我的后腰。
「小零。在这里有凡人在吱吱喳喳的很吵,到屋顶上去啦。想到跟这些人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就让我感到烦躁。」
姑且先无视她那不断升级的粗暴言行,在那一成不变的笑容与缺乏色素映着淡淡红色的瞳孔深处,感受得到某种意志。
「…………」
没有想过『眼睛比嘴巴还会说话』这句话居然会让人感到如此贴切。
简直就像是想引人注意而剪了头发的女孩子一样,那种戏谑的眼神。
这种语气,蛮横的态度。印象中,的确曾经在哪里遇过。
啊……
妄想变成了预感。然后,预测迅速地就变成了笃信。
「喂,阿初……?」
「抱歉,达也。我跟这个女孩子有点话要说。」
「没错没错,闲杂人等禁止围观喔。还不快滚。」
「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下。」
只用眼神向目瞪口呆的达也道别后,我握住衣梨花轮椅的把手。然后,慢慢地将她推向屋顶。
屋顶周围有用铁栏杆围起来,基本上是禁止进入的,要是被老师发现铁定会被骂。再加上我又有一点惧高症,平常是不太会想要靠近这里的。不过现在能够避开他人目光的地方,我只想得到这里了。
不过,只是稍微待一下的话应该没问题。
「这么说起来,你的轮椅——应该不至于连楼梯都爬得上去吧?」
「抱我上去嘛王子大人,我允许你碰我的内裤喔。」
我在感到无奈的同时,依照她的吩咐,抱着衣梨花往屋顶走上去。
当然自己完全没有碰到她的内衣,先暂时把她放到屋顶地板上,再把轮椅搬到屋顶上让她坐上去。
话说回来,好轻。
当然还不到像羽毛般的程度,但是衣梨花就如同外表轻得像小孩子一样。即使完全称不上是健壮的我,抱起来也不会觉得很辛苦。
「小零,你做得还不错嘛,可以当个很好的看护师喔。」
「谢谢。不过,从我心中已经有不想照顾你的念头来看,很遗憾的我似乎不太适合这个职业。」
叹了口气后,我隔着屋顶栏杆俯瞰操场。
午休时间才刚刚开始,那里几乎一个人也没有。在这里的话,就可以不用在意任何人好好谈谈。
「那么,你跟我跟到厕所里究竟是有什么事?」
我重新面向着她这么问,衣梨花以招牌笑容这么回答。
「你猜猜看啊。」
「不知道。」
「不肯猜的话,我要亲你喔?」
回想起刚才在教室发生的事情,让我差点头晕起来。
「希望你不要再这么做了……」
「真的吗?」
「我不是很喜欢跟不认识的人有亲密接触。」
「呐,小零。你真的没认出来吗?」
衣梨花探头望向我的脸。
「难得周遭没有其他人,就不要继续装傻了吧。本姑娘的真面目是谁这种小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杀了本姑娘的小零,不可能无法理解的。」
那就是她的答案。
本姑娘、小零、杀害。
是有想过这种可能。虽然实在是很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唯一可以想得到的就是——
「……R?」
听到我的答案,她的笑容漾得更深了。
「哼哼——终于想起来了啊……正确答案。」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信心变成现实,降临到我的身上。
R。
过去在世界知名的网路推理游戏《侦探杀人游戏》上,以异常的大胜而声名大噪,身分不明的昵称。
可是,我跟现实世界的她之间没有任何的——
「不过小零,仅此一次喔。用那种无聊的名字来称呼本姑娘,只有一次就够了。」
面对无法隐藏内心动摇的我,衣梨花接着说下去。
「月见月理解。以后要这么称呼我,小0零。」
「咦……?」
在我那就快要接受现实的脑中,迷雾变得更加浓厚了。
「月见月……该不会是、那个?」
从战前就很出名,拥有日本最大规模资产之大财阀的家族。
虽然让人很难相信,不过现在的我没有否定的手段。只不过,我在那个推理游戏中所登录的,让她尝到唯一一次败绩时的昵称,确实是《0》。
零,是用我的名字套上『初始起源自无象』这句话,我在虚拟世界里使用的名字。
可是,月见月理解这个名字……
「……那个是、本名?」
这么特殊的姓,能够想到的来由只有一个,不过事发突然让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是有这么怪的名字啦。那是类似工作用代号之类的名字。不过呢,本姑娘跟月见月一族有关连也是事实。」
「为什么,会到这里?」
当我这么问时,她以与目前为止一样的表情与语气这么说了。
「为了把你杀掉。」
「…………」
「就是复仇啊,因为在那个游戏中被你杀死而输掉了。觉得有点火大,这次不把你打得体无完肤,本姑娘绝不善罢甘休。」
在不知不觉中,我把积存在口中的唾液全都吞了下去。
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把我杀掉?要是想向我雪耻的话,在游戏里对我发出邀请就可以了。
如果那是事实,没有必要像这样特地来见我。
杀掉……该不会。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噗哧——,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我的脸,衣梨花——不,理解大笑了起来。
「你干嘛那么认真啊,小零。你还真是有够可爱啊。刚才说的那些当然是开玩笑的啊笨:蛋!」
理解用力拍打我的腰,天真无邪地大声笑着。
「…………」
无法理解。该怎么回话才好,我无法理解。
「嗯?怎么了小零?你该不会忘记本姑娘的外号了吧?」
对了。在游戏中,R的名字还要再稍微长一点。
「侦探……」
侦探R。
那才是她正式的昵称。
「就是啦,你不是还记得吗。那么,侦探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
在网路参加型推理游戏中特意自称《侦探》的绝对自信。如果是在奇幻世界之类的游戏中,可说是相当于自称《英雄》或是《勇者》之类的愚行。
可是,那只是在游戏里,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侦探呢。
侦探、网路游戏、身分不明的少女。到底到哪个部分为止是开玩笑的,我真的搞不清楚。
即使如此,那单方面极具压倒性的气氛压迫着我,让我没有办法装作没听见。
稍微思考了一下,我开口说道。
「应该是调查外遇或者是找猫吧。不过我原本就没有女朋友还是宠物什么——」
「在这所学校里,有杀人犯。」
「咦……?」
很干脆地盖掉我那三脚猫的答案,理解露出诡黠的笑容。
「为了揭露那家伙的真面目把他宰了,本姑娘才到这里来的。」

『漂流到孤岛的旅客们彼此都不认识对方。在洋房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有个旅客被某人杀害。在紧张的气氛下,你们把留在洋房里的道具收集起来,将自卫用的配备与道具平分给所有人。不过,没有武器杀掉可疑人物的人,以及没有锁可以栓住房间大门之锁链的人,没有办法保护自己远离杀人鬼的威胁。于是,用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法,以表决方式将可能是犯人的对象关进地下室,等待救援的到来。不过……那样的判断,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呢。
要是,想要找出犯人的人,或者是侦探,他自己就是杀人鬼的话——』
《侦探杀人游戏·插曲》

两年前的国中时代。
有个同学突然邀请我参加那款游戏。
那是经由网路系统展开的对话参加型推理游戏,俗称《侦探杀人游戏》。故事非常老套,内容是玩家被关在无人岛上的洋房里,不小心拿到诅咒菜刀的杀人鬼引发了杀人事件。游戏的基本流程有点像踢罐子。在被鬼抓到之前——被杀掉之前要把罐子踢掉。
采用找出犯人,把鬼杀掉的形式。
只不过,这个游戏并不是杀死犯人就结束了。杀死犯人的人,必须要代替犯人变成鬼。
然后,一直到生存者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负的连锁会持续不断下去,
我那个时候对网路游戏这种东西还不是很熟,因此并不知道那个游戏的存在,印象中那是过去发祥自美国的卡片游戏,在变成可以免费游玩的对话参加型网路游戏后,在口耳相传之下紧紧抓住了核心玩家的心。
「嗯——那么,那个侦探……什么的游戏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午休时间结束之后,跳过两节课的时间,来到放学后。
担任副班长的宫越同学与身为班长的我,终于得到可以独处而不受打扰的机会。
即使是宫越同学,在教室里那异样的气氛下,要跟我还有理解说话应该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在各楼层走廊的尽头,有间叫作学习准备室的小房间。那是间有两组小桌子与铁椅,四周被与天花板齐高的书架围住,大约三坪左右的密室。
在准备室里,保管着在平常用于授课的讲义与资料的备份。为了复学的理解,我们一边执行着收集讲义等身为班级干部的工作,一边聊着没有办法在教室里说的事情。
当然,主要的话题还是关于理解。
宫越同学试着问过老师,得知理解的复学似乎是相当突然的事。
从这点来看,果然就像理解在屋顶上讲的一样,认为她是藉由月见月一族的权力来到这里比较妥当吧?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夸张,不过现在对某些人来说还是很受欢迎的游戏喔。《侦探杀人游戏》是改成日本版时取的名字,原本是叫作《塞勒姆的魔女审判》的美国游戏。当然,要是不挑选伺服器的话,等级太高会让初学者玩不下去的。」
「嘿~好像挺有趣的。我也可以玩吗?」
「不论是谁都可以参加,毕竟是免费的游戏。不过宫越同学的话,我觉得即使是C级也很微妙。」
「什么东西C级啊。」
「S、A、B、C四个阶级中最下面的新手用层级,也是最低等级。刚接触游戏的新手,如果还没玩满十二场的话算是D级。依照伺服器的不同,也会有限制可参加阶级的情形。」
「你是什么阶级?」
「最后是S吧。玩了大概一年的时间,只有最后一个月是S,然后我就不玩了。」
「哼——」
只扭动脖子把头转了过来,斜眼看着背后的我。在经常有着温厚柔和表情的宫越同学脸上,很难得看到她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在你的心中,我的评价只有那种程度啊?」
很难得的,她像是在闹别扭一样地噘起嘴。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大概是适不适合的问题。宫越同学的头脑虽然很好,不过人也很善良。我觉得要在那个游戏中成为常胜将军大概会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那是以说谎欺骗他人为前提的游戏。」
《侦探杀人游戏》虽然表面上说是推理游戏,不过这个游戏的本质并不是推理。
藉由使用游戏开始时分配到的道具,推测出一定程度的真相。问题是完全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证明,以这种方式取得的情报是否正确。
可是,如果没有杀死犯人,或者是有其他人被杀的话,自己迟早会被杀人鬼杀死。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必须要用自己的菜刀来杀死犯人,或者是利用表决,把犯人送到毫无防备的《地下室》关起来才行。
也就是说,自己是杀人鬼的话就要让其他人接受犯人另有其人,不然就要用自己的推理来说服大家,口才才是最重要的。不论是谎雷或夸大其词,都无所谓。
像这样构筑出自己以外的犯人肖像,击败其他人,一直活到最后就是平常的游戏目的。
不过,不知道规则的宫越同学当然无法理解到这部分,只是说着「好好好,真是感谢你啊。」,把讲义立起来在桌子上敲一敲整理好,然后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理由的话,我觉得你也没有胜算啊?你这个《全校第一好好先生》。」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个心机很重的人。」
「真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的确很厉害。」
「会吗?」
听到我这么说,宫越同学把手上那叠资料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坐在正对面的我的脸。
「嗯。因为你的行为一点都不会让人讨厌。不知道该说是不做作,还是很自然。大概,本性真的是个善良的人。」
「…………」
宫越同学的微笑让我的胸口感到一阵刺痛。
#插图
「学生餐厅不是有炖鱼定食吗,主菜是鲭鱼类的那个。」
突然变了个话题。乍看之下是这样,不过宫越同学大概是打算用来譬喻什么。
「那道放了很多生姜的菜吧。我最爱吃了。宫越同学也喜欢吗?」
「那道菜,其实,我并不喜欢。」
「……真是遗憾,你跟我似乎合不来。」
「听我把话说完啦。」
她用双手抓住我那视线快要移到资料上的头,往上移回水平的位置。及腰的黑色长发与端丽的五官,即使是在极近的距离下,也有着无从挑剔的凛然美感。
要说可爱的话理解是很可爱,不过那种美丽是以器官为单位,总觉得有些不协调。
相对之下,宫越同学在整体气氛上有种优雅的感觉。
她那柔和而认真的性格,让我跟她从去年第三学期变成班长与副班长的关系之后,到成为少数能够交心的朋友为止,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
「我喜欢鲭鱼类。不过,人也跟鱼的腥味一样,会露出令人讨厌的部分,还有丑恶的部分。为了掩饰那些部分会加上像辛香料一样的演技。这样一来乍看之下就很完美。」
「放在炖鱼旁边的生姜很好吃啊。」
「可是啊——」
我的嗜好被忽视了。不过,那真的很好吃啊。
「不是发自内心的善行,不管怎么做都让人觉得讨厌。应该说,我感觉得出来。鲭鱼类的腥味虽然可以靠辛香料消除,不过这么一来就变成辛香料的味道会令人在意。应该把臭味盖掉的辛香料,反而吸收了鲭鱼类的臭味出现讨厌的味道。不过,你并没有那样的味道。就算没有辛香料也可以。就像是白肉鱼一样呢。」
白肉鱼啊。把人形容成白肉鱼,你……
「总觉得,听你比喻完之后反而变得不好理解……」
看到我脸上不解的表情,宫越同学好像也有感觉到,于是她用一句「嗯,算了」做结尾,再次开始寻找资料。
「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也就是说你跟她的关系,是在那个游戏里担任侦探与犯人的角色?」
「算是吧。不过,因为她一直都待在很高的阶级,所以跟我只有交手过两次而已。」
「嗯——那个女孩在那个族群里好像很出名的样子,不过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要说厉害的话她是当仁不让。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进行过三百场以上的游戏,就只输过一场。在一般的《侦探杀人游戏》中,那样的胜率不要说是并驾齐驱,就连她的影子都没人构得着。」
「可是,游戏不过就只是游戏吧?不是也会有因为偶然而连胜的情形吗?」
「不会有那种事情的。嗯……」
我因为想不出好的例子,稍微思考了一下。
「宫越同学。关于游戏的种类,你明白将棋与麻将的不同吗?」
「什么意思?话说回来,为什么是麻将。还是学生就沾染上赌博可不是件好事呢。」
「那么,就改成黑白棋与扑克牌好了。扑克牌游戏的种类不管是梭哈还是排七都可以。你知道有什么不同吗?」
「嗯——」
宫越同学翻着讲义思考了大约两分钟。
「将棋只能两个人玩,不过扑克牌超过三个人也能玩?」
「嗯——,差一点。不,应该差了不只一点……正确答案是有没有随机要素。」
「随机要素啊……」
「简单来说,就是那并不是有固定步骤的完全情报游戏。」
「……那是什么意思?」
嗯——,好像反而用了比较难理解的说法。在这种时候,就会让人察觉到狂热者与常人的不同。
「举例来说,将棋的名人与棋艺很差的人下一百次棋,名人要连赢一百埸是很有可能的事。不过不管是技术多高超的人在扑克牌上要连赢一百场也是很困难的吧?只要有运气的成份掺杂在内,多少都会有影响的,就算是以不懂规则的人为对手也会有这种可能。」
「嗯……,应该是那样吧,大致上。」
「再加上不是容易预测对手行动的一对一,而是由不特定的十几人同时参加的游戏。不管实力再强,玩了很多场的话难免会输几场。」
「原来如此,我彻底了解那个女孩的秘密了,老师。」
「嗯,什么?」
把不要的资料放回书架上,宫越同学突然露出得意的表情将食指竖了起来。
「扑克牌的必胜法,其实在牌背后的花纹里隐藏着印记。」
原来如此。我先这么说着点点头,然后再慢慢地摇头。
「作弊这种说法当然也出现过好几次。有的人说她入侵伺服器修改了游戏系统,还有人说她是游戏制作者或者是制作者的朋友,可以阅览没有对玩家公开的资料。其他还有使用复数电脑同时进行游戏,以及雇人混进玩家里互相合作之类的说法。」
「嗯?也就是说都猜错了?」
「嗯,错得离谱。想要揭穿她的不败神话而奋起的骇客与游戏营运者们,使用了好几十种方法去试探,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违规行为。然后很讽刺的,这种作法反而更衬托出她的强大与神秘。」
是的,这些事情我比谁都还要清楚。
因为跟提议要在《侦探杀人游戏》中合作的朋友一起试着作弊,然后被识破而输得一蹋糊涂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那个朋友就不再碰那款游戏,可是我却反被游戏的魅力吸引,慢慢地沉迷下去了。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疑神疑鬼的大海。谎言与谋略的世界。
不久后,我用《0》这个从自己的名字联想而来的昵称,正式开始玩。
然后……
大概是因为没猜中的关系,宫越同学稍稍皱起眉头哼了一声继续说。
「可是,你刚才有说,那个缔造传说的女孩也输过一场吧?」
「嗯。」
「那个,该不会是因为都筑同学的关系吧?」
宫越同学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我的瞳孔。
怎么办。我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
没关系吧。
「算是、吧……就像是不小心中了乐透头奖。啊,请不要在网路上公开这件事,我觉得宫越同学应该不会这么做,公开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只会被人攻击,不过还是象征性提醒一下。」
「那么,我就帮你保密并且相信你。」
「嗯,谢谢。」
我也把资料,也就是理解上课所需的讲义找齐了。
依照去年在课堂上发下来的顺序,宫越同学很细心地在上面标上日期与用途。她做起事情一直都让人觉得相当一板一眼。
「然后,那个女孩怎么了呢?」
「在那之后,她就从网路上消失了。原本一直到之前为止,我跟她就只有那种程度的关系。就连长相还有性别、个性什么的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见到了,才知道她是那种志得意满的毒舌女孩吗?」
「不,在游戏中她也是那种感觉。在看不到真面目的网路上采取高姿态的例子并不稀奇,不过她的场合比较特别。有一部分的人说,那是故意用恶劣的言语激怒对手的战术,不过就算是那样,超过三百场的连胜,语气还有性格什么的会带来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是的,那种事情真的不是问题。
因为就算是在游戏中,要是摆出挑衅的态度就会让敌人增加。有许多抱持着即使舍弃自己的胜利也想拖她下水这种想法的玩家,其攻击都被她巧妙地躲过而一直不断地连胜下去。
「她的昵称就叫《侦探R》。即使是现在,只要在网路上搜寻,应该可以看到详细的游戏记录。」
「无所谓啦,我对那种游戏又没有兴趣……可是,应该不是只有那样吧?」
「嗯,还有一点。」
月见月。这已经是有名到不用特地去说明的传说级大财阀家族。
精通各种不同领域,据说支配着广大的市场。
就像是从蚂蚁的视点来看只能把大象认知成巨大的墙壁一样,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到其全貌有多么巨大。
『与国家同级』的传闻,或许也不只是普通的都市传说。
「总之整合起来就是,有钱的天才干金小姐即使是在推理型的网路游戏上也是战无不克,不过有一天输给你而一见钟情。然后利用那有钱人的权限,一时兴起跑来找你。大概是像这样的感觉?」
「……会吗。」
用常识来思考的话,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事态已经超越现实了。
要是宫越同学的假设是真的,那么君筒木衣梨花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假名,这实在是非常可疑。
由于构成她的拼图碎片几乎都是灰色的,总觉得就算是去猜测或是想像也没什么意义。
举例来说的话就像是去想像尼斯湖水怪或是土龙的生态一样。
到底她是月见月家的人、那位《侦探R》、或者是真正的侦探,还是说全部都是谎言,其实她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怪人呢。
另外,那个少女真的叫做《君筒木衣梨花》,《月见月》还有《侦探R》那些事情只是她信口开河的可能性也很大。
顺道一提,根据本人的说法,学生身分使用的名字是为了不要太过张扬而随便用换音造字法弄出来的,不过这并不足以构成理由。
可是,她接近我的理由,除了那个游戏以外找不出关连性。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渐渐被她那极为独特的强烈氛围吞没了。
「这不是很好吗。不管理由是什么,被有钱人告白总是好事。」
可是,不知道宫越同学到底相信还是不相信,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道。
「我觉得她会亲我也不一定是因为喜欢我的关系。」
「不,她一定是喜欢你。」
「你为什么知道?」
「女人的直觉啊。」
宫越同学把整理好的讲义用夹子夹起来,朝我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可是,这句台词还真不适合她。
「真是的,你也不用摆出那种表情吧!」
既然知道之后会脸红,不要说不就得了吗。
我忍不住苦笑。
「算了,不管怎么说,说老实话,我这个平民无法理解那样的感觉。」
「真是罗曼蒂克啊。」
「会吗?」
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我还没有说到核心问题,而且那些事也不能说出来。
理解在午休时间所说的,不切实到超越了那些问题,以一般眼光来看,实在是很无厘头。
第一,她同时也是真正的侦探。
第二,好像有杀人犯藏身在学校里。
要是她说的是真的,在这所学校——
「嗯……?」
嗡——。我侧耳倾听着从走廊上传来的机械声。
之后,连敲门声都没有,准备室的门就啪地整个被推开来。
「呜哇——!」
「小零,你要跟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子讲多久啊。快点回家啦。本姑娘今天可是要住在你家欸。」
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应该有对理解说过要她在教室等我,可是现在就在我面前。而且,阳才好像还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起眼……是在说我吗?话说回来住在你家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一下!你突然说些什么啊!」
啊——真是的,不知道该哪里说起才好。
「请不要在我的面前随便贬低我的朋友!而且我也没有义务要跟你一起回家,再说住我家又是怎么——!」
「嘻嘻,副班长大人连留下来过夜的意义都不懂吗?」
我快要晕过去了。
「宫越同学,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讲义就麻烦你了。」
「啊,等、等等,给我等一下啊!」
再继续讲下去,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我握住理解轮椅的扶手,像是逃命似地离开学校。

在樱花飘落的林间小路上,我推着理解的轮椅向前走。
我住的地方位于密集住宅区的某个角落,在回家的路上不会遇到什么放学后的社团活动,也很少有人出没,很适合谈事情。
御调崎市直到几年前都还是「超」乡下的地方,因为国家推行的都市开发计划,陆续出现了新建筑物。
由于妹妹遥香与我的朋友达也因为社团活动会比较晚回家,因此平常会跟我一起回家的只有宫越同学而已。虽然还有另一个让人伤脑筋的人,但是我现在不想去管。
在离开学校一段距离的地方,有座两个月前才刚完成的漂亮拱廊。附近有间让人觉得有点年代的超级市场。就像画到一半的图,掺杂着新旧的部分。
「可是,小零。你其实很受欢迎不是吗。」
回头望向推着轮椅的我,理解往上看着我露出促狭的笑容。
「你是指什么?」
「不要装傻嘛。不但没有因为独占美少女复学生招受男生们的怨恨,反而是女生们嫉妒的视线聚集到本姑娘这边来。真是受欢迎啊。」
「要让这种约定成俗的情况成立,总觉得从前提的部分就有问题……更重要的是君筒木同学,你真的是那个《侦探R》吗?」
「我不是说过要叫我理解吗,小零。」
「理解同——」
「同学、这两个字也不必了。感觉不够亲昵。」
「……你跟我完全不熟吧?」
对话就这样中断,两人沿着道路稍微前进一阵子。傍晚六点以后的街道,染上了微微的暗红色。
「不过啊,你真的是侦探吗?」
「嘿~?那让我反过来问你,本姑娘哪里不像侦探了?」
在理解的笑脸上方,有一顶具有高级感的黑色摺叠式礼帽。在学校里似乎有稍微收敛而没戴起来,不过跟现在身上的制服完全不搭。
该不会光靠那顶雅致的帽子,就打算夸口说自己是侦探吧。
「小零,你难道是那种非得要是穿西装的大叔,或是戴眼镜的天才小学生才肯承认对方是侦探的类型吗?」
她那经常像是在挑衅一样的言行,我已经渐渐习惯了。
理解说的当然有道里。不过,我怀疑的并不是只有外表。
「这虽然是外行人的意见,不过侦探一般不是应该隐藏自己的身分吗?该怎么说呢。在漫画或动画里是有那种在命案现场大喇喇地说『我是侦探』或者是『我是侦探的孙子』这样的人啦。可是一般那种事情是警察在做的。用古时候的职业来比喻的话,如果警察是捕快,那侦探应该就是像忍者一样的存在吧?要是有什么人躲藏在学校里,那就更不应该找我这样的……」
「嘿~没想到你还是个侦探迷啊,小零。侦探的基本是要不被别人察觉真面目并且与背景融为一体。要是被想问出情报的对象抱有戒心就没有意义了。如果是事务所的话就算了,特地对委托人以外的人光明正大地表明自己是侦探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
被说中了。
「小零,听好了。即使是忍者,本姑娘也是像忍者哈特利那样的存在。那个蓝色小鬼不但一点都不像忍者,相对的还有一击逆转的忍术。说简单一点,本姑娘也拥有一般人不可能有的特殊能力。」
「你是说……特殊能力?」
总觉得,虽然我从一开始就不太相信,不过事情朝着更奇妙的方向展开了。应该说,这女孩脑袋没问题吧。
「小零,别那么突然摆出一副好像看到怪人的表情嘛。小心我揍你喔混帐。」
似乎是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被她眯起眼睛瞪了一眼。
推理网路游戏的传说。全貌巨大到无人能知的大财阀一族。在最后还来了个超能力。
这已经超越豪言壮语而到达夸张妄想的领域了。要人去相信这些是很困难的事。
要是从不好的方面解释,或许这才是她因《病》休学的理由。
「只是打个比方啦。」
确实看穿了我的想法,理解继续接着说。
「如果要说得比较简单易懂,可以想成是拥有能听见三公里外针掉落地面声音之类异常听觉人,也可以当成是能看见一公里外小广告那种有着异常视力的人。不然就是只从表情就能读心的心理谘询名人。本姑娘拥有这类一般人所没有的技能。要是没有这点程度,是没办法撑起犯罪组织月见月家一部分担子的。」
「犯罪组织?月见月家什么时候变成犯罪组织了?」
「没什么,只是本姑娘这样称呼罢了。过于巨大的系统,不管做什么都只会始于黑暗终于黑暗之中。关于不会轻易就被定罪这点来看,恶质度仅次于国家。」
「这实在是……现实感也未免太稀薄了一点啊……」
「要不要相信是你的自由,小零。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存在着奇妙的陷阱喔。有时一个微不足道只卖几十日币的零件,其实要靠历时三十年以上才能锻链出来的专家手艺,或者是使用凡人完全无法理解的高度物理法则才制作得出来。相对的,关系着好几亿或好几万人的事情,有时只是因为像小孩耍性子一样的无聊理由,或者是忌妒、自尊,还有像《本日运势》这类因素,在临时起意下就随便决定了。」
竟然这样若无其事地把会树立一堆敌人的话给……
「然后,创造出赚钱机制的家伙,以及异常好运的家伙,还有真正天才的家伙。这些人寻找着那些多余才能的用途,终于在最重要的部分做起了最愚蠢的事情。」
「愚蠢的事情……?」
「嗯,就是那些家伙的娱乐啊,小零。那些拥有多余金钱、时间以及才能的家伙根本做不出什么有贡献的事情。月见月那群人为了掩饰自己干下的蠢事而雇用的就是本姑娘。操作遗传基因与人体实验,特殊训练与器械植入、精神改造什么都来。连NASA啊宗教啊修卡(※假面骑士系列中的犯罪组织。)啊看了都会汗颜的呢。」
「…………」
就算如此堂堂宣示,也让人很难相信。因为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在理解的身体上找不到像是伤痕还是机械、角之类的东西。
「那样的本姑娘来到这里,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挑衅的视线紧紧地黏附在我身上。
不过,总而言之她想要说的是,跟所谓的普通侦探有着明显不同的理解是因为某种任务而来到这里的。
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我只能想到一个。
「……该不会,这次的事件跟世界的存亡有关吧?」
「不可能会有关吧,笨~蛋!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怎么会扯那么远。这种事情根本微不足道。对本姑娘来说,只不过是游戏罢了。」
到底是怎样。
「游戏?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已经搞不懂了。
「休假啊。因为一些理由得到一个礼拜左右的久违休假。想说趁这个机会稍微玩一下,才接了这个无聊的工作。」
「无聊?」
理解伸出两只指头朝我勾了勾手。我顺着她的手势把脸颊靠过去,理解呼出的气息让我耳朵有点痒。
「小零,就算是这种烂工作也还是有保密义务的。不过要是你跟本姑娘亲热的话可以特别告诉你喔。」
「……不用了。」
还以为她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呢……
「怎么?小零你喜欢年纪比较小的吗?」
「不是那种问题!而且从外表上看起来,你的年纪也没我大。」
我一边叹着气,一边继续推着轮椅。
「呐,话说回来,你要去哪里?」
「同样的事情不要让本姑娘说两遍啊,小零。你应该没那么笨吧?」
整齐排列的七叶树,从视野的角落往后掠过。
理解轮椅的电池虽然好像还没用完,不过由于她拜托我来推,因此也只好照办。
「那你到底想去哪里?难不成……真的要去我家?那应该是为了要跟我独处的藉口吧?」
「怎么可能——本姑娘虽然会说谎,不过可不会开玩笑啊,」
尽管我觉得她玩笑也开很大,但是先暂且不提。
「你家到底在哪里?要是离这里很近的话,我送你过去。」
「哼——小零真是温柔啊。」
理解第一次露出开朗的笑容,然而或许是平常的恶劣态度让人印象太深刻,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那就告诉你吧。御调崎市夕见町二番地三丁目,仓岛社区一〇二号室。」
「啊——,那边的话离这里很近——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家住址!?」
「啊哈哈——反应很不错喔,小零。」
紧握着拳头竖起大拇指,理解露出会心的微笑。这次的笑容很符合她的外表,非常的可爱。
「事到如今才摆出那种笑容想要骗谁啊!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调查出来的!?」
理解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又恢复成原来冷淡的笑容,把视线移向前方。
「总之就先去你家吧。本姑娘没有预约旅馆,所以今天没有地方可以住。」
「居然把我家当成旅馆?你家到底在哪里啊!」
理解没有继续回答我的疑问。然后继续走了两分钟左右,到了我住的地方。

