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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闷SOUND润滑油作品 《如果世界抛弃了人类，那死神呢》 第二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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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天晚上就这样过了吗？）
当房间内由墨蓝转变成青色时，我意识到天快亮了。我整晚都没有睡，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带着青花纹的灯。双眼又干又疼，眼前的灯已经变得模糊一片。大脑正在警告着我，我需要休息，但每一次眨眼带来的黑暗，都能让我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的红色灾难结束以后，知道了达娜克丝真相的我，叫嚷着从达娜克丝身边逃开，但是在实验楼后的人都只是用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般的眼神看着我。
达娜克丝在让红色的世界消失后，就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不觉间变回了校服。
我却无法像她一样回归平常，因为目睹了达娜克丝挥舞镰刀的姿态，害怕她在下一个瞬间就开始大开杀戒，于是我最先将站在她旁边的刘子曦拉开。
但是达娜克丝并没按照我预想的那样开始杀戮，仍然平静地站在原地，像在看着我主演的一场闹剧。就在刚才她的脸上还是戏谑的笑容，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被我拉着的刘子曦，他却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班长从树旁离开，赶到我身边担心地询问情况。我向刘子曦和班长诉说着刚才看到的现象，接着我又揭露了达娜克丝的真正身份。但他们对我的话只是用苦笑来回应，就像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说着天马行空的梦一般。
（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在那之后，我直接向学校请假。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和死神一起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听课，更何况她就坐在我的身后。
我原以为回到家后就能结束被达娜克丝的影响，但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下午，大概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回到家的姐姐边叫着我的名字，边进入客厅。但是在她的身后，达娜克丝也跟着她一起进入了我家。
当姐姐还在向我抱怨着我丢下达娜克丝自己回家这件事的时候，我立马从沙发上跳起，对着姐姐大喊，告诉她达娜克丝是死神，快从达娜克丝的身边离开。姐姐被我的这一吼吓了一大跳，接着用十分吃惊的语气说“小娜竟然是死神”。
但她并没有离开达娜克丝，反而紧紧地将她抱了起来，蹭着达娜克丝的脸，完全没有因为听到我的话而对达娜克丝产生警戒心理。看到出现这样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姐姐的身边，想把姐姐从达娜克丝身边拉开，但姐姐丝毫没有松开达娜克丝的样子。最终换来的只有姐姐挥开我的手，接着用十分淘气的语气对我说：“小奇不要再闹了啦。”
（什么不要再闹了！我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连姐姐都不相信我？）
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我都将自己锁在卧室里，没有吃饭，也没有做晚饭。姐姐隔着门叫我做饭给她吃，但我并没有回应她，她敲了几次门后似乎就放弃了，没有再来叫我。
（他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我将半个脸埋到被子里。刘子曦、班长、姐姐他们对我的话产生质疑的表情浮现在我眼前。明明我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就算不相信我的话，光从我的面部表情应该也能看出事情间不容发吧。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视线从已经盯了不下一个小时的电灯上离开。太久没有动身子，脖子都有点僵硬了，用手捏了一下颈部，无意间看到了摆在我床头的推理小说，不过我现在完全没有看他们的欲望。处在疲惫状态的我完全没有心情花更多的精力去寻找小说中的证据。
“嗯？证据？…………是啊！就是证据！”
我怎么没想到啊，我的话不被大家相信是因为缺乏证据。再怎么说，突然一个表现看上去很正常的人被说成是死神，这如何让人信服。如果换做是别人突然对我这么说，我也会把那个人说的事情当做是无理取闹。毕竟，知道达娜克丝身份的人只有我一个。
（…………）
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怪怪的。我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这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这份寂寞又是什么呢？
我知道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只有我一人知道，其他人只会把我告诉他们的真相当做是玩笑。
咕——
“呃……”
肚子的抗议打断了我的思考。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肚子饿是十分正常的。
“…………”
肚子发出沉闷的声音后，我完全无法再进入思考。双手捂着肚子，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肚子上。
“呜……算了，还是去吃点什么吧。”
姐姐说过“饥饿是最大的敌人”，这句话我现在深有体会。肚子饿，连自己的大脑都没办法控制。
“唉……”
（吃完饭在想想如何怎么找到能让大家相信达娜克丝是死神的证据吧。）
我边这么打算着边转过身子——
“…………”
原来转身前没有任何东西的门口现在多了个人。
玩偶一样平静的脸孔，直垂到腰际的银色长发，两鬓不知道被谁扎成了麻花辫，身上是黑白相间的哥特萝莉装，蕾丝布满了整件衣服，头上还带着一顶小巧的帽子。
“达……达……”
我惊讶得话都结巴了，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的装束过于奇怪，而是——
“达娜克丝！！”
我直接放弃了下床，转身向着床的里侧爬去，慌乱中我把床上的物品都踢到了地上。
（不对啊，我明明反锁门了，她是如何进来的。）
达娜克丝似乎已经猜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她开始向前迈出一步，缓缓地走到了我的床边。
达娜克丝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则用愤怒的目光瞪了回去。气势上我不会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开始不停地打寒颤。
（我快要死了吗？）
现在的我只能这样想，不然达娜克丝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身为死神的达娜克丝不剥夺生命，还能怎么样？她的一抹笑容，我可能瞬间就一命呜呼。
“…………”
达娜克丝和我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一分钟。饥饿与寒颤交加，外加呼吸不顺畅让我有种置身于喜马拉雅山顶的感觉。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达娜克丝，但未知的寒冷却把我的嘴给冻结。