「呼呼——,住的地方还不错嘛。你家真的很穷吗?」
如果只是喝杯茶的话倒无所谓。不过很快的我就开始后悔自己表现出这种多余的温情。在玄关用抹布把轮椅的轮子擦干净后,理解就在我从母亲那边的亲戚借来的房间里,毫不客气地冲来冲去。
「虽然无关紧要,不过你的轮椅很厉害呢。」
组装了一堆华丽零件的那张轮椅,似乎不像货柜车上的霓虹灯只是装饰。在扶手上有着按钮与拉杆,感觉就算装有喷射引擎还是自爆装置、紧急逃生装置什么的也不奇怪。其中特别引人注意的是左手边的半球形控制器,以及右手边的大型液晶萤幕。
「嗯,这是月见月家制作的特制轮椅《斯莱普尼尔号改》。从窃听偷拍功能到治疗器具、小型携带武器、钢索牵引机皆一应俱全。虽然必须充电,不过使出全力的话,可以跑出连小50都望尘莫及的速度。不过很耗电就是了。」
印象中斯莱普尼尔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北欧神话里出现的神兽。
「为什么是《改》呢?」
「啊啊,以前有抛锚过一次。本姑娘火气上来随手一扔就摔坏了。在耐久性上有问题啊。」
「有问题的是你的个性吧……」
算了,比起那些,还有更令人伤脑筋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你的字典里没有客气这个词吗?」
「嗯嗯,这里就是小零的房间吗?」
我说的话……完全被当耳边风。
擅自就打开门板了进去。反正我有打扫,无所谓就是了。
「嘿~你真的是男孩子吗?」
「什么意思?」
我也跟在后面走进去,看到理解很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本姑娘的认识有误而已。我还以为你的房间会更零乱一点。喜欢干净会让人有好感喔,小零。」
在这么说的同时,理解把轮椅停在床旁边,连帽子也没脱就扑向白色的床单。
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床上……虽然有这么想,不过实在是懒得吐槽了。
「那么……」
维持着倒在床上的姿势,理解突然把声调压低下来。
「你差不多也该有事情想要问本姑娘了吧?」
穿着制服的少女佣懒地抬头望着自己的模样是很不可思议的光景。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印象。
关于大腿露出到相当危险的位置这点,我故意避开不提。
那是陷阱。如果我提起来的话一定会受到强烈的反击。
#插图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家的住址?明明才刚进入这间学校。难道是拿到通讯录了吗?」
「你是白痴吗?」
虽然已经开始习惯了,不过实在是很没礼貌的家伙。当我正在努力压抑着逐渐失去控制的内心时,理解朝我房间的电脑看了一眼。
「姓名、都筑初。年龄十六岁,礼新高中二年三班班长,社团是广播社。」
「…………」
看到我哑口无书的表情,她狡黠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
「家族的构成是母亲『美奈出』,三十八岁设计师。妹妹『遥香』,礼新高中一年级,十五岁。这家伙,我记得是篮球社经理吧。因为社团活动的关系比较晚回家。然后是父亲『一』,享年四十岁,两年前在废弃大楼的逃生梯跳楼自杀。」
无视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我,理解滔滔不绝地像是在念稿子一样一直说下去。
「至于你本人则是成绩优秀有着良好的人际关系,在班上虽然不是特别耀眼的类型,不过不论是谁都对你很有好感。没有功过记录,但是参加过好几次学校举办的慈善活动。简直就像是公民与道德课本上会出现的模范优等生呐。」
一口气讲完之后,理解看着我,嘴唇像拉开的弓一样弯着。
我第一次有种背脊微微发凉的感觉。
「怎么样?是不是稍微相信本姑娘是侦探了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跟理解的关系,只不过是玩过同一款网路游戏的玩家。私底下完全没有交谈过。就连电脑也是用父亲当时在用的,应该不可能连我和遥香的名字都——
「小零,你好像还不相信本姑娘说的话啊。」
「什么意思?」
我真的毫无头绪而这么回答后,理解抿嘴笑着翻过身子。
「小零,那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从你玩游戏使用的电脑IP位址得到存取点跟名字,再随便自称是某家公司打电话到那间公寓的管理公司,套出搬家到哪里去了这种程度的事情,习惯之后就很简单啊?」
「……等一下?」
「怎么了,小零。」
一瞬间无法理解她说了些什么,在仔细反刍之后找出答案。
「这不是很奇怪吗?后半还说得过去,前半的部分非常不合理。」
「嘿~?怎么说?」
为了让自己不陷入她的步调,我轻咳一声重整态势。
「因为从IP位址找出住址或个人记录已经是警察等级的行为了吧?不对,应该要先锁定当时我玩游戏的伺服器并取出资料,弄不好还必须连络跟我们家签约的网路服务业者才行。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
两年前的我,由于并没有特别去注意网路的安全性,因此只要有人有心去调查应该就查得出来。不过我还是认为那不太可能。
「哼哼哼……小零。你可不能太小看本姑娘啊。」
理解的笑容在我的质问下,依然没有变化。
「月见月的力量可不容你小看。就是因为有能够追查出来的办法,现在本姑娘才在这里的啊?」
「……不,只是那样的话就算了,关于我的评价到底是听谁说的?」
「那要不要把国中时的评语也告诉你呢?假装成你的国中同学,询问你搬到什么地方去就马上到手了。除了午间连续剧时段之外都很闲的家庭主妇口风可是松得很。」
「…………」
趁着我哑口无言的空档,理解扭转身体变成俯卧的姿势,把一只手伸到床铺底——喂!
「等一下!你想做什么!?」
「嗯,看了不就知道了吗,在找黄色书刊啊。因为本姑娘想知道小零的癖好。」
「呃……理解。」
她的行动实在太出人意表,让人完全跟不上。简直就像是才刚开始上学的小学生一样恶劣。
「怎么了?露出那么疲倦的表情,是遇到什么辛苦的事情吗?」
「那件事正以现在进行式发生中。说起来,你知道我的癖好是要做什么……」
「没有特别要做什么啊,只是感兴趣跟找麻烦而已。哇,什么嘛,小零你竟然喜欢巨乳,可恶!别被那种皮下脂肪给骗了!」
「不要随便翻那种东西出来看!」
我急急忙忙把杂志从理解手上抢过来,塞进床下纸箱的深处。真是的,在她面前一点都不能大意。
「呿,真是无聊。算了,至少知道你是个正常男孩子。因为你跟本姑娘接吻也没有反应,让人稍微担心了一下呢?」
「我的生理机能不需要你来操心。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突然跟我接吻的理由是什么?」
多亏了你的行为让班上气氛变得非常差。在我打算要这么接着说的时候,「哼哼哼」地传来理解含糊不清的笑声。
「还用问吗,因为你很可爱啊。」
「我是很认真的……」
「本姑娘也超认真的啊,小零。你可是本姑娘中意的人。因为,即使使用了本姑娘的能力,也没办法看穿你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可是第一次呢。」
就这样穿着制服,理解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
「就像刚才说过的,本姑娘是超能力者。要在那种不入流的推理游戏中百战百胜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轻松得不得了。因为本姑娘从一开始就能看穿玩家《心中想的事情》啊。」
「…………」
没有比这更扯的事了。
就算退一百步承认有那种不可能存在的读心术好了,隔着网路空间是能读到什么鬼。要是说你有什么天才般的推理能力之类的,可信度还比较——
「可是,只有你的心思读不出来。你还记得吗?在那个游戏的最后,本姑娘的确断定你不是犯人,不过犯人却是你。无法被本姑娘读心的人是存在的啊。经历了三百场以上的游戏,揭穿十倍于这个数量之玩家谎言的本姑娘,没能看穿你,而被杀掉了。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
理解的双眼把标的放在我身上。
「小零。对拥有能看穿人心能力的本姑娘来说,《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这件事比什么都还要不可思议,让人感兴趣极了。」
她又翻个身,俯卧着抬头望向我。
「所以本姑娘是来雇用你的。」
「你是说,雇用?」
「嗯,没错。」
总觉得,比起那大大张开嘴带点疯狂味道的笑,普通的笑容让人觉得更诡异。
「就是侦探的助手啊,华生。自古以来麻烦的敌人,就只有拉进来当同伴或是杀掉两种选择不是吗。」
「真是恶劣的笑话啊。」
「所以就跟你说是认真的。就算不是那样你也很有魅力。本姑娘在班会时间开始前,看到教室里的你,很受欢迎又健谈,似乎很擅长撒谎的样子。光只是这一点,就算说你比本姑娘更有侦探的素质也没问题喔。」
被拿来跟你比较也只会让人伤脑筋。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本姑娘在现阶段,虽然在工作时会调度月见月家的工作人员,不过实在不太想动用到那些人渣的手啊。所以,现在正在寻找能够说出跟本姑娘同等的谎言,而且又能当成部下来用的家伙。还要是本姑娘可以信赖的人。」
可以信赖这样的台词,考虑到理解的个性——还真是讽刺。
「从那天以后,本姑娘一直都好想好想见到你。虽然好不容易拿到了你的照片,不过——」
「不过?」
噗哧一声,恶作剧的视线缠绕在我身上。
「以男孩子来说,脸蛋比想像中的还要可爱呢。因为想要直接跟你见面,所以在发现这个委托的时候,稍微利用了一下月见月的权力。」
理解再次翻转身体在床上仰躺着,露出微笑的表情。
「自我介绍差不多就这样吧。更重要的是饭还没好吗小零?本姑娘肚子饿罗。」
「理解,我对你是何方神圣还是半信半疑,总之就先当成是那么回事……」
「顺道一提讨厌的食物是带皮茄子,要好好留意啊。」
看了看时钟,已经七点半了。
「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吧?虽然不太好意思,不过我母亲跟妹妹都快要回来了。」
实际上妹妹那边我是不清楚,母亲则是很少回家,不过因为我希望理解快点回去,所以才试着这么说。
然后理解抬头望向天花板,大大地叹了口气,接着眯起眼睛看着我。
「小零,你的心胸比想像中还要狭小啊。真是让人失望。」
「那只是因为你的态度高到让我无法承受!」

由于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因此我开始准备晚餐。
「要是你再做出任性的举动,我就要以擅闯民宅的名义叫警察过来喔。」
好不容易把理解赶出房间,让她移动到中央放置着四人座桌子的客厅里的沙发上。我在厨房一边切着蔬菜,一边在锅子里装热水并放入高汤粉。
「小零,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白饭跟味噌汤。嫩煎芦笋与培根、萝卜炖鲔鱼、还有羊栖菜……」
为了封住理解那麻烦到极点的行动,轮椅被我放在玄关。多亏了这样,现在才终于安分了一点。
总之先让她许下吃完晚餐就回家的承诺,不过总有种约定会被打破的感觉。
「虽然不是很重要,不过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嗯?啊——」
沙发刚好跟厨房是反方向,只能看到理解晃晃后脑勺表示同意。
我让理解留下来,除了输给她的韧性之外,还有别的理由。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本姑娘先从零用钱里转一笔钱到你的帐户里当订金如何?」
潜伏在学校里的杀人犯。要是帮她把犯人找出来的话,就会给我打工费的样子。
「可是,小零。稍微拿钱出来晃一晃就马上改变心意,你还真是意外地现实啊。死要钱的家伙。」
理解完全没有把头转向这边,躺在一片漆黑的电视萤幕前。即使没看到脸也能知道她在偷笑,真是奇妙的感觉。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如果是把我调查得那么清楚的理解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家还欠着一笔不小的债务。现在因为母亲的关系少了很多,不过两年前可是过着每天都害怕电话与门钤响起的生活。所以我会接受这项提议,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事情。
『希望你能担任本姑娘侦探活动的助手。当然,会有薪水』,理解是这么对我说的。
不过说实话,我对理解的这项提议连1%都没有相信。
一般来说……不,在这种异常过头的场合下也没什么所谓的一般了,就像警察基本上不会一个人查案一样,如果是真正的侦探应该会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专属人员,不可能会雇用像我这种才刚见到面普通高中生。
在这之前可以吐槽的地方多得像山一样就是了…
总之,理解缠着我的真正理由,躲藏在学校里的杀人犯是谁,还有对我进行这种交涉的真正目的为何?
在做菜的同时,我一直在脑海中的某处思考这些。
可是,理解在做什么呢?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也没有看任何节目。虽然一开始有看一下新闻,不过马上就把电视关掉了。
「小零,你有在看什么节目吗?」
才想说她是不是会觉得无聊,结果果然很无聊的样子。理解只把头转过来这么问道。就连这种时候,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招牌笑容。
「会看看新闻吧。然后还会看一些综艺节目。理解有看什么节目吗?」
「我才不看呐,看了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电视上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综艺节目之类的呢?」
「眼睛会烂掉。与其要看那种令人恶心的东西,还不如去看蓝天白云比较好。」
「是吗?」
听到我的问题,理解朝我微微扬起下巴。
「那到底有什么有趣的。无聊的人说着无聊的话,然后周围的人拼命想要表现得很有趣而装模作样地在傻笑。那已经不是无聊可以形容了,简直让人想吐。」
「这种想法也未免太极端了。猜谜节目之类的呢?」
「你是说那个艺人在答题时故意装笨,让愚蠢的观众安心,一群人串通好了在那边喋喋不休的节目吗?那个何止是恶心到让人想吐,直接就吐出来了。」
原来如此。光从这反应来看,理解的性格跟网路上的《侦探R》是一模一样。
虽然我不玩《侦探杀人游戏》已经快两年了,不过还是能清楚回忆起来。
「简直就像是处于反抗期的国中生啊。如果只是让高学历的人去回答困难问题的节目,根本不会有人想看。而且如果是那样的节目,你又会改口说『那是知识份子在夸耀自己的学识』吧?要是用有色眼光去看的话,什么都会变得很无趣不是吗?」
「嗯哼哼哼哼。你那墙头草的个性还是没变嘛,小零。」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我说的话而动摇,只是开心地在沙发上翻过身子。
该怎么说呢,很久没有以这么静不下来的心情吃晚餐了。就像是在埋着地雷的草原上,把野餐布摊开来一样。
「嗯,晚餐煮好了吗,抱我过去吧,小零。坐轮椅好麻烦喔。」
「…………」
理解在沙发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朝我伸出双手。
慢慢开始有种拒绝反而比较麻烦的感觉。
虽然现在这么说有点晚,不过我会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全部都在理解的预料之中。

「真糟糕啊,这些。」
由于每次移动都要用抱的也很麻烦,因此我把轮椅还给理解。两人坐在放着晚餐的桌子旁,在双手合十后又过了三分钟,把所有配菜与白饭都尝过一遍的理解,悄悄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想吃的话就早点说喔,收拾起来要花不少时间。」
毕竟只是在附近超市买的普通食材,还有从母亲老家送来的米。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做出合大财阀千金小姐口味的食物嘛——我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小零还有煮饭的才能,真令人惊讶。这是本姑娘的调查不足了,再来一碗。」
「…………」
「喂,快点啊。」
一边这么说一边递出空碗的模样,看起来跟食欲旺盛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两样。
真是的,我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才是真的了。
「你真的是那个月见月家的人吗?那样的话,你的舌头也太容易满足了。」
我把饭盛好递过去,理解立刻把筷子伸向萝卜炖鲔鱼,然后一口气把近五分之一的量塞进口中。
「泥互呼类很呼凉有所互写,有闲人也湖是疑行秀初了很好。」(你似乎对本姑娘有所误解,有钱人也不是一定就吃得很好。)
「啊——我知道了啦,嘴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咀嚼之后吞咽下去,再把配菜与白饭送入口中。直到一口气把饭后热茶喝光,理解才终于停了下来。
「呼——,谢谢你的招待。可是,水太难喝了。至少买个矿泉水吧,小零。用来收尾的茶这么难喝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吃了别人这么多东西还说这种话!要是你那厚脸皮不再节制一点,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看星星喔!」
「对了,甜点就来杯漂浮冰咖啡,你这里有没有冰淇淋?最好是哈根达斯的。」
啊——,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要对女孩子使用暴力了。
「要是你再说那种任性的话,我就叫警察来!」
这不是威胁,有一半是认真的。
「咯咯咯咯咯……条子很讨人厌啊,那可是侦探的敌人。」
「咦……?」
「你干嘛摆出那种意外的表情啊。本姑娘不是说过了吗。月见月家是犯罪组织。」
「不过,侦探不是坏人吧?」
古今中外,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你就不懂了,你说说看侦探哪里不是坏人了啊。跟踪、窃听、偷拍。做的事情跟间谍没什么两样。要是以为侦探是偏向警察的工作就大错特错了。那可不只是侵犯个人隐私而已。」
「是吗?」
我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清楚侦探的事情。要说成这样似乎有点勉强。算了。要是把这女孩说的每句话都当真的话,身体会受不了。
在吃完饭的时候才注意到,想要留下来的饭全部都没了。
我煮了三杯米欸……
「不说那些了,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了吧?」
一边为了洗碗盘转开厨房的水龙头,我一边把头转向理解的方向。
「关于本姑娘的癖好吗?」
「工作目标啦!在我们的学校里有杀人犯是什么意思?如果不仔细说清楚,根据状况,刚才说要帮你的约定可能会取消。」
在屋顶上听到之后,一直都很让我在意的那句话。最初听到的时候让我吓了一跳,不过实际说出口却连一丁点的现实感都没有。
好歹我也在这间学校也待了一年,不过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学生或是老师、工友失踪的事情。
最异常的事情,反倒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
「小零,你稍微用点脑子好不好。不是找戴帽子的或普通侦探事务所,而是找上了本姑娘。在委托是找上月见月专属侦探的时间点,你也差不多该注意到了吧?」
「…………」
稍微试着思考一下。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警察很少以个人为对象来防止事件的发生。因为太费功夫所以不会去理会《只是可疑》的事件。
「简单地说,就是《麻烦》的事件。」
在我整理好思路之前,理解就说出答案来了。
「不过,委托人有怀疑的对象。也就是那个杀了人却依旧漫不在乎的人。想要调查那个家伙,他是这么说的。然后,要是能够找出犯人的话……」
「…………」
我想起《侦探杀人游戏》的规则。不是把犯人找出来,而是把犯人杀死的游戏……
不过,那个应该只是依照剧情安排的规则而已。
跟现实的状况,是不一样的。
「该不会……」
我的喃喃自语,让理解的嘴角朝上弯起。
「是的。委托人的要求,就是把目标抹杀掉。只要知道那家伙是犯人的话,本姑娘——就会杀死那家伙。就是这么回事。」
「……开玩笑的吧?」
「咯咯咯咯……很难相信吧,不过——」
咔叽地一声,理解按了一下《斯莱普尼尔号改》扶手上的液晶面板,随着嗡的小小启动音而映照出机械性的影像。
「这玩意还包含了通讯终端机的功能,只要本姑娘对月见月的暗杀部队下达指示,立刻就可以把对象《抹消》掉。」
「怎么可能会……」
那应该只不过是游戏而已。跟现实是不一样的。再怎么说,在这个日本要做出那样的事,应该是不——
「嗯,差不多快到了。」
「……什么?」
听到理解唐突的发书,我把头抬了起来。
「还有三分钟。」
理解维持着笑容没有回答我。两人保持着奇妙的沉默。
然后,在经过三分钟的时候,从玄关外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
「…………」
会是谁?
看了一下时钟,才刚过八点半。担任篮球社经理的遥香,平常回家的时间非常晚。在非假日的今天,正常情形是不可能这么早回家的。更不可能会是因为工作而四处奔波的母亲。
「我回来了——!」
在玄关打开后过了几秒,遥香那元气十足的声音冲进客厅。
「咦——……?」
为什么她会知道?窗户被窗帘遮住看不到外面的样子,就算是脚步声,要从三分钟前的距离察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偶然吗,还是说……
「……呜喔——!真难得会有客人来呢,老哥。啊、晚安——我是他的妹妹遥香。哥哥平常多亏你关照了。呃——,你是哥哥的女朋友?虽然制服一样可是没有在学校见过你钦,你是哪位?」
才一走进客厅,遥香就对我跟理解露出笑容。长及腰部略带红色的马尾,朝这边晃动着。由于原本发色就是这样,因此没有被学校刁难。
#插图
「哎呀,不用那么急着跟我道谢啦。今天晚上会让你的哥哥好好关照一下本姑娘的下半身啊。」
「你够了没!」
差点就把洗到一半的盘子扔过去了。
那不是初次见到我妹妹该打的招呼。不对,原本我就不期待理解会有什么正常反应,不过这也太过份了。
遥香大概有十秒左右,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呜~哇——。没想到老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这么冲啊……我虽然没有打算批评别人的恋爱,不过毕竟还是学生的身分,至少要避孕喔。」
「这个女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真。」
我姑且这么否认。不过应该是不用担心。遥香平常的言行虽然是这样,不过个性还满正常的,应该会适当地判断状况。
总而言之,我想先撑过现在这个场面。
「……晚餐呢?今天要在家里吃吗?」
「……不用了,接下来马上要去参加社团的庆功宴……」
「呐呐,我说小妹啊。」
想要这样直接离开的遥香,被理解留了下来。
「叫我遥香就可以了。呃——,你的名字是……?」
「君筒木衣梨花。或者是理解。想要跟本姑娘亲近一点的话就用后者的称呼,小妹。」
「理解……?那是绰号吗?真是有趣的名字呢,理解同学。」
「谁准你随便这么叫的。本姑娘的名字哪有你的脸有趣。别说废话了,快回答。」
「噎——!那为什么要把绰号告诉我啊——!哥哥的女朋友好恐怖喔——!」
「我要尽全力否定,那个女孩子只是普通朋友。」
突然乱说那什么话。我开始觉得理解就算被打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真是的,每一秒都让人提心吊瞻。
「没错没错,本姑娘想问的不是那个。话说回来,你还记得前年九月七日的事情吗?」
「嘿……?」
话题很突兀地跳到奇妙的地方,遥香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一听到就注意到了。
想忘也忘不掉,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在那天晚上九点左右有播个连续剧,小零你有看吗?」
话题又很突兀地被改变了。由于个人不是很想谈到刚才那个日期的事情,因此我很快就扑向新垂下的那条救命绳。
「啊,唔、嗯。你说的是『六月别离时』?嗯,的确,在这几年的连续剧中的确算是名作。毫不吝惜地让大牌演员来演用完就扔的配角,这样的做法很不错。」
一边回着话,我内心一边浮现出疑问。
直到刚才为止还说自己不看电视的理解,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题。她的真意是什么。
「也就是说那天小妹也有看罗。可是小零啊,稍微调查了一下,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欺。」
「嗯……?」
遥香不解地偏过头。
「那是九月七日第二次播映时的事了。内容本身的评价相当不错,不过同时那也是受到众多批评的一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哪知道?」
「你不是有看吗?小妹也是。」
「嗯?呃——,是为什么呢。那个系列我多少有在看,不过没有记得那么清楚欸。」
「小零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在这么回答的同时,我装作若无其事把手放在自己的嘴角。那是代表不要说多余的话的手势,可是理解在看到之后却一笑置之。
「别装傻了。那可是你父亲挑战无绳索高空弹跳,值得纪念的日子呢。你应该有看吧?」
「咦——……?父亲……」
遥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等一下,理解——」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啊?这个女孩。
理解那险恶的双眸,直直望向我瞳孔的深处。
「新闻跑马灯啊。也就是所谓的字幕迫害。在剧情高潮最重要的亲吻镜头,出现了地震速报的跑马灯。」
「……那是骗人的吧?」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印象中没有那样的场面。
「不,是真的。不过,看样子你妹也不记得。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如果理解说的没错,那就代表遥香在那个时候并不在客厅的电视前面。
也就是说,在父亲死亡前后的那段时间,待在家里的不在场证明——
「那个时候,小妹在做什么呢?」
「嗯、呃……那个,我——」
遥香用不知道自己被说了什么的眼神看着理解。
「遥香,不是有朋友在等你吗?」
「呜、嗯,我都忘了。那么,我先告辞了,两位。」
啪啊啪啊地踩着木造地板跑掉的遥香,理解并没有出言挽留。
「啊~啊,被逃掉了。」
理解很夸张地摊开双手耸耸肩。不过,由于声音跟表情都在笑,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觉得可惜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打电话去电视台问问看吗?」
「就打啊。」
像是在挑衅一样的口吻。我是不会退让的。
「那我明天打去问问。今天已经太晚了。」
我走向放在客厅角落的老旧桌上型电脑,并打开电源。当我准备要在网路上调查电视台的电话号码时,理解坐着轮椅移动到我身边,迅速伸出一只手阻止了我的动作。
「嗯嗯……果然很不简单啊,小零。你真的打算要去确认啊,了不起了不起。还蛮多人会嫌麻烦就不去确认了呢。」
果然,有出现字幕什么的似乎是骗人的。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测试我吗。」
理解一副好像已经办完事似地离开电脑回到客厅中央,然后重新面向我。
「不是你啦,是你妹。想说稍微试探一下,说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
我把视线从键盘上移开,重新望向理解。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问那种事情?别看她好像很开朗,其实父亲的死让遥香受到很大的打击。为什么,你要做出那种——」
说到一半,我恍然大悟。
这么说起来,有些事情我还没问。杀人的是谁这件事虽然也算是一件,不过还有是谁被杀这件事也是。
「所以才要问啊。不懂吗?就像你想的一样。嗯,刚才的只不过是像用刺拳稍微刺探一下啦。」
刚才的算是在试探吗。要说是试探,那做法也太让人反感了。
「先等一下!」
感受着不断加速的心跳,我这么问道。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那种说法简直就像父亲是被人杀死的一样……」
像是在享受我那狼狈的态度,理解以笑容作出回应。
「小零,委托是自由的啊。不论是多么没有凭据,希望多么微薄,又或是多么荒唐无稽的妄想。只要有人是那么认为,就可以进行委托。是的,即使是像警察判断为自杀的案件其竟是他杀这类的事件也一样。」
「那么,该不会……」
我用颤抖的声音喃喃道。理解的眼眸深处,瞳孔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我有这样的感觉。
「没错。委托本姑娘调查的目标。杀了你父亲的嫌疑犯,就是《都筑遥香》。你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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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日——游戏开始——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36 编辑

第二日——游戏开始——

隔天,在太阳光芒还很柔和,充满了宁静空气的上午八点十五分。
徒步十五分钟左右的上学路线。在那最后直线的樱花林道上,我身边有台电动轮椅正慢慢地向前行驶着。
「早安——都筑同学!今天真早呢——……咦,呀——!?」
「啊,早……」
在我回应之前,那个女同学一看到我身旁的理解就小跑步逃走了。
嗯,复学第一天就摆出那种态度也难怪别人会逃跑。至少就我来说,要是跟理解之间没有任何因缘的话,我现在也很想跑掉。
「真是失礼的家伙啊,居然没跟本姑娘打招呼。」
一点都没露出生气的样子,理解以饶有兴趣的目光目送女孩子离去。
「县内排名第三的明星高中只有这种程度,看来这所学校的教育也很糟糕啊,小零。」
「你有资格这么说吗。」
结果到最后,就照理解说的让她在家里过了一夜,因此我必然地陷入要跟她一起上学的状态。
我没有推轮椅,而是跟她用来代步的《斯莱普尼尔号改》并排走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性讨厌麻烦,理解似乎丝毫没有自己动手推轮椅的打算。
不过,多亏了理解散发着充满敌意的气势,在上学途中,跟我打招呼的朋友数量明显地减少了很多。真是伤脑筋。
「咦,都筑同学。怎么了?那个女孩……」
当我在懊恼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宫越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
嗯,昨天理解有说要住在我家,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
「早安,宫越同学。」
走在与理解相反的位置,悄悄靠近我的耳朵细语。
「发生了什么事吗……?」
「情侣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副班长大人。」
被听的一清二楚。
理解冷笑着抬头望向宫越同学。我那纤细的神经网,从一大早就被撕扯成碎片。
「晚点再说。」
「啊,嗯。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觉得理解太难应付,还是察觉到我的苦恼,宫越同学微微点头,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就这样走进校舍,打开教室的门。或许是因为再过五分钟就是班会时间的关系,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
「大家早安。」
当我朝大家微笑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也朝我报以——僵硬的笑容。
「啊……早安。」
班上的同学反应都显得很微妙。只过了一天,连我也跟理解一样被当成怪人了。
这个嘛,我不是不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这会不会太薄情了?
「那么小零,今天也要好好努力喔。」
然后造成这个事态的本人,一点也没有自觉地把自己的桌子移过来,把头放在我的桌上。
「呜哇啊……」
可以感受到像这样哑口无言的空气笼罩着整个教室。我也有相同的感想。
稍微过了一会儿班会时间的铃声才响起。
属于我的严苛战斗再次开始了。
被放置了定时炸弹的授课中教室。看着在一旁早早开始打瞌睡的理解,我回想着昨天晚上遥香离开之后的事情。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是昨晚的事。遥香不可能是杀人犯。我撂下的的确是这句话。
「嘿~,不可能啊。姑且说来听听吧,根据是什么?」
即使面对理解挑衅的语气,我也没有退缩。
「因为我知道我妹妹遥香不是那种人。」
我如此断言。
「而且,被警察判断为自杀已经两年的事件,事到如今——」
伸出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理解露出笑容。
「这样吧,小零。跟本姑娘合作一起调查她。本姑娘在从今天算起七天内会蒐集到证据,你就想办法证明小妹不是犯人吧。」
「有什么好证明的……那不就是自杀吗?」
她到底是认真到什么程度呢。
「听好了小零。有件事要先说清楚,在这种场合下所谓的犯人——不是指直接犯下杀人罪行的人。而是将你父亲诱导到自杀前一步的人,也就是指间接上的最后人物。」
笔直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理解露出笑容。
「搞清楚了吗?你父亲那个时候才刚出院。就算是行动还不太方便,也因为精神失调而自杀未遂过一次,必须要有家人在一旁照料才行。会突然陷入忧郁的气氛应该也在预料的范围内。」
「…………」
已经连这些都知道了吗。
「明明是这样,为什么家族三人不约而同都没能阻止你父亲的无降落伞跳伞呢。委托人对这点很不能接受。」
「……委托人到底是谁呢?」
「哼哼哼,小零,你也是个大胆的家伙呢。虽然是本姑娘主动提议要合作的,不过那是最,没有意义的问题之一啊。」
明知那么问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果然还是不会告诉我吗……虽然想像不到,但要是有这种人,应该会是父亲的家人或朋友,又或者是外遇对象吧?
不,外遇是不可能的。如果父亲是圆滑到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欺骗而欠下债务了。
不过,遥香是犯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家伙比我更喜欢父亲。
而且,她绝对不会舍弃亲近的人于不顾。如果是要杀掉的话,还不如陪着自杀一起死掉,她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这么回事,既然接受了委托,在你的小妹是犯人的场合,本姑娘就必须要联络月见月家的杀手,命令他们把小妹杀掉才行。」
杀掉?你说要把遥香、杀掉?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办得到,你能这么肯定吗?两年前体会到人们对于其他人的不幸是多么不在意的你,不至于无法理解吧。」
「…………」
这家伙到底把我的过去摸得多彻底啊。
「啊——哈哈哈哈。别那么认真嘛,小零。这不过是个游戏。本姑娘也认为你父亲的事情单纯只是个自杀事件。应该说,这大概连事件都算不上,是个名副其实的烂工作啊。」
脸上挂着冷笑,理解瞪着我看。
「所以,你只要为了钱来当本姑娘的助手就好了。哎~呀,要是你笃定认为自己的妹妹不是犯人的话,就朝这个方向以侦探的行动来证明吧。或者是,把另有其人的真正犯人找出来也无所谓。那样的话,也只是把要杀的对象换个人而已。」
「……我知道了。」
虽然我还是半信半疑,不过那似乎就是理解的答案。
「不过,光是那样的话,具备特殊能力的本姑娘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也藉由跟本姑娘比赛的方式,给你一个机会吧。」
「比赛?」
那是什么意思。
「那么,差不多该说明只有本姑娘与你两个人的《侦探杀人游戏》规则了。」
在简短的说明后,理解在客厅里悄悄地睡着了。
我恍惚了好一阵子,像是在梦境中神游一样,也看着她好一阵子。
母亲虽然常常这样,不过那个夜晚,遥香也没有回来。

在我反刍着昨晚事情的时候,很快就过了三个小时。飘进教室里的春天气息虽然让人昏昏欲睡,不过多亏了理解的关系让我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清醒得有如有好好睡午觉的当天夜晚一样。
「嗯~……」
在旁边的座位上,跟我的不安相反,理解大喇喇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来上课的老师们也被理解酝酿出的异样气氛所压倒,完全没有打算要理她。不过,在第二次的数学课,理解终于被拉到舞台上。
「君筒木!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不要以为你才刚复学就可以这么嚣张!解解看教科书一百三十九页的问题!」
可是,必须要我先把她叫醒才行吧。
当我这么想着,要把手伸向她小小的头时。
「……X=-1及3……。」
声音先传了出来。简直就像那是机器起动音一样,理解迅速地把头抬起来。眼神与动作就像是机器人。
慢了一拍,教室里的人才大吃一惊。
「咦……」
在像是确认到老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后,理解再次慢条斯理地趴回桌上。
周围陷入微妙的寂静中。
「…………」
这是怎么回事?
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并不是用实力让老师闭嘴这种程度的事情。
班上的同学感受到的大概跟我一样,是她的异常性。
一直到目前为止应该都在睡觉的理解,不仅突然发出声音说出答案,而且她的脸面对着桌面,不要说是黑板,就连教科书跟笔记本都看不到。
也就是说『她连问题都没看就回答了』。即使是天才,不知道问题也无法导出答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这就是理解的能力吧?
「怎么样啊老师大人?至少说说是答对还是答错吧。」
再一次慢条斯理爬起来的理解,揉着惺忪的睡眼这么说。
「你——……」
从老师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嘴巴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正确答案。
可是,为什么?即使假设理解真的是天才,为什么没看到问题也知道答案?
……这么说起来,我记得昨天晚上,她也预测到遥香回家的时间。这是偶然吗?
在那之后,通知下课的铃声立刻响起了。
「那、那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班长!」
静止的时间又动了起来。在老师像是逃跑般地离开教室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回想起昨天晚上,理解说明的游戏。
究竟,我是不是真的能赢过这个家伙?

下午的体育课,总算可以跟理解分开,真是得救了。
授课内容是跟隔壁的班级合并,女孩子在体育馆打篮球,男孩子则是在操场上踢足球,不过我装作身体不舒服在一旁休息,在树荫底下望着天空。
装病休息不合我的个性。这不是做得到跟做不到的问题,说这样的谎让我心情变得有点焦躁而坐立难安,不过只有这次没办法去在意那样的事情。就算不是生病,我也是真的觉得头很痛。
「真的很厉害呢,刚才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宫越同学站到了我的身边。
刚才的事,指的是理解在课堂上的那件事吧。
「虽然不知道跟推理游戏有没有关系。要是下次在课业上遇到问题,是不是该向你的女朋友请教看看呢。」
「连宫越同学都这样,拜托饶了我吧。」
在我叹着气这么回答时,穿着体操服的宫越同学哧哧笑了起来。
「理解也没上课?」
「说是生理痛,要到保健室睡觉。」
「……骗人的吧。」
「不会有错。」
在有着斑驳花纹的影子中,我跟宫越同学对笑着。
「宫越同学会翘课真是让人觉得稀奇呢。」
宫越同学听见我说的话冷哼了一声,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操场。
「篮球比赛才刚结束,剩下十分钟没事做。我们学校的体育馆,实在是小了点……」
「这样啊。」
「那你又是为什么露出那么阴暗的表情呢。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女孩手上吗?」
「啊哈哈哈哈……」
表面上露出苦笑的表情,内心却因为被猜中而感到七上八下。
把妹妹当成杀人犯来调查。要是被理解判断为事实的场合,妹妹会被杀掉。以恶质的玩笑来说,也绕了太大的圈子、太过用心了点。
「差不多那样的感觉吧。有点不一样就是了。」
「嗯——要是跟我说了,会很糟糕吗?」
当然会很糟糕。家人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怀疑是杀人犯,还有其他一切的一切。不过——
「没有啦,事情其实也不是那样。」
不过,老实说我也受不了了。
突然现身的《侦探R》。妹妹被当成嫌疑犯,依照搜查结果可能会被杀死的事情。还有自己没办法把这些事当成玩笑话一笑置之——
有人帮忙总比没有好。不对,反而是必要的。
「因为一点事情,演变到必须跟她打赌的地步。」
然后,我开始叙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对了。首先,能先收下这张卡片吗?」
在晚上过了十点的客厅里,只有我跟理解两人的《侦探杀人游戏》,在说明规则后理解交给我的是三张像是扑克牌备牌的空白卡片。
其中两张的牌背上印有刀子的图案,在图案上方分别有着不同的英文。剩下的一张,画着像是圆形锁链的东西。
「这是……?」
我拿起两张刀子卡片,理解微微露出笑容。
「嗯——。首先,先把那当作是这次现实的《侦探杀人游戏》里的《菜刀卡》如何?」
菜刀的卡片。可以杀伤被怀疑是犯人的人,也可以说是构成侦探杀人游戏之骨干的卡片。
「使用这个卡片,在确定小妹是犯人之前把本姑娘杀掉的话,看在你的功绩上,就特别放过小妹这个主要目标,让她能够保住性命。要是犯人真的另有其人,就改杀那个家伙好了。」
如果是普通的推理游戏,大致上的过关条件都是要发现真正的犯人并将其驳倒。不过在《侦探杀人游戏》中,那只是其中一种选择而已。
反倒是把其他人当成犯人,建立自己的安全与优位性的手段比较常被用到。
玩家只要使用以道具形式存在着复数张的《菜刀卡》,就能二话不说地把对象玩家杀死。在看穿现阶段的犯人之后,等待好时机杀死犯人并取而代之,接下来再继续残杀其他人。
「总觉得明明只是要调查遥香而已,这样是不是太拐弯抹角了点?」
听到我这么说,她报以一成不变的招牌笑容。
「你真笨啊,这当然是在让步啊。要是完全利用月见月家的工作人员,以及本姑娘的能力进行地毯式搜查的话,不就成了一面倒向本姑娘的局面。事件轻松就被解决掉,没有你登场的机会。因为那样太无聊,所以才采用这种非正规的游戏。」
那压倒性的自信还是一点都没变。
「本姑娘使用特殊能力,限定为一天一次。在使用能力之后,会告诉你对谁使用遗有得到的结果。也就是告诉你对方是不是犯人。」
「…………」
「除此之外则是纯粹藉由自己的双脚去调查,把应该使用能力来调查的可疑嫌犯缩减到最小限度。要是对本姑娘的犯人判定不服,你就以逻辑来证明对方的清白。看是要把小妹以外该被杀死的真犯人找出来,还是要以证据不够充足为理由来驳倒本姑娘都行。」
把根本不存在的犯人,用让人摸不清头绪的能力找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辩驳才好。
完全否定超常现象的逻辑,在这个世界上明明就不存在……
「当然这跟一般的游戏不一样,你要杀的对象基本上只有本姑娘,因此用普通的玩法无法构成游戏。现在就告诉你,用来杀掉本姑娘保护小妹的这张《菜刀卡》的使用条件。」
「…………」
「第一张卡片是要说明这个事件的真相。也就是说,要说服本姑娘接受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
在第一张卡片上,印有《Murderer》的字样。那是指凶手、杀人鬼的意思。
「我只需要把真正犯人的名字写在那上面就行了?」
「很单纯吧?只要能找出你妹妹之外的犯人,或是证明没有犯人就可以了。在那上面写上真正犯人的名字或是『无此人』再交给本姑娘。当然要是无法顺利说服本姑娘接受的话就无效。」
「原来如此。」
「第二张卡片是要用来说明本姑娘的特殊能力。本姑娘以月见月家侦探身分所使用的能力。就算没有办法说出具体的名称,也要说出能力的发动原理。」
在第二张卡片上,印有《Skill》的字样。
担任月见月家侦探的资格。揭穿理解所说的《特殊能力》之谜。
话虽如此,由我先提出卡片,再让理解以口头方式回答的作法不够公平。
「话说回来,有你不会信口开河的保证吗?」
听见我的疑问,理解弯起嘴角。简直就像是在等我说出这句话似的。
「不会有那种事啦,接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是从一开始她就打算这么做。她自轮椅底下的空间拿出音乐盒大小的箱子朝我扔过来。箱子上用油性麦克笔写着《Skill》的字样。
「在里面,放着我事先写好的答案。只不过钥匙是在本姑娘身上。」
「不先说出答案,就不给我钥匙。是吗?」
理解默默地点头,然后伸手指向房间角落的月历。
「《菜刀卡》的使用限制跟网路游戏一样,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本姑娘这次休假可以待在这里的时间,包含今天在内是一个礼拜,所以实际上只剩下六天。要是不赶快揭穿本姑娘的谜把箱子打开,这张卡片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如此。」
「然后还有一点,关于你妹妹的防御方法。你把第三张卡片《链条锁》拿起来看看。」
「……这张吗?」
剩下来的,画有锁链的卡片。我开始在心中猜起卡片的用途。
「这边很单纯。从明天开始你要跟本姑娘在网路的《侦探杀人游戏》上再比赛一次。」
「……你说什么?」
「关于第三张卡片,你只要写上喜欢的关键字交给本姑娘就可以了。只不过因为是要利用《遗书》来确认,最好是用不可能跟别人重复的句子。」
「…………」
所谓的遗书是指在玩家死亡时,会显示在游戏开始前事先输入好之十个字左右讯息,有点附加要素味道的系统。
「本姑娘的遗言是『恭喜!是你赢了,小零』,你就写些跟这个不一样的吧。在本姑娘先死掉的场合,从那个时间点开始就会保障你妹妹的生命安全。」
「想的真仔细啊……」
的确,只要事先告知那行讯息,就算不知道对方在游戏里的昵称,也可以在失去游戏资格的时候进行确认。
「当然关于这场比赛,完完全全是本姑娘与你的一对一决斗。从今天起到最后一天为止,要是你能在网路游戏中活下来的话,就什么都解决了。」
「…………」
竟然若无其事地把这么高难度的事情挂在嘴边。我以前能赢理解,完全是偶然的说……
「然后,接着要讲的是本姑娘的卡片,这张卡片被命名为《Killer》。每个晚上都可以写下不同目标对象的《疯狂的杀人菜刀》。也就是说——」
稍微停顿了一下,手上拿着一张全新的卡片,理解弯起嘴角一脸微笑继续说道。
「本姑娘每天会选出一个调查的对象,用能力来探查嫌移犯。这样一来,就能判明事件的犯人。然后,只要确定对方是犯人的话——就把那家伙当成委托人的目标杀掉。不过,只要你在网路游戏里活下来的话,不管本姑娘觉得小妹有多可疑也不会用特殊能力进行确认或是危害她的生命。」
「那也就是说,即使是在一般的调查中知道遥香是犯人……」
「嗯,因为不能用本姑娘的能力确认所以不杀。状况证据与自白根本不足为信。」
「真的那样就能知道吗?虽然不知道你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能力,不过有办法保证你不是随便说说的吗?」
「小零,你以为本姑娘在那个游戏中连战连胜只是普通的偶然吗?还是你认为那是作弊?」
挑衅般的语气,以及绝对的自信。
但是,只有这点我不能退让。
「无法断定是偶然,也有可能是用没有人知道的方法来作弊。第一,就算你真的拥有能够看穿一切的能力,可信度也不是百分之百。」
要说理由的话——
「事实上,我就在那个游戏里躲过了你的推理,把你杀掉了。」
说完这句话,我才醒悟过来。
「哼哼哼,就等你这句话啊,小零。本姑娘就想听你这么说。」
理解睁大了那赤红的双眼,讥笑着。
简直就像从一开始就是以这个为目标一样。
「那么,这次你也可以试着把本姑娘杀掉吧。用你的洞察力、虚伪以及谋略,漂亮地骗倒本姑娘,把情报榨取出来。」
「…………」
「本姑娘则要反过来揭穿你。揭穿那唯一以本姑娘力量无法看穿的,你的真面目。」
果然一旦听取了说明,就无法从这擂台上脱身了吗。
「那么,来复习一下规则。从今天开始一个礼拜内,本姑娘会脚踏实地地缩小选择范围,从身边的人中,用能力找出这个事件的犯人。要是担心妹妹一个不小心被杀掉的话,你就在游戏中活下来,用刚才的卡片把本姑娘杀掉来保护自己的妹妹吧。」
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还有——
「真是令人期待啊,小零。那么——」
面具般一成不变的笑容,理解以宏亮的声音这么宣告。
#插图
「开始进行本姑娘与你的《侦探杀人游戏》吧。」

似乎是有人射门成功了,从操场的远方传来很大的欢呼声。
几乎与其同时,一直听着我说话的宫越同学稍稍用手指整理一下紧身裤下摆,把头抬了起来。
「嗯——所以,在剩下的六天里,要是你没有在游戏中活下来,或是没有解开谜题——《菜刀》没有命中的话,就算那个女孩获胜的意思罗。」
「嗯,可以这么说吧。」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用比赛内容是我要在揭穿理解能力秘密的同时,在实际的网路游戏中战斗的方式向宫越同学说明。
理解所拥有的卡片——要是将妹妹被怀疑是犯人的事情说出来,会牵扯到太多我家里的事情。当然,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顺道一提,要是我输了就必须当她的仆人,依照她的意愿去服侍她才行的样子。」
其实应该是要担任侦探的助手,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听了我的话后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做出什么想像,宫越同学噗哧地轻笑出声。
「那还真是可悲啊。顺便问一下,要是你赢了会怎么样?」
「会送我一百万,当打工薪水的样子。」
宫越同学把双手手背分别靠在腰与下巴上思考了几秒。
「很伤脑筋吗?」
她一边观察我的脸色,一边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快死掉了。」
「OK,我明白了。说实话,我对那个侦探什么的游戏也有点兴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应该多少会有点帮助。」
「不好意思。」
以为她对《侦探杀人游戏》没什么兴趣,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使是能让成功率多百分之一也好,因此我决定接受她的协助。
「不会,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其实我比外表看起来还要更擅长推理呢。」
「不需要太勉强自己,毕竟这是第一次。」
而且,在《侦探杀人游戏》中,这样的想法很危险。要是那个女孩是我知道的《侦探R》本人的话,做出推理这样的行为反而会招致破灭的下场。
理由就是《侦探杀人游戏》的本质不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是欺瞒。让其他人看起来像是恶人,好掩饰自己的罪行。
「关于网路游戏的合作方法晚点再说,也要想办法找出那个女孩的超能力是什么会比较好。」
啊,宫越同学表现地意外有干劲。这种时候的她很容易做出无意义的努力,反而让我有点不安。
「呃,真的不用太勉强啦。只要能在网路游戏上尽可能提供协助就可以了。」
「我知道啦,你的意思是不要露出马脚对吧?」
「如果可以的话。」
不过,实际上我认为要不露出马脚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理解是月见月一族的人,那根本不可能知道哪里会有监视自己的眼线。要是随便做出调查现实世界的理解这种事情,一定会被发现的。
「不过《侦探杀人游戏》这名称还真是奇怪呢。」
「会吗?」
「是啊,因为这样听起来不是很像侦探被杀,或者是侦探去杀人吗。这种作法在推理游戏里是犯规的。不合常理。」
嗯,这样的说法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啦。
「……不过,现实不是那样吧?」
「嗯?」
我的回答让宫越同学不解地偏过头。
「如果是在故事或游戏中,会决定好谁是犯人谁是侦探,可以知道一方是正义一方是邪恶。不过,现实中在到达那一步为止有着各种状况,有时也会有所误解,并不一定都能黑白分明。」
「…………」
「有时也会抓到不是坏蛋的人,或者出现坏蛋没有被抓到的情形。光是靠着某些人写下的报导与传闻的印象,我们就会去想像事情的真相。可是,几乎所有情报,恐怕都不是正确的。不,就连我们自己看到的东西,都会在心中被自己的喜好所曲解。也就是说——」
我们在各式各样的谎雷中,适当挑选出想看的真相而活着。
「……怎么突然讲起这么深奥的事情?也就是说,像是杀人鬼扮成侦探这种事情,才是现实吗?」
「我认为这个游戏的本质,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被局限在周遭都是陌生人的无人岛上,惧怕着死亡以及不知何时会对自己刀刃相向的其他人,同时捏造犯人、欺瞒正义,是个极为自我中心的游戏。
宫越同学老实地听着我说的话,挽起双手过了几秒之后,突然噗哧地笑了出来。
「哼哼——,都筑同学比想像中遗像个诗人呢。」
「会吗。」
被这么一说,血液不由自主地朝脸部集中。
「嗯。一般从那样的游戏标题,不会解读到那么深的地步呢。」
「这样啊。」
总觉得我的心中突然冷了下来。
「那么,要是因为我的协助而找出答案,就让你请我吃晚餐吧。」
「真的……不要太勉强自己喔。」
之所以会这样告诫好几次,是因为宫越同学虽然行事慎重,不过一旦热衷起来就很容易得意忘形的关系。
不管是网路游戏还是现实生活都一样,我很担心她会对理解追究得太深入而受到反击。要是理解的个性跟网路上一样的话,她对反抗自己的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也要告诉我喔。」
留下得意的笑容后,宫越同学就朝体育馆的方向跑过去。
「…………」
其实这样的事,不要让宫越同学牵扯进来比较好才是。
说实话,我感到非常疲累。虽然跟理解这个人也有关,不过主要是关于我与遥香的过去又被人翻出来这件事。
操场上再次传来小小的欢呼声,不过我的视线没有从树荫里的斑白亮点上移开。
然后,我的胸口轻轻地感受到有如针刺般的痛楚。

跟似乎在保健室大睡特睡了一顿的理解,一起上完下午的课,然后到了放学时间。
像是要逃离松弛的气氛与吵杂的人群,还有某个人似地冲出教室后,在周围已经没有人的鞋柜附近,理解拍了拍我的背。
「那么,关于本姑娘跟你要参加久违的《侦探杀人游戏》这件事。」
「我知道啦。不隐瞒以前的玩家名称,就没有意义了。」
这次是我跟理解的一对一决斗,不过因为游戏本身也有其他的玩家参加,这样是为了不受到不必要的注目而被当作目标。
「那,虽然回到家就可以开始玩,不过要什么时候开始?」
之所以想要问出开始时间,是因为我瞒着理解,让宫越同学也参加这次的《侦探杀人游戏》来协助我。只不过,还是新手的宫越同学很难期待她会成为战力,所以由我提出指示来让她行动。
尽管遥香不可能会是犯人,但能够避开危险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事。
「哼哼,游戏在深夜玩就可以了。在小妹的社团活动结束之前,你就跟本姑娘在外面稍微闲晃一下吧。」
说完之后,调整好轮椅扶手,理解便将握把交到我的手上。
「到社团活动结束为止吗……」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她是打算要去跟踪遥香。

离开校舍,在快到校门附近的地方,火红色的夕阳拉长了我俩的影子。
礼新高中由于在社团活动方面也花了不少心思,像我这样隶属于弱小文化社团的家伙基本上是孤零零的,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两个常常陪我一起回家的朋友。一个是宫越同学,然后另一个是——
「嗨——魔女。今天过的如何?之前托你做的作业写完了吗——?」
从背后靠近过来三个影子。从那中心飘来浓烈呛鼻的香水味。虽然我尽可能地想避开她,不过终于还是遇到了。
用莫名其妙的称呼来叫我的,是隔壁A班的木崎桐菜。由于她习惯在亲昵的朋友名字底下加上『chi』来称呼,套到我的名字(初,UI)上,就变成失去原本绰号本质的称呼了。
容貌、家世、老师印象等整体平衡相当的不错,不过因为态度也同样傲慢,所以是个非常不好应付的人。
还有,很喜欢把我当成玩具,经常邀请我到家里,或是带我去参加联谊。
她家很富有,再加上捐了很多钱给学校,因此不论性别学级,几乎所有的人都无法违抗她说的话。暗地里大家都用她的姓的谐音,称呼她为『皇后大人』(※日文中木崎(KISAKI)和皇后(妃、KISAKI)同音。)。
带点卷曲精心梳理的半长发随风飘摇,她朝我走了过来。
「真是的,我从刚才就再找你了!呐,一起回家吧?考试也快到了,再教我功课吧。KOTOWAX不是开了一家新店吗。今天,我们预定要跟隔壁学校的学生去玩,魔女当然也会来吧——!?」
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木崎同学连珠炮似地说个不停。
顺道一提,KOTOWAX指的是在附近新开张的综合游乐园,里面从保龄球场到澡堂都一应俱全。我很少自己一个人去。
「对啊对啊,要是都筑同学不在的话,气氛就热闹不起来了——」
在木崎同学身边的是同学年的月岛同学与立脇同学。由于他们从国中就认识而经常待在木崎同学两侧,因此在本人不知道的地方有着左大臣、右大臣的称号。
她们三个人在自己的班级之外,拥有某种程度可以在学校里横行无阻的权力,还常常在午休时间来到我们班上引发一些奇妙的骚动,让我跟宫越同学觉得很头大。
或许可以称之为孩子王的升级版。不过升级的主要是会让人伤脑筋的部分就是了。
「应该可以不用继续照顾那个怪咖了吧?」
朝理解瞥了一眼,木崎同学轻易地吐出恶言。
大部分的男人只有在一开始会被她那可爱的脸蛋骗倒。
虽然在心情好的时候态度会很大方,不过言行基本上很严厉,一旦心情不好就立刻变得很有攻击性。而且,攻击的方式带有女性特有的阴险,毫不留情。
也有女孩子因为受到她们的霸凌而拒绝上学。可是学校并不干涉,也不进行调查。体面问题是其一,她的家世背景则是其二。尽管还比不上达也,但是也同样惹不起。
「魔女身为班长也真够辛苦。那个女孩让老师去烦恼不就得了。」
「喏,去玩啦——。没有小初的话玩起来没意思啦——当我倾诉烦恼的对象嘛。」
没办法,这下只能适当说些——
「闭嘴,这群垃圾。」
我才刚这么想,眼前的空气就晃动了起来。
「本姑娘跟小零有要紧的事要说,没有多余时间来理像你们这样的人渣。还不快给我消失。」
木崎同学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瞬间僵住。毕竟不是待在同一班,即使有听到理解的传闻,还是有点仓皇失措的样子。
不过理所当然的,皇后大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啊,不要太嚣张了。我才不管你年纪是不是比我大,想说你大病初愈稍微容忍一下,没想到居然得寸进尺。」
她轻而易举地抓起理解的胸襟,拉得她离开轮椅上的垫子。
「咯咯咯,妆明明画得那么厚,假面具掉下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放手啊渣子,这里从一楼的教职员室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喔。」
不过理解只是浮现出邪恶的笑容,完全没有动摇的迹象。
过了让人会窒息般的十几秒,木崎同学才好不容易松开手指。
「真是的!突然就随便插嘴进来,你算魔女的什么?」
「小零,差不多该走了。跟笨蛋讲话让我的脑袋也变得怪怪的。」
「就是有这种无药可救的小鬼,还以为靠着那副可怜样,别人就理所当然地会对自己和颜悦色。」
大概是气不过吧,木崎同学朝背对自己的理解进行追击。
「像你这种人啊,最好是乖乖走在不会妨碍到其他人的路边。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你听见了吗,小零。她说本姑娘自以为了不起呢。自以为了不起?哈——不过只是个以为人望可以靠家世与金钱买到的人渣,居然还敢说什么自以为了不起这种蠢话。真是好笑啊。」
「…………!」
木崎同学的神色突然大变。那是连我看过的次数都少到能用双手数出来的表情。
糟糕!再继续待下去的话,真的发生流血事件。
「抱歉,木崎同学。我必须要先送她回家才行,下次会再补偿你的。」
推着理解的轮椅,我飞也似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真是危险。真的动了气的木崎同学,不管是在学校附近还是有他人的目光,想做的时候就会去做。
「给我记住。」
冰冷的声音从逃跑的我的后颈上抚过。
可是,是为什么呢?
在仓皇离开校门的同时,我对理解说的话有种不协调感。
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木崎同学的理解,会知道她是有钱人呢。

离开学校之后,依照理解的指示坐上电车,移动到隔壁城镇。
「可是,小零。你人也太好了吧?」
沿着似曾相识,被昏暗笼罩的道路向前走,忽然理解喃喃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指什么?」
「对那种人渣装出讨好的态度啊。」
眺望着还留有古早味的街景,理解咯咯地笑着。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只是,她们主动来找我,我才……」
「不是吧。」
我说的话,被理解锐利的视线打断了。
「不管再这么说,都不是那样的吧,小零。虽然本姑娘见到你才不过一天,不过也能清楚看出来那个化妆女对你来说是会造成很大压力的类型。」
「…………」
被对于增加本人压力做出良多贡献的理解这么说虽然令人火大,不过那是事实。
我的确很不会应付木崎同学。
「昨天大致看了一下你的房间,好像也有女性杂志跟香水吧?稍微调查了一下品牌,跟那个化妆女用的香水味道一样。从没有开封这点来看,应该不是你自己要用的。多半是那个女的送的吧?差不多应该认识了半年左右?」
「嗯……」
记得木崎同学的父亲是某知名化妆品厂商的高层。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影响,她使用的也是味道称的上独特的香水。以一般管道购买的话需要花上一笔不小的费用,味道也很特殊——
该不会理解是因为那个香水,才判断木崎同学是有钱人的吧?
「话说回来,你人也太好了吧?为了奉承那个女的,还特地配合她的喜好。」
理解在一旁高声大笑,我的脑袋则很冷静。
「呐,理解。你有说过谎吗?」
受到轻视的我,反射性脱口而出的反驳,却是质问。
「真是蠢问题啊,小零。」
我明白。就跟她说的一样。对站在充满谎言与猜疑之《侦探杀人游戏》顶点的理解来说,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有件事情必须要问她才行。
「只要实力够强,就能像你一样为了进攻而说谎。虚张声势或威胁,有的时候也要掌握人心。可是我很弱小,说谎是为了保护自己。」
「…………」
「只要实力够强,或许不用说谎也能生存下去,不过……」
无论如何,我都想要问她。
「既弱小又不会说谎的人……该怎么办才好?」
「哼哼……,你说的是你父亲的事吧?」
理解露出嘲弄人的表情。我没有回答。
「嗯,到了喔,小零。」
理解出奇不意地停住轮椅,仰望天空。
「这里是……」
像高塔一样的废弃大楼,在月光下耸然伫立着。
没有错。两年前,我父亲的确是死在邻近公司宿舍的这个地方。
从这座十二层楼,高三十六公尺的逃生梯上,以头下脚上的方式跳楼自杀。虽然现在还没有拆掉,不过出入口已经被完全封锁住。
父亲是个认真又笨拙的人。是个容易受到周围影响的人。是个对很多事情都很操心,不过也正因如此而显得温柔的人。
致命的龟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应该是从父亲朋友消失的那个时候开始的吧。那个看准了父亲温柔的个性,不但趁机骗出公司情报还让父亲背负了债务的朋友。
父亲的朋友在那个时候做的,就是所谓的商业间谍。
幸好,母亲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也因为是受骗的关系,所以没有马上从住的地方被赶出来。不过,即使如此我们的生活水准也一口气下降很多,差点连遥香就读私立学校的学费都付不出来。
在那之后,尽管母亲以设计师的身份开始走红,但困苦的生活依然持续着。父亲对于被来往了十年的好朋友欺骗的事情、替公司带来很多麻烦的事情、还有让家里突然背负一大笔债务的事情,感到很沉重的打击与责任。
然后某一天,父亲做出放火烧房子的事情,因而被母亲厌恶。没过多久父亲就变得害怕与人接触,在公司附近企图自杀。
尽管被同事发现而捡回一条命,但却留下了后遗症,有只脚稍微有麻痹感。
然后,一直不断重复在精神科医院住院与出院而让神经变得更加衰弱,迎接了人生最后的时刻。
回想起来还是让人心痛。父亲原本是那么的温柔。
我很想知道答案。被人欺骗又不会说谎的父亲非死不可的理由到底是……
「小零,答案非常的简单。这实在是很无聊的问题啊。」
在我埋头思考的这段时间,理解朝着我露出笑容。
「就是该死啊,小零。那种呆子就应该要死掉。」
她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探头望向我的眼眸。
「了断自己的性命不过只是证明了这件事。小零,为什么恐龙灭亡,老鼠却活了下来?因为它们输了。在人类构筑出来的这个被称为社会的世界中,失败的家伙只能舍弃人类的身分,不然是活不下去的。」
「那就是你的答案吗……」
「咯咯咯,跟你期待的不一样吗?」
「……不。」
其实,我松了一口气。
要是理解说出『才没那种事情呢』这样的话来,我大概会变得更无法相信她吧。
然而,她没有那样说的话,我……
稍微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在内心深处感受到的小小痛楚渐渐平复。
「先来复习一下吧?月见月家所调查出来的,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讲完这句开场白后,理解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事件。在跟出院的父亲团聚之后,母亲与父亲先出门去买东西。之后,因为担心迟迟没有回来的两个人,你离开了家里。然后在同一时间,你的父亲也从母亲面前悄悄地消失了。也就是说,在所有人分散开来的时间点,不论是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么说完后,理解仰头望向废弃大楼。
废弃大楼的周围相当地暗,这也跟当时一样。所以,不良于行的父亲趁着母亲稍微移开视线的空档来到这里,而且还爬楼梯上去这种事,我认为没能预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当时的店员有作证,说是看到你的母亲在寻找行踪不明的丈夫。当附近居民听见你父亲死亡时的撞击声,你母亲从时间上来看并不在现场。最重要的是人寿保险已经过期了。而且还是在这个事件的好几个月前。」
关于这部分,的确是事实没错。
「明明背负着债务,可是却没有保险。你父亲的性格也很不错,不会是仇杀。讨债的人应该也不会想要疲累的中年大叔尸体,没有杀害他的理由。」
理解的视线紧紧缠绕着我。
「再加上你父亲不良于行。因为自杀未遂的后遗症使得一只脚稍微麻痹,处于如果不使用手杖支撑就无法自由行走的状态。如同预料,在废弃大楼的上层找到你父亲的手杖,上面并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楼梯上也有脚印。嗯——,在这么多的物证下,已经让人开始懒得怀疑是他杀了。」
「应该的吧……」
到此为止,跟我所知道的情报几乎一样。
「然后,姑且确认一下家族的不在场证明。再确定没有任何人目击你父亲跳楼的瞬间,就结束了。」
「…………」
「如何?虽然已经整理过,应该没有证据留下来,不过要不要跟本姑娘上去看看呢?风景应该很棒呢。」
「……我还是算了。」
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而且也不想爬到高处。
「是吗?嗯,算了。」
或许是我多心,总觉得有道光芒从理解的眼底闪过。
「…………」
「然后,你因为找不到父亲而先回到家里一次,确认小妹还没回家之后,又再出门去找。接着,就看到父亲倒在地上死亡……不,应该有目击到落下的场面吧?在你的场合。」
「不,我没看到……」
「真的?」
「嗯……」
理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是吗。然后,你在昏暗的光线中发现父亲的尸体,母亲则在你呆站着不知所措的时候出现,小心翼翼地确认尸体,尽管感到动摇仍打电话请警察来处理。」
「…………」
「然后,小妹一直到最后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
当我点头时,理解仔细观察着我的眼睛。
「真的没错吗?这可是跟你妹妹有关的问题喔。在时间关系上,真的没有搞错吗?」
「……嗯。」
再次点头之后,理解先将目光移开,然后再朝着我露出微笑。
「那差不多也该走了,为了跟踪你的妹妹。」

我和理解回到校舍,躲在墙边观察着目标的动静。
晚上过了八点,太阳完全下山而陷入黑暗。计划是在放学社团活动之后,跟在我妹妹遥香与她男朋友达也后面。
侦探。即使是像我这样不太清楚内情的人,也能想像的到基本功就是跟踪。
遥香因为是篮球社的经理,就算在学校留到这种时间也完全不会不自然。
可是,虽然那是无所谓。不过,不自然的反而是——
「回去的时间有点早啊……」
在我们思考要怎么消磨时间的时候体育馆就已经被收拾干净,社员也回到社团办公室了。
社团的练习活动,比平常遥香回家的时间还要早将近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这段时间差就是夜游的藉口吗。你妹妹也满行的嘛。」
「…………」
比我想像中的还会玩啊。有点受到打击。
「咯咯咯咯。发现了不太想要知道的家人秘密呢,小零。不要太在意啊,你不是还有本姑娘吗。」
「啊——……嗯,也是。」
没有办法好好回应,我与理解跟着两人离开了学校。目送着两人朝向商店街的拱廊与KOTOWAX所在方向前进。理解当然也知道那两个人是情侣吧。到此为止,不论是要找出理解使用能力的对象,还是要寻找我庇护遥香的理由,这样的展开也还算合理。
除了某个疑问之外——
「那,所谓的跟踪是要怎么做呢?」
「怎么做,是什么意思?小零。」
看到她这么认真的反问,我感到轻微晕眩。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吧!这里又不是医院的庭院,我们两个实在太显眼了!」
再加上理解又戴着跟制服一点都不搭的礼帽,让人很怀疑她是不是有藏匿形迹的意愿。
「这么说也是。不过,这样也是很好的训练。试着推本姑娘跟在他们后面吧。」
「别说傻话了……」
不要说是侦探了,就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没有跟踪过,这个女孩对这样的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基本是保持在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距离。加油吧,小零。」
看起来非常开心的理解拍了拍我的胸口。我一边叹着气,一边慢慢地推动轮椅。

在说出口前,我的全身就在吼着到达界限了
「小零你还真是瘦弱啊。不过,那也是你可爱的地方就是了。」
「我、不行了……」
在KOTOWAX的人群中跟踪了十五分钟。我坐在休息处的沙发上,不停地喘着气。
比想像中还要吃力。
幸好遥香跟达也的步调很慢,也没有注意到我那三脚猫跟踪技术的迹象。可是,就连我一个人都很辛苦了,还要带着坐轮椅的理解一起跟踪,难度可不是普通的高。而且,要是被发现了该用什么理由——
「喂,理解!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什么啊?」
「呃——,虽然我现在才注意到。不过一般来说跟踪的时候不是要变装比较好吗?」
应该说,要是仔细想想,为了不被发现而保持在视线范围边缘的距离才糟糕。只要变装的话,最低限度应该也可以避开这样的危险,可是她却——
「能够注意到这点,不愧是小零呢。」
脸上挂着微笑,理解说出的却是嘲弄的话语。
「仔细想想,那不是在最一开始就必须想到的事情吗……?」
「本来是那样啦。不过,因为变装很麻烦,所以这次就算了。幸好彼此都认识,能用来掩饰的方法很多。」
「…………」
她到底想不想跟踪啊?我更加不相信理解是侦探这件事了。
连带让我产生怀疑的,还有她是不是认真想要解决这次委托的事情。
「不过还真是无聊啊。果然没有什么比观察他人平凡的行为更无趣的事了。肚子也有点饿了,买点东西再回去吧。」
「我已经开始搞不清楚哪些是玩笑话哪些是认真的了。侦探的基本要求不是忍耐力吗?像监视之类的。」
我的吐槽被理解一笑置之。
「真是急性子啊,小零。游戏才刚刚开始欸?这次到这里就可以了。总有一天本姑娘会让你见识到货真价实的跟踪技术。我看你就连可以走在目标前面跟踪的技术都不知道吧?」
「呃——,有点想看……又不是很想看。」
认真起来指的是什么意思呢。
说实话,要把犯人真的杀掉这件事,我也希望那如果只是开玩笑的话就好了。
当理解把手指放在《斯莱普尼尔号改》右边扶手的液晶上时,显示器上慢慢出现了按钮。有点像是指纹认证。然后,她迅速在画面上按了些什么,并把左手放在左扶手半球形的控制器上。
「你那样是在做什么?」
「本姑娘这不是为了小零而想办法要自己回去吗。」
看样子似乎是切换成内部动力。这么说起来,特地要我推轮椅来跟踪的必要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不是吗……
「那么,就赶快回去吧。今天的晚餐是吃什么?小零。」
看着理解不带一丝恶意的笑容,疲劳一口气涌了上来。