“……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达娜克丝似乎看到我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便自己起了话头。
“……我的名字叫达娜克丝，是掌管死亡的神明。这次我说出这句话你应该不会有什么质疑了吧。”
“…………”
我仍然怒视着达娜克丝，没有说出一句话，只能看着她那如装饰一般小小的嘴唇在跳动着。
“……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与人类你打赌，详细的我就不重复了。总之，你只要在赌局中失败了，那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就会全部灭亡。”
又是这个攸关着全人类生与死的赌局，究竟为什么要弄这个赌局？嘲讽？还是愚弄？为什么人类必须要全灭？
“……你现在很想知道你自己为什么被选中参加这场赌局成为我的对手吧？”
达娜克丝直视着我的双眼对我说道，仿佛内心完全被她看穿了一样。
我被选上参加这样的赌局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一定有什么特殊能力才会被选上吧，不然我怎么可能能从赌局中胜出，从死神手中救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对，我一定有什么特殊能力，才……）
虽然有点不甘心，我还是朝着达娜克丝点了点头。
“……你之所以被我选中，是因为……”
我不禁吞了一口唾液。
“……因为你是人类。”
“………………啊？”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和刚才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是人类就会被选中参加这场完全不可能获胜的赌局啊！
“……因为你是人类所以才会被我选中，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你也没有什么能够与我抗衡的力量。”
达娜克丝补充说明着。但我并没有在听她说些什么，无名的冲击碰撞我的大脑。
“这…………这不合理。”
我小声的抱怨着，不，不是抱怨，是陈述事实。这确实不合理。让我一个普通人和神交锋，这不就等同于让我赤手空拳去和坦克拼命！？达娜克丝的等级甚至在坦克之上吧。
“……这没有什么不合理的，难道说人类你抽签的时候会为自己为什么抽到这样的签而找理由，会认为这个签一定具有什么样的能力才会被人类你抽中，你难道会这么想么？不过，硬要说的话，人类，你确实有着特殊能力。”
“什么样的能力？”
“……幸运，从七十亿人中，以七十亿分之一的几率，你幸运地被死神选中。”
“达！娜！克！丝！”
我愤怒地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地握拳，不同于之前的寒颤，现在全身上下都因为愤怒而开始颤抖。
达娜克丝并没有对我的怒意产生任何反应。她的嘴角没有一丝翘起，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一番。我现在十分想冲过去揪住达娜克丝的领子，但自己却无法冲破自己的本能，只能愤怒地扯着床单。
“……人类，你应该庆幸被我给选中。”
“这……这有什么好庆幸的！”
我愤怒地对达娜克丝说道，话语中却避免不了颤抖。同时，我对达娜克丝的话感到不解，普通人与神对抗有什么好庆幸的。
“……如果你没被选中的话，人类恐怕前几天就灭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达娜克丝说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先说了我没有任何特殊的力量，现在又说，我如果没被选中人类就会全灭。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意思就是，我抽中了你，人类灭绝的日期推迟了。”
“…………”
似乎越来越模糊了，越来越不明白达娜克丝在说些什么。
“……起初，宙斯下令除去所有的人类，但我觉得一刀挥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实在太无趣，所以便向宙斯请愿，希望能将这次神罚变得更加有趣。”
“你对宙……宙斯说了什么？”
当我要说出“宙斯”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有些难说出口，毕竟这名字实在太抽象。但是眼前站着的就是死神，又让我不得不相信“宙斯”这位神明确实存在。
“……我请求他给予我决定神罚的权力。神罚，相信人类你也明白。”
达娜克丝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因为这场赌局救了全人类的命，真是可笑。到最后不是一样会死么？人类延长出来的寿命只是为了满足神明无聊的想法，为了愉悦众神的心情。
“……除此之外，我还请求宙斯为我制造了‘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
这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是达娜克丝来我家的那天晚上，她告诉我自己因为拥有“另一个我”，所以自己被绳子绑住的时候还能维持人间生命的死亡。当初我只是把它当做是玩笑看待，没想到却是真的。
（等等！被绳子绑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对话内容的某个细节。
“你为什么需要‘另一个我’？”
因为这个关键细节，我慢慢向身体里加入勇气。边向达娜克丝提问，边移动着双瞳，在房间里寻找着。
“……为了我能够站在这里。”
“站在这里？”
我停止扫视整间房，达娜克丝又说出了我不明白的话。
“……人类，你也目睹过我的能力了。”
“能力？我怎么会知——”
一瞬间，一个红色的世界闪过脑海。
“你是说，那个红色的世界？”
“……没错，那就是我的能力之一——死亡丧钟。是由我创造出的时间静止空间。”
“静止的……空间。”
回想起昨天周围的情景，周围的一切物体都停止运动，就像被剥夺走了时间一样。但是——
“但是，这和你需要另一个你有什么关系吗？”
“……人类，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吗？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这…………啊！”
原来是这样，达娜克丝需要另一个自己的原因我明白了。
“……尽管我拥有停止时间的能力，但我没有一刻能停下来，时时刻刻都在剥夺着生命。除了人类外，还有植物，动物，甚至是微生物，他们的生命都是由我来剥夺。人类你之前说，世界每过一分钟都会有人死去。你可否想过，每过一分钟会有多少‘生命’死去。如果没有另一个我，你会觉得我只用了几秒钟说出这一句话，但是在我看来却过了几年，甚至是几百年，才将这句话说完。”
“…………”
原来她需要另一个自己是这个目的，为了能让赌局进行下去，她必须要另一个自己帮她完成日常的工作。否则，她说的话中第一个字和第二个字相隔了几百年，就算是神，也无法想起几百年前自己说过前一个字，又怎样才能将几百年前说的话延续下去。
“但是你又是怎样移动到有生命死亡的地方，毕竟发生死亡的地方不可能是同一个地点。”
尽管达娜克丝拥有让时间停止的能力，但这个能力并不能让她移动到死亡发生的地点。
“……人类，你竟然会问出神如何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一个空间。”
达娜克丝仍然毫无感情地说着，但不知为何却听出一丝无奈。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只说对了一半。这关系到我的另一个能力，我的镰刀——收割者，可以切割次元空间，使我能够进行非空间移动。我行走于各各空间中，说是走去的也没错。”
镰刀么？之前那把镰刀确实在空中一挥就出现了一道裂痕，达娜克丝的这番话应该不是假的。但，就算不是假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所以呢？”
“……什么所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说这些肯定有什么目的。既告诉了我她自己的能力，又把赌局的真相告诉我。