在打烊前的超市买了些东西,我们才回到家里。
可是,在我打算进门而从口袋里拿出公寓钥匙的时候,我的手停住了。
「呃,这是什么?」
仔细一看,玄关前放着奇怪的纸箱。只有稍微用塑胶绳捆绑,上面看不到任何有关收件人或收件地址的标记。
「啊——,终于送到了啊。」
理解从轮椅的扶手抽出刀子,把刀刃对着绳子。
那动作流畅得令人惊讶。真的是一张什么都有的轮椅。
「这是本姑娘的替换衣物。因为之前只带了一天份,这样就能安心一段时间了。」
「是这样啊……等等,你不订旅馆吗?旅馆一定比较好啊!」
虽然我兜着圈子暗示希望她回去,不过我的主张被无视了。纸箱里装的是两个波士顿包。走进客厅打开第一个包包,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大量的女性衣物。
「哼哼哼,这样就能让小零见识本姑娘性感的模样呢。」
「那是无所谓啦,不过另一个是什么?」
「侦探的七大道具。果然没有这个还是不行。」
「七大道具……」
理解打开另一个包包,把各式各样的小型机器排放在桌上。从香烟盒大小到橡皮擦大小的物品都有,外观也包含手表、手提包、耳机,种类非常多样化,根本不只七种。
「就是窃听器跟针孔摄影机。这是笔型的,真的可以写字喔。你看,很有趣吧?」
「喂,一拿出来就是这么煞风景的道具啊!再酝酿一点复古的气氛好不好!」
明明用的是七大道具的名称,从这些道具中却看不到一点梦想与希望。真是完全应了名不符实这句话。
「你真罗嗦欸,侦探要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啦。只要能得到结果。」
「你如果这么想的话跟踪也认真一点啊。」
「嗯,算了。把这些随便装几个到你妹妹的房间去吧。嗯?咦……?」
任意伸出手打算要转动遥香房间门把的理解,停下手上的动作。
打不开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房间的门有上锁?明明人还没有回来。」
理解不解地偏过头。的确是很奇怪,不过说明已经准备好了。
「啊——,那个啊。因为妹妹有点神经质,所以房门习惯会——」
「哼——哼~,原来如此啊。本姑娘懂了。」
理解这么说着点点头后,眯起眼睛用猥亵的眼神瞪着我。
该不会被注意到了?我跟妹妹之间的秘密。
「一定是你有偷过小妹的内裤对吧?那孩子虽然连本姑娘的边都构不到,不过也还算是可爱。太令人失望了,小零。真是受不了,国高中男生的性欲没有止境呢。你这个变态。」
「不要开那种下流的玩笑!」
尽管被我大声怒吼,但理解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样子,依然用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我。
「没关系没关系,这件事情本姑娘会替你保密。要是忍耐不住的话,本姑娘就把内裤借给你。不过要当着本姑娘的面前做,这样比较有趣。」
「要我做什么啊!话说回来,你根本就没搞懂嘛!我只是随便借走少女漫画忘了还回去,才惹她生气而已啦!在那之后,她就变得会把房间锁起来!」
「光是那样,会特地另外装锁吗?你看清楚一点。」
真是罗嗦。不过,关于锁的部分或许就像她脱的。
的确,在《一般家庭》里,那是很异常的现象,
「她把原本普通的门把,很郑重地改造成附锁的门把。」
理解忽然一本正经地朝钥匙孔里看去。
「嗯,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不过小妹毫无疑问地隐瞒着什么秘密。稍微让人感到有点可疑了啊。」
「那,你打算怎么做?」
「说得也是。要打开这个似乎得花点工夫……不过很不巧的,时间就快到了。」
「咦……」
理解说完之后从放有窃听器的包包里拿出笔记型电脑。然后把网路线拉了过来,连上我家的网路。
「小零,你已经忘了吗?深夜组的聊天室已经快开始了。」
「啊——,原来如此。」
网路游戏那边的,原本的《侦探杀人游戏》的时间到了。
「我先去一下厕所。」
在理解打开电脑准备的这段时间,我偷偷打着要寄给宫越同学的邮件。然后,在选择使用伺服器与时间的时候,我在口袋中按下邮件的发送按钮。
『从现在开始。伺服器与时间是——』
当然,让宫越同学参加这个游戏只是为了让她若无其事地提供协助来提高我的生存率,并没有要合作打倒理解的企图。彼此共享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情报这种行为,会让行动变得意外大胆,而容易产生破绽。
宫越同学先作为一般玩家行动,之后再根据游戏动向来向她下达指示。
幸好,理解指定的伺服器是一日型,而且不论什么人都能参加。
在游戏里,一昼夜被分为好几个阶段,每数十分就会经过游戏中的一天,不过为了配合想要好好推理的人,也有依据现实时间来进行的类型。
「那么,要开始进行游戏了。规则还没有忘掉吧。」
「怎么会呢。」
在答话的同时,我为了用自己的电脑来参加游戏而将理解留在客厅,朝自己的房间前进。
为了发送指示给宫越同学,还有不让彼此从对方的举动看穿游戏中的行为,所以想要避开跟理解在一起玩游戏,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在我不玩《侦探杀人游戏》以后,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去碰父亲放在客厅的电脑。
我顺利登入指定的聊天室等待参加者,只见玩家陆续登录进来,把聊天室的空栏一一填满。
『玩家7《绅士》登入了。玩家8《恩恩爱爱》登入了。玩家9《炖鱼》登入了……』
然后,转眼之间就登录了基本的十四名成员。
《炖鱼》是宫越同学决定的昵称,因此最初的目标达成了。
玩家登入进来凑齐人数之后,游戏终于开始了。
不过,这游戏还真是没变。有很多以前看过的名字。
『那么,游戏开始』
在我的眼前,出现开始时的阅览资料。
道具卡片在游戏开始时,会分配到最大持有量限度的四张。道具基本上是用完一次就扔,一个晚上只能使用一张。唯一不会消耗掉的例外只有《疯狂的杀人菜刀》。
道具的数量有限,在白天阶段互相交谈进行交易,或是成为第一发现者取得被杀害玩家的道具,还有就是自己去杀人抢夺道具,要取得道具只有这些方法。
在我这么东想西想的时候,自己的初期道具也显示出来了。
《链条锁》《链条锁》《探测器》《验尸器具》
嗯……
链条两张,虽然称不上是最棒的,不过以初期来说这副牌还算不错。
《链条锁》是能够阻挡杀人鬼或是普通人的《菜刀》一个晚上的最重要卡片。要是被人杀掉了,就算知道犯人是谁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某种意义上,从现实状况来说,或许跟我现在进行的遥香防卫战有点像。
《探测器》可以指定玩家以随机方式得知其持有的一张道具。也就是说,要是持有《菜刀》的话,就有可能是犯人。
这或许也跟理解自称只要用看的就能知道犯人的能力有点类似。
不过,《菜刀》与《疯狂的杀人菜刀》没有办法靠探测来区别,因此光靠这张卡片并无法断定犯人是谁。
《菜刀》如同字面上显示的是一张用来杀伤玩家的卡片,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游戏最精华的部分。但是,在对象玩家以《链条锁》防御的场合,不但无法杀害对方还会失去卡片。
此外要是因为《探测器》被其他人发现,就会陷入很糟的状况。由于持有《杀人菜刀》的有可能是鬼,因此曝光的话会成为被杀害的第一目标。
《疯狂的杀人菜刀》是没有次数限制的《菜刀》,在游戏开始时会随机分配给一个人。拥有这张卡片的人会被附加《杀人鬼属性》。陷入这个状态的话,在连续两个晚上没有成功杀死玩家的场合,就会发狂而死。顺道一提,一般的玩家使用《菜刀》卡片杀人也会陷入这样的状态,不过理所当然的,由于《菜刀》是消耗性道具,因此猜错犯人的玩家会陷入更为艰困的窘境。因为要是没有《菜刀》,就没有办法继续杀人,当然发狂而死的风险也会大增。
在用《菜刀》杀死真正犯人的场合,《疯狂的杀人菜刀》会确实地落入自己的手中,不过在真正犯人发狂而死的场合,《杀人菜刀》则是会随机送到其他玩家手上。
另一个很重要的是《监禁》这个系统。
那是透过残存玩家的表决,在每个晚上选出一人被认为是犯人的人监禁在《地下室》的规则。被监禁起来的玩家无法使用任何卡片。也就是说,即使没有道具剩下来,只要顺利找出《杀人鬼》并关起来,就可以在对方无防备的状态下将其杀死。此外,在监禁对象是杀人鬼的场合,只要连续关起来两天,就能使其《发狂》而死。
虽然其他还有可以交换道具,或者是从杀死的对象身上抢夺或遗弃道具等说不完的细部规则与玩法,不过基本上是以把自己以外的某人当成犯人并进行表决,然后关进地下室的模式为主流。
理由就是被关进《地下室》的人不能使用卡片而无法进行防御。也就是说《杀人鬼》十之八九会来杀这个目标。最低限度只要把自己以外的某个人关起来,安全性就会稍微上升。此外,《杀人鬼》也由于不用担心被《链条锁》挡住,而能安心进行杀害。
理由可以说是用《探测器》之类的道具发现某人身上有《菜刀》、某人的卡片张数不是零、或者是对方不肯交换卡片等等。结果因为实际情报只有当事人知道,所以一切都是在臆测中进行。当然,手段够高明的话也可以随便掰个故事硬撑过去。不过,在使用过的道具张数会被记录的情形下,道具张数是否公开又是玩家的自由,要是做得太过火在后半露出马脚,谎言就会被人看穿。
基本是把自己以外的人当成犯人杀掉。在这样的前提下使用道具来防御,同时要将犯人杀死,夺取其手中的《疯狂的杀人菜刀》。
由于只要将取得《疯狂的杀人菜刀》时存活玩家数量一半的人杀死,就强制由持有《疯狂的杀人菜刀》的玩家获得胜利,因此剩下寸玩家,在菜刀交到自己手上之前,必须认真地去把真正的犯人找出来才行。
然后,只要能存活到最后就是胜利者。由于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是由持有《疯狂的杀人菜刀》的玩家强制获胜,因此也不能太过被动。
那么,宫越同学能跟随这个游戏到什么地步呢。
我决定依照标准的玩法,先选择观察现状的选项。
虽然有人提议随便找个人关起来,不过我因为没有情报而维持中立不投票。由于存活人数中半数以上没有投票就不能进行监禁,因此第一天没有监禁任何人。
最后用《链条锁》防御自己的房间,结束该阶段。
玩完之后关闭浏览器,然后再把桌上型电脑的电源关掉。
可能是比想像中还要紧张,手心冒出了不少汗水。
「话说回来,今天晚上本姑娘也可以睡这里吗?」
几分钟后,跟我一样玩完游戏的理解,单手拿着笔记型电脑来到我房间,开口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件事。
「那边有客人用的床。」
我指向在被打开的房门对面可以看到的客厅沙发。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我会说『那我睡沙发好了』,不过我受不了房间再被人随便乱翻了。其实,昨天是在客厅地板铺棉被让她睡。
「小零的床比较好啊。」
脸上浮现微笑的理解,可爱到如果只看这一幕的话让人会被其笼络。
「知道了啦。你可以睡在这里,不过拜托不要翻我房间。」
虽然我想她百分之百不会遵守就是了。
「好棒,小零真是温柔啊。让我夺走你的处男当作回礼吧?」
「我绝对拒绝。那么,晚安。」
仔细想想,现在侦探七大道具已经送到她手上,要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弄得家里到处都是摄影机与窃听器也很伤脑筋。如果只是我房间的话,还勉强有办法可以应付。
「…………」
把理解关进我的房间后,我躺到沙发上。
「呜哇……」
侦探七大道具与理解脱下来的制服都没有收拾好而散落在我的眼前。
不过,居然连内衣都有,而且还是黑色的。
「可是,帮她洗应该不太好吧。」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的衣服多的可以穿上一个礼拜。
我把那些衣服捡了起来,慢慢地一件一件放回包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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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39: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日——近距离接触——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40 编辑

第三日——近距离接触——

在天亮的同时,我把在我房间里睡死的理解叫起来,还帮她准备好早餐跟替换衣物,怀抱着不像是担任助手而像是变成帮佣的心情前往学校。
  跟平常一样打开教室门时,四周充满了一种特殊的奇妙气氛。
  班上同学的态度跟昨天很在意我们的时候不同,简直就像是要刻意忽略我跟理解的存在一样。就连宫越同学也只是偶尔用担心的眼神偷偷地朝我这边看过来而已。
  如坐针毡般的苦行时间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家前顺便去男厕所时,我偶然遇见了达也。
  说老实话,考虑到之前跟踪的事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跟他见面。
  「嗨,最近如何?」
  我像平常一样打着招呼,不过达也的表情不知道为何显得很着急。
  「喂,阿初。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指的是什么?」
  由于我完全想不出学校的骚动跟我有什么关系,那种说法让我感到非常遗憾。
  「没有啦,我们班上的皇后大人气得不得了啊。虽然宫越有稍微安抚一下,不过看那样子,没过多久可能会搞出恐怖攻击呢。」
  原来如此。才想说太平静了反而有点恐怖,原来木崎同学是在隔壁班着手进行打压理解的准备。
  攻击可分为两种类型。直接攻击本人,以及从周围拢络的方法。在众目睽睽下不会露出真面目的木崎同学,大多是从外侧开始进攻。
  就算不那么做,理解在班上也已经不受欢迎了,只要相当于校园主宰的木崎同学表明自己讨厌理解的立场,班上的同学应该会认为要是接近理解就一样会被当成敌人。因为这样的理由,对于经常待在理解身边的我,也只好采取同样的态度。
  原来如此,刚才那异样气氛的谜底终于解开了。
  「没有阻止的方法吗?」
  「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达也耸耸肩这么说。
  在这所学校里,能够当着木崎同学的面表达异议的人很少。大概只有跟她从国中时代就有交情的宫越同学,还有同班的有钱少爷达也而已,但是这次似乎到了连他们说的话也听不进去的地步。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跟达也一起走出厕所。
  「我跟那女孩虽然不是很熟,不过她不要紧吗?」
  「还用不着你来操心啊,帅哥。」
  「呜哇啊——!」
  才刚走出厕所,理解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不对,在她身旁还有抱着头的宫越同学。真是难得的组合。
  「喂喂,你们两个竟然凑在一起在男厕所前面偷听。真是差劲的兴趣。」
  「我才不是自己想要来这里的啊,真是的……」
  听到达也说的玩笑话,宫越同学重重地垂下肩膀。
  「都筑同学,想办法管管这女孩子吧。刚才,木崎同学她们来到我们班上。她无视我的制止……唉……」
  她把手放在额头上,夸张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刚才在木崎同学为了找我来到教室时,似乎遇到了理解。两人之间的空气当然险恶异常,出面当和事佬的宫越同学也白忙了一场,事态变得更加恶化。
  「虽然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不过你还是一样喜欢乱来啊……」
  「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办?有点麻烦啊。」
  达也一反常态露出认真的表情,理解则是对我露出平常的笑容。
  「咯咯咯,再把时间花在那种渣子身上也的确没有意义呢。高兴吧,小零。本姑娘总有一天会帮你把那家伙解决掉。」
  说了这样令人不安的话之后,她重新面向达也。
  「话说回来那边的帅哥,稍微借个光。」
  「嗯,什么事?」
  「关于那渣子的交友关系,有几个问题想问。」
  「等、等一下,你打算要问什么啊。」
  不管是遥香的事,还是木崎同学的事,我不想再被卷进其他麻烦里了。可是……
  「小零应该愿意稍微等我一下吧。」
  我还来不及留住她,理解就操作轮椅领着达也前往走廊的另一端。
  她打算说些什么呢?该不会是想要把遥香是杀人嫌疑犯的事——
  「呼——,虽然不知道她打算要做什么,不过这样刚好。」
  受到不安的驱赶使我想跟着两人过去,不过却被宫越同学抓住肩膀。
  「机会难得,趁现在先商量一下。那个女孩子一直都黏在你身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机会跟你说话。」
  这么说起来是我要求她提供协助,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话说回来,昨天宫越同学似乎顺利进入《侦探杀人游戏》。如何?还能适应吗?」
  「应该可以。更重要的是能发现那女孩现实中的能力是什么吗?昨天我看你好像跟她在一起约会的样子。」
  「有点微妙。还有,虽然不是约会,不过今天或许会有要跟理解稍微出去一下的预定。」
  「嘿~,好像很有趣呢。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呢?」
  「抱歉,那跟商业机密有关。」
  即使是宫越同学,也不能告诉她遥香的事情。
  「哼——,反正我是电灯泡。」
  鼓起脸颊的宫越同学真是可爱。
  「不过,你真的对那个女孩没有好感吗?」
  「没有,我可以保证。」
  我尽全力否定。
  「是真的吗……总觉得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更有活力就是了。」
  被半睁着眼睛的宫越同学盯着看,胸口出现受到挤压般痛楚。接着,有种心脏直接被人紧紧握住的感觉,然后感到一阵晕眩。
  「呜——,咕……」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
  糟糕,表现在脸上了。
  我急忙勉强装出笑容,调整呼吸。
  「没事,最近有点疲累而已。」
  开始跟理解相处之后,变得更加劳累。
  「知道了啦,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暂时先不捉弄你了。」
  「如果可以永远不捉弄我的话,我会非常感激的。」
  「那是不可能的啊。」
  朝着我微笑的宫越同学,也是个标准的虐待狂。
  「这么说起来,都筑同学。」
  「怎么了?」
  「那个女孩的…特殊能力?  我有稍微推敲了一下。」
  「嗯,啊——……」
  「复学第一天,我记得那个女孩有翻过你的教科书吧。」
  「咦……?你看得还真清楚呢,明明是坐在最前面。」
  简直就是体现出认真这个词的宫越同学,竟然会在课堂上回头望向坐在后面的我,这件事让我有点惊讶。该不会是对理解跟我的事情感到在意吧?
  「那、那种小地方无所谓吧。我要说的是在教科书的最后一页,不是有练习题的答案吗?」
  「啊……!」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我虽然以为理解没有仔细在看教科书,不过万一——
  要是,在那个时候全部背了下来,在一瞬间只说出《解答》这样的行为也说得通。
  「该不会,那个女孩的特殊能力是超记忆能力之类的吧?」
  「…………」
  超记忆能力。
  在世界上,出现过好几位在一瞬间就可以把复杂的文字或声音、他人口述的言语记起来的稀世天才。
  「我觉得侦探需要的是要能记住现场、发雷、还有线索等等的能力,不过要是不能应用的话也没有意义就是了。」
  是这样的吗。虽然可能性并不是零,不过会是那么单纯的能力吗?
  「还有就是,假装在睡觉,用镜子之类的东西偷看黑板之类的。」
  「噗——……啊哈哈哈哈!」
  「喂——!不准笑,我可是认真在——」
  「抱歉抱歉,稍微想像了一下,那光景还满奇妙的。不过,应该不是镜子吧?以现代风来说,应该是监视摄影……」
  那个时候,我恍然大悟。
  镜子。如果不是用那种简陋的东西,而是用监视摄影机的话。
  在看得见黑板的位置设置小型监视摄影机,趴在桌上一边装睡一边看着接收到的影像。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吧?只要有那高科技轮椅与月见月的技术,这种事情很简单。
  这么说起来,理解曾经猜中遥香回家的时间。那个不会也是在回家路线的某处进行摄影,然后进行确认——。
  「为、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我说了什么吗?」
  「不……」
  应该不可能。很难想像她连在学校或通学路线上也能装设那种东西。
  「喂,你对本姑娘的小零做了什么。」
  「呜哇啊——!」
  我慌忙地转头望向背后,不知何时讲完话的理解跟达也就站在那里。
  「不、不要吓人啊!不过……那个『你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小零是本姑娘的男朋友啊。这是理所当然的权利。」
  「你又随便说出那种话……」
  连宫越同学也哑口无言。
  「喂喂,那是真的啊。要好好珍惜这可爱的女朋友喔。」
  「达也你别取笑我了。」
  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我伸手制止达也,然后继续说下去。
  「话说回来,你们在谈什么?」
  「嗯,稍微谈了一些……」
  达也浮现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的难看表情,把视线瞟向窗外。
  至于理解则是眨了眨眼睛,难得地轻轻叹口气。
  不过,一注意到我的视线,就马上换上平时的轻薄笑容朝我扑了过来。
  「你是在嫉妒吗?放心吧。本姑娘现在对小零是情有独钟。」
  理解又细又白的双手缠上我的手臂。
  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或许是很美好的景象,不过我自己有种被食虫植物抓住的感觉。
  「所以说……」
  没完没了。就算反驳也没有意义,因此我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那么,我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嗯,再见。」
  「我也是,今天就先回去了。」
  不知道被理解说了什么,达也很快地转过身去。宫越同学也只朝我望了一眼就离开了。
  「嗯——,有空闲时间了呢,小零。」
  「是啊。」
  到遥香与达也结束社团活动为止,还有两个多小时。
  「我比较想问,你对达也灌输了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这么问理解,她朝我竖起大拇指露出灿烂的笑容。
  「只是告诉他小零跟本姑娘非常恩爱而已。」
  我很自然地想要叹口气。看样子她压根儿不想告诉我。
  「……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们装成情侣的理由是什么?」
  当我一脸愁眉苦脸地这么问道,理解的嘴角画起一道弧线。
  「这——你就不懂了,小零。你不知道化谍这个词吗?」
  「画跌?」
  「那是谍报的基本啊,小零。直接了当地说,就是伪装成亲近目标的人来取得情报。公司的话就是员工,学校的话就是学生,还有朋友跟恋人也是一样。越亲近 的话就愈容易取得情报。这次的小妹是女的,又已经有了那个性伴侣,所以她哥哥的女朋友这个位置对这次的工作来说是最方便的了。」
  不要随便把达也的立场移到奇怪的位置上——像这种吐槽的话,我已经懒得说了。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希望你的行为举止能够更像普通人一点……」
  「是吗?现在这样还是本姑娘为了小零着想,以比较保守的态度采取行动呢。」
  「啊,算了,这件事就……总觉得可能会讲很久。」
  想要让理解能够了解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徒劳无功。
  「嗯,本来的话,即使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是固定的,还是必须要随时监视目标才行,不过说实话那样太麻烦了。因此要先去攻略另一个目标。」
  在那种麻烦事上努力不是侦探的工作吗?我一边在心里这么吐槽,一边把头抬起来。
  「又要到别的地方去?」
  「嗯,小零可以继续在这里监视。到社团活动结束为止还有很长的时间呢。本姑娘有点事情要办。」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哼哼哼——,是吗。你果然想要待在本姑娘的身边啊。」
  不想让理解一个人这点虽然没说错,不过理由完全不一样。
  因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么,出发吧,小零。」
  朝左右巡视过之后,我跟理解一起开始移动。到现在还没看见做出宣战布告的木崎同学,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如果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好了。

  *

  数十分后。买点东西后就先暂时回家一趟,理解到遥香的房间前面,开始专注地窥探着钥匙孔。
  铁丝、铁鎚、数种锁头与钥匙、黏土、把细扳手的前端弯曲改造而成的工具。
  这些可疑的道具是理解从回家途中经过的家庭用品百货里买来的,排放起来把整个桌面都占满了。
  「你打算要做什么?」
  「果然是这样,是同样型号。」
  理解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手伸向守护着遥香房间的钥匙孔。
  「该不会,那些是……」
  「嗯,就是那个该不会啊,小零。我的记忆似乎没有出错。你的小妹似乎也是在那间家庭用品百货买了这个呢。」
  在我印象中,理解应该几乎没有碰过钥匙孔才对。她是在什么时候对钥匙的形状做了这么详细的确认?
  「唔——嗯,种类有微妙的不同呢。钥匙孔也有改造过。或许跟那个帅哥也有关系。」
  理解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不断拿起市贩的钥匙试着插进去转动。
  「我说你啊,真的想把遥香房间的门打开吗?」
  「要是你愿意收拾善后的话,本姑娘是很想准备电锯或塑胶炸药,如何?」
  「我只想说,拜托适可而止一点。」
  「咳,真是无趣啊。」
  这次是以招牌笑容拿起前端弯曲的扳手试着插进钥匙孔里。
  「不过你的母亲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昨天晚上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一个月两三次吧?因为她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像是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是住在旅馆里吗?不,好像才三十八岁吧。那样的话,也有可能是住在男人那边。」
  「…………」
  「咯咯咯,猜中了吗?丈夫已经去世两年。放着丈夫留下的两个小孩不管,在全国各地东奔西走的艺术家,能够振作得这么快真是太好了。」
  「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或许是那样……」
  「其实还很悲伤?原来如此,也不是不能这么解释。为了遗忘丈夫的死,而变得沉迷在工作中。顺便还靠着母亲那边的关系,租到这么好的房子。」
  理解默默地注视着钥匙孔,开心地继续进行作业。
  「可是这么想的话,你的父亲还真的是一无是处啊。不对,不如说是只会扯后腿的存在。连身为父亲的责任都无法好好完成,一下子就从叫做人生的这个游戏中被淘汰了。」
  「……这不是该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事情吧?」
  虽然自己非常清楚理解就是这样的家伙,不过还是让我感到很烦躁。
  「嘿!?那你愿意告诉本姑娘吗?对小零来说,你父亲有甚么样的优点。」
  我稍微回想起关于父亲的事情。
  然后,马上就找出答案。
  「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父亲的优点。」
  「啊哈——,生气了?你是不是生气啦,小零。」
  一点也不觉得有做错什么的理解,嘻嘻地露出快乐的笑容。
  「没关系,你这点很不错。因为你跟你父亲不一样,似乎聪明多了。作为本姑娘的助手,要是不努力好好做的话……嗯,大概就这样吧。」
  把手上握着的细长扳手从钥匙孔里拔出来递给我后,理解擦了擦额头。
  「已经打开了吗?真了不起。」
  「……腻了,接下来换你继续。」
  「太快放弃了吧旦个是才试不到五分钟吗!」
  理解无视我的吐槽,离开门让自己躺到沙发上,开始胡乱脱起制服。
  「喂!你怎么突然脱起衣服来了啊!」
  理解以让人无法想像她下半身不能动弹的速度抱衣服脱了下来,裸露出滑嫩的雪白肌肤,与朴素的黑色内衣。
  非常漂亮的皮肤。即使想着要移开目光,也有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你不会这么健忘吧?这样的话是没有办法成为侦探的喔。」
  「我才不想当呢!不是那样的,你在做什么啊!浴室在那边——」
  「要一起洗澡吗?哼哼哼,那样也不错呢。不过小零,你至少该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啊。」
  在回答的同时,理解打开放在地上的行李,也就是昨天送来装有替换衣物的包包。从里面拿出来的,当然是——
  「啊,是这么回事啊。」
  几秒后,我才注意到理解话中的含意。昨天我说过的,穿制服的话跟踪容易被发现这件事。还有月见月送来便服这件事。
  「不需要引人注目的制服,还能自由变装,就是这么回事。」
  「那样虽然不错,不过理解你的轮椅能不能想点办法?那才是最大的特征。」
  即使是普通轮椅也已经够显眼了,更何况《斯莱普尼尔号改》还是装有大量额外装备的特制品。使用起来或许是很方便,不过套用到跟踪的场合,缺点似乎比较多。
  「哼哼哼,很遗憾的,没有这玩意的话什么事都做不成啊。」
  理解这么说着,拍了拍沙发旁边的机械。
  「话说回来,你的脚是因为意外还是别的原因?」
  这么说起来,还没问过她坐轮椅的理由。
  「你想知道吗?」
  「不,并不是很想。」
  虽然我说得很冷淡,不过理解却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
  「这并不是半身不遂喔,小零。在本姑娘还是小萝莉的时候,想要逃离喜欢施暴的烂老爸,就被他用铁鎚把膝盖骨头给敲碎了。因为当时的后遗症而变得无法走路。」
  露出平常的招牌笑容,理解抚摸着自己的小腿,接着指着额头。
  「顺便一提的话这张脸也是呢。要是没有因为被殴打到整个脸变形而进行整形手术的话,会比现在可爱三倍喔。」
  「…………」
  「怎么样,本姑娘很可怜吧?」
  理解用跟悲痛无缘的开朗声音笑着这么说道。
  可是,那内容跟态度有很多地方都让我感到怪怪的。
  「……要这么说的话,你的脚也太漂亮了吧?不,不只是表面,骨头也没看到因为治疗骨折而变厚的迹象。要是使用月见月的治疗技术,只是要站起来应该办得到吧?」
  「嘿~」
  听见我的话,理解像是很感动似地睁大了眼睛。
  再加上如果完全不能动的话,换起衣服会很花时间,所以应该还是稍微能动。那双腿只是不能站着走路而已,实际上是可以动的。昨天理解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时候我就确认过了。
  「哼哼,还满能干的嘛,小零。本来还以为本姑娘的谎雷能让你稍微动摇一下。」
  然后,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换上一件黑色的无袖吊带背心。这——,等一下。
  「等等,那副打扮是什么!这样更显眼啊!你完全没有隐匿行迹的打算吧!」
  「与其在意本姑娘,你还不如快点使用菜刀卡。光靠在网路游戏上活下来能保护小妹吗?只剩下四天喔。」
  我的《菜刀卡》是《猜测理解的能力》与《猜测真正犯人》,不过两方都还没收集到足以做出判断的情报。
  「要说这个的话,你的卡片又怎么了呢?还说马上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犯人,结果你不是没有对任何人使用吗?」
  「咯咯咯,你真敏锐啊,小零。不过,本姑娘已经使用过了喔。刚才,马上就调查了一个人。」
  理解用手指把《Killer》的卡片弹到我面前。
  卡片上用麦克笔写着《村上达也:清白》。
  ——这代表的意义是。
  「判定是清白的。那个帅哥不仅没有下手杀人,也没有以协力者的身分参与。嗯,那家伙当时应该还不认识小妹,因此这结果也算理所当然啦。」
  「你是用所谓的特殊能力去调查的吗?」
  「嗯,不会错的。就一个人来说他太肤浅了,只要聊个两三分钟,就能知道大部分的事。」
  「……这样啊。」
  我不禁觉得被人只用了两三分钟就看透整个人生的达也很可怜。
  可是,在不知道理解说的话有几分真实的情况下,具体上被做了什么只能之后再跟达也进行确认。
  总之,应该先对他洗刷了嫌疑这件事感到高兴。
  「好了,今天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吧?再过一会儿,社团活动就要结束了。」
  看着显示在扶手液晶上的时间,理解露出笑容。

  *

  今天,达也跟遥香前往的地方是位于KOTOWAX内侧的高级红茶店。
  或许是因为没有防范,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保持距离跟踪在后面,我们也很顺利地跟进店里。
  内部装潢采用具有高级感的焦褐色。蛋糕的价格比其他店家贵了将近两倍是其特徽。当然吃起来是有那个价值,不过平常不要说是点餐了,就连想走进来的欲望都没有。
  「果然是有钱人呐,那个帅哥。点起餐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因为是跟女孩子约会,说不定只是打肿脸撑胖子而已?」
  为了不让他们两个看见,我们选了隔着墙壁看不见的座位。原本距离就很远,加上客人也很多,应该不会轻易被发现吧。
  相对的,反过来说这边也很难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真亏你能听出来他们点了什么。不但距离这么远,还有一堆杂音……」
  「那是当然的。不过是从这种程度的嘈杂声中听取对话,没什么难度啦。」
  理解一脸得意挺起几乎是平的胸部,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意外呢。我还以为你会更依赖窃听器或是录音机之类的物品。」
  哼哼哼……,理解微微地发出笑声。
  「窃听器也不是万能的啊。也有因为电波状况而无法确实接收,或是被杂音干扰的情形。更重要的是有可能对有记录、监听这件事感到安心,而做出有违于说话时之气氛与意义的解读。主要还是要看集中力与训练。」
  「嘿……」
  不,虽然只有很小一点,不过我对理解有了新的认知。
  「嗯,你这个新手不用勉强自己,这些道具也要好好利用一下。」
  她这么说着,把像是小型耳机一样的东西扔了过来。
  我反射性地接了下来,这是……
  「这是什么?」
  「嗯,当然是接收用耳机啦。刚才跟那个帅哥独处的时候,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啊。」
  「结果还是靠机器!?」
  真是一点也不马虎的家伙。我回到家也要好好注意……
  「算了……窃听的事情先撇到一旁,真的光看点餐就能知道达也是有钱人吗?」
  「哈——……」
  听到我的问题,理解不屑地轻笑一声。
  「那种事只要稍微重新确认一下资料就可以知道了。今天不是小妹,也不是那个帅哥的生日。同时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要是交往了一年还经常来这种地方,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破产了。」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能不能为了普通人的我稍微少点一些东西呢?」
  整张桌子上摆满了餐点,有海鲜沙拉、总汇三明治、奶油培根义大利面、蛤蜊杂烩、香蕉圣代、漂浮冰咖啡,全部都是理解点的。
  如果还要补充什么的话,就是那些盘子上的东西已经有一半进了理解的肚子里。
  「别那么小气嘛,小零。要是舍不得花钱,就没办法查出东西来喔。」
  「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吧!而且这些不是都要我付吗!」
  面对我的吐槽也不为所动,理解继续吃着桌上的餐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吃了漂浮冰咖啡上面的冰淇淋,剩下的几乎都没有碰。
  「啊——吃饱了吃饱了。小零,剩下的咖啡你可以喝掉。」
  「咖啡不是侦探的饮料吗?」
  「太苦了,不是很喜欢。」
  「…………」
  那你为什么要点漂浮冰咖啡啊,我也懒得像这样去吐槽了。因为她大概会用『本姑娘喜欢冰淇淋漂在咖啡上的样子』之类的无聊理由来回答我。
  「嗯?怎么了,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你也想要吃冰淇淋吗?」
  「……不想。」
  「真是冷淡啊,明明不假装成情侣是不行的,真是让人搞不懂呢,你这家伙。」
  「我根本就不清楚你的事情啊!……啊。」
  我慌忙压低身子,藏匿起来避开远方座位的视线。这里的确是她常来的店,不过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居然连她都出现在这里。
  「嗯?怎么了?目标还坐着欸?」
  「不是那样的,呃。」
  「啊——,是那个化妆女吗?」
  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理解闭上双眼让身体靠在椅背上。
  「你注意到了?」
  木崎同学以及她的两个跟班,与其他学校的学生坐在跟遥香她们相反方向的座位上。
  不过,彼此在位置关系上由于没有什么掩蔽物,因此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被发现。
  「嗯,声音那么吵香水味又很重,马上就发现了。不过,她很爱玩男人这点果然没错。」
  理解的脸上浮现像是发现猎物的狰狞笑容。
  的确,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能明显看出来他们闹得很凶。
  「就是那样,那家伙实在非常可恶。所以最近我准备惩治她一下,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们了。」
  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感受得到是在谈什么危险的事情。
  「没有时间去理那种白痴。而且,差不多该跟上去了。」
  「嗯,知道了……」
  回过神来,在我的注意力被木崎同学那群人吸引走的这段时间,达也与遥香从座位上站起,朝柜台走了过去。
  稍微把时间错开,我们也跟了上去。走出店外,通过昏暗的拱廊,两人朝着KOTOWAX的方向前进。跟上次的跟踪不一样,理解自己操纵着轮椅,以巧妙的动作跟在后面。
  「差不多该说说你父亲的事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在约会的时候,我觉得绝对不会提到去世父亲的事情。」
  面对我的疑问,理解眯着眼睛微笑。
  「其实呢,刚才有稍微跟那个帅哥提了一下。你的小妹,在过去说不定有引发过什么案件这件事情。」
  「你——!喂,稍微等一下。要是说了那种话,不是会打草惊……」
  没有因为我的疑问而动摇,理解从轮椅的扶手拉出耳机。
  「我是故意的啊,小零。侦探这种工作有时慢慢来也不会有结果。想要早点让对方露出马脚,施加压力也是一种手段。」
  「压力……达也并不是犯人不是吗?以你的能力证明的。」
  「那家伙当然不是。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不知道能够找到犯人的线索。也就是说……」
  「就是说……?」
  「万一,他对小妹的性格与行动有什么在意的地方,或许行为上会出现变化。小零,你也把刚才的耳机戴上吧。从这里开始就是重头戏了。」
  「你是……认真的吗?觉得遥香有嫌疑。」
  糟糕,遥香在个性上有点小问题。
  万一,要是让理解知道那件事,导致她做出多余的推测——被误解到那种地步的话就伤脑筋了。还以为这家伙是在开玩笑。
  「吵死了安静一点。本姑娘正在监听,不过在众目睽睽下应该是不会谈那件事情。问题是在她们独处的瞬间,要用心地侦查。」
  混杂在人群中的两个背影,变得难以看清了。
  该不会,理解是真的想要调查吗?
  怎么办……要是让她找出那个真相,我就会失去所有意义。
  「嗯,知道了啦……啊——呜!」
  「嗯?怎么了,小零。身体不舒服吗?」
  黑暗,还有七彩霓虹灯的颜色。我的眼前闪过一阵光,看见了昏暗的废弃大楼。
  糟了……很久没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
  强烈的痛楚,是平常的发作。
  可是,为什么是这种时候。
  冷汗与黏汗同时流出。就算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苍白。
  「没、什么……你、先走吧。」
  「是吗。再见啦,小零。」
  理解没有在意我的事情,追着两人走了。
  虽然对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怪事感到不安,不过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咕、啊啊……」
  强烈的晕眩与呕吐感。
  可恶,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虽然说就算不是那样,每天的状况也很危险就是。
  摇摇晃晃地重复着像是可疑人物的动作,我好不容易走到休息区,买了一瓶矿泉水。
  然后,从衣服内袋拿出药盒,和着矿泉水把里面的药锭灌入喉咙。
  「——呼……」
  虽然还要等一下才会生效,不过光是有吃药的事实光就慰藉效果来说很有效用。
  「是生病吗?」
  像是枯萎的植物靠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按住胸口过了一段时间,从背后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嗨,小零。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转过头去,理应去追遥香她们的理解出现在我的眼前。
  「在你的眼中,我这样看起来像是有精神吗……?」
  尽管稍微平复了些,但是感觉依然还很不舒服。
  「……该不会。」
  是担心我才回来的吗?
  「算了,今天就先回去吧。偶尔也会遇到这种事情。」
  脸上挂着非常灿烂的笑容,理解啪啪地拍着我的下背。
  「……?我不懂你的意思,达也跟遥香呢?」
  「用比较简单易懂的说法,就是跟丢了。」
  「你不是侦探吗!你的本事呢!」
  「真是罗嗦钦,不过是跟丢目标就一直碎碎念……男人不要讲那种屁眼小没度量的事,小心我插你。」
  「不,我认为那还蛮严重的。我……痛痛痛。」
  理解的手刀飞到我的腰上。还蛮痛的。
  「小零,这你就不懂了。你完全没有搞懂跟踪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跟丢了也没关系啦。跟踪不能犯的最大禁忌是《被目标发现》啊。跟那种情况相比,跟丢连 失败都算不上。反正期限还有四天。小孩子的约会路线什么的,程度很有限啦。也已经确认到有说过明天也会来了。路线不可能会有剧烈的变化,只要过滤出其中一 条就可以了。跟得太紧而被发现,不小心使对方产生戒心的状况,要比跟丢糟上太多了。」
  「感觉像是藉口……」
  「别提那些了,小零。你刚才吃了什么?避孕药吗?」
  「只是感冒药……我说你啊,我可是个男人,你是怎么扯到那边的?」
  「因为本姑娘觉得如果是像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或许会怀孕也说不定啊。」
  「你可以先回去了!」
  让人无奈到说不出话来。
  「别那么冷淡嘛。都到这里了,就去买个东西吧。根据信箱里广告传单上写的,在对面百货公司地下室,肉跟蔬菜会一直特价到后天呢。」
  「……这个我知道,一个礼拜前在这一带发了很多传单。等等,你还打算继续吃吗!」
  在对不知为何开始有点家庭主妇味道的理解感到哑口无言的情形下回到家里,我很快地结束看不出会有什么进展的网路游戏,立刻就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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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4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日——门与钥匙——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47 编辑

第四日——门与钥匙——

 从理解出现在我面前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即使是异常,习惯之后也会变成日常。今天不论是学校还是跟踪都在没有什么进展的情形下,度过了平稳的一天。
  照着这个状况下去,应该可以平安无事地结束这种对心脏很不好的生活,不过让人伤脑筋的是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在理解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过了晚上九点后回到家,吃完晚餐后,我坐在书桌前把笔记本打开。
  若是说到理解,明明没有得到任何成果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只是在我房间床上滚来滚去发着呆。
  算了,她肯什么都不做,反而让人觉得非常感激。
  「不过,竟然连在家里也会念书,小零你真是学生的楷模啊。」
  「真是抱歉,我不是像你那样的天才。」
  听到我这么回答,理解那红色的眼睛闪过光芒。
  「别敷衍我了,小零。刚才的是讽刺。说起来那并不是你的作业吧?」
  「…………」
  还是被识破了吗。乍看之下很懒散但却意外敏锐,真是让人伤脑筋。明明从床上的角度应该会被我的背挡住,没办法看到我更换笔记本的动作才对。
  「虽然你很巧妙地分开写,不过同样的内容已经重复三次了。」
  光只是从后面看,就能了解到这种地步,也就是说——
  「咯咯咯……。那个渣子女还有跟班的份吗,你也真是辛苦啊。」
  果然,被她得知真相了吗。
  「我并不是在帮她们写作业啊,只是帮她们在不了解的地方加上注解而已。」
  我试着反驳,却被嘲笑了。
  「哈——!你在说什么啊,小零!那种作法不是更费工夫吗。那可不是光填上答案就能解决的事情吧?」
  「……或许吧。不过,对木崎同学她们来说,这也是交流的一部分啊。」
  「咯咯咯咯……这么说也是。利用、欺侮、被当成宠物,这的确算是很棒的一种交流啊。」
  理解的语气像是在嘲笑,即便如此我还是毫无动摇。
  「即使如此,比起被完全当成敌人要好多了。」
  说完这句话,我阖起三人份的笔记本。
  「你的处世之道还蛮高明的嘛,小零。八面玲珑跟谄媚强者的人,就世间的常理而雷明明是会被人讨厌的。不过你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
  哼哼哼,她望向天花板露出笑容。
  「只是会耍小聪明,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我是在称赞你喔,小零。对你的精打细算。还有,对你那心地善良的本质。」
  「心地善良?」
  「是啊,计较得失的人会招人排挤。不是会在某处露出马脚,就是因为太完美而令人难以接近,不过你却没有这些缺点。不管是把本姑娘当成麻烦精,还是被那 个渣子女缠上的时候。尽管感到不悦,但是你的态度却不会令人讨厌。所以,人们才会聚集到你的身边。嗯,本姑娘越来越中意你了喔,看样子,你似乎是个会说谎 的善人,」
  「……你太高估我了。」
  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
  「而且,你在说谎的时候,会做出某种让人这么认为的行为。本姑娘想知道的就是那个。」
  ……心地善良吗,我这种人。
  我的真面目,明明只不过是……而已。
  「……理解你、为什么……」
  「嗯?」
  在她这么反问的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那一瞬间,理解的手迅速伸向床边。
  「呜哇——!」
  她用简直就像是在玩心脏病的反应速度,把我的手机抓在手中。
  「小零,有人寄邮件来罗……啧,是男的啊,真是无趣。」
  「你——!别随便看别人的手机啊!」
  我慌忙地伸出手,不过却被轻松地躲过了。遗传来按按钮的声音。
  「嘿~,你的交游好像还蛮广的嘛……嗯?班上的女孩子有超过十个人寄邮件给你啊,待本姑娘看看,是什么样下流无耻的内容——」
  「这是侵犯隐私权的行为!」
  按住理解的手,好不容易抢了回来。这实在是对心脏不好。
  「真是的,也不必那么认真嘛。算了,钥匙也差不多该送到了。」
  「咦?」
  我正在想是什么意思时,理解看着装在轮椅扶手上的小型显示器。
  「就放在玄关外面,替本姑娘拿过来。」
  「不会自己去拿啊,真是的……」
  嘴上这么反驳,不过我还是照她说的走到外面,确实是有个被捆包起来的小纸箱。
  回到家里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把闪耀着深灰色光泽的钥匙。
  「呃……,该不会,这个是……」
  理解露出狰狞的笑容。
  「因为钥匙孔已经调查过了啊。把那些资料送给月见月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另外配了一把钥匙。」
  「只花了一天?」
  「因为小零你不太相信本姑娘,所以才想要稍微使用一点月见月家的力量。」
  其实只是你觉得麻烦而已吧,我很想这么讲。
  不过,把东西偷偷放在别人家门口后离开,这种让人觉得有点恐怖的事拜托不要再做了。
  「月见月的工作员与快递员很厉害这点我领教到了,不过你的力量呢?洞察力确实是很强,可是在现阶段,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啊。」
  「哼哼哼……你是在引诱我出牌吗,小零。」
  理解开心地放声大笑。
  我拥有的《菜刀卡》之一  《找出真正犯人》,在这个时间点当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因此想从《猜测理解的能力》来试探看看。
  虽然我觉得这样的激将法太过露骨,不过有一半单纯真的是疑问。
  「那可是你的工作,用你的力量来揭穿本姑娘的秘密啊。」
  轻轻将钥匙插进遥香房门的门把后,传出一声像是小虫子呜叫的清脆声音。
  「哼嗯哼嗯。这就是小妹的房间啊,怎么样,小零?」
  「就算你问我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该……」
  粉红色的地毯搭配着花朵图案的窗帘。布娃娃与装饰品等小东西。摆放整齐的音乐CD、杂志、漫画类。积了一层薄薄灰尘的书桌。
  在搬到这里之后,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妹妹的房间,以同年纪女孩子的房间来说实在太普通了。
  「表面上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不过娱乐道具也很充实呢。就特地装锁这点来说,房间里的摆设普通到令人失望。」
  理解一边这么说,一边任意开始在床上翻找了起来。
  「可是,到录影机与游戏机为止算是在容忍范围内好了,居然连冷气机跟电冰箱都一应俱全。这种浪费程度,完全看不出来她两年前还在为升学的事情烦恼呢。这有一部分也是多亏了你母亲走红的关系吗——」
  她一下子打开电冰箱,一下子打开书桌抽屉,像这样随兴的搜索持续了一段时间。
  「还是说,是多亏了讨好那个帅哥的关系呢?」
  她说的是跟达也交往的事情吗?
  「我认为遥香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咯咯咯,你真是个妹控呢,小零。这种事情不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吗?因为无法忍受贫困的生活而跟有钱的男人在一起,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遥香不是那样的人啊。在父亲倒下的时候,她也一直很担心。比母亲、我、还有任何人都要担心。」
  「呼呼——你用来否定小妹是犯人这个说法的理由还是那个吗?」
  「嗯,虽然她也有一点爱钻牛角尖的问题,不过是个好人。」
  没有回应我说的话,理解接着依照桌面、抽屉的顺序进行确认。
  「可是,你应该也一样很担心父亲吧?」
  「一开始是那样……喂,你找东西的方式也太粗暴了吧!应该要更慎重一点吧!」
  拉开来的抽屉就放着不管,简直就像是小偷闯空门一样。
  「一开始吗……。这种说法还真是令人在意呢,小零。你难道不喜欢你父亲吗?」
  无视我的忠告,这次开始翻起桌上的东西。
  很认真地把理解弄乱的东西放回原处的同时,我也顺便确认了一下。没有发现引人注意的东西这件事,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原本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跟两年前去世的父亲有关的东西,要是出现在新家房间,那样才不自然。
  「曾经喜欢过。平常沉默寡雷,不是那种会带头炒热气氛的类型。不过个性温柔又认真,在我们惹母亲生气,或是遇到困难时,一定会找我们谈,在后面支持我们。」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一直都在追逐父亲的影子。不论是爱操心的部分,还是内心深处温柔的部分。所有的一切。
  『小初跟爸爸很像呢』——小的时候,每当被亲戚或邻居阿姨这么说的时候,都让我很不好意思,嘴巴上虽然否定,但内心其实很高兴。
  「可是,理解。光是这样是不行的。在心地善良的父亲被人欺骗而企图自杀的时候,我终于注意到这件事。」
  生活变得困难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很痛苦。妹妹差点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也有人对我说退学去工作赚钱比较好之类的话。可是,跟这些比起来,最痛苦的莫过于见到变得像废人一样的父亲。
  在医院的景象。因为自杀的后遗症,父亲的脚出了问题。在口中重复呢喃着含糊不清话语的模样。枯木似的手脚,以及如同死鱼般无神的目光。
  因为我很崇拜父亲。
  因为喜欢他,所以痛苦。
  所以我放弃了以前的生活方式。
  改成远离强者与不讲理的人,不是免费侍奉,而是适度谄媚接受恩惠,监视其动向伺机而动。
  就算是说谎,即使是隐藏真心,也必须要积极地与人交往才行。不论是讨厌的人,还是性格不合的人。
  《贯彻自己的风格》什么的,只不过是藉口。
  要跟人有交集,就必须要付出相对的、最低限度的努力才行。就算,面对的是不想面对的对象,又或者是自己无法接受的行为。
  我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在那之后,在我的房间里收集了琳琅满目的杂志,让我不论面对任何人提起的任何话题都能接的上话。
  不刻意拉高成绩来引人注目,可是为了要让他人依赖自己而收集在校内有用的各种情报。就像是间谍一样。
  「嗯~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呐。你那边怎样。」
  趁着我没注意的时候,理解拿起书桌旁的桶子。
  「你——,连垃圾桶都打算调查吗!」
  「喂喂,小零。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没听说过垃圾学吗?垃圾桶是情报的精华啊。从性格、状况、工作、交友关系、兴趣到健康状况都能一清二楚。虽然很想先调查这边,不过因为会弄得乱七八糟才挪到最后的。」
  那样的行为实在是有点变态……呃,侦探的话应该是不会在意,不过那可是我的亲妹妹,我做不到。
  「那——么,不知道会不会有保险套或生理用品之类令人期待的东西呢。」
  「……把你的手从那垃圾桶上放开。」
  当我慌忙地抓住理解的肩膀制止她时,她很夸张地摊摊手。
  「真是的,小零实在是开不起玩笑啭。」
  「拜托你对自己的玩笑总是很难笑这点有些自觉好不好。」
  「稍微看一眼就饶了你吧。」
  我以尽可能不看到垃圾桶的方式观察着理解的行动。零食的空袋子、发票、揉成一团的面纸,感觉没看到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呼——……」
  很快地理解就抬起头。
  「好了,最后再装上窃听器跟针孔摄影机。光靠本姑娘的脚会很花时间,所以帮忙装吧,小零。首先是能够清楚拍到床上的角度。」
  「你有分寸一点!再怎么说这也太过份了!」
  我朝理解的头连帽子一起拍了下去,她维持着笑容,忽然像是感到很无奈似地叹了口气。
  「小零。侵犯他人隐私不就是侦探的工作吗?而且你看,要是这么做的话,或许就能清晰地拜见到小妹不可见人的模样——」
  「绝对不行!至少我不会让你在我眼前这么做!」
  「真是小气……。那——日记怎么样呢。」
  「那是什么!」
  不知何时,理解手上出现一本粉红色的小笔记本。
  「刚才从这边找到的。喂,你看啊。一整天的行程还有约会内容都写得密密麻麻的。说不定可以一窥她跟男朋友之间糜烂的性生活喔?」
  我反射性地从理解的手中把日记抢了过来。
  「别看不必要的内容!还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拿你没办法。算了,稍微瞄过一眼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就这样放过你吧。肚子饿了,网路游戏的时间也快到罗。差不多就这样吧。」
  把遥香的房门锁上之后,理解在客厅打开笔记型电脑。我回到自己房间启动桌上型电脑。
  登入自己的帐号之后,新的牺牲者出现在游戏画面上。
  『登入完毕。你平安地度过了一晚』
  『游戏第三天,《炖鱼》全身是血地被发现。第一发现者是你。要回收被害者的道具吗?《死亡讯息》犯人应该要下地狱!』
  「嗯——……」
  《炖鱼》是宫越同学的昵称。感觉有点失望,又有点安心,有种很微妙的心情。
  总之先回收道具到持有量上限,在那之后,我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游戏。

  让理解睡在我的房间,然后躺在漆黑客厅里的沙发上时,喀嚓一声,轻轻转动门把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直到深夜,遥香才回到家里。
  「你回来啦……」
  我撑起身子打招呼,遥香好像吓了一跳似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我回来了。咦?你女朋友已经睡了吗?真是的。要是妈妈回来的话一定会吓一跳,要亲热也要适可而止喔——」
  开朗的语气。我想大概是看我还醒着,所以以为理解也醒着吧。
  一如往常,完美扮演着与哥哥感情融洽的妹妹。
  「理解的话,从蛮久之前就在我的房间先睡了。」
  「这样啊。」
  在说了两三句话之后,客厅陷入了沉默。遥香什么话也不说。在那之后就把目光移开,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平常因为太过开朗而容易让我忘记,不过遥香只有在他人的面前会对我表现开朗的熊度。
  今天晚上,我并不是漫无目的地保持清醒。我必须要确认,她是否还在恨着我在两年前的那天说的话。
  为了要把握住现在我跟理解对战的这个游戏的全貌。
  「今天你不是说不会回来,跟达也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一样冷淡的态度,本性还没显露出来。
  「没问题的话就好,太晚回来会让人担心啊。站在做哥哥的立场上。」
  「不用你管,去死。」
  不过,当我表现出『担心家人』的瞬间,遥香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不要装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别事到如今才摆出哥哥的架子好不好?」
  声音冰冷得让人背脊发凉。客厅的灯没有亮着,让我松了口气。
  因为要是看见遥香的脸,我的心脏一定会结冻吧。
  声音不知道会不会传到理解那边?我有点不安。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次是想利用那个奇怪的女人,连我都杀掉吗?」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要是死掉的不是爸爸,而是像你这种不是人的东西就好了。」

  丢下这句粗暴的话,遥香回到房间,把门锁上。
  然后,在太阳出来之前,便离开家里了。
  果然没错。
  果然遥香还在恨着我。这点不会有错。
  「唉……」
  我叹了口气,慢慢让身体沉进沙发。
  就这样清醒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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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48: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日——揭穿谜底——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49 编辑

第五日——揭穿谜底——

 第二天午休,我的预定是以上厕所为理由离开理解,跟宫越同学一起在常去的狭窄准备室中进行讨论。
  「那个游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嗯——也是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要太沮丧了。」
  原本预定是要决定网路游戏的进行方针与交换情报,不过突然失去了话题。
  「到底是为什么嘛。为什么偏偏最先被杀的人是我啊!」
  顺道一提,游戏第一天死的只会是故事中的角色,实际玩游戏的玩家不会死亡。第二天或许是因为没有角色被监禁起来而没有出现牺牲者。所以宫越同学在游戏中,算是实际上第一个被杀死的人。
  不知道是放话说自己擅长推理的关系,还是因为拥有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很难得看到宫越同学这么愤慨的样子。
  「你不是有《链条锁》吗?为什么不用?」
  在游戏的设定上,初期应该有很高的机率会拿到一张。
  「是有啊!就是可以阻止杀人鬼攻击一个晚上的那个吧?不过,有十四个人这么多,谁会想到突然就有人把自己当成目标啊!」
  「啊——……大概是因为你不跟其他人换道具,也不太参加聊天室,所以让别人觉得很诡异吧。不过即使不是那样,在没有《监禁对象》的场合,要随时上锁是基本常识啊。死掉就玩不下去了。」
  「那种事情谁知道啊!别把我跟你这种狂热者混为一谈!」
  「…………」
  即使对我这么抱怨也没用啊。
  我明明有叫你仔细阅读游戏规则……
  「算了。多亏了很快就被淘汰的关系,相对的知道了其他的事情。」
  「相对的……?」
  宫越同学在重重叹口气的同时把手放在下巴上,露出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女孩过去的对战对手,每个都玩过十二场以上的游戏。」
  「欸……?」
  我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宫越同学在说什么,发出了很愚蠢的声音。
  「对战记录啊。玩家玩游戏的记录不是会留下来吗?昨天因为一登入就死亡了,闲着没事去确认了一下,那个女孩只有跟玩过十二场以上的玩家对战过。」
  「那是真的吗?」
  「不相信的话你回家之后可以调查看看,真的是那样。」
  宫越同学自信满满地这么宣言。
  这是盲点。
  即使有人去追查理解那从一开始就势如破竹般不断连胜的记录,也没有人想过去把跟理解对战过之众多玩家的记录筛选出来这种事情。
  这么说起来,我自己第一次跟她对战的时候,记得是借用了朋友的C级帐号。印象中要升到那个阶级,的确是要玩十二场。
  只在附有阶级限制的伺服器参加游戏的话,几乎可以完全避开行为难以预料的新手。
  「该不会,可是……」
  理解是看着那些资料,盘算着各个玩家的倾向与对策吗?
  「可是,就算这个推论是正确的,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特殊能力》吧。筛选出过去的资料,依各个玩家确立倾向与对策。这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一点也不特别啊。」
  「……说的也是。」
  而且,要是能够靠这样的理由连胜三百场以上的话,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杀人犯与侦探会在游戏中互相替换的游戏内容实在是太过复杂,根本没有办法完全进行预测。
  不过,理解确实是很高明。特别是在营造某人就是犯人的状况。这才是这个游戏最大的难关,同时也是最精华的部分。
  可是,这个事实不可能会是偶然。理解一定有做些什么。
  「呐,你是怎么赢的?」
  「嗯?」
  「只要好~好~想一想,就会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事。要是那个女孩是靠《能力》在游戏中连胜的话,会输给你就表示那个能力对你没用吧?」
  「是可以这么说没错。」
  虽然我装得很平静,不过那或许也是个盲点。
  「具体来说是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到中途为止都还是很普通地把某人诬陷为犯人,不过在游戏的最后关头,我漠然地做出让别人以为自己是犯人的虚伪证言。」
  「欸?可是,那样的话……?」
  宫越同学会有疑问是当然的。
  「是的,我用演技让自己成为他人的目标。因为我在中途想要离开游戏。」
  「为什么,特地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或者是有一点想要在游戏中被人杀掉也说不定。」
  「我好像听到有人做出危险的告白……要不要打去生命线看看?」
  「说老实话,虽然这件事情我绝对不想让本人知道,不过我很崇拜理解。」
  「……崇拜那个?」
  宫越同学用像是在电冰箱里发现过了保存期限已经液化的蔬菜一样的眼光看着我。
  「呃,性格面先不谈,主要是针对她的洞察力与口才。能看穿各式各样的谎言,把罪状加到其他人身上。尽管很明显地知道本人具有恶意,但却没有人能够否定。我也很期待自己会被什么样的方式驳倒,很想跟她对战。」
  重复玩着游戏,不断编织谎书。
  「总觉得,这是典型的病态思考啊……」
  「在游戏中,我虽然有遇到可以杀掉理解获胜的机会,不过总觉得不想那么做,于是我故意做出让自己会被杀的破绽。结果,理解抓错犯人而自爆,最后是由我获得胜利。」
  宫越同学感到很佩服似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这样的做法,其实应该是犯规的吧?」
  她把手放在下巴前端偏着头这么问。
  「本来那是严重的违规行为。不过,不知为何,当时的心情就是那样。然后,我很后悔。」
  对我用自己的手为理解的传说画下旬点这件事。
  「虽然这种事无关紧要,不过你那么天真的态度,不是注定不适合这样的游戏吗?」
  「那可不见的喔。不适合的人反而应该是——」
  我把自己的视线移向空中,宫越同学耸了耸肩。
  「是——是——,真是对不起啊。不但一下子就死掉,还找来这种没用的情报。」
  「不,没有那种事。你帮上大忙了,谢谢。」
  虚假的笑容。啊——啊,我又在利用宫越同学的善意了。
  「嗯,要是你一直被那女孩独占也让人很伤脑筋呢。站在副班长的立场,帮助全班同学所担心的班长也我是工作。」
  「这样啊。」
  在我报以笑容,想要回教室的瞬间,有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喂喂,木崎。我不是要你别用那种语气吗。」
  「哼——,你替那种疯女人说话,是想讨好魔女的妹妹吗?你也很行嘛。」
  我跟宫越同学回过神来对望着。在这面薄薄墙壁的另一侧,正发生着某件事情。
  竖起耳朵的话,可以微微听见理解那架《斯莱普尼尔号改》的驱动音。
  理解跑来找我们的时候,撞见木崎同学一行人而吵了起来。路过的达也看到而插手制止。从现在的状况来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吧?
  不过真是稀奇。我那个行事圆滑的朋友,竟然会参与这种无意义的争执。
  话虽如此,面对较具攻击性的木崎同学,达也似乎比较不利。果然,还是只能由我出面。
  「等一下!不可以出去!」
  我放在准备室拉门上的手,被宫越同学从背后抓住。
  「现在出去的话,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
  「哼——,本来还躲在家里不敢上学,不过是有了钱就变嚣张了嘛。不过你放心吧。马上就会让你像之前那样龟回家的。」
  在门的另一边响起了脚步声。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木崎同学她们留下一句气势十足的狠话后就离开了。
  我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有达也在真是太好了。
  不是这样的话,理解或许会连人带轮椅被拉到楼梯那边推下去也说不定。
  如果是动了肝火的木崎同学,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理解也不会那么轻易任人摆布就是了。
  「这位同学是姓君筒木吧?不要跟那家伙有来往会比较好喔。」
  「要担心本姑娘你还早一百年啊,你才需要多注意小妹。」
  「所以……你那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咯咯咯,不要让本姑娘重复太多次。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试着问问本人吧。那女孩以前干过什么好事。」
  「…………」
  糟糕!理解该不会连遥香引起的那个事件都知道吧。
  达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问,就代表心里有底了。
  不好,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
  「啊——……!等一下,都筑同学!」
  甩掉宫越同学的手打开准备室的门,我马上就看到两人的身影。
  「哎呀……」
  达也与理解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转向这边。
  理解不知道是争执太久而累了,还是对木崎同学的行为无言以对,她冷笑着闭上眼睛,稍微瞑想了一阵子。
  「刚才好像有争执,你们没事吧?」
  尽管有听见她们在吵架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姑且还是干脆地装个傻。
  「咯咯咯咯……竟然对情人跟朋友的危机袖手旁观,你的嗜好真是高尚啊,小零。」
  她微微张开双眼,嘴角弯成弓形。
  「是我阻止他的。要是大家聚在一起,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混乱。」
  理解才讽刺完,宫越同学就马上为我开脱。
  「撇开那些不谈,达也,谢谢你的帮忙。」
  「啊,嗯……不需要道谢啦。只是因为那位皇后大人实在太过份了……」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不知为何从理解身上移开。到底被说了些什么。虽然很想问个明白……不过宫越同学跟理解都在场,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小达,你没事吗?」
  朝走廊另一侧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知道为什么连遥香都来了。
  「听说你跟皇后大人吵起来了,不要紧吗?」
  「嗯,没事……」
  「理解同学也请小心一点。那个女人还满有能耐的。」
  「不是叫你不准叫得这么随便吗。那种像渣子一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白痴。」
  「呜哇啊——哥哥的女朋友果然还是很恐怖——」
  「等一下你可以从后面敲她。不过,,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姑且补了这句之后,我们立刻就地解散了。

  *

  那天在一转眼问就到了放学时间。光靠从宫越同学那边得到的游戏情报虽然无法触及问题的核心,不过包含今天在内期限剩下三天。差不多也到可以试试的时候了。
  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感受不到现实感。
  虽然我稍微有点相信理解似乎拥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还有她背后的确是有月见月在撑腰这两件事情,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对她真的要杀掉犯人这件事……
  再次更换服装,我们继续在黄昏的商店街跟踪着遥香她们。
  不知道是在这附近约会过好几次,还是为了要避开人群,她们两人穿过大型百货公司地下的食品卖场,朝某个地方前进。
  「喂,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指什么?」
  在跟踪时聊天,我认为是身为侦探非常不应该做的事情。不但会分散注意力,而且就算是在远距离小声说话,这样的声音也很容易传进熟人的耳中。
  「你的小妹啊。你认为,为什么像那样少根筋的笨女孩,会被委托人怀疑是《杀人犯》呢?」
  「就是因为不懂,我现在才会在这里吧?」
  无视她提出的问题,我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小零,不要说谎啊。你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就在昨天才看过你手机的邮件栏,不过里面没有一封是小妹寄来的。这是为什么呢?」
  「……之前摔到地上坏掉的时候,以前的资料不见了。」
  这实在是个很烂的理由。
  「不可能啊,小零。那是不可能的。」
  如我所料,被理解以蔑视的表情否定了。
  「你那只手机是半年前推出的机种,价格应该跟一个月前推出的新型几乎一样。虽然不知道你手机是什么时候坏的,不过没有必要特地去买旧型。而且,也有好 几封邮件的日期是很久以前的。本姑娘有问过那个帅哥,小妹似乎并不讨厌发邮件。可是你的手机里却完全没有小妹寄来的邮件。这是为什么,你的心里没有底 吗?」
  果然,没有办法用这么随便的谎言骗过去吗。
  不过话说回来,先不管邮件的内容,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连机种都看出来,这家伙果然不寻常。
  「而且,如果是感情融洽的兄妹,不可能会特地在房门上装锁啊。一般来说。」
  「嗯,实际上兄妹感情不好,也不是什么好拿出来宣扬的事。」
  当我说出这句话来表示投降,理解露出邪恶的笑容。
  「是吗?本姑娘倒是觉得小妹也有可能是为了隐瞒什么才那么做的。」
  「……要隐瞒什么?不是没有找到能够成为行凶线索的东西吗?」
  「去思考这些可是你跟本姑娘的工作啊,小零。推理这种事,是在全部都调查完之后停下手来才要开始做的事情啊。」
  她嘻嘻地抿嘴窃笑。
  「那么,告诉本姑娘吧。你为什么会被小妹讨厌呢?应该,知道原因是什么吧?是吧。」
  「…………」
  我不能说出来。有没有什么可以巧妙回避掉的手段,我脑中只想着这件事。
  「才没那种事。」
  「真的?真的是那样吗?」
  理解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我。像是要射穿人的视线,让人有种被爬虫类盯上的不舒服感觉。
  「啊,是你们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呢。」
  当我不知如何回答时,突然,背后出现了援军。
  「宫越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穿着便服的宫越同学拿着装有蔬菜的塑胶袋,站在地下食品卖场的转角。
  宫越同学的家离这里应该很远,不过现在这种小事情不重要。
  「只、只是来买点东西。倒、倒是你们在做什么。」
  在突发状况下找到退路虽然不错,不过却被反过来利用了。
  糟糕,在跟踪那两个人的事情,不能—
  「当然是在约会啊,独身的副班长大人。」
  理解那像枯木一样纤细的手臂,缠绕到我的手臂上。
  细致肌肤传来的冰冷触感,稍微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没错吧,小零。」
  像是要进行触诊一样,理解的手指在我的手掌上舞动。像是直接抚摸着神经一样的触碰方式,让我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不过,她跟以往一样是个说起谎来跟呼吸一样自然的家伙。
  「哈啊……你们也真了不起。可是,需要特地到这么远的地方?」
  「不,这个嘛……」
  的确,这里不管是离我们家或学校都很远,很不自然。
  「特卖会啊,今天这里的超市不是有特价?副班长大人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咦——?啊,啊啊……是啊。嗯,是没错。」
  「嗯……的确,这里的特价品很便宜呢。」
  我随便应了几句,转移掉话题。看来是顺利混过去了。
  理解也实在很了不起,竟然能在措手不及的状况下,把好几天前寄到家里的广告传单,这种身为当地人的我都忘掉的事情拿来当成藉口。
  当我在心中松口气时,宫越同学也把自己手上的塑胶袋,迅速地移到背后。
  「是、是啊。我实际上也像是一个人生活,生活费必须要精打细算呢。不过,你们真的有在交往吗?」
  「你的脑子跟鸡一样大吗?小零跟本姑娘已经是在床上玩过各种花招的关系了。」
  「呜啊——……」
  就连宫越同学也挑起眉毛涨红着脸。
  「目前为止我记得只玩过把你放着不管而已。」
  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恢复平静的宫越同学在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后重新面向理解。
  「哈啊……你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啊。在学校做出这样的事,会让都筑同学很伤脑筋。多亏了你,让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来当你跟班上同学之间的缓冲材料啊。」
  「伤脑筋的人是你吧?别把理由转嫁到别人身上啊。」
  在那瞬间,我感到理解的眼睛好像发出红光。
  不对,重要的是再不快点就会把遥香她们跟丢了。
  「对不起,宫越同学。我之后会再补偿你的。」
  留下宫越同学,我着急地推着轮椅。遥香与达也的背影已经变得非常小了。
  「真是的……!」
  最后再回过头望一眼。可以远远地看到宫越同学鼓起脸颊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