“难道说你想让我可怜你，可怜你的辛苦，敬佩你的辛勤劳动？”
我已经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女生的真实身份，正面地讽刺她刚刚说的话。
“就算你把自己说得再辛苦又怎么样？杀人本身就是错的，剥夺生命本身就是错的。一个杀手无论怎样辛苦地去杀人，最终都不会获得大众的赞许。你想通过上面那些话改变我对你的看法，根本不可能。”
“……我并没有希望得到你的认同。”
达娜克丝对我的那番讽刺的话语，仍然平静对待。
“……我只是在回答人类想要弄清楚的所有问题罢了。既然你不想听我的解释，那么现在就进入正题。”
“正题？”
达娜克丝说的话让我停止了找东西的举动，难道刚刚说的那些只是附带的么？
“……对于人类你在赌局上的失利，我要给予相应的惩罚。”
“惩罚！？你在说什么？什么惩罚？之前你根本没说过有这一项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达娜克丝在告诉我赌局的时候根本没有对我说失败后会受到惩罚。
“……这是我后面自己附加上去的。”
“喂！为什么会这样？这样不公平！”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胜者该拥有成功的奖励，而败者则该得到失去的惩罚。这，不就是你们人类常做的事吗？”
“不要用你错误歪曲的观念去定义人！”
“……人类，你要知道一个事实。一个神永远比一个人类更加了解人类。”
我完全没办法反驳，尽管知道这是错的，但却没办法反驳达娜克丝。
“……再说，我是庄家，赌局的规则由我来定，你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
“呜…………”
对于达娜克丝说的话，我只能要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达娜克丝。
同时又有些担心，惩罚会是什么？砍掉我的肢体？或者抽出我珍贵的记忆？还是说额外杀死我周围珍惜的人？无论哪一种我都不希望发生，身体又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血液都快凝结成块。我有想逃的打算，但是，对手是神，站在他们创造出的世界上，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人类，你害怕了吗？”
看到瑟瑟发抖的我，达娜克丝平静地问道。
“哈？在，在开什么玩笑，谁害怕了，只，只是感觉有点冷而已。”
我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话语中丧失了连贯，变得断断续续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现在我来告诉你这次的惩罚是——”
我颤抖着闭上双眼，等待着惩罚的降临。
“……之后的赌局中，我将不再告知人类赌局的目标。”
“…………………………诶。”
紧闭双眼的我等了很久却没有被夺走什么，反而听到达娜克丝在说话，仅此而已。
“这……这就是惩罚？”
“……没错。”
“不剥夺我的灵魂？”
“……我不会从人类身上去夺走什么，也不会擅自去改变人类的生活，我只是一个灵魂搬运者，无法决定生命的生或者死。人类你并没有到要死亡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夺走你的灵魂。”
“呼……是这样啊。”
我长舒一口气，身体的温度开始渐渐上升。大脑解冻后的我开始慢慢想起达娜克丝刚刚说的惩罚——
“等等！喂！这惩罚是怎么回事？”
达娜克丝刚刚说的惩罚是，不会再告诉我赌局的目标，那不就等于她不会告诉我她要剥夺哪个生物的生命吗？
“……我没办法从人类身上拿走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在赌局规则上制造些对人类你的不利因素。”
“你不告诉我你要杀哪个人？这赌局要怎么进行下去啊！我不是必输无疑的吗？”
达娜克丝对我的抗议不屑一顾。
“……人类，你不是很信赖你的推理么？用它来寻找我要剥夺的生命岂不是很合理。”
“这…………”
这已经超出了推理的范围了，先不说推敲达娜克丝的想法，光是要推测谁将要死去这根本不可能。
“这不公平！”
“……对于这点，人类你只能无条件接受。”
“切……那我放弃参加赌局总可以吧，赌局规则那么苛刻有谁能做得到啊。”
这都已经完全失去了赌博的意义了，参加还有什么用。
“……没用的，就算人类你不参加，赌局依然会进行下去。只不过结果可能会让娱乐性降低一些，但全人类的灭亡是不会改变的。难道说人类你希望亲眼目睹自己周围的人因为自己的任性相继死去？你的手上现在拥有拯救世界的机会，你却打算舍弃它，然后作壁上观，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相继死去。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算是见死不救吧。”
“我…………”
我坐着双手抱头弯下腰，额头顶着曲起的膝盖上。
好纠结，我应该如何是好？还是说这本来就在达娜克丝的计算当中，让我活着，用活生生的身躯去体会选择带来的痛苦与纠结。
“……当然，我也不会把规则制定得过于苛刻。如果赌局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那么，我想出的这个赌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难道你觉得现在的局势还不是一边倒吗？”
我瞋目切齿地询问达娜克丝，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饱含着怒气。
“……嗯，没有错。假设现在是一面倒的规则，你想想如果我把赌局的目标确定在一个微生物上，或者赌局的目标在地球另一面会怎么样？”
“…………”
为什么连微生物也包含在赌局范围内？不过它是生命这是不争的事实。倘若按照达娜克丝这样说的话，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在我见到那个生命前，说不定它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所以说，我制定了额外的规则。赌局的目标生命将会是在你身边的宏观生物，而且是从此刻之后，与人类你有直接肉体接触的宏观生物。你只需要在这个范围内寻找赌局的目标就好了，赌局的目标一旦确定，直到赌局结束，不会再修改。”
听达娜克丝说完，我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蚂蚁等小型昆虫。这些生命被当成目标也会变得相当棘手。
不过正如达娜克丝所说，范围缩小了很多。但是本质并没有变化，我依然要去寻找达娜克丝口中所说的赌局目标，从她的手中去拯救生命。就算生物规格已经缩小到宏观了，但宏观生物也不是只有手指头的数量。而且这个宏观生物就可能在我的身边。
“……以上就是我要告诉你关于赌局的所有内容。”
说完，达娜克丝正打算转身离开。
“喂，等等！”
我上前想要抓住达娜克丝的手让她停下。但是就在我要抓住她的手的时候——
“怎！？”
原本理应抓住达娜克丝的手结果却抓空了，达娜克丝不知为何突然瞬移了一小段距离。
“……还有什么事吗？人类。”
达娜克丝微微地扭过身子，用眼角平静地看着我。
“我要忙着到处拯救生命，那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至于我……”
达娜克丝维持着转身的姿势用眼角看着我。
“……我偶尔也想试试沐浴在时间中的感觉。”
沐浴在时间中，这是什么理由？
“……顺带一提，人类你不用打用绳子绑住我的歪脑筋，因为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你不可能抓住我。”
“你……”
嘭——
正当我要对达娜克丝说话的时候，房间的木门伴随着沉重的碰撞声打开。并不是普通地打开，而是被硬生生地撞开，门板扇起的风，就算是坐在床上的我也能感觉到。
（我不是……反锁门了吗？）
“小娜！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姐姐穿着红色丝绸睡裙冲进了我的房间。
“总是和小奇玩幽会，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哦！”
完全无视了身为房间主人的我，径直走向达娜克丝。她的身后不知为什么还拖着一团类似于棉花的物体，通过包裹棉花的那个柔软的绒毛外皮。
达娜克丝发现了姐姐的到来，开始移动到窗旁，平静地盯着姐姐。最后无路可退的她甚至坐上了窗台前沿，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她现在感觉缩小了一圈。
姐姐一把抓住了无路可逃的达娜克丝，一把把她夹在腋下。达娜克丝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姐姐像被夹着带出房间。
“哦对了，小奇。”
出了房间大门的姐姐将头探回房间。
“小奇今天没事了吧？那就快点给姐姐做早餐吃吧，姐姐今天要吃小奇做的麦片粥和煎肉饼。姐姐已经饿了一个晚上，饥饿的姐姐都差点把艾芙丽娅吃掉了。”
我将视线重新固定在仍然在我房间木地板上淡黄色的棉花碎片，以及那看起来像是兔子耳朵的棉花条。
（那……那是用咬的才变成那样的么？）
而姐姐此时砸吧着嘴，似乎在回味那时候这团棉球的口感，这不由得让我感到心寒。
“还有小奇记住姐姐的话，以后如果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请假回家，这样会耽误学习哦！如果再让姐姐发现一次的话，哼哼哼！”
姐姐半睁着眼睛诡异地冷笑着，我因为听到这声音，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一般。
“姐姐就让小奇体验一下地狱谷抛摔的乐趣哦！”
说完，姐姐哼着似乎是小孩子的儿歌离开了我的房间。
坐在床上的我仍然一动不动，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再看了看轴承已经被撞弯，倾斜着靠在墙上的木门。
“原来……我房间的锁只是一个装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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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升起，东边已经呈现出一片卵黄色，金色的光束四处延伸着，竭力穿透还是一片深蓝的天空。
早上我吃完早餐后，头也不回地提起书包走出家门，完全不顾达娜克丝，自己一个人去学校。
能有一刻不和死神在一起都是好事情，我不必担心自己时时刻刻处于危险当中，而且我还可以用这段时间想想如何对付达娜克丝。
今天早上原本发现了可以制服达娜克丝的方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达娜克丝早就料到了我的意图。这也不得不让我放弃用绳子将达娜克丝捆绑起来。
达娜克丝说我无法抓住她，但是令人疑惑的是，姐姐却能轻易地抓住她。
还是说，我又被她骗了？
应该不太可能，今天早上那不正常的瞬移就完全打破了这个猜想。
难道说就只能如达娜克丝所愿，乖乖地参加赌局，然后从赌局中获胜才能让达娜克丝离开么？
（不对！）
我没有办法相信达娜克丝能在之后的赌局中不耍小手段。
今天她就对赌局添加了额外的规则，如果她想让我从赌局中失败简直易如反掌。就算达娜克丝创造这个赌局的目的是为了愉悦神明，因此规则并不会出现一面倒的现象。但是她也有可能在我忙了一番后，再将规则调整成对我极度不利的情况，让我落败。这样就能看到我的丑态，以此增加赌局的娱乐性。
最后，无论我努力与否，结果都一样。
（这个方法不行的话，果然还是要从达娜克丝的弱点出发进行思考吗？）
达娜克丝的弱点是绳子，这点已经得到确认。换个角度想想，就算我将达娜克丝捆绑住后，那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充其量就封锁住她的行动，让她无法移动和使用能力。
不过，这样应该够了。只要能封住她的能力，应该能阻止赌局的进行，避免全人类的灭亡。但是——
（但是她还拥有另一个自己，这个达娜克丝也无法忽视。）
尽管因为拥有第二个死神而不会因为达娜克丝被绑出现生死错乱的现象，现在却还无法确定那个神秘的存在会不会出现来搅局。
（可能在达娜克丝从绳子中被释放的那一瞬间，我就因为违反规则而被秒杀了…………等等。）
“杀”字让我产生一丝灵感。
如果，我把被捆绑达娜克丝的性命剥夺的话，那不就……
（不对不对！）
我恨恨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巴掌拍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如果我这样做不就和死神达娜克丝所做的事一模一样了吗？再说达娜克丝是神，如果说把神杀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会知道。
另一方面，我似乎也没有能将达娜克丝杀死的力量，现在连能不能将她捆绑起来都是一个迷，更何况是夺取她的性命。
看来我还必须要想一些实际合理的对策才行——
“吴麒！”
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行呢？
“吴麒啊！”
我的肩膀突然产生一股沉重感，短暂的冲击让我立马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啊？”
“喂！我已经叫了你好几遍了！”
抬头看到刘子曦气愤的傻脸。话说刘子曦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嗯？）
我这时候才发现地点转换到教室中。路上一直在思考如何对付达娜克丝，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学校了，那刘子曦会出现在我眼前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喂，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回应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摸了摸还有点火辣辣的脸，似乎有些太用力了。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
当我想重新陷入沉思时，班长从她的位子走到了我的桌子前。
“吴麒，你回来了。”
“嗯。”
我简单地回复了班长的话以后，重新思考对付达娜克丝的方法。
“总觉得吴麒你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
听到刘子曦的话，我切断思考看向他。他说我怪怪的，我不由得认为是不是他的大脑哪跟筋接错。
“刘子曦说的没错。吴麒，你昨天指着达娜克丝，说她是死神。之后甚至请假回家，就像在逃避和达娜克丝接触一样。我在想，你和达娜克丝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不和。”
班长一字一句向我说明情况。
他们现在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么？也对，我还没有找到能让她们相信达娜克丝是死神的证据。但是他们竟然会认为，我昨天的那些举动都是因为我和达娜克丝之间发生了不和才做出的。
“而且大小姐，你看！吴麒有黑眼圈诶！”
听到刘子曦这么说，我慌忙单手捂住眼睛，以免被他们看出我昨夜一夜未眠。
“吴麒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班长这么命令着，接着抓住我挡住眼睛的袖子，用力向外拉开。但在我的抵抗下，手没有一丝移动。
“班……班长，我没有事啦！只是昨天晚上看小说看得太晚才出现黑眼圈的。我真的没事。”
我边抵抗边向班长劝说着，班长听我说完话，才移开了抓住我衣袖的手。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
我装出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回应班长，以免因为我不在状态而让她操心。
喀拉喀拉——
这时教室的后门被拉开，走进教室的是——
（达娜克丝！）
我恶狠狠地盯着慢慢走向我身后座位的达娜克丝，尽管我目露凶光，她却并没有在意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依然平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的话语和她戏谑的笑容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无法接受她，只要她靠近就本能地想从她的身旁逃开。