  *

  我们继续跟踪下去。因为错综复杂的街道与人群的关系,我已经连她们两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不过多亏了理解那动物般的直觉,勉强还有抓到正确的方向。
  通过太阳开始西下的商店街,前往像是贫民区的冷清大楼群。
  「理解,这里该不会是……」
  开始靠近暗巷的爱情宾馆街了。距离实在是隔太远了的样子。
  巷子很窄又错综复杂,跟踪起来也变得非常困难。被老师发现的话会引来不必要的误解。
  应该说,要是达也与遥香已经是那样的关系,更让人想要中止跟踪。
  当然,也不是没有只是单纯经过这里的可能性。
  「啊——,都是路不好。这种距离,不冒点险就追不上了啊。」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就很多种意义来说,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我一边尽可能不让她察觉这件事,一边想要握住轮椅握把的时候,理解的帽子晃动了起来。
  「稍微等一下,本来是要钓鱼没想到钓到蛇啦,小零。」
  理解略带红色的视线前方,虽然因为光线太暗跟霓虹灯的反射让人看不清楚,不过依偎着制服男子一起从爱情宾馆里走出来的,是个很眼熟的女孩子。
  「那个,该不会是木崎同学吧?」
  「哼哼哼,没什么好该不该的。那个化妆女真是的,连这边都闻得到。」
  理解一边咒骂一边从装在轮椅上的盒子里拿出小型照相机,变更着角度按下好几次快门。
  「这样就好了。那么,要不要顺便也跟本姑娘来一发啊。」
  「把你丢在这里,你一个人应该也回得去吧?」
  「啊哈哈。别害羞嘛,小零。你真是可爱啊。」
  挥开拍打着我腰部的手,我握住握把迈出步伐。
  「不过还真是偶然呢。」
  「这才不是偶然呢,小零。」
  「咦……?」
  「那家伙蛮早就来到这里了。所以在跟踪小妹的空档,我也顺便在找她。对了,午休吵架的时候,因为那家伙很碍眼就顺便调查了一下。」
  理解朝我扔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木崎·清白》。
  「……呃,观察能力是、你的力量?」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就这样写在卡片上。包含今天在内剩下三天,要是不快点出手来杀本姑娘的话,应该不太好吧?你还想救小妹的话。」
  「……是啊。」
  我们只说了这些,就从夜晚的宾馆街离开了

  *

  回到家里,在理解洗澡的这段时间,我单手拿着手机随便躺在沙发上。
  「果然,有点奇怪啊……」
  我正在思考的是关于网路与现实的《侦探杀人游戏》的事情,不过疑问并不是针对其内容。而是对理解所提出之规则的不透明性。
  在这次网路游戏的侦探杀人中,我活下来虽然是遥香的防御条件,不过其中没有……,我的胜利条件。
  而且,这点在现实中也一样。
  「…………」
  我看着手上从理解那边拿到的《Skill》与《Murderer》的菜刀卡。思考着在这场现实的《侦探杀人游戏》中所谓的胜利是什么。
  不需要重新再问一次。我的目的是让遥香不会有任何的机会被人杀掉,不过反过来想——
  遥香绝对不会被杀掉,那样有什么意义?
  不论是在网路游戏上存活六天,还是用这张《菜刀卡》打倒理解,理解也没有说过一句『不会杀死任何人』这样的话。
  而且,摆明了说是跟我比赛,但却没有明确提示出我的胜利条件。
  那并不是单纯的说明不足,或许是那不完全的条件与用字遗词本身有什么内情。这一点,我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
  「……那么。」
  我将思绪放回到游戏的内容上。
  在网路上的《侦探杀人游戏》中,从中期进展到后半,徐徐呈现出混沌的样貌。虽然在理解停留的期间里我是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不过不能说是百分之百。
  如果是打算要守护遥香的话,在现实中跟理解玩的游戏,亦即用来猜测特殊能力的《菜刀卡》,也差不多到该用的时候了。
  「…………」
  可是,足以让我完全确定的情报不足。这样下去的话,不管用这张卡片怎么努力,也无法预测到跟理解之间的胜负结果究竟会如何。所以,我决定动点小手脚,好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输。
  『拿到之前提到的终端机了吗?』
  我使用手机发送邮件给宫越同学,过没多久,收到『嗯,没问题。我把它藏在准备室桌子的抽屉里』这样的回信。
  作为用来从理解手中保护遥香之预防策略关键的道具,是请宫越同学帮我准备的。这样一来,在万一陷入最糟的状态时应该有办法挣扎一下。
  在结束跟宫越同学的邮件往来后,我迅速消除掉邮件履历,然后在《Skill》卡片上写了几个字。
  过了一会儿,洗完澡的理解围着浴巾出来。由于到脱衣问要靠轮椅移动,又因为双脚不自由而需要借助轻便的辅助器具,因此从去洗澡到回来客厅为止,会出现相当长的一段空档。所以,在理解入浴中可以比较安全地进行一些事情。
  还有从宫越同学那边得到的十二场资料,以及记忆力的问题还没解决。可是这两者我都没有百分之百正确的自信。
  所以,为了确实地保护遥香,我决定行使安全策略。
  「怎么了,小零。」
  「差不多该让我使用这把菜刀了。」
  然后,我把卡片递出去。
  上面写的答案,我对理解的特殊能力的预测是:《预知能力》。
  虽然故意选了蠢到一看就觉得不会对的答案,不过我真正的目标是在别的地方。
  第一,是我预测在这里猜错应该也不会让遥香死亡。然后,另一个理由。如果跟我的预测一样,这场游戏其实另有内情的话,那我在这里写出正确答案会很糟糕。
  「啊哈哈,答案是这个啊。虽然方向还不错,不过很遗憾啊,小零。」
  理解随着笑容,将一把小钥匙扔给我。打开以前她给我的放有答案的小箱子,在里面的纸片上写着《至高王座(Hlieskjálf)》的字样。
  「……这是什么?」
  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在僵硬了几秒之后,我把视线从纸片移到理解身上,她脸上挂着极为坦然的笑容。
  「你没听过这个词吗?跟我的代步工具一样,也算是跟神话有点关系不是?」
  理解这么说着轻轻抚摸轮椅,不过这里可不能让她含糊带过。
  说实话,也有一点期待理解说明的要素。
  「不是的,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有点像必杀技的名称。我想问的是纯粹的运作机制。」
  「小零,你应该要学会幽默一点。不过,事实上月见月也是这么称呼本姑娘的能力,所以这也没办法。有意见的话就看背面吧。」
  「呃……」
  照她所说的把纸片翻转过来,上面写着『精神感应解读』的字样。
  「就是这么回事,正式的名称就跟你看到的一样。透过自己的感觉,直接认识对象的精神——嗯,用说的你大概也不懂,细节部分总有一天会实际表演给你看。总而言之跟你提出的答案不一样。就这样啦。」
  说完这些之后理解就面向电脑。总觉得有种被唬弄的感觉,不过今天就放她一马。
  我也先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网路游戏的《侦探杀人游戏》。尽管我由于采取全面防御的态势,勉勉强强地没有被人杀死,但是透过其他玩家的行动,残存玩家的数量确实地在减少着。然后,我还没有看到理解的遗书讯息。
  胶着状态渐渐开始扭曲,
  「呼……」
  关掉游戏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同样刚结束游戏的理解来到我房间,像平常一样舒服地躺在我的床上。
  维持着奇妙的氛围,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吧?当我无意间抬头望向时钟时,理解一边打着小哈欠一边撑起身子把视线移过来。
  「对了,本姑娘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喔,小零。偶尔要不要一起睡啊?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喔?」
  「理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你会去玩那种游戏呢?」
  无视理解的捉弄,我这么问道。
  必须要趁现在先问才行。
  「哼哼哼,你问的这个问题真怪。这只是兴趣啊。因为剥下他人的面具,是本姑娘的活力泉源啊。」
  「因为这样,才当侦探的?」
  「嗯,大概有一半可以这么说。」
  「专属于月见月家?」
  「算是吧。不过,这次是私下活动,所以没有牵扯到金钱。要是跟金钱有关的话,就不得不认真去做了。」
  「那么,这次你打算怎么做?」
  「今天的你真具攻击性啊。小零,这不像你的风格。」
  理解露出平常的招牌笑容。
  「因为是跟自己家人有关的事,当然会担心啊。」
  而且我不但已经浪费掉了一张《菜刀》,剩下那张猜测真凶的《菜刀》也不太能期待。网路游戏那边也是一样,虽然现在还活着,不过完全无法预测到接下来的进展。
  为了决定行动的方向性,现在在这里想要先确认一下。
  「那么,特别告诉你一件事吧。关于委托人的情报,这次是让对方背负某种风险来代替金钱的往来。」
  「风险?」
  「《侦探杀人游戏》也是一样,要是杀错对象的话,自己不是也会陷入发狂死亡的危险吗?这次对委托人也不是要求金钱,而是要对方拿特别的东西来当赌注。」
  「特别的东西是?」
  「嗯,委托人自己的生命啊,小零。」
  「……你是开玩笑的吧?」
  面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话,理解摇了摇头
  「咯咯咯,小零。那家伙是非常不得了的大笨蛋啊,似乎握有谁是犯人的确实线索。口吐狂言说如果弄错了,就付出自己的生命。用这个作为让本姑娘接委托的交换条件。」
  怎么会,这样……
  「话先说在前头,小零。这是本姑娘跟委托人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喔。」
  说完这些话之后,理解懒洋洋地趴在我的床上,一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的样子。
  「…………」
  稍微呆站了一下,我把理解留在房间里,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网路游戏的部分,我的道具已经用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杀死。
  让对方赌命来代替报酬这件事,照理解的说法,毫无疑问是非常认真的。
  忽然,发现脸颊有点发烫,我的心脏像是要破裂了一样,剧烈地鼓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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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日——两个犯人——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52 编辑

第六日——两个犯人——

  我渐渐搞不懂理解了。
  这个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完全称不上是调查活动的共同生活,终于进入第六天。
  心脏痛了起来。仔细想想,我在心底应该是认为实际上不会落入那样的下场吧。可是,万一理解的能力是真的,犯人因此被杀的话,我……
  我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一边为了每月一次的周六上学日前往学校,然而在班会时间开始之前,教室就被异样的气氛笼罩着。
  周围的人们,完全没有把视线放在理解——不,正确的说是没有放在我与理解的身上。
  感觉就像是变成了透明人一样。只有宫越同学稍微用难以言喻的视线望了一下这边。
  然后,在想要坐下来的时候,变得全黑的理解桌子进入了眼帘。
  「呜——……!」
  悲惨的景象。桌面被美工刀或雕刻刀之类的东西割得乱七八糟,上面还画满了涂鸦。桌子抽屉里——在大概是跟垃圾一起塞进去的讲义与笔记本上,几乎所有的页面部被画满了像是诅咒或执念般的恶意。仔细观察的话,在黑板上也画着像是没有脚的火柴棒人一样的图画。
  「…………」
  班上的所有同学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地保持沉默。偶尔,视线会一阵一阵地从四面八方刺来。
  胸口有股讨厌的感觉涌了上来。
  「噗——咯咯咯咯咯……啊——哈哈哈哈哈!」
  在短暂的沉默后,理解拿着笔记本高声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疯狂的笑声,而是打从心底感到有趣得不得了的笑法。
  「真伤脑筋,复学第六天就这么对待残障人士啊。现代社会的病灶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呢,小零。」
  「关于这件事情,我实在是提不起那个劲来替你辩护……」
  理解的暴雷与任性的行动所导致的下场就是这个。不管性格再怎么不合,她也实在太没有社会性了。这次——恐怕是木崎同学做出来的吧,不过这也是迟早会发生的必然。
  即使现在不会变成这样,总有一天,也会有其他的人做。
  而且,即使什么都不做而默默地拒绝木崎同学,也会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而伤害到她。
  所以,必须要适度且高明地进行应对,来确保自己的立身之地才行。
  「啊哈哈……」
  忽然,有声音从教室的入口附近传来。
  「看你把教室的公物弄成什么样子。喂,明仔。你也骂骂她啊。你不是副班长吗?」
  木崎同学从走廊上伸手指着宫越同学。左大臣跟右大臣也在她身边。
  三人脸上挂着冷笑,一起往教室踏出一步。
  「是啊是啊,在自己的桌子上乱涂鸦,真是令人伤脑筋呢。虽然你才刚复学,不过只会为学校带来麻烦的小鬼头还是赶快回家去比较好吧?」
  「唉,真是的……」
  宫越同学只是抱着头叹气。像是在表示自己明明有忠告过一样,她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无奈与失望,
  「咯咯咯咯咯……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理解也跟木崎同学她们一起放声大笑。然后,将那暴虐的笑容对着我。
  「跟我预测的吻合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呢,小零。这家伙似乎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还完全不清楚的样子。」
  「怎样?你想说那是我们做的吗?有什么证据?」
  木崎同学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还露出像是在嘲笑般的笑容。
  这就是霸凌的恐怖。即使很明显地知道是谁做的,但要是本人完全装傻而周围的人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无法可管。所以,她才在这几天散播理解的恶评,好让周围的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吧。
  可是理解并没有退缩,随手从我的书包里抽出笔记本并将其摊开。那是为了让我在作业中附加注解而暂时由我保管的,木崎同学她们三个人的笔记本。然后——
  「桌子上的涂鸦是左边那个家伙画的吧。啊——太没个性让人想不起名字。」
  理解慢慢指向木崎同学三人,像是事不关己似地以低沉却清楚的声音开始说了起来。
  「黑板上的是右边那个没有眉毛的女的吧,笔记本上的涂鸦是化妆女。咯咯咯……没有利用其他班级的人,而有好好靠自己嘛,很了不起喔。」
  「欸——……?」
  三人的脸色与教室内空气都变了。掠过一丝紧张感。
  一瞬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在理解桌上乱画的那个人才注意到自己被指为犯人。
  理解的教科书一直放在课桌抽屉里,所以在前一天准备笔记本跟其他东西,然后桌子与黑板只要早上早一点来就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做到。
  可是,为什么会知道是谁做的?应该没有任何证据才对。还是说,那只是虚张声势?
  「一大早要做这些真是辛苦你们了啊,来看看这些字。在汉字的棱角部分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句子一长文字就会往斜上方偏的习惯没改掉。不过你的字还真难看啊。」
  经过她这么指谪,的确有点像木崎同学的笔迹。
  「为、为什么我得被你说成——」
  「用稍微客观的角度审视一下自己如何?明明是个丑女,不要一天到晚只会照镜子啊。」
  然后,理解把三本笔记本拿到她们面前。
  「呐,仔细看看。人的笔迹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改掉的。」
  然后,她像是要让全班同学看仔细一样地把三本笔记本高高举起。连装作不关心的班上同学也吃了一惊,将视线移到笔记本上。
  「化妆女的习惯就像是刚才说的,左边的家伙在片假名与汉字的勾与转折,会写成很锐利的角度。右边的家伙则是文字的间隔非常狭窄。来吧,练字的时间到了。」
  看过她们笔记本无数次的我已经理解了。
  理解的推测,完全命中要点。
  周围的视线伴随着嘈杂声聚集在黑板与课桌、笔记本上,疑问与混乱的声音开始充斥着整间教室。
  「你、你这家伙是笨蛋吗!不要随便乱栽赃!不过是笔迹而已,这种东西不论是谁——」
  「那,这个笔记本是什么?」
  理解扔下她们借给我做作业的笔记本,然后把自己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笔记本拿到她面前。木崎同学脸上挂着僵硬的表情,不解地偏过头。
  「没注意到吗?我想你也不会注意到吧。因为你的鼻子已经烂掉了啊。」
  然后,她突然把那本笔记本朝宫越同学的方向扔了过去。
  「呀啊——!」
  宫越同学不由得接了下来。
  「没化妆的副班长大人,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闻出来吧,那股味道。」
  「味道……该不会,这个。难道是——」
  看见宫越同学的反应,木崎同学的表情扭曲了起来。理解则露出了笑容。
  「就是这么回事!那是你平常在用的香水味道啊!香水这种东西基本是要少量地重复使用,你平常用太多了啦化妆女。」
  「喂、喂,稍微借我一下。」
  从宫越同学手上接过笔记本,的确,虽然不明显,不过那个香水的味道轻轻地飘散开来。
  看到这幕,装作漠不关心的班上同学都皱起眉头。看样子,香水味似乎也稍微飘到那边去了。
  然后,叽叽喳喳的嘈杂声进一步充斥在教室中,不知不觉那些视线远远地集中在木崎同学等人的身上。
  虽然大家没有说出口不过都认同了。认为木崎同学与其党羽是这件事的首谋。
  「咯咯咯咯……那,你打算怎么负责啊,这个化妆女。竟敢妨碍本姑娘与小零的快乐时间。」
  理解的眼睛狠狠地瞪向木崎同学一行人。
  「别、别开玩笑了!我、我才不承认呢!笔迹还是香味什么的,那、那种事情我不知道啦!只是偶然!我才没做这些事。就、就是说啊。你在那边自顾自的说什么啊?你是笨蛋吗,啊哈——……啊哈哈哈……」
  木崎同学的笑容有点僵硬。
  分出胜负了。
  不管再恐怖的暴君,只要丑态被曝露在公众面前就没有人会畏惧。之后,就像国王新衣中的国王一样,表面上受众人谄媚,但其实所有人都在心中嘲笑。霸凌的对象同时也是蔑视的对象。在此一概念崩溃的时间点,木崎同学就已经输了。
  就某种意义上,算是分出胜负了。虽然可以这么说,不过——
  「证据?你们的脑袋烂掉了吗。这个不是证据的话算是什么。」
  理解不是这样就会放弃的人。
  「是有这样的人呢,摆明已经输掉了,却死不认帐的混帐小鬼。本来想说要是你肯跪下来舔我的鞋子就算了,啊——啊,这下不行了。」
  理解猛然睁大双眼。那凶恶的眼光彷佛带着剧毒。
  「唏——!」
  「从明天开始,你们不要以为自己还能好好来上学!」

  理解伸出食指按在扶手的液晶显示器上。然后,一瞬间浮现出『终端机043发讯程式启动……』的文字,闪烁着红光像是深深刻在上面一样。
  「……!给、给我记住——!」
  对理解的目光心生恐惧的木崎同学一行人逃了出去。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那些人前脚刚离开后脚老师就走了进来,时间再次开始转动。
  「可以躺的地方没了,把你的桌子借给我吧,小零。」
  理解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开心笑着,把头枕在我的桌上。
  午休时才一不留神,理解的桌子就不知道被谁整个换成平常的桌子了。

  *

  夕阳将放学后的教室微微染成红色。
  那之后没多久,听说木崎同学那些人就被叫到职员室去,然后早退了。
  理解把头枕在我的桌上,发出匀顺的呼吸声。
  在那之后,理解只有在午休时去问了宫越同学一些事情,其他时间一直都在睡觉。
  「呐,理解。那个,果然是你做的吗?」
  在准备回家的同时,我这么在理解耳边喃喃细语,她很快地睁开眼睛。
  「哼哼哼,陷害女人很有趣喔,小零。」
  她笑着淡淡地说出恐怖的话。
  「本姑娘只是以那个笨蛋以及她交往对象的朋友、家人、学校关系者还有网路为对象,把那家伙《夜游》的模样做了免费发讯的服务而已。」
  昨天晚上,木崎同学在宾馆前被理解拍下的照片,似乎马上就被用到了。看来,刚才显示在理解扶手上的文字,指的似乎是启动了不知道在哪里准备的终端机上的发讯程式。
  在对那手腕感到恐惧的同时,我再次望向理解,她可爱地伸个懒腰,然后又趴回桌子亡。
  「虽然手法单纯,不过很有效果。虽然是经过充分夸饰后才散布出去,不过因为根干是事实所以无法完全否定。要是还想继续在这间学校念书,就得承受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呢。」
  「真是下流的做法……」
  「咯咯咯,光是没把她杀掉,本姑娘就已经够宽大了。」
  理解维持着头靠在桌面的姿势发出嘻嘻的笑声。
  「不过,香水的事……」
  那本笔记本的味道,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连拿来涂鸦的笔记本上都留下味道啦。本姑娘借了放在你房间的那瓶香水。因为刚好跟那家伙平常用的一样。」
  同时还把放在制服口袋里的口腔清香剂用小型喷罐稍微露出来给我看。我是有把房间借给你,不过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连这种小道具都准备了……
  「因为大致上的事情都很清楚,所以在准备上没有马虎。啊,对了对了,这是今天的份。」
  理解这么说着拿出一张《Killer》的卡片给我。
  「咦……?」
  上面写着《宫越明里:清白》的字样。
  话题转变得太过突然,让我的思绪稍微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会选宫越同学?」
  故意去调查『看起来不像犯人的人』这种做法,在《侦探杀人游戏》中绝对不是错误的,反而还可以算是基本战术。
  在确实可以断定『之后有可能会出现线索的嫌疑犯』以及『感觉什么证据都找不到的嫌疑犯』两者之一是犯人的场合,认为调查前者对找出嫌疑犯比较有效的想法十分肤浅。
  还有调查余地的对象,可判断其为犯人的情报会随着时间经过成正比增加,所以可以先不管。
  把没有推理余地的对象放置到最后的做法,『在万一那是犯人的场合』,会有到了最后的最后没有议论的余地,而完全无法对抗的风险。
  所以,自己对于在这里把这个『万一』的可能性给抹去的做法虽然没有异议,不过还是很怪。
  如果是跟遥香有关联的达也就算了,木崎同学与宫越同学反而……跟我比较有关联。
  「尽管并不是怀疑她们是犯人,不过总是在身边绕来绕去,感觉会妨碍到调查。当然,副班长大人也是清白的。可是,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哈啊……地像是很爱困地伸个懒腰,理解又再次啪嗒地趴到桌子上。
  「……有趣的事?」
  我反射性地这么问,理解只是微微抬起头用试探的眼神说道。
  「呐,小零。先别管那些,有点关于小妹的事情想问你。」
  「咦……?」
  「其实本姑娘有听见前天晚上她跟你吵架。那股怒火真是惊人啊。该不会,那女孩……」
  「……——!」
  果然被听到了吗。
  糟糕,还太早了!这件事情现在还——
  「都筑同学,一起回去吧。总觉得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在还留着一些人的教室中,宫越同学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的确,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如果真的有理解说的那些准备,木崎同学至少有好一阵子
  不会出现在学校了吧。
  正当我想就这样把话题转移掉的时候,理解突然从桌上撑起身子睁大了眼睛。
  「喂,事情还没有结束啊。不要给本姑娘装傻。」
  「咦——?」
  然后,她指向不知所措的宫越同学。
  「是你吧?教唆那个化妆女来整本姑娘的笨蛋。」
  「你……!」
  「欸……?」
  没办法马上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你、你在说什么啊理解!宫越同学为了我们——」
  她不但把木崎同学敌视理解的事情告诉理解,还直接去安抚木崎同学。
  可是,为什么宫崎同学的表情依然是如此苍白。
  「咯——咯——咯,小零。这家伙啊,是个戴着善人面孔、货真价实的混蛋啊。这家伙个那个化妆女从以前就认识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嗯,所以她才能帮我们出面不是——」
  「不对吧,那是很大的误解啊,小零。」
  像毒针一样的视线,刺中宫越同学。
  「小零,大家都知道本姑娘一直跟你在一起。本姑娘不在的时候,对了,就只有跟那边的副班长大人以及小妹、还有那个帅哥单独说过话而已。」
  「那、那又怎么样!」
  宫越同学终于做出反击。
  理解那凝视着她的瞳孔张开,似乎映着红光。
  「为什么那个化妆女,知道本姑娘是《有钱人》呢?」
  还留在教室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本姑娘只有跟小零说过自己是有钱人这件事。在那之后,也确认过剩下的家伙并没有说出那件事。对于本姑娘引起骚动会觉得困扰的人,会特地在班上撒下那样的火种吗?」
  理解露出惹人厌的笑容挑衅着宫越同学。
  「小零,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化妆女跟本姑娘争吵时的事情吧?那个女人叫本姑娘有钱人,不过从第一天开始,那化妆女跟小零就没有接点。所以那个女人才忍不下这口气,想要从本姑娘这里把小零抢回去。」
  「……那又怎么样啊。」
  「是你告诉她的吧?为了要煽动那个臭女人。因为只要知道本姑娘是有钱人,那个女人不但会燃起竞争意识,还会担心小零会不会被抢走啊。」
  「你……」
  出乎我的意料。
  「你第一天在准备室里,的确是听小零这么说的吧?本姑娘还记得喔。」
  那个时候,理解在准备室外的走廊上,已经听到这么多了吗。
  大概是跟我想到同样的事情,宫越同学的表情在听见那句话后僵硬了。
  「不、不要随便乱说。而且,那个,你是有钱人的事情,说、说不定是我不小心说溜了嘴……」
  「嘿~,你还要继续装傻啊。特地把化妆女在敌视本姑娘的事说出来,也是为了让本姑娘去攻击那个女人吧?对你来说本姑娘还有那个化妆女,应该都是欲去之而后快的对象啊。」
  「稍、稍微等一下啊,那到底是什么意——」
  听到我的疑问,理解大感意外地看着我。
  「咦?你没有注意到吗,小零。这家伙,喜欢你啊。」
  「咦……」
  理解的话说得实在太轻描淡写。教室里变得更加寂静。
  「呜……!」
  宫越同学没有否定。只是一言不发,以非常狼狈的表情倒抽了一口气。
  「平常就在远处观察本姑娘与你的样子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昨天……跟踪本姑娘也不是普通的偶然。因为这家伙对本姑娘与小零的关系在意得不得了呢。所以一找到机会就想要妨碍,从旁插手,还煽动那个化妆女来找麻烦。」
  就连我都开始混乱了。思绪没有办法跟上。
  「稍、稍微等一下啊,昨天只是偶然遇到——」
  「偶然?不对吧。昨天买东西的时候,这个女人不是说是为了那家店的特卖商品来的吗。不过这家伙已经在其他店里,买好了跟之前这一带散发的特价传单上一样的蔬菜。虽然你为了不让塑胶袋上的商标泄漏出是不一样的店而藏起来,不过稍微慢了一步啊。」
  「呜……」
  看到宫越同学的脸上出现动摇,我醒悟了过来。的确是那样。这么说起来那个时候,她把手提袋藏到了背后。
  「才、才不是呢!那只是偶然买错了——」
  「不是吧,那是不可能的啊副班长大人。会在交给本姑娘从去年到现在的所有讲义上,都一一标上日期与先后顺序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做出不但没买到特卖商品还特地跑到较远的店家去这种莫名奇妙的事情呢。」
  这么说完后,理解拿出以前从宫越同学那边拿到的讲义,并高高举起。
  「你不是『实际上也像是一个人生活,生活费必须要精打细算呢』吗?啊~?」
  「…………」
  在宫越同学沉默的同时,周围出现窃窃私语的细小声音。
  对理解的疯狂感到害怕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转变成对宫越同学感到好奇的视线。
  在这间学校里,主要的乐趣就只有考试成绩与恋爱的传闻而已。
  而在其中属于才貌双全的优等生,还站在牵引着整个班级之地位的宫越同学,其黑暗面被曝露出来并遭到蔑视这件事,让大家或多或少都感到快乐的样子。
  「不、不是……的,你是故意找我……麻烦。」
  害怕着同班同学的视线,宫越同学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而颤抖了起来。
  不行。要是表情不再表现得平静一点,没有办法取得大家的信任。
  周围的视线开始集中到宫越同学身上。听得见小小的说话声。大家部在怀疑。
  「也就是说,你没有要去那家店买东西。而是在其它店买完东西要回家的时候,偶然发现本姑娘与小零,想要进一步观察才追了上来。真是个跟踪狂。」
  教室内开始骚动起来。
  可恶,为什么偏偏挑在这种时候,都放学了还有将近一半的人留下来!
  不好。先不管宫越同学是不是真的在跟踪我,理解的演出已经让班上同学开始相信她了。
  「你假装在安抚化妆女来煽动她对本姑娘的竞争意识,然后反过来对本姑娘使用《提醒》的方式来挑拨。让双方自相残杀,然后,躲在一旁偷偷地观察。说到底,你就是想要拆散本姑娘与小零。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你——……!」
  「你是打算煽动情敌自相残杀,好享渔翁之利啊。」
  对于宫越同学的哑口无言,周围传出了轻声细语的声音。
  完全被理解说的话影响了。
  「然后,在争执的最后产生的结果是使小零本身的评价下降,还有对于引发争执的本姑娘与化妆女的不快感。于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同时,还装模作样地为小零辩护。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想征服小零做的。」
  理解以连珠炮般的语气喋喋不休地说着。
  「咯咯咯咯咯,真是恶心的女人啊。在外表上营造出优等生的气氛,可是剥下一层皮后却跟水沟里的烂泥一样,充满了臭气熏天的恶意。你这个阴险小人。」
  「呜、呜呜呜……」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理解继续放声大笑。
  宫越同学忍耐着。
  无从得知那是不是事实。或许,她是为了我,为了调查理解的能力,才跟踪在我们后面的也说不定。可是,把这些说出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我跟宫越同学串通的事情会败露,而让遥香变得更可疑不是吗?
  不对,话说回来。跟理解打赌猜涮超能力这种莫名奇妙的藉口,根本不可能让班上的同学相信。
  我没有能够拯救宫崎同学的手段。
  周围的嘈杂声变大了。
  「我还蛮喜欢宫崎同学的说,真令人失望。」
  「那是真的吗?不过,从她都没回嘴这点来看,果然~」
  「脑筋好的人,多少都有这样的一面呢。」
  恣意的解释。甚至还有人像是在看热闹一样,偷偷拍下照片打算要寄出去。依赖着宫越同学、应该是同伴的同班同学,只不过像这样过了几分钟,就变成对她平常的优等生态度抱持嫌恶感的敌人。
  「咕、呜——……你这个……」
  宫越同学低着头咬住下唇,紧握的拳头颤抖着。
  即使如此,就快被理解剥下的优等生面具依然没有掉下来。
  不对——那并不是什么面具。不论哪一面都是一样的。
  就算宫越同学有恶意,那也只是她其中的一面,并不是本质。
  然而,恣意的推测却在教室里渲染了开来。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出来辩护。轻蔑与期待的眼神,还有嘻嘻窃笑的声音。
  好像在看低成本制作的校园肥皂剧一样,没有真实感。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会演变成这样。
  ——拜托住手。
  已经够了,我知道了。拜托住手。
  我很清楚地看见宫越同学低下的脸扭曲着。
  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她以非常狼狈的表情,只是紧紧咬着嘴唇。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口。」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句话。
  「啊?」
  理解那弯成弓形的眼睛被拉到极限,把我当作目标。
  「不要继续下去了,已经够了吧。」
  教室安静了下来。出声阻止理解的人,连自己都感到很意外,就是我。
  明明应该是很讨厌麻烦,刻意避开他人的目光,想要活得精明才对的。
  「啊哈哈哈,真不愧是小零。连圣人君子也要感到惭愧啊!居然连想要陷害你的副班长大人都想袒护,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太棒了啊!」
  「理解,已经够了,我知道了,住手吧。」
  「听见了吗?站在那边的母猪。」
  理解把头整个转过去,重新面向宫越同学。
  「快点跪下来道歉啊。你还有脸来面对小零吗!你想要陷害的是这么样一个大好人呐。用你那颗腐烂的心好好反省过再道歉,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个人的话!还是说你口中所谓的好人,只限于在老师的面前才做得到呢。」
  「……!」
  啪——!像是气球破掉一样的轻脆声音,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慢了一秒,撑起上半身的理解失去平衡,连轮椅一起倒在地上。完全没能做出防御的姿势。
  像是被车子撞到一样,理解扑倒在地板上。
  手掌心稍微变热了一点。
  我。
  不知何时一巴掌打在理解的脸颊上。