达娜克丝将手中的书包放在桌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则是想尽量地远离达娜克丝，将自己做的椅子向前拉，无论是椅子还是身体，都尽量不和达娜克丝接触。
“果然有问题。”
听到班长的呢喃，我抬头看向班长的脸，她正半睁着眼睛略带着失望的神情看着我的脸。
“吴麒，你本来不会像这样去回避一个人。如果是平时的你，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而避开眼前的人。但你却……”
班长失望地对我说着，我没有回应她，只是将头扭向一边，避开班长的视线。
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班长，现在就算我说出我避开达娜克丝的真正理由，应该也无法得到班长的理解，她仍然会像昨天那样把我说的话当成是玩笑话。
“吴麒，你……”
“好啦好啦大小姐。”
就在班长似乎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刘子曦打断了她的话。
“大小姐放心吧，无论吴麒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娜克丝闹翻了，过段时间他们就会重归于好的。”
“是这样吗？”
班长用半信半疑的语气问刘子曦，显然是对他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产生质疑。
班长的质疑没有错，让我和达娜克丝重归于好，光是因为她的死神身份，这就让和好的可能性完全降为负数。
“呃……可能……会吧。”
原来刘子曦都不敢肯定，刚刚竟然还摆出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啊啊啊，不要在意这个了。吴麒，大小姐，娜克丝让我们来聊聊开心的话题吧。气氛再这样沉闷下去会憋死人的啊！”
“闪一边去！”
“没心情。”
“…………”
我和班长都对刘子曦要转移话题的想法产生抵触，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做这种事情。
“不要这么冷淡嘛，让自己心情好一点也不是坏事，还能促进朋友间的关系，难道不是吗？”
刘子曦伸出大拇指，并且对着班长眨了一下眼睛。
班长看了眼我和我身后的位子，接着用手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嗯……似乎说得也有道理，那么要做些什么呢？”
这就同意刘子曦的观点了吗？
“哼哼哼，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一起来玩刘氏占卜——”
“我拒绝！”
“我拒绝！”
“你们不要这样！好好地把我的话听完啊！”
当刘子曦说出他口中所说的“开心的事情”后，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连刚刚还赞同刘子曦观点的班长也立马否定了刘子曦的观点。
至于这个游戏，顾名思义，就是刘子曦作为占卜师对我们进行占卜。不过他的占卜方式非常奇特，既不是用塔罗牌，也不是用水晶球，更不会是扑克牌。
简单的来说就是瞎猜，将猜到的结果写在纸片上，然后交给被占卜的人。当被占卜的人过段时间看纸片上的结果时会发现，结果正是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
这比起占卜，更像是预知未来吧。
第一次见刘子曦玩这个占卜的时候，我只是觉得相当搞笑。一个男生竟然会玩女生喜欢的占卜，但是当我尝试了一次他的占卜后，我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其实呢，我昨晚已经帮大小姐占卜一次了。”
刘子曦笑嘻嘻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纸团。
“给我！”
班长二话不说，一把夺过刘子曦手上的纸团，慌乱地将折起的纸团翻开。无论怎么看，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女生期待占卜结果的样子，反倒来说，更像是一种恐惧。
“等等啊大小姐，不要这么急着打开啊，要不然就不能体现我的占卜神奇的地方了啊！”
班长似乎完全没听到刘子曦说的话，仍然在慌张地打开纸团。但是她越慌忙，纸团越是难以打开。
当她打开纸团后，认真地看着纸片上的内容。
不知为何，读着读着脸上慌张的神情也逐渐消失，慢慢地转变成疑惑地表情。接着班长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不解地嘟囔着什么。
“哦！”
班长似乎突然间理解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但又立刻阴着脸，然后用一只手抓着校服裙子的下摆，咬着牙，浑身开始颤抖。紧接着——
嘭——
班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只手按住刘子曦的头，将其压在墙壁上。而她手上的纸片从她的手中滑落。
“这肯定不是你昨晚写的，肯定是你刚写的！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这这这这是占卜啊！大小姐！”
班长边向手施加压力，边怒气冲冲地问着刘子曦，她的脸也因为愤怒变得一片通红。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幻听，我好像听见了刘子曦头盖骨裂开的声音。
我感到很奇怪，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才会让班长出现这样的反应。于是我捡起了地上的纸片，想探探究竟。
“嗯？黑色？”
满是折痕的纸片上只是工整地写着“黑色”两个字，这两个字就让班长恼羞成怒成那个样子？班长是不是太不冷静了。
班长听到我念出纸片上的内容，连忙松开刘子曦的头，夺走我手上的纸片，然后将纸片撕得粉碎，纸花在空中飘散着。
“吴麒，把你刚刚看到的全部忘掉，不然的话……”
班长微笑着，真的是在微笑着命令着我，但她头上跳动的青筋让我觉得好恐怖！
“嗯嗯嗯！”
我没办法说话，只能用点头回应班长。
话说这个占卜结果不是写着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么？但是班长现在却因为占卜结果在生气，也就是说……
（哦！我明白了！）
刘子曦已经预测到今天班长会用什么颜色了吗？现在突然有刘子曦不愧是被称为天才的想法。
班长转身面对脸仍然贴在墙上的刘子曦，怒气冲冲地对她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娱乐效果吗！”
刘子曦将脸从墙壁上移开，脖子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而扭到了，只能歪着头。他用手揉着曾与墙壁接触的脸说道。
“大小姐，你看看周围的人是不是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容了。”
我和班长都将视线移向在教室中的所有同学的身上，但是所有人都因为班长看向他们而迅速扭头，摆出一副平常的样子。
因为班长过于夸张的举动，引来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其中大多数男生，都在笑嘻嘻的，有的则是用手撑住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少数女生则是捂着聚在一起嘴偷笑着。
看到同班同学都做出了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行为后，我将头扭向窗外，看着窗外的风景。
（今天是黑色的啊。）
“这……这……”
旁边的班长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紧接着无力地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嘴里小声地念叨着。
“……我还是辞职算了……还是退学算了……这里已经没办法待下去了。”
这就是刘子曦占卜的力量，该说是命中率高得不得了呢，还是应该说他的手上掌握着不少人的秘密呢？这些都不得而知，其实刚开始还有不少女生去找他占卜，但现在，门可罗雀。
突然，我的手臂被刘子曦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看向刘子曦，他向我递了一个团过来。
（……不会吧。）
“这是吴麒你的占卜，记住，要过段时间再——喂！我说了过段时间再打开的啊。”
刘子曦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从他手中将纸团拿下。
我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啊，再说这种占卜这么危险，怎么可能会过段时间再打开。自己的未来就在这张纸上，哪有人会忽视自己的未来，人们都希望尽快知道自己的未来！
（给我看看写了些什么？嗯？）
“我不久后会向女生告白？你是白痴吗？这怎么可能啊。”
虽然说这次占卜结果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这结果也太不靠谱吧。
我会向女生告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女生向我告白那还有可能出现，对象颠倒的话基本不可能发生。要是发生的话也是……
我看向旁边捂脸坐着的班长。
（不行不行啊！）
我摇了摇头，把杂念通通都甩掉。就算是班长也不可能，对！一定不可能发生的！
在我前面的刘子曦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并且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自信的笑容，压低声音用推理广播剧中侦探的声音对我说。
“我以奶奶的名义向你保证，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
说完后，刘子曦起身向我身后走去。
“这个是娜克丝的占卜。”
刘子曦将一张同样折好的纸团递给达娜克丝。
“这……”
刘子曦为什么也给达娜克丝占卜，她不配有和我一样的待遇。
因为自己身边的人用对待平常人的对待达娜克丝让我怒火中烧。她只是一个无情冷漠的兵器，是一个剥夺性命的工具，占卜了又什么用，她根本不会拥有什么未来。
达娜克丝稍微看了一眼刘子曦手上的纸团，接着伸手去——
“…………”
“喂！吴麒！这是给娜克丝的！”
在达娜克丝抓住纸团之前，我将刘子曦手上的纸团夺走，并且开始将纸团打开。
“喂！吴麒，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这是娜克丝的占卜结果啊！”
我没有理会刘子曦说的话，只是不停地翻弄着手中的纸，一层层地将纸团翻开。
让我看看，一个死神她会有什么未来。
（剥夺……）
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非常适合她的未来，肯定是剥夺性命。除了剥夺性命的未来，还是剥夺性命的未来，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未来。
当纸上写的字最终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细心地看着纸上的每一个字，达娜克丝的未来准备被我猜中而产生的优越感在心中滋生——
“……为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纸片，字迹因为纸面的折痕变得扭扭曲曲。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于是用手擦了擦眼睛，重新看了一遍纸上的字迹。
纸上的内容完全没有改变。
我将背靠在紧贴着椅子的墙上，双手无力地放在大腿上，双眼看着握在手上的纸片。
这个结果真的出人意料，而且是我最不想看到结果。
【娜克丝会在今后的某个时刻获得某场比赛的胜利】
那张纸上就是这样写着，无论将纸团如何打开，都是不会改变的结果。
纸上写的“某场比赛”，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应该是达娜克丝说的，用来毁灭全人类的赌局吧。
我不停地在内心暗示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占卜，这只是个普通的占卜，这不一定会灵验的。但刘子曦占卜的命中率，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结果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这样，那我无论做什么不都是无济于事了吗？无论是将达娜克丝绑起来，还是想通过赢得赌局让达娜克丝离开人间，这些都不可能实现。最终只有惨败，最终都会看着自己的亲人相继死去，最终都要面对人类的全灭。
（这就是达娜克丝的未来么？不，这也是我们全人类的未来。）
我在心中感叹着，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哀伤，只是单纯的疲惫。
如果让达娜克丝看到这章纸上的结果时，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不管她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参加赌局，甚至去寻找让周围人相信达娜克丝是死神的证据。达娜克丝不但擅自创造赌局规定，还为了方便进行赌局，将我周围的人的记忆全部修改，把她的存在加入我们之中。她尽她所能，用最自私最残暴的方法将我孤立出来，为的只是增加赌局的娱乐性，以此愉悦众神。
（是啊，都是因为达娜克丝修改了我周围的人的记忆，所以才会让他们不相信我的话的吧。哈，对了，就是修改记忆。）
“修改记忆”这个令我感到不舒服词组让我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说达娜克丝可以修改我们的记忆的话，也就是说，刚刚刘子曦写给达娜克丝的结果也是……
这样啊，是这样啊。不止是刘子曦，除了我以外，我周围的所有人类都已经被达娜克丝控制了记忆，所以我向他们解释达娜克丝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们才会不相信我的话吧。这从一开始就和证据没有一丝关系，完全是我自己想错了。
哈哈哈，赌局还没有结束，我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无力地笑着，嘲笑自己明明太过可悲人生。看到手上的纸片，我的怒气不自觉地产生。
“可恶啊！可恶啊！可恶啊！”
我开始撕毁手上的纸，边撕边咒骂着。咒骂的对象谁？是达娜克丝，是世界，还是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吴麒！你怎么了？”
刘子曦注意到我疯狂地撕着手上的纸片，一脸吃惊地向我询问情况，想伸手制止我，却没有下一部动作。一旁的班长也注意到我的举动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撕碎手中的纸片。
“吴麒！你还好吗？”
说完后，班长向我伸出手——
啪——
她的手在碰到我的手臂前，被我拍开了。
“不要动我！傀儡……………………呃。”
我几乎是用最大的音量说出这句话，但是说到最后，我发现……
我错了。
因为我拍开班长的手，班长缓缓地将手收回放在胸前，双眉紧蹙，脸上露出十分受伤的表情。正因为看到这包含着悲伤且受伤的表情，我突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过错。
“……我……我。”
四周同学们的吵闹声都因为我的大吼而停止下来，此刻出现了令人难熬的寂静，只能听见结巴的我在重复着话语。我望向周围的同学，他们无一不看向我，他们都因为我的行为惊呆。
环视一周后，我从座位上缓缓站起。
“…………班长。我这节课想请个假，身体不怎么舒服。”
“……嗯。”
捂着手的班长默默地盯着我点了点头，没有和我多说什么。
我绕过站在路中间同样惊呆的刘子曦，缓缓走出教室。
===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我从早晨开始看着太阳，从紧贴着地平线的位置慢慢升起慢慢地升起。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有些云聚集成一片，遮挡住阳光，在楼顶形成短暂的黑影。多亏了它们，我才免于遭受太阳的暴晒。