  *

  「给我差不多一点!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子!」
  我用大到连自己的胃都受到冲击的声音。很意外的,我的脑袋很冷静。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同学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冷静,非常地冷静。以像是在观察另一个自己的感觉,我假装自己很愤怒。
  周围的人看着我,连宫越同学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数秒的沉默,突然被打破。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我吓了一跳。
  理解俯卧着倒在地上。笑声从看不见脸的那个位置传出来。
  「咯咯咯咯咯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咯喀喀喀喀喀喀喀!」
  就算不去观察周遭人的脸色也能知道。
  大家都跟我一样,以惧怕的眼神注视着倒在地上没有抬起头的理解。
  「……很痛耶,小零。你在搞什么啊。」
  语毕,理解只是静静地泛着笑容看着我。
  那是会让人背脊涌现凉意的诡异。
  「理解……」
  「知道啦。虽然是无所谓,不过差不多该扶本姑娘起来了吧?一直让内裤走光也只会让人觉得下流。你不觉得这种应该是要差点可以看见又看不见才比较好吗?」
  理解的双脚软弱无力地瘫在地上。从违反服装规定的短裙下,可以看到自得有点病态的纤细大腿……还有朴素的黑色内裤。
  「…………」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没有人动,也没有声音。
  我慢慢地抱起理解。虽然她似乎摔得颇严重,但是除了红肿的脸颊之外,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不过,从她的嘴角流下一丝红线。嘴巴里似乎受伤了。
  我并没有打算用那么大的力气打她。
  说老实话,我已经做好被她用刀子割睑的觉悟了。
  「谢谢你啦,小零。那么,差不多该走了。」
  伸出舌头把血舔掉后,理解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地露出笑容操纵着轮椅。然后,以流畅的动作离开了教室。
  我也静静地跟在后面。在我的身后,只剩下时间被停住的学生,以及宫越同学。

  *

  「等一下啊,理解。」
  「嗯,你太慢了,小零。」
  走出楼梯口前往校门,理解在等我。
  跟昨天一样,好像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盾并肩走着。昨天还有前天在到社团活动开始为止都在跟踪遥香跟达也,可是理解却笔直朝着我家的方向前进。
  「今天不去跟踪吗?」
  「嗯,没有那个心情。赚到一天了呢,小零。」
  那语气与表情显得漫不在乎。
  「刚才,对不起。」
  「嗯?」
  理解用感到很不可思议,像是真的不懂我在说什么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对不起,打了你一巴掌。我太过份了。」
  「嘿——」
  理解突然张开嘴笑出声来。
  「真的很对不起……那个,虽然我不觉得你那样就会满足,不过要是想打我的话就打回来吧。」
  「哼——,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你很生气吧,我居然会对女孩子动粗——」
  「闭嘴,小心我宰了你。」
  「——!」
  阻止我说下去的,是杀气。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理解,表情虽然还是依然在笑着,不过内在很明显地不一样。
  「小零。」
  理解的手伸到我的脖子上。细致滑嫩的白晰手指。用双手也没办法完全围住我脖子的娇小手掌。那上面灌注了有如老虎钳般的强劲力道。
  「咕……喀——!」
  「别惹本姑娘生气啊。这种行为,这种连策略什么都没有的做法真的很让人讨厌。别让本姑娘做出这么讨厌的行为啊。」
  似乎是颈动脉被掐住了,意识渐渐变得稀薄。
  「咳咳——……,喀呼——……」
  「小零,本姑娘很高兴啊。那个时候你肯扇那一巴掌,真的很令本姑娘高兴呢。啊~啊,高兴这样的感情久违到早已被本姑娘遗忘,直到刚刚才想起来呢。可是你却破坏了一切!」
  有股想吐的感觉。
  「真是可惜啊。很久没这么快乐了。就连本姑娘这样的人,都沉浸在舒服到想要哼起歌儿来的感觉中。可是你却说了无聊的话,把这一切全都搞砸了。」
  理解的手从我的脖子上离开。同时差点消失的意识也恢复了。
  「拜托你了,小零。不要用这么无聊的,拜托不要用这么无聊的做法让本姑娘杀了你啊。」
  「理解……」
  「小零。你应该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其他原因打本姑娘的吧?可是,你却在那之后说出对不起什么的这种话。像那种显而易见的谎言啊,就好比是在事后把气氛很好的吻说成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一样的令人火大啊。」
  「…………」
  「你明白了吗?那么该回去了。啊~啊,花了多余的力气喊叫让人肚子都饿了。快点回去准备晚餐。」
  「啊啊……我知道……」
  把视线移到前方,我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在我回家路线上的人烟十分稀少。
  而人影的对面,有着红与黑的境界线。可以看见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晚霞。
  「…………」
  一瞬间,无法思考。宫越同学站在那里。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但是公然握着像是百货商店里卖的便宜菜刀。毫无情感的表情,只是看着我们。
  「嗨,输给本姑娘的淫乱副班长大人。」
  面对即使如此脸上笑容还是依然不变的理解,她只说了一句话。
  「……不可原谅。」
  然后拿着那把刀刃笔直地冲了过来。

  *

  理解没有动。宫越同学的动作让我觉得很漂亮。
  就像是在篮球比赛之类的场合中,厉害的选手会以最精确最小的动作躲开对手把球投入篮框一样。宫越同学也毫不犹豫地竖起刀子,一直线地瞄准理解冲过去。
  一般来说,这种突发事故不论是谁都来不及反应。
  不过……不过——
  我的身体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像是要挡在理解面前一样地往前跨出了一步。
  「唏——……!」
  宫越同学的脸色变了。她露出狼狈的表情,慌忙地想要缩回刀子。可是稍微慢了一点。那尖端刺进了我的胸口。
  有种被比针还要粗的东西撕裂的感触。并不是很痛。不过相对地很热。痛觉与血一起缓缓地扩散开来。
  菜刀掉落到水泥地上,响起尖锐的金属音。
  再次将菜刀捡起来,宫越同学瞪向理解。
  「我要杀了你……!因为你的关系,竟敢!你竟敢……!」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宫越同学,理解张嘴大笑。
  「请务必要做到啊,副班长大人。快点来啊—来试着把本姑娘杀掉!」
  理解大大睁着双眼。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宫越同学变得无法动弹。
  「搬家不就得了吗,你这笨蛋!养在温室的大小姐就是这样,稍微捉弄一下就在那边大呼小叫的。还是说你是被虐狂?希望本姑娘继续整你吗?不用介意啊,不管是什么样的——」
  理解的眼睛发着红光,大声狂笑。
  「——不管是什么样的黑幕,本姑娘都会把它揭穿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宫越同学全身颤抖着,将带着恐惧的视线移向地面。
  「宫越同学,对不起……」
  当我道歉时,稍微沾到血的菜刀再次掉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要道歉啊——!」
  悲痛的叫声,从跪在地上的宫越同学口中传出。
  「反正连你也瞧不起我吧!没错!就是那样!我不是为了要帮你,只是想让你伤脑筋而已。只要这么做,班上的人都会把目光从你的身上转移过来,就连你也会对我,更加的……可是……」
  在暗红色的步道上,扑簌扑簌地滴下了数滴泪水。
  「以为做得很高明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刚才也知道了。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坦护我,结果优等生还有八面玲珑的态度什么的,原来都被人看穿了,其实大家都很讨厌我……」
  宫越同学蹲在原地,发出小小的呜咽声。那娇小的背影,就像是年幼的小孩子一样。
  「…………」
  不久之前,曾经听宫越同学亲口稍微提到自己的事情。
  她的家庭是大学知名研究员的家系,父母只对成绩有兴趣,宫越同学自己也在学业与生活态度上受到强制规范。其中并不存在着温暖的家庭关系。
  我想其他的人一定都不知道。
  所以,就算假设理解说的话是事实,我也想要去相信她。
  因为我认为,想要别人看着自己这样的心愿,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我不会讨厌你的。」
  宫越同学微微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我。
  「我不会讨厌你的,所以下次在学校碰面吧,约好了喔。」
  「咕——……呜呜——……呜呜呜呜。」
  轻轻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虽然很想陪在她身边,不过还有遥香的事情要处理。
  在拿出手帕递给啜泣的宫越同学并道过歉后,我推着理解的轮椅回到家里。

  *

  伤口比想像中的还要浅,不过由于也不是轻伤,因此还蛮痛的。我把染血的衬衫脱掉后,开始治疗。
  由于理解很意外地把《斯莱普尼尔号改》上附的治疗器具借给我用,因此处理起来还满轻松的。虽然还有痛楚,不过并不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晚餐的菜色是白饭与豆腐和葱的味噌汤、以及用剩下的白菜做成的假高丽菜卷。
  虽然是很平淡的用餐风景,不过理解还是添了一碗饭。
  「嗯,还是不行啊……状态果然不是很好。或许是在刚才跌倒的时候,把控制器撞歪了。」
  吃完晚餐后,理解调整着轮椅,不知为何咂了一下嘴。
  然后,到了入浴时间。
  「呐,小零。偶尔也一起洗个澡嘛?」
  「……你一个人也可以洗吧?」
  「总觉得今天脚的状态不是很好。顺便把这个解答告诉你。」
  理解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腿这么说,一边拿出《Skill》的卡片。
  她似乎终于愿意对能力做出具体的解说了。虽然时间有点晚,但是考虑到剩下的机会,听一下也没有损失。
  「……你不会在浴室做奇怪的事吧?」
  「会。」
  听见我的问题,理解再次露出笑容。
  「那你就一个人努力吧。」
  「啊哈哈,小零真是纯情啊,什么事都不会做啦。」
  发出开心的笑声,理解迅速脱下衣服,把浴巾围在身上。
  「这样的话就可以了吧?」
  「知道了啦……」
  把理解抱起来,先送她到浴室椅子上。
  接着我也脱下衣服,在腰上围着毛巾,走进浴室。
  该怎么说呢,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把《理解》当成女孩子,不过心跳还是有点加速。
  然后,冲洗完身体,我跟理解背靠着背坐在浴缸里。
  「……——呼~,伤口的状况如何?小零。」
  「没事,虽然有流血,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捡回一条命了呢。」
  在弥漫的雾气中,理解吁出一口气。我胸前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了,不过还不能碰到热水,所以稍微把身体撑起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都快要被杀死了,你还不逃走?」
  听见我的问题,理解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那你呢,为什么特地站出来保护本姑娘?你在替本姑娘担心吗?」
  「嗯,姑且……算吧。」
  即使是这种个性的人,要是在自己面前死掉了也会让人良心不安。
  在一阵沉默后,狭小的浴室里充满了白色蒸气,理解才终于小声地这么喃喃说道。
  「也没有为不为什么的,那个副班长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本姑娘。只是打算吓唬一下,是你站了出来才让她那么慌张。」
  「为什么——」
  你能这么肯定。在我正要这么反驳的时候。
  「看了就知道啊,小零。本姑娘可以透过五感来得知对方的心理状态。那就是本姑娘的特殊能力。」
  理解终于肯定地说了出来。
  「从对方发出的声音、气味、行为、体液、脉搏等要素来读取感觉,而不是思考。从说话的方式也能知道是不是谎言。就算没有直接看到,也能靠气味来知道对方是在生气还是感到高兴。要是穷究到极致,就算是隔着机械,也能把握对方的心理状态。」
  「…………」
  「这项能力与全身的感度成正比。在面对难以读取的对象、情报有限的状况、或者是进行重要质问的时候,由于要将精神集中到界限来增加敏感度,因此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不过如果是日常对话的程度,即使不用能力也能一清二楚。」
  忽然,在我脑中浮现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文章。里面提到人的瞳孔在集中意识想要获得情报,或者是在面对有兴趣的东西时会放大。
  「作为台座所赋予的记忆能力与认知能力。以那些为基础,能看穿一切事物的魔力。在这层意义下,那些人为本姑娘的能力取了《至高王座(Hlieskjálf)》这个名字。不过能力本身没有名字那么厉害就是了。」
  苦笑的声音在浴室中回响着,理解继续说下去。
  「小零,本姑娘在那个游戏中,只跟中坚以上的玩家对战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不过本姑娘并没有去考察游戏纪录什么的。只是实际在游戏中进行观察,得知说谎的时机与法则、打字的节奏、文章的走向所造成的感情变化。」
  「…………」
  「如果是亲笔写下的字就能获得相当多的情报,不过即使是用机械打字,只要习惯了就能做出九成九的判断。直接见面交谈的话就能知道更多,碰触到身体的话更能……」
  「你、该不会……」
  我在浴缸里把身体移开,理解露出非常开朗的笑容。
  「就是那个该不会啊,小零。嗯,从本姑娘跟你接触开始算起碰触过几次,你是否记得呢?」
  「…………」
  笑到一半,理解的视线悄悄地移到浴缸中。
  「安心吧,还看不出来。只有你,就算是认真地想要读取,也完全无法看出来。」
  「看不出来?」
  「啊啊,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能看出来,不过不知道该说是深不可测,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总之会出现像那样无法理解的心情。」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似乎也对自己感到怀疑的意思。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不肯相信,所以,无法判断。」
  「……所以,才想让我当助手?」
  「嗯,很让人中意。不过不要会错意了。这可不是『喜欢』。只是中意而已。」
  「不是喜欢吗?」
  「嗯,喜欢或者是爱什么的,光是听到都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本姑娘对这一类的事情……很感冒。」
  理解看着浴缸的水面,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
  「很像你的风格呢。不过,总觉得那样让人比较放心。」
  「你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呢,小零。呜哇……」
  靠在我背上的理解失去平衡,看到她的脸快沉到浴缸里,我慌忙地把她扶起来。
  「脚不能动吗?」
  「嗯,这双脚并不是残障。肌肉虽然萎缩了,不过因为有定期活动,所以还不到站不起来的程度。」
  「可是,不能走路?」
  浴巾在浴缸里滑落。我一边支撑理解的身体,一边尽可能把头移开不去看她的身体。
  「不是不想走路,而是不能走路啊,小零。本姑娘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养大的。被老爸威胁要是敢动就要杀死自己,然后在如同监狱一样的房间里,接了数不清的客人。」
  「…………」
  「最初学会的是观察变态客人的心情,那是只要失败就会被杀掉的世界。过了一段时间,在习惯恐怖与痛苦之后,接着看见了其他的东西。」
  理解平淡地编织着话语。
  「其他的东西?」
  「从客人走上楼梯的声音,还有隔着门传来的呼吸声,都能知道对方的感情。然后,某一天,本姑娘突然注意到了。」
  「注意到什么?」
  理解发出笑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零。变得能够知道他人内心的本姑娘,接着被带到赌场上。然后,靠着读心术不断连胜,慢慢地连老爸都开始认同本姑娘。《侦探杀人游戏》的赌局也是其中一环。当时网路还不普及,玩的是原始版本的卡片游戏就是了。」
  我所提出的问题,其答案似乎是理解的认知能力。
  「可是本姑娘啊,嘴巴上虽然说能够知道他人的心思,但是只有老爸的心思特意没有去判读。因为害怕。一想到要是老爸很讨厌本姑娘,就害怕地不敢读心。每次听见老爸的脚步声,就会捣起耳朵把视线移开。用读唇语的方式来判断老爸说的话。」
  「…………」
  「不过,某一天。在进行一场非常重要的胜负时,本姑娘知道了。知道老爸打算要把本姑娘杀掉的事情。注意到了他觉得会解读人心的本姑娘很恶心这件事。所以才杀了他。即使其他的人不知道,本姑娘也很清楚。」
  小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被浴室的墙壁反射,变得模糊。
  「老爸真的是个下三滥的家伙。不过,本姑娘还是喜欢他。即使,那只不过是类似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错觉。并不是真实的感情。」
  理解把背紧贴在我的胸口,喃喃这么说。
  「两年前……从在那个游戏中因为无法完全读出你的心而输掉的时候开始,本姑娘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啊,小零。假设,要是本姑娘的读心不是百分之百正确,那么在那一天本姑娘杀掉的,到底是什么呢?」
  「…………」
  「以为自己喜欢的对象……以为被对方喜欢的自己。最后的答案,依然还是没有出现……」
  理解用两根手指啪咑啪咑地拍打着水面,在浴缸里制造小小的涟漪。
  「然后,在本姑娘被月见月抓起来之后这个力量也继续被利用,现在被安排进行侦探这样的工作……」
  「…………」
  「在不被允许行走,必须察言观色的环境下长大,本姑娘才获得这个能力。因此,月见月那些人很担心,或许透过走路的行为,会消除掉心理枷锁而使能力消失。」
  简直就像是如果听力敏锐的盲人恢复了视力,那么听力也会随着消失一样。
  「顺便告诉你,多亏了那些家伙装了一些机械进来,每当本姑娘使用能力就会在腹部浮现斑点喔。呐,你看。」
  「咦——……?」
  照理解说的回过头来,我与她四目相对。
  呜哇。
  因为热水的关系,理解的脸颊看起来稍微有点发烫。自得略为病态的肌肤,现在则是湿淋淋地带有一抹艳红,总觉得有点性感。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平常只有看到异常行为的关系,现在这样反而让人感觉非常可爱。
  果然,羞耻心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啊。
  不,糟糕,不能被骗。
  事到如今才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意义。
  在透明的水中,可以看见理解白晰的胸部与腹部。完全看不到什么班点。相对的,有个小小的像是记号一样的刺青。
  然后,滑下来的浴巾,一直到最下面的部分都没有遮住。
  「你、呜哇啊——!」
  当我在浴缸里引发大海啸时,理解稍微羞红着脸并起双腿。
  「嘻嘻,小零真色啊。你明明知道本姑娘是骗你的,这样不是害人家没办法嫁人了吗。」
  「对不起,我要出去了。」
  「不好意思啊,还是光溜溜的。真是奇怪,本姑娘应该发育的不错说。」
  「你可以不用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绝对不再被她骗倒。我非常坚决地在心里这么发誓,然后从浴室中离开。

  *

  洗完澡,我跟理解一起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因为《斯莱普尼尔号改》的状况好像不是很好,所以才决定偶尔也接受一下理解提出的,要是晚上醒来了需要人帮忙的要求。
  不知为何只有今天,很不可思议地对理解的不安与负面情感都消失了。
  大概是刚才理解那番话的关系吧。
  「小零,你会觉得本姑娘是很过份的人吗?」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在黑暗中的细微声音。尽管我回答得很平淡,不过内心出现很大的动摇。
  「其实,本姑娘也不想……这么做。」
  用棉被盖过嘴巴,理解喃喃细语。
  虽然因为太暗看不清楚,不过表情认真的理解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
  「…………」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句话,不过都把事情搞那么大了,现在才这么说也——
  「太卑鄙了吗?说的也是……的确就像你想的一样。你要这么认为,也没有关系。」
  理解的手轻轻地握住我的袖子。简直就像是睡不着的小孩子在寻求着他人的温暖一样。
  跟以前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关系,她的手感觉有股微微的热度。
  「可是,不这么做不行。本姑娘只有以月见月的身分才能活下去。如果说一般人是为了活下去而说谎的话,那么本姑娘就是为了活下去而揭穿那些谎言。」
  「…………」
  在昏暗的光线中,理解的脸上浮现像是在自嘲的微笑。
  「小零。在本姑娘的内心,存在着一种法则。」
  「法则?」
  「对不论什么人的本性都能看穿的本姑娘来说,希望能遇到让自己搞不懂的人……」
  轻声的告白,回荡在我的房间里。
  「理解这件事就像地狱一样啊,小零。既然是地狱的话,把自己当成恶鬼就会比较轻松。所以,本姑娘对于扮演本姑娘这件事,不曾觉得痛苦。」
  理解的手指轻轻伸过来,缠绕在我的手指上。
  纤细得像是随时会折断的手指。用空着的手轻抚自己的脖子,还残留着一点热度。校门口理解激动时留在我脖子上的痕迹,现在回想起来甚至像是幻觉一样。
  「每个人都是无聊的骗子。究竟是聚集在本姑娘身边的刚好都是这样的家伙,还是说,归根究柢人类就只有这种程度。本姑娘无法理解……」
  在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同时那视线有点无助地望向天花板。
  「理解……」
  「一直以来都没有。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小零。本姑娘对你很期待呢。」
  忽然理解微笑着探头望向我的眼睛。
  「期待着,本姑娘还看不透的你,说不定其实是个好人呢。」
  胸口一阵刺痛。为了不被发现,我把视线从理解身上移开。
  理解的身体小幅度地来回晃动。她没有出声地笑着。
  「就是明天……明天,答案就会出来了。」
  「我说理解?」
  「什么事,小零。」
  「要是发现真凶,真的要杀掉?」
  听见我的问题,理解再次像平常一样弯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嗯,会杀掉的。」
  她毫不犹豫地这么说,然后,静静闭上眼睛。
  「因为,那是本姑娘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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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最终日——非人者——

本帖最后由 sakimani 于 2011-8-24 20:54 编辑

最终日——非人者——

  然后到了周日,木崎同学与宫越同学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
  达也与遥香,今天也到学校参加社团活动。
  上午自由参加的补习课程,老师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
  教室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恢复成理解转来之前的样子。只不过,没有人会积极找我说话而已。简直就像我跟理解都不存在于这间教室里一样。
  「嗯……呣呣……」
  就连在只有希望补习的学生所在的教室里打瞌睡,这种本来怎么看都像是在找碴的行为,老师也没有反应。
  理解在学校里已经不能算是特异的存在,而是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程度。这几天的奇异行动,还有击败了木崎同学的事情,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
  消息灵通的达也,恐怕已经知道宫越同学的事情了吧。
  跟踪虽然还有继续进行,不过从结论来说,并没出现具体成果。
  不过,理解停留的期限应该是今天,所以我只要能在网路上进行的《侦探杀人游戏》中存活到今天的话,事情就会在理解无法调查也无法杀死遥香的状况下结束。
  不过,问题并不在那里。她不能调查的对象,毕竟『只有遥香』。如果按照我的推测,理解真正的目标恐怕是……
  「呃——,你,来解答这个问题。」
  是——地这么应声。有个同学被指名而站了起来。
  「…………」
  在平静的授课光景中,看着睡得香甜的理解,突然有股不安充斥在肺腑中。
  理解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于遥香,还有我的事情?
  其实她才不会杀人。即使知道理解有多无情,我在内心的某处还是这么认为。
  不过,在刚见面的时候没有实际感受到的威胁,现在成为现实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样的洞察力、记忆力、还有嘲讽诈骗虚张声势的手法。的确和游戏中一样,确实地将目标杀死。
  然后,是若隐若现的月见月之力。昨天烙印在眼中的晚霞。从被殴打而大笑,想要把我掐死,却又对宫越同学的菜刀不闪不躲的理解身上散发的那股疯狂。
  不会吧。在自己的身边,在现实中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我要睡迷糊到什么时候。
  「喂,都筑。」
  或许,被那个发现了也说不定。可能被理解发现而被杀掉。
  万一变成那样,我所做过的事情,还有现在的生活全部都会被毁掉。
  「喂,你到底怎么了?是胸口会痛吗。」
  果然还是要做些准备才行,为了让事情不至于发展到那地步……
  「呜——……咕——……!」
  糟糕,在这种时候。
  「小零?没事吧?」
  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应该在睡觉的理解从桌上稍微把头抬了起来。
  「你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不要紧的。」
  我用还淌着黏稠汗水的脸,逞强地露出笑容,然后将脸转向老师。
  「不好意思,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我去一下厕所。」

  *

  我也很清楚,在现实与网路上都是处于游戏重要关头的这个时间点采取行动,只会让人觉得可疑到极点。不过现在没有余力去管那么多了。
  立刻发了一封邮件要应该还在进行社团活动的达也用同样理由开溜。
  将达也召唤到男厕所中,我在大致说明了把他找出来的理由后,朝他靠了过去。
  「之前理解问了你什么?到底是什么!快告诉我!」
  「那个……她说遥香过去有犯过什么罪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到现在我还是不太相信……」
  遥香的危险特性。那是事实。
  在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发生时,遥香有种会做出冲动行为的习惯。
  在某种意义上,跟我完全相反。
  「她还有说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啊,嗯……。没有。话说回来,阿初。那个名叫衣梨花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啊……」
  很难得看到达也胆怯。
  「说老实话,我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那个女孩不是一直表现得很夸张吗?所以,就算她提到遥香的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到底是怎么了?我有对你们做了什么吗?我只是对遥香……」
  达也的心情我很明白。实际上,因为理解的关系,木崎同学一派从学校中消失,宫越同学今天也没有上学。
  到目前为止被当作玩笑话的事,突然开始让人觉得有真实感了吧。关于这点,我也一样。
  最后一天。所有的结果,都会在今天出现。
  只能放手去做了。要是理解真的打算把犯人杀掉的话,不能留下万一的可能性。
  「有件事要拜托你。今天的约会,可以到我说的地方去吗?」
  我决定依照预定赌上一把。为了躲过理解的《菜刀》而赌。

  *

  然后,在天色还很明亮的下午,开始进行最后的跟踪。
  达也与遥香今天前往的地方,是KOTOWAx的卡拉OK。
  那里不但是容易跟监的场所,而且到离开为止必须待上数小时,我跟理解轻而易举就跟上了。
  「她们两个是到三楼的房间吗……」
  「有什么问题吗?小零。」
  「不……没、没问题啊。」
  坐电梯到了三楼,我们在隔壁房间整顿态势,屏息等待。
  在狭窄的卡拉OK室内唱歌,窃听器会受到噪音影响而失去效力。因此,只能依靠我跟理解的耳朵。
  跟我快要炸开的胸膛相反,实际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时间只是静静地流逝。
  理解在进入包厢前带进来的饮料已经全部喝完了,不过遥香她们那边一点进展也没有。
  时间差不多了吧?我在理解的死角,把手伸进口袋中。
  「啊——真是的——,有够无聊啊。都已经费了那番口舌告诉他小妹有可能是杀人犯了,还以为他会把那件事情拿出来谈。害本姑娘都想去上厕所了。」
  理解扭扭捏捏像是很难受似地来回磨蹭着大腿。
  「早就跟你说过要先上厕所的……」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为了装作隔壁没有人,我跟理解从进入包厢之后,就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可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也到就算是要回去也不奇怪的时间了。
  「小零……嘘——」
  突然理解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那不是在对我声音太大进行斥责。集中精神聆听,可以听见在隔壁大音量的流行音乐中,混杂着争执的声音。
  「你听得见吗?小零。」
  理解只动了动嘴唇对着我这么说。我点点头。
  「这是什么?是谁!这邮件!是谁寄来的!」
  遥香那近似悲鸣的声音,在卡拉OK包厢中回荡。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那样的女孩跟那样的事情,我都没有……」
  「那为什么会收到这样的邮件!这上面写的跟你不在的日子,不是正好一样吗!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其他女人?」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只能听到大概,不过可以听到像是情侣吵架的对话。
  「……果然你只是把我当成玩弄的对象而已。就连我拜托你的那件事也是。」
  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不好,要是让遥香的怒气继续上升,达也就要有血光之灾了。
  「不、不是的!你不要乱来。」
  在不稳的气氛变浓的瞬间,我咚!地一声用力踏向地板。
  「……——!」
  可以听到达也与遥香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要逃跑了喔!理解!」
  我一把抓过轮椅的握把,急忙冲出房间,离开卡拉OK店。

  *

  一小时后。
  我们想尽办法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从店里逃出来,回到了家里。
  理解一回到家就在沙发上休息,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天花板。
  真是千钧一发。
  「可是还真令人意外啊。」
  理解喃喃自语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把身体撑起来。
  「嗯,达也居然会脚踏两条船,我也吓了一跳呢。」
  「不对啦,小零。让人意外的不是那里。在那之后,虽然声音很轻,不过可以听见拿起烟灰缸的声音。不是麦克风而是烟灰缸。如果是一起待在房间里的你应该 还记得,那可是相当厚重的玻璃制品。也就是说小妹打算要用那东西去扁帅哥。尽管是偷吃被抓包,你不觉得那样也太激烈了点吗?」
  「嗯……」
  听见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理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这么说起来,你妹妹以前也引发过类似的事件嘛,小零。」
  理解露出笑容,以像是在进行确认的语气这么说道。
  「你……」
  果然知道那些事吗。
  「在念小学的时候两次。国中也有一次。像是因为朋友遇到严重的霸凌,愤而拿出美工刀应战,还有在楼梯附近把人打倒,搞到对方骨折等等,小妹似乎拥有满多的英勇事迹不是吗。」
  「那些事是在什么地方……」
  「本姑娘在寻找那女孩为什么会被怀疑的理由时,她以前的同学说出来的。」
  「…………」
  「你妹妹其实非常容易发怒,有着无法对不能接受的不合理事物睁只眼闭只眼的性格。那么《依照你父亲所做的事情而定》,也充分拥有是犯人的可能性啊。」
  理解慢慢地撑起身体,坐到轮椅上。
  「那么,到最终日了,小零。本姑娘也差不多该尽到原本的职责。」
  「你真的认为遥香是犯人吗……?呜——……咕——……!」
  胸口突然涌上的痛楚,让我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一抹不安紧紧捆住胸口。
  「怎么了,小零?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有点累而已。」
  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注视着理解。
  「那么本姑娘就稍微去调查一下真凶。你待在这儿等我。」
  啪咐一声,客厅的门被关了起来。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不过,我并不担心。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这样就不会陷入最坏的状况——才对。
  而且,她愿意从我面前消失的话,这样也是好事。
  极度的紧张,让我没有余力再继续演下去了。
  「咕呜——……」
  想办法回到房间里,用口水把药硬吞了下去。
  能做的都做了。
  遥香的火爆脾气只要发作过一次就会稍微冷静下来,达也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最糟糕的情况或许会导致分手,不过那也没办法。
  我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药物跟疲劳的关系,我的意识急速朝向黑暗的边缘滑落了下去。

  *

  在朦胧中,看到依稀像是梦境一样的景象。是当时的事情。
  比我外出寻找失踪父亲的那天晚上,再稍微早一点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真的很惨。
  在父亲受骗背负大量债务而住进精神科医院的稍早之前,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事件。某一天,父亲空烧洗澡水而差点引起火灾。看见这一幕的母亲,以骇人的表情敲打着父亲胸口。还一边喊叫着「为什么,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虽然是母亲,不过我对父亲的表情印象比较深刻。
  那是目瞪口呆的表情,父亲的脸上看不到恶意,只是纯粹地感到惊讶。
  大概,父亲并没有想要自杀。我想那件事,只是父亲真的太累而忘了在浴缸里放水而已。可是那次事件之后,在因为债务而产生摩擦的父亲与母亲之间,出现了更深的鸿沟。
  母亲开始用像是望着什么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差点造成火灾的父亲,而父亲也变得会用带着畏惧的眼神看我们。
  虽然遥香说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父亲变得想避开我们。
  不过,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父亲的心情。
  他一定是感到害怕。
  认为自己被我们责怪。认为我们用视线在责怪他。
  或者光是因为存在着——光是因为责怪自己的人存在着,就感到害怕也说不定。
  就像父亲的朋友毫不在乎地背叛了父亲一样,就像长年陪伴在身边的母亲以骇人的表情责备父亲一样。父亲一定是认为温柔对待自己的我们,还有替自己加油打 气的声音,其实相对地另一面充满了对自己的憎恨与怨怼,不知何时会褪下虚伪的外表而对自己张牙舞爪,所以才害怕得不得了。
  「小初真是个率直的好孩子呢。」
  在正直的人就像笨蛋一样的价值观下,为什么孩提时代的正直被认为是美德,我现在理解了。
  那是觉得小孩子要是说谎会很麻烦的大人,想说那姑且就让他们把想到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吧。只是这样而已。要当个正直的人,会有这样的话语,只不过是为了那样的理由罢了。
  比起不懂得斟酌善恶的聪明人,对大人们来说,一个正直的笨蛋要好应付得多。
  可是,在年纪成长到某种程度,就会注意到为了保护自己,还有为了获得自己的利益必须要说谎才行的事实。那并不是坏事,而是为了活下去的必须要素、努力。
  就像是进食不可能会是坏事一样,说谎这件事情亦然。
  不过,好人虽然的确存在,但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坏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不,那样讲其实有点语病。世界就像是湖泊一样,较污浊与较清澈的部分混杂在一起,不过其中也存在着像是只能生活在干净水中的淡水鱼一样,完全不能适应这个世界的人。
  对活下去感到痛苦的人也是存在的。
  生命很尊贵,还有绝对不可以自杀什么的。这些话虽然有很多人在说。
  那么,这些人愿意去照顾那些想死的人吗?愿意提供能够生活的金钱与动力吗?
  如果说出像这种蠢到不行的蠢话,除了被花钱屦来的人以外,绝对只会出现两种答案。
  『别撒娇了』以及『你这个失败者』。我也对此深感赞同。
  为什么恐龙灭绝了,老鼠却活了下来?因为生物要战斗,要适应环境来活下去才行。
  「人的生命啊!比地球还要贵重!轻易夺走他人的生命,或者是自己舍弃生命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去做的!」
  在我国中的时候,有一阵子有很多国中生自杀。某一天,取消了第五堂的数学课,以全校集会的名义把学生集中到体育馆。因为是夏天,体育馆里闷热到像是会 把人煮熟一样。简直就是三温暖。学年主任——由于没什么接触过,因此想不起名字,只记得是年近五十的国字脸,头发的厚度与颜色都开始稀薄的男老师,在舞台 上这么热情地演说着。
  『人的生命,比地球还贵重』
  我在那个时候,以为自己听错,然后忍不住笑出声音。
  还好周围有其他人在,还蛮吵杂的所以没有被发现,不过我无视周围的气氛,甚至在脸上浮现了笑容。
  因为那实在是太好笑、太白痴了。
  用这种假仁假义的论调,以现今的国中生为对象来装模作样地说教,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演出也太拙劣了。还是说该不会这个老师是认真的,一丝不假、毫无夸大 地说出这样的话呢?不可能的吧。不过,要是只有这个老师拥有像这样的价值观,那样也——不对不对,那是不可能的。绝对是谎言!
  如果真的要认真追究的话,那么我必须要说,地球对这个老师而言是比氢气还要轻的存在!
  我、我是……不一样的!
  这是为了遥香这个妹妹。全部都是为了家人。为了……父亲啊。
  那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超出临界点而让家族崩坏。一切都会完蛋。
  我们为了活下去必须要努力才行,即使是要舍弃什么!
  没有月亮的夜晚,第二次暂时出院的日子,父亲的生日。
  出生的日子,死亡的日子。
  没有星星的夜空。
  远远可以看见露天的逃生梯,以及人影。
  眼前出现刺眼的闪光……感觉想吐,心脏剧痛。
  我又说谎了。跟温柔的父亲不一样,就像是欺骗的父亲的人。
  结果,我也只是在利用宫越同学而已。为了找出理解的真意。
  好痛苦……,好想吃药,快给我药!
  「…………」
  我醒了过来。背上因为盗汗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完全下山,我那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被黑暗整个包住。
  我按着还有点痛的胸口,静静地调整呼吸。
  对了。差点忘了确认。网路上的《侦探杀人游戏》不知道怎么了?
  鞭策着麻痹的身体,打开电脑电源。等待启动完成,打开网际网路的浏览器,连接上伺服器并登入到游戏聊天室中。
  『DEAD END 你被某人杀死了。《死亡讯息》First=End』
  死掉了。
  我,就在昨天,被杀人鬼杀死了。
  交给理解的《链条锁》上记载的文字列,代表开始与结束的数字。象征着我以前的昵称『0』的暗号,应该会以遗书的方式显示在其他玩家的电脑上。
  我想起来了。这个昵称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想出来的。我父亲的名字,跟我一样,在从一回归到无的时候。
  「…………」
  不管怎么说,到了今天,可以调查遥香的条件终于齐备了。
  还是不行吗……我很努力了呢。不过,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只要等理解掉进我的陷阱里。
  忽然,我注意到手上还剩下《Murderer》的卡片。不过,不需要在上面写上任何人的名字。不需要什么真正的犯人。理由就是……
  心脏又出现一阵绞痛。比起那些事情,现在需要的是——
  「嘻嘻,你在找这个吗,小零。」
  我朝背后转了过去,理解的笑容,在房间里的昏暗光线中浮现。
  「时间限制也差不多到了。那么,开始进行最后的审判吧。」
  与第一次在教室见面时一样的表情,理解如此淡淡地宣告。