尽管云遮挡了少许的阳光，但却无法阻止阳光温度的扩散。热度从被太阳暴晒的楼顶蔓延我身后的地面，令躺在楼顶的我，感到背部有少许温热。
（唉，我又回到这里了。）
我和达娜克丝的初会就在这里——实验楼的顶层。
从这里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全毁了，以前的生活就此消失。虽然自己的生活并不精彩，但是却有“人”的味道。
达娜克丝的出现却让这份“人味”消失殆尽。
她将我周围人的记忆统统都改变了，将自己的存在强加于人类群体中。而且不仅仅改变记忆这么简单，甚至为了从赌局中获胜，使我的话丧失说服力，将我从人类群体中孤立出来。
而我身边的人，他们已经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人了。无论是周围的朋友还是亲人，都因为这细微的变化而变得不再是他们自己。
理应是这样没有错，但是——
（但是，班长的表情又是什么？）
班长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明明已经成为被达娜克丝操控的傀儡，这是事实，那么我现在为什么会为我拍开班长的手感到后悔和羞愧？而且没有办法淡忘班长的表情。
此时，一种心酸由心底滋生，与孤单搅拌在一起，慢慢侵蚀着内心。
（我该怎么办？）
我抱着头躺在地上苦恼着。这时——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嗯？”
眼前的太阳被完全遮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坚定眼神，头发如同点半上的钉子一样尖锐的男性。表情十分严肃，又因为脸上不停跳动的肌肉，使整个人更显得凶神恶煞。
“…………”
“……………………诶！？”
我和那名脸长得和鬼一般的男人对视了几秒钟，才发现——
“酱，啊不对，天海老师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说完后我立刻坐着向后挪了几米，与酱油老师拉开距离，接着回头看了一眼通向实验楼楼顶的铁门。铁门依然紧紧地关闭着，就连卡住门的铁质拖把也纹丝未动。难道说，酱油老师他又——
“身为教师，要能时时刻刻了解学生的准确位置才行。”
不要把那些无辜的教师和你归为一类，这种如同GPS定位系统一样的神奇能力不是每一个普通教师都会拥有的吧！
“吴麒，你不上课跑到楼顶来做什么？”
“…………”
天海老师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我没有立即回答酱油老师的话，仍然处于极度惊讶的状态中。
“如果你无法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理由，即使用绑的，我也要把你带回教室。虽然说这完全违背教师守则，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学生的未来着想。”
天海老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他的手紧紧地握起，骨头摩擦的声音将我从惊讶中唤醒。
不得不说的是，光是捏拳头的响度就连坐在他面前几米的我都能清晰地听见。如果是换做从前，我恐怕早就为了逃脱魔掌绞尽脑汁了。
“……我不走。”
我背对着酱油老师，小声地说出了我的决定。
“哼？”
酱油老师听了我的回答后，发出了低沉而且令我毛骨悚然的鼻音，就算我现在完全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从我背后迸发而出的杀气在不断膨胀。
“那理由呢？”
酱油老师的一字一句都包含着雄厚的力量，我的背部都开始无法招架住这些话语。
“……没有理由。”
尽管杀气充斥着空间，我却继续抵抗着。额头开始冒出一粒粒的汗珠，都顺着脸颊往下滴。太阳的直射是造成出汗的部分原因，但身后的杀气才是出虚汗的关键。
我对酱油老师的抵抗还有另外的原因。
那就是老师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他也被达娜克丝修改了记忆。站在我身后的不过是一个被达娜克丝控制的提线人偶罢了，他的话我没有必要服从。
“…………”
“…………”
我和酱油老师相互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唯有风一直在喧嚣，吹在楼顶新装上的钢铁护栏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嗒——
酱油老师的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而且这个声音的目标直指向我。随着声音不断地逼近，我的心脏被这单调的敲打声压迫着，渐渐开始加速，我甚至已经做好被他抓住后领直接扛上肩的心理准备。
“唉。”
酱油老师的皮鞋声在我的背后停止，他巨大的身躯在地面形成的黑影笼罩着我。酱油老师的叹气声从我的头顶传出，似乎在抓住每个学生时他都会这么做。
地面的黑影逐渐扩大，就算不是正面对着酱油老师我都能感觉得到，他开始行动了。
“呼！呼！”
可是，我并没有被酱油老师提起来，反而听到了酱油老师用嘴在吹些什么。我缓缓地回过头，偷偷地用余光看着酱油老师。
（怎么回事？）
酱油老师蹲下吹了吹我背后地面上的灰尘，然后转身坐在了刚刚他吹干净灰尘的地面上。
（他要干什么？）
酱油老师的之一举动实在让我感到不解，难道说这是什么新的招数？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酱油老师这是在做什么？
“帮助学生解决烦恼是一个教师应尽的职责和义务。所以，吴麒来说说看，你碰到了什么成长的烦恼？”
原来是这样，酱油老师似乎是认为我遇到了什么烦恼，才选择逃课来到实验楼楼顶。
“…………”
他好像察觉到我没有倾诉烦恼的想法，所以酱油老师接着说。
“不肯说吗？那让我猜猜看你的烦恼是什么？”
酱油老师开始寻找我的烦恼。他怎么可能能知道我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又不是肚里的蛔虫。
“从我这几年职教的经验来看，吴麒，你大概是和朋友吵架了吧。”
“…………”
听到酱油老师的猜测，我用酱油老师不会听见的音量笑了一声。果然如我料想的那样，酱油老师猜错了，他不可能猜中我在想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哈哈，吴麒啊，你们都这么大了还会因为这点东西吵架，你们是小孩子吗？”
酱油老师以为他猜中了我的烦恼继续说着。
“不过你竟然在吵架后逃到屋顶上躲避现实，这不得不让老师产生疑问，吴麒你是女生吗？”
“诶？”
这意料之外的展开让我忍不住回过头。一眼就看到酱油老师那宽大的背影，肩部的肌肉透过白色T恤形成一条又一条的纹路。
“朋友间的争执有时候可能是无法避免的，但是逃跑永远都是女人做的事啊。”
“喂！不——”
“虽然爱情剧没看过几部，但是啊吴麒，你见过哪部爱情剧里的男人和女人吵架后，会比女人先跑，然后让女人来追的么？”
“都说不是——”
“吴麒啊，你要成为男人，要成为能给女人依靠而且守护他们的墙，而不是成为路，让他们到处乱跑，迷失方向——”
“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单手抓住酱油老师强壮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胡言乱语。说什么男人女人之间的关系问题，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少林寺中修炼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教义在你出了少林寺之后就随着汗液蒸发了吗？
酱油老师微微扭过头，带着一切都在计划中的笑容看着我。
“哼，不是这样？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
我迅速转身，回到我与酱油老师背对背的状态。
完了，中了酱油老师的计了。他之前说的那堆刻薄的话全是因为要套我的话才说出来的。
（原来天海老师的大脑里装的不仅仅是肌肉和必杀技名称啊。）
我有点对酱油老师刮目相看，既能武，智力似乎也——
“说吧，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你像个女生一样躲在楼顶一个人哭。”
刚想说出的话又直接缩回口中了。原来把我当成女生是认真的，而不是在演戏啊。