  *

  「先直接说说本姑娘对于这个事件的见解吧?小零,你是个很糟糕的人呢。」
  「你突然说这什么话。」
  理解露出浅浅的笑容,从膝盖上的纸袋里慢慢拿出药锭。
  「真是可惜啊,小零。没想到你会掉进这么简单的陷阱。」
  「——那是。」
  白色的纸袋与包装好的药锭。那是我在服用的,精神安定剂。
  「试着调查了一下,你开始拿这种药,似乎是从你父亲死亡那天算起两个月后的样子。」
  「……那些不重要,你调查遥香了吗?犯人是——」
  理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对,是你啊。是你杀了自己的父亲。惧高症是当时受到的心灵创伤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啊?」
  理解从轮椅的箱子里拿出一张纸,来代替回答我的问题。
  「在那次事件之后,你们就搬家了。当时你住在公司宿舍的七楼,可是现在是住一楼。所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你在外出经过有高低差的场所之后,会偷偷服用药物。」
  她把那张纸放在桌上,是我的处方笺影本。不过,那个应该……
  「这是从你的垃圾桶里,把撕碎的审查结果拼凑起来影印的。虽然你说是感冒药,不过这是一种精神安定剂。而且你自己从来不主动爬到高的地方。就算是上去了,也会想要吃药,或者是把视线移到下方。」
  「你想要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不是不想到高的地方,而是在某件事情之后,就不能到高的地方。」
  「……光是凭这些事,就要把我当成犯人吗?你这侦探也太好当了吧。」
  面对我的反驳,理解眯起眼睛。
  「关于在卡拉OK包厢里引起骚动的那封邮件,已经调查完毕了。据说是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在邮件里提到在小妹跟帅哥没有见面那天出去玩的事情。」
  「……我还以为达也不是那种家伙呢。」
  我用轻蔑的口吻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吧,小零,事情不是那样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了用来做这件事的终端机,不过问题不在那里。」
  请宫越同学准备的邮件寄发用终端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应该没有证据留下来才——
  「问题是从邮件内容可以得到的情报。」
  理解忽然把手放到背后。在调查遥香房间时发现的日记,出现在她的手上。
  「只要看过写着约会详细内容的这本日记,在《知道小妹与男朋友没有在一起的空白时间》之后,假装成第三者捏造那段时间的事情,再把邮件寄给小妹就可以 了。当然觉得事有蹊翘的小妹就会爆怒。然后在我的面前,暴露出危险的本性。这些应该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如果是对小妹的性格非常熟悉的你的话。」
  「……那种事情,不过只是偶然——」
  「是吗,其实还有这样的东西呢。这个人也只是长的很像你而已吗?」
  理解露出笑容,把夹在腋下的笔记型电脑打开。映照在画面上的是遥香的房间,以及——
  「这——……!」
  在那上面,很清楚的映照出了我把日记本拿走的过程。
  「很有趣吧?本姑娘常用的偷拍、窃听设备几乎是肉眼无法确认的。你没有发现,也不会知道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你似乎以为自己在监视本姑娘,不过那种想法太天真了啊。」
  「…………」
  果然,那七大道具是幌子。
  「那么,可以让本姑娘继续说下去吗?你在事件当天有离开过家里吧。然后,你回家报告『没有发现父亲』。在这段时间,你拉着父亲的手带他到顶楼。之后,你父亲顺利地自杀,你为了确认尸体而外出。你妹妹是这么预测的。」
  很唐突地出现了《遥香的预测》。这代表的意义是——
  「理由是因为小妹知道你对父亲的死一点都不感到悲伤。不仅如此,在父亲死后,你不是好像还说了这样一来家里的生活就会好转之类的话吗。」
  「——……!」
  为什么,理解知道这件事?她应该没有单独跟遥香接触的机会才对啊。
  「…………」
  这样啊……。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三分钟后到家的预言,还有我的个人资料,都不是透过网路从我的电脑里取得的罗。」
  真正的委托人,其实是遥香。大概是透过达也的关系提出委托的吧。
  那是身为委托人的遥香,对理解提供的情报。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知道我跟家人的详细资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关于回家时间也是一样,只要遥香对理解的终端机发出通知,或者是以分为单位来拟定回家时间就可以了。
  《侦探会潜伏在调查对象附近》
  如果目标是我的话,我比遥香要近多了。
  与其当目标哥哥的情人,不如当目标本人的情人。
  那样的话,这就没有任何的伪装。也就是按照原则、忠于基本。
  也就是说,理解已经完全不会再进行其他的解释。就这么断言,我是犯人。
  「因为父亲的失态使生活变得贫困,把你逼得走投无路。而你认为带着罹患精神病且具有残疾的父亲这样的包袱,对接下来慢慢回到轨道上的生活会造成妨碍。」
  凌厉得会把人射穿的视线,停留在我的眼睛上。
  「为了不让深爱着父亲的妹妹阻止自己,说服她留下来看家,趁隙把在外游荡的父亲带到顶楼,看着他自杀。然后,因为这个冲击,使你得到了惧高症。事情就是这样吧?」
  「…………」
  「本姑娘在向你透露各种委托内情的同时,也在施加压力。你承受不了自己可能被杀死的恐怖,假装协助本姑娘进行调查,其实是偷偷觊觎着把小妹当成自己替身的机会。」
  「这样啊……那么,你之所以做出杀死自己父亲的告白也是……」
  进行『杀过人的告白』,其实也是对我施加压力的手段之一。
  「就是这么回事。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你,无法忍受恐惧而采取自保的行为。不是要保护小妹,而是为了让她被本姑娘当成目标的演技和准备。」
  理解稍微吸了口气,露出带点疯狂的笑容。
  「太烂了,小零!你真是个令人作呕的人啊!差劲透顶啊!在学校装得那么光鲜亮丽,却能如此不在乎地陷害他人!你这个人渣!」
  ……结束了。
  当我坐到床上叹口气,理解慢慢地来到我面前。
  「真是过份啊,小零,亏我还相信你……」
  理解像是打从心里感到愉悦般轻笑着、将脸藏在帽缘下。
  她怎么还能像这样笑着呢。
  「亏我还觉得小零绝对是个好人的呐……」
  「那只是你自己判断错误而已吧,被骗的人活该,你在游戏中不是也这么说过吗。」
  「哼哼、哼哼哼哼……」
  理解的眼睛映出红光。在我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瞬间,头被拉了过去,两片嘴唇迅速印了上来。
  「……唔!」
  像感冒药一样的苦味,在我的舌头上扩散开来。
  啾地一声拉出淫猥的细丝,理解舔舐着上唇。
  理解的能力。最深层的,接触。
  在深不见底的赤红眼眸深处,理解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真是丑恶啊,小零。」
  让人讨厌的笑容,就像是面对着无法动弹猎物的野兽一样。
  「你,不是人。」
  「…………」
  被说成这样啊。
  计算着人情与恩惠,装成好人,连亲生父亲也恩将仇报。
  因为害怕真面目败露而被杀,连亲生妹妹也能拿来当成自己的挡箭牌。
  「是吗。」
  很不可思议的,那句话让我松了一口气。甚至在脸上浮现笑容。
  「小零,你也稍微反驳一下嘛。」
  「我,会被你杀死吗?」
  在放心下来之后,我挤出肺部的空气这么问。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过了十几秒。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突然间,理解捂着脸笑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在玩扮鬼脸时忍不住笑出来的小孩子一样。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嗡——。在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震动了起来。是手机的震动。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这种感觉。不,总之先接电话——
  手机显示的是未知来电。为什么手指在颤抖?必须要按下通话钮……
  「是小初吗!?你是都筑小姐的儿子吗!你、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呃,请问您是哪位?」
  接通之后,传来的是没听过的声音。那非常急迫的语气,反而让我冷静下来。
  「我是她的同事高峯。你的母亲,就在刚才,被车子撞到……那个,已经去世了!」
  「咦……?」
  「在不久前,突然有辆车用很快的速度冲过来……撞了人就逃走了。虽然有送到医院,不过已经……。地点是……」
  ……啊?
  脑中出现某种东西绷断的声音。
  什么意思?刚才他说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母亲会……
  「…………」
  「咯——咯——咯——咯,啊哈哈哈哈哈。」
  理解发出笑声。我的背脊感到一阵恶寒,她轮椅扶手上的液晶发出红色的光芒。
  跟木崎同学的时候一样……该不会……,该不会这是……
  「现在马上到这里来!我过去接你——」
  「……——!」
  我把电话扔到一旁,朝遥香的房间冲了过去。
  门没有锁。应该把我跟遥香分隔开来的门锁并没有锁上,我简单地就把门打开了。
  「呜哇啊啊——……!」
  里面到处都是血。好像在房间里打翻了红油漆一样。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钻进鼻腔的不是香蕉水的刺鼻味,而是铁的……血的味道。
  「呜——……呜呜呜——!」
  遥香就睡在床上。眼睛闭着,听不见呼吸的声音。从胸部附近涌出鲜红色液体,连下面的床单与地毯都被浸湿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嘻嘻,你在紧张什么啊,小零。」
  轮椅的驱动音从背后跟了上来。
  进入上演着惨剧的房间,理解没有因为遥香的尸体产生动摇,只是继续笑着。

  「是你、杀的?」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是你杀的?」
  「哼哼哼哼哼哼,啊哈哈哈哈!」
  「是你杀的!?杀了我的母亲还有遥香!」
  理解停下笑声,像是在回答我一样慢慢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膝盖突然一软,我一屁股瘫坐在地毯上。四肢无力地下垂着。
  「真是痛快啊,小零。不对,要不要改口说是滑稽呢?因为你的体贴,把你的妹妹还有母亲都杀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这么问,但是在脑中的某处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她猜错了,小零。还记得本姑娘的话吗?委托人为了这个委托赌上了性命。你的妹妹有绝对的自信,表示万一要是目标不是真凶,愿意作为代价付出自己的性命。然后,由于她猜错了,因此必须一死。不过,委托依然生效。于是本姑娘按照预定,把目标杀掉而已。」
  「…………」
  理解用手指射出《Killer》的卡片。被理解的《能力》调查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遥香。在上面写的是《都筑美奈出:有罪》。
  把父亲逼上绝路的犯人,就是我的母亲。理解是这么说的。
  「本姑娘已经跟你母亲通过电话,进行过《确认》了。不但凭本姑娘的感觉毫无疑问是有嫌疑,而且看样子,她也没有打电话给你们说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就是说,她自己心里也有底。因为这些理由,本姑娘就派人去把她处理掉了。」
  「母亲她、为什么……」
  「啊——,对了对了,顺便跟你说一下,像你这样的不能叫作惧高症。真正的,必须要吃这么烈的药的人,根本就无法到较高的地方。即使是一公尺左右的高度,或者是望向透明的水底想像有多深都很困难。」
  该不会,昨天理解引诱我望向浴缸内,还有这层意义。
  「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你从屋顶稍微往下望了一眼,那样的行为应该是做不出来的。也就是说,你——只是普通的精神性疲劳,因为对让父亲死掉这件事的心灵创伤,让你变成这样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母亲会……」
  一直到现在,明明几乎没有出现在话题中。
  「不能理解啊,小零。本姑娘,完全无法理解呢。」
  理解吊起嘴角,露出凶恶的笑容。
  「不是有提到吗?你母亲一看到父亲的遗体,就立刻打110报警。」
  「那……又怎样?」
  「哼哼哼,这种事情很有趣呢,小零。从常识来思考,就连一般来说会让人觉得已经没救的重伤,或者是鲜血四溅的杀伤事件,最先会被叫来的十之八九都是救 护车。呼吸停止快一个小时的人,从十二层的高楼大厦跳下来的家伙,照平常的逻辑来想几乎是没救了,实际上也是这样。可是,你的母亲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通知 警察,这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感到动摇的关系吗?」
  「刚好相反吧?是『因为没有感到动摇』啊。」
  「…………」
  「感到动摇指的是没有办法做出冷静判断这样的事。在黑夜中,不知道从几楼的高处落下,即使如此也会想要抓住一丝希望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家人欸? 本姑娘没有常识这种东西就是了,小零。一般人的话依照常识来思考,这是有可能的事情吗?你觉得呢?本姑娘是完全无法理解啦,不过具备常识的你是怎么想的 呢!?我问你啊!」
  「——咕……」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答案只有一个。恐怕母亲是知道的。父亲是从无法生还的高度掉下来的事情。
  而且,母亲也没有想要救他的意思。
  恐怕只是为了要获得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为了让这件事情能漂漂亮亮地结束——
  「呐,小零。本姑娘真正怀疑你的并不是这件事情。在确认这么简单的事情时,聪明的你并没有提出异议。没有问『真的是报警处理吗?』。你似乎不是很想提到有关母亲的话题。比起追查到最后会发现是谎言的妹妹,你不想让真正的目标牵扯进来。」
  「…………」
  「再来就是靠你的演技了。从过去在网路的《侦探杀人游戏》中获胜时的状况来看,你认为本姑娘的能力《可以靠彻底伪装的方式骗过》。就像是在过去靠着卓 越的演技骗倒本姑娘的时候一样,你从稍早之前就控制着让自己的感情高昂起来,装成好像真的是自己杀死的一样。在自己的内心演出《父亲死掉也是没有办法的 事》这样的心境。」
  「…………」
  「小零。不过呢,直接接触果然不一样啊。感觉敏感多了。」
  理解发出轻微的声音,舔着舌头。
  这么说起来,她曾经说过。比起隔着机械,直接接触真人可以做出更正确的分析。
  我终于理解了。理解是为了让我动摇,才把母亲与遥香……
  「你的确有段时间想要将父亲舍弃不管。为了拯救家人,拯救这个一起朝地狱堕落下去的家庭。可是,在你付诸行动前事情就结束了。不对,是因为你没办法行动,事情才变成这样的吧?就像你的母亲采用《不阻止自杀》这样的方法,对你父亲见死不救一样。」
  「…………」
  「然后,到了外面,看见父亲跟母亲一起走向废弃大楼的你,确定了母亲就是犯人。不过事到如今,物证什么的也已经找不到了吧。」
  「…………」
  「可是,你知道你妹妹的性格。那激烈的个性绝对不会原谅不合理的事物。要是被她发现母亲是犯人的话,小妹毫无疑问地会想要把母亲杀死吧。即时不是那 样,也会做出什么致命的暴力行为导致家庭崩坏,一家人流离失所。父亲那边的亲戚也不能依靠。必然的结果,小妹也会变得不幸。于是你想出了一个计策。对小妹 说出意义深远的话,故意做出可疑的举动,让她以为你是犯人。为了让那愤怒与怀疑的锋芒只朝向自己,不会把母亲当成目标。」
  「…………」
  「现在已经很难去证明协助自杀的行为了。掩饰这一切的你也是。所以一开始本姑娘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个百分之百的烂工作。这件事情归纳起来,就是无聊的 被害妄想与没有理由的怨恨啊。虽然要是让你的母亲坐到电椅上,或许会说出什么新的事实也说不定,不过事到如今才做这样的事情,又如何呢?」
  「…………」
  「也就是说,你从某个阶段,就开始预测小妹就是本姑娘的委托人,于是为了让自己代替母亲成为犯人,开始假装成《被侦探逼上绝路的犯人》展开行动。在知 道小妹为了杀死真凶而赌上性命这件事之后,采取在网路游戏中故意引导为自己被杀死,还有粗心大意地拿走日记等显而易见的行动。」
  「…………」
  「可是啊,那样是犯规的喔,小零。《侦探杀人游戏》不能靠牺牲自己去拯救某人的方式获胜。你的温柔,在这个游戏中是完全的异例啊。」
  「…………」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要是没有异议就是本姑娘获胜了喔。说句话吧。」
  「……你就这样,把遥香跟我母亲杀掉了?」
  嘻——。轻轻的笑声搔弄着鼓膜。
  「啊哈哈,你真是个娘娘腔的家伙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刚刚的电话是工作人员打的。小妹只是用药让她睡着,再用血浆从上面洒下去而已。反正又不是 正式的委托,只是利用关系从朋友的朋友那边丢过来的请求。就算不予理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啦。本姑娘只要能赢过你,就满足了。」
  「是吗,谢谢……」
  我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感觉,非常的疲倦。
  「你的确是个骗子啊,小零。在学校为了顺利生存而故作伪善,在家里为了小妹而一直扮演伪恶。」
  志得意满地让嘴角微微上扬的理解,突然呼了一口气。
  「小零,本姑娘终于看穿你的真面目了。你不是恶劣的骗子,也不是将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恶人。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善人,然后个性纯真又稍微缺乏抗压性而已。 连没有必要背负的责任都背负起来。以『应该要这样』、『不这样不行』来作茧自缚,对他人的感受很敏感,爱操心又不懂得向他人求助,对颠倒黑白有抗拒……, 然后,不知不觉间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你只不过是个拥有像这种典型忧郁思考的人而已。简单地说,你毕竟只是个没有受过什么心灵创伤,很普通的『好人』而已 啊。像你这样的人,对本姑娘这种真正的非人者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敌人啦。」
  理解开朗的声音,就像是在夸耀着自己的胜利一样。
  听到她那句话的瞬间,我最脆弱的部分崩溃了。
  「呜咕,啊啊啊啊。」
  身体好热。
  在鼓膜的深处,可以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
  心脏的跳动快得像是打鼓一样,我调整着快要失控的呼吸。
  像是在寒空下演讲一样,我不断地停下来喘着气。
  「……理解,我啊,是认真的。」
  我抬起头。
  「我是认真的,打算要舍弃他啊。那天晚上,在父亲跟母亲一起出去的时候,我就依稀地有那样的预感……可是,我并没有立刻追上去。」
  笑容慢慢地从理解的脸上消失。
  「我认为那或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方法可想,很痛苦……想着说不定那样比较好了,不管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父亲。想着说不定那样是最好的做法。」
  「…………」
  「可是呢。遥香她,我妹妹不一样啊……出去找过一次回到房间之后,还为父亲想了很多。为了要让大家,能够和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她一直,奋战到最后。
  「那家伙,虽然现在装成很阴险的样子,而且偶尔会很恐怖。可是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只有稍微想了一下,不过我明明已经舍弃掉,明明放弃了,那家伙 却还依然在努力……想着要再一次取回那个时候的家族光景。我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实际的行动,不过的确是有想要杀死他啊。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把我最喜欢的父 亲舍弃掉啊。就像你说的,我实在是最差劲的,无药可救的,最卑劣的家伙啊……!」
  「…………」
  告解室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有点理解。
  人是一种希望获得他人原谅的生物。
  即使那只是自我满足的一时安慰,人并不是那么坚强。
  能够不在乎地伤害他人,或是被他人伤害,大概只有像这个理解一样的家伙吧。不,说不定,其实理解也……
  「呐理解,求求你……」
  我抬起头,笔直地注视着她。
  又痛苦,又难过。
  看着别人的眼睛,居然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看不见理解的面具。
  「请不要把我这样的人,说成是好人好吗!」
  打嗝让我差点讲不下去。
  「拜托你……」
  眼泪掉了下来。胸口痛得像是要裂开来一样,感情满溢了出来。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苦痛就像是身心出现了致命的龟裂。
  谎言是温柔的。在玩了那个游戏之后,我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想法。
  微不足道的侦探,以及微不足道的杀人。
  互相猜疑,互相褒奖,然后互相陷害。
  不管是谁,都是以保护不属于任何一方的自己为前提沉溺在游戏中。
  「由我这样的人来说虽然没说服力,不过好痛苦啊。真的是痛苦到让人快疯了。每天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头部痛到快裂开了。明明什么都没做,眼泪却会突然流出来。心脏还有肺部被挤压到极限,痛得像是要炸开来一样!
  早上起来,还有在课堂上也会突然感到心悸,像是胸口裂开了一样的痛,非常难过。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我暗地里去领药躲起来吃。可是效力变得越来越差。我渐渐变得奇怪了。」
  然后。
  然后,我渐渐变得搞不清楚了。
  不管是说谎,还是说实话。
  不管是愤怒,还是欢笑。
  不管是哭泣,还是喊叫。
  都会觉得全部都是谎言,有其他的企图,像是心里还有我以外的某个人一样。
  ——那一天,我有注意到吗?在母亲与父亲两个人出去的时间点,我不是应该有看穿,那说不定是在做自杀的准备吗?
  其实应该有依稀感觉到不是吗?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想让自己变得轻松,所以对父亲见死不救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感到胸口在痛,如果是我不好的话希望有人来制裁我。
  ……真相什么的。
  真相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呐,理解,求求你。不要连你都……」
  「小零。」
  在眼前的理解的手,轻轻地拉起我的手。
  冰冷白皙的手,在我的掌心上温柔地抚慰着。
  「谢谢吗。居然对本姑娘道谢啊。对这个撕开你的伤口,还狠狠搅和一番的对象……本姑娘可是说不定会连你还有你的家人都会杀死的家伙呢。」
  理解的眼睛,已经没有光芒了。
  「小零,虽然刚才说你是『好人』,不过本姑娘要收回这句话。你果然还是很莫名其妙。连本姑娘也真的搞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你的脑袋里装的东西,真的是连一丁点儿,都让人无法理解啊。」
  感觉理解好像稍微微笑了一下。
  像是看到让人有点无言,又有点悲伤的事物的,那样的笑容。
  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谢谢你,理解。我觉得好像轻松了一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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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54:47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日谈——尾声——

后日谈——尾声——

  「结果,那个女孩还没有主动联络你?」
  我跟宫越同学走在樱花已谢绿意盎然的林荫道上。
  从理解拆穿我后的第二天,像阵烟雾般从学校中消失之后,很快就过了一个月。
  学校像是暴风雨过后一样,在那之后变得很平静。木崎同学与理解的去向,还有宫越同学的事情都没有成为谈论的话题。
  不过,只有老师在说明理解消失的理由时那草草了事的态度,因为还蛮有趣的所以印象很深刻。
  「嗯,她是有留联络方法啦,所以我有主动联络过一次就是了。」
  「明明都遇到那种事情了,你也真有勇气。」
  身边的宫越同学露出苦笑。
  「果然,都筑同学其实该不会是喜欢被像那样子虐待的吧?」
  「宫越同学才是,还是一样喜欢用言语来攻击我呢。」
  在理解消失的第二天,我造访宫越同学家,跟她谈了很久。
  然后在她愿意再次到学校来的时候,过去的事情之类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关于遥香,在那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似地醒了过来,从理解那边似乎只有收到q任务未达成h的连络而已。憎恨着我的感情,好像依然没有改变的样子。
  达也只是担任对理解提出委托的仲介人,指示详细计划与行动的,果然还是以理解为主的样子。达也行迹可疑的谜团,迎刃而解。
  不管怎么说,理解都没有把真相告诉遥香。虽然她说这是为了抓住我的把柄,好在需要的时候让我去做苦工,不过实际上,没有人知道理解是怎么想的。
  只不过,在那一天的最后。宣布已经知道一切的理解,为了减轻我胸部的痛楚,否定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认为那是那个有如恶意凝聚体的女孩替我着想,才表现出来的些许善意。
  会不会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不过从那天之后,我服用的药量就变少了。
  我的生活方式虽然没有改变,不过胸口的痛楚大致上都消失了。
  从父亲去世那天以来,一直被封闭在我胸口的东西。
  由于理解把这些暴露出来的缘故,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我感觉取回了真正的自己。
  包含所有的事实在内,只有她知道真正的我。虽然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本质是什么。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有种从理解的诸般言行举止靠近她真实面貌的感觉。
  「不过还真是令我意外呢。我还以为要是听到理解的名字,你又会发脾气。」
  「我现在还是很生气啊!应该说是觉得好恐怖!不想再见到她了!」
  宫越同学在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这么抱怨后接着说道。
  「不过呢,最近我觉得,或许比起故意装成善人的样子,在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要好得多了。实际上,我也多少有那样做过而得意忘形……虽然没有什么自觉就是了。」
  看着稍微有点悲伤的宫越同学,我露出苦笑。
  「那样的话,就正中理解的下怀了。稍微被人讨厌也无所谓不是吗。就算是想要当个完美的好人,把不好的地方完全遮掩起来,但是我们毕竟不是神。」
  「这样啊,这么说也对……」
  走出林荫道,我们走进楼梯口。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没有看到其他学生。
  「虽然我硬是要装成好人,还想用强硬的手段把你抢过来,经历了许多的失败……」
  宫越同学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跟之前看到的相比,少了一份阴影。
  「不过,我觉得只有喜欢上你这件事,果然没有做错。」
  「宫越同学也很厉害呢。」
  「哼哼——,你不是说过『我不会讨厌你的』吗?我还记得呢。那样的话,不就代表我还有机会吗。妨碍者也刚好都消失了。」
  「好恐怖啊——!」
  宫越同学那像是看开了一切的笑容,比以往更有魅力,让我稍微有点女性恐怖症。
  「比起这些,刚才你好像在跟谁通邮件。该不会是……」
  宫越同学的视线忽然移到我的手上。
  「我跟理解不一样,奉行秘密要好好守护的主义。」
  说完这句话,我把手机藏进口袋里。在那上面有着到刚才为止,跟理解交谈过的聊天履历。

  *

  『午安,理解。你现在应该很忙,所以我只寄一次讯息给你』
  『怎么了小零,你说说看啊』
  『关于你的真面目,我有些自己的见解,你想听听吗?』
  『……是什么?』
  『最终日的前一晚,在床上说的那些话。你说在你身边的都是些骗子,都是很烂的人。你其实想要找真的能跟自己交心的人』
  『…………』
  『…………』
  『事情大概不是那样,是你自己。创造出那样的人的是你自己。要是遇到人就谩骂的话,不管是多好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变成你的敌人。可是啊……』
  问题是能够读心的理解,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即使是本性善良的人,也会出现一时鬼迷心窍的情形,也不是完美的。所以,一定……』
  一定就连理解也跟我的父亲一样。
  『你那经过千锤百链的《能力》,就连平常看不见的些许恶意以及诡计,都会敏锐地感觉出来。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那些东西会主动钻进你的鼻子,让你无法忍受。即使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也会因为一点点内心的虚假或背叛而使你受伤。』
  也就是,对恶意的洁癖。
  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心生邪念。只是,要是真的能看见人的恶意或是内心,应该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因为不管是自己信赖的人或是喜欢的人,他们对自己的敌意与厌恶感,都随时会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败给世界的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
  理解一定是放弃了人类的身分。
  『你无法不去在意那显而易见的恶意,所以不论面对谁都表现出令人厌恶的行为,让自己一开始就变成坏蛋,好让别人绝对不会背叛,不管被人怎么看待都无所谓,用这样的方式来缓和痛楚。其实你非常地害怕他人』
  『…………』
  『…………』
  『这就是我的推理,怎么样,有猜对吗?』
  『……啊哈哈,大错特错啊,小零。完全不是这样。本姑娘才没有害怕的东西呢』
  『果然没错,我也觉得你一定会这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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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4 20: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后记

  真相是什么呢。

  让我想要提笔撰写本作『月见月理解的侦探杀人』的契机之一,根据我的预测,恐怕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想法。虽然真相应该就是『真正的事情』,不过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呢。真正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
  稍微让时间回到过去。在我还在就读琦玉某所大学的时候,同一间实验室的成员里有个兴趣是玩乐团的学生。我跟他的交情也没有说很亲昵,并没有超越『同一问实验室之成员』的关系,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让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他是极度的偏食家,非常讨厌蔬菜。
  从我出生到现在,被形形色色的人告诫过『必须要吃蔬菜』,我自己也完全被灌输了『要是不吃蔬菜会死掉吧』的观念。简单地说,要活下去的话摄取蔬菜是不可或缺的,这样的想法就是我的『真相』。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可是,跟我同一间实验室的他是个异常的男人。附在猪排旁边的高丽菜是当然的,就连烧卖上的豌豆、拉面的豆芽菜、芦笋肉卷中间的芦笋等等,在用餐时会遇 到的各种蔬菜全都被他排除在外。看到他固执地要把远食炒面里小小的干燥蔬菜挑出来的模样,甚至让我产生『他是不是吃了蔬菜会死掉?』的非现实妄想。当我找 到机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是过敏吗?」,我得到的是「只是讨厌而已」的答案以及很明显的苦笑。
  再问得更详细一点,才知道他竟然是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避开各式各样的蔬菜,但是到目前为止不但没有生过重病,也没有因为这样而使身体状况出现什么问 题。而且说起来,他是个非常具有社交性又充满活力的男人,在当时的毕业研究,他也拥有着比因为写论文到深夜而虚脱的我更健康的肉体与精神,不但肌肤没有变 粗糙,牙龈的颜色也很正常。
  因为这样,所以我虽然觉得不自然,不过也不认为已经大学四年级的他会到现在才装出『讨厌蔬菜』的样子,看起来反而像是真的很讨厌蔬菜一样。嗯,绝对不 吃生活所必须之蔬菜的做法,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可以解释成反抗(摇滚)的生活态度,可是很可惜的,他玩的是爵士乐团。真是让人搞不懂。
  不过呢,思考到这里我也把想法改变了一下。说不定,人就算不吃蔬菜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从父母与老师们、其他人,还有情报媒体上得到的讯息,说不定全部都只是传闻而已。
  可是,回顾我自己的经历,在长时间不摄取蔬菜的时候,感觉身体状况好像有变差。或许那只是不摄取蔬菜也能痊愈的身体不适,而在那个时候因为被强迫喂食蔬菜的关系才出现的错觉吧?这样一想,总觉得会丧失自信,不过我还是认为不吃青菜会变得不健康。
  这样的话,就变成有可能是他在说谎。不过,他表现出讨厌蔬菜会有什么好处呢?  吸引可爱女孩的注意,期待有人会对他说「真是的,也要吃蔬菜才行啊, 要不要我帮你做便当呢?」这样的话吗。可是当时那间实验室里的学生包含我在内,不要说是可爱的女孩子,就连可爱的男孩子都没有,实在是迈遇到难以见人,所 以应该也不是那样。
  就结论而言,因为他使我产生的关于蔬菜的疑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我以前虽然也讨厌蔬菜,不过最近随着年岁的增长,反而变得喜欢蔬菜了,因此这个问题到现在虽然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就连这样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

  这本『月见月理解的侦探杀人』是以这样的猜疑心为主轴的故事。因为无法知道真相而思考,找出暂定的答案,并为了让答案被认同而战。
  顺道一提,在本作中登场的『侦探杀人游戏』,其实是有范本存在的。只要是有接触过那款网路游戏的人一定马上就会知道,就是知者知之的『那个』。
  没有头绪的人,只要调查类似的单字应该就能马上找到,有兴趣的话请务必试着玩玩看。还有,进行游戏时请务必要熟读各伺服器的规则,绝对不要像理解一样恶形恶状。会被流放的。熟悉之后就是非常有趣的游戏。

  在最后,我要对让不成熟的我获得第1次GA文库奖励赏的GA文库编辑部;推荐像这样莫名其妙的故事,还陪着一起改稿的佐藤先生;以及在忙碌的工作中画下漂亮插图的mebae大人。
  还有将本书拿在手上的各位,献上在这个狭窄的版面中传达不完的感谢之意。
  呃,把版面变窄的人是我就是了。
  希望能够在别的地方再相见。

  二〇〇九年十月某日 明月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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