不过，他刚刚那个计谋也根本没有套出我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原因，这件事只要——
“如果……”
大脑是这么想的，但是嘴却不按照大脑的决定动起来，细微沙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身边的人都因为某些原因记忆被修改，那该怎么办？”
我的嘴在努力地组织语言，让我所烦恼的整件事情以一个通俗易懂的形式表达出来。
“哼，终于肯说出来了吗？那你说的某些原因指的是什么？”
酱油老师的第一个问题就险些难倒了我，我不停地在心中反复地思考着原因。
“呃，就是一些可能会导致记忆改变的因素，吧，像是头部受到撞击的吧。”
我自己都不太敢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周围人的记忆发生变化，只知道这是达娜克丝所为。
“外部因素造成的记忆改变，那岂不是和失忆差不多？”
“呃，差不多是这样吧。”
“嗯，那接下来呢，你的看法又是什么？”
酱油老师接着问我。我坐着环抱着膝盖将额头顶在膝盖上，小声地说着。
“因为失去了记忆，一些珍贵，而且独一无二的东西也会跟着消失，结果人就改变了。那些人将不再是我之前所认识的人，哪怕相貌还完全不变，但是人内心的本质却发生了变化。人类的记忆，大概就是他们灵魂的体现吧。”
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同时，因为改变记忆的是周围人，而我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在他们看来，我还是一个正常人吗？只有我才知道他们记忆改变的真相，这不是让人很纳闷？明明知道的是真相，异变根源，却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只能感受到孤独感…………呃。”
我突然压低声音安静下来。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就连前面疑惑没提到的事情都顺带带出来了。而且现在回忆起来，其中还包含着大量的个人情感，这会不会让酱油老师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
“诶？”
听完我的话后，酱油老师竟然豪爽地笑了出来，我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竟然会为这种东西而苦恼，而且还会因为这样的原因不上课跑上楼顶晒太阳。哈哈哈哈哈。”
“喂！”
酱油老师又莫名其妙地把话题绕回到之前，而且听了我的话后还莫名其妙地嘲笑了一番。
“哈哈哈，好了，身为教师是不能嘲笑学生的一切奇怪的行为和兴趣，这是为师根本。”
虽然不知道教师是否都要遵循这条规则，但是从天海老师口中说出这句话就让我略感惊愕。
“至于你的烦恼嘛。在我看来，人确实在知道了某些他人不知道的事情时有可能会自豪，也有可能感到寂寞孤单。这是因为他没办法将这份新事物与他人分享，每个人都不会待见这个新事物，只因为缺乏能令他们信服的证据。与其说他们不相信你说的话，到不如说他们不愿意相信。按照吴麒你的说法，你知道记忆改变的真相，但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身上出现了异变，所以他们会选择否定一切会对他们内心造成影响的话语，让自己保持在正常状态。”
“这个我知道，我也在寻找着证据证实自己的话是正确的，但是无法改变。修复记忆这项早在修改记忆时被强行加入，所以，我无论如何去寻找证据，结果都会一样，他们不会相信我说——”
“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天海老师雄厚的声音就将我的声音掩盖住，楼顶上的风伴随着酱油老师的声音震动着我的鼓膜。
“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东西动有改变它的决定因素，所有的物体都存在着改变它本身的可能。吴麒你有尝试寻找让那些被迷惑的人信服的证据吗？”
我仔细在大脑中搜索着记忆，我有做过什么事情让周围人相信达娜克丝是死神吗？
“……没有”
“那就对了，自己都没有尝试去改变，那又如何去改变别人。”
确实没有做出要改变周围人的行动是我的错，但是——
“但是，周围的人都因为记忆的改变，人都发生了变化。就算让我再怎么找证据让他们相信已经是无济于事，他们被改变的大脑中，已经存在着让他们不再相信我的话的命令。”
“吴麒，你说的真的是普通的记忆改变吗？”
（不好！）
酱油老师因为我的话中存在着奇怪的话而质问我。现在回想起来，普通的撞击头部导致的记忆改变是不会造成在脑中下达命令的。
（呃……要怎么办才好，要想个方法糊弄过去才行。对了！）
“是催眠术，催眠可以给人大脑下命令。”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催眠术有没有这样的功能，但是看到众多魔术都可以将人催眠后命令他们做动作，催眠可能也有这样的功能吧。
“嗯……”
酱油老师没有说话，这该不会被他看穿了吧。
“原来是这样，但是，你不是也没有尝试过改变吗？又如何知道被暗示修改的大脑无法改变。而且记忆并不是改变一个人因素,也不是造成你被孤立的原因。”
“记忆……不是？”
我感到十分奇怪，难道不是记忆改变了人？那刘子曦为达娜克丝占卜的结果又是什么？
酱油老师接着说下去。
“记忆不等同于灵魂，它只是灵魂不断地成长形成的产物，并不会因为它的改变而造成灵魂的变化。”
“灵魂不会改变？”
酱油老师侧着头用余光看着我。
“我没有这么说过，灵魂也存在改变它的因素，但这要看灵魂的形状是什么样的？”
“灵魂的形状？”
这个陌生的词语在我的心中回响着，灵魂这种虚构出来的东西还会有它自己的形状？
“是啊，吴麒，你听说过《用几何解读灵魂》这本畅销书吗？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你应该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吧。”
“…………”
完全被酱油老师说中了，不过不看这本书没什么大碍吧。
“书中主要说的是人之所以会出现性格多样性，取决于灵魂的不同。作者巧妙地将灵魂与数学几何结合起来，等于将看不到的灵魂物质化，用相对简单的方式解读人的灵魂。我觉得这是本好书，吴麒你可以试着去看看。”
我可能要让酱油老师失望了，这类教科书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口味。
“书中不但写了灵魂形状，同时还写了吴麒你说的被孤立的孤独。”
酱油老师接着说下去
“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你感到孤单，可是吴麒你可否想过，这是别人施加给你的还是你自己给自己套上的？”
“…………”
自己能给自己寂寞？达娜克丝是修改记忆的元凶，因为这个我失去了身边所有的朋友亲人。我的孤单不正是她给的吗？
酱油老师发现我在沉默，接着往下说
“老师我曾经在少林寺有一位师兄，严厉却又是一个老好人，而且他的功力更胜我一筹，是一个我相当佩服的人。”
“诶？”
酱油老师突然开始讲述他的过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在一次过梅花桩的时候，他失足从高10米的梅花桩上摔下，头部受到了重创，造成重度脑震荡，而他也因此丢失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医生说，他们无法确定师兄何时才能完全回复记忆，可能一个月后回复，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保持着失忆的状态。”
“…………”
我无法看到酱油老师的表情，只是觉得酱油老师此刻的语气变得舒缓了一些。
“你不觉得他和现在的你很像吗？”
“和我很像？”
酱油老师在开什么玩笑，一个脑震荡造成失忆的人怎么可能和我类似。
“难道不是吗？失忆伴随着忘记亲人，忘记朋友，甚至忘记自己，紧接而来的不就是孤单吗？”
“啊！”
经酱油老师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酱油老师的师兄确实和我现在的处境差不多，都因为特殊的原因让自己变得孤独。
“但你万万没想到的是，师兄他并不像一个失忆者那样，整天为自己丧失记忆烦恼，而是积极地与周围的人交流。即使失去了记忆，你会发现他的人并不会改变，会像从前一样跟你聊天和你说笑和你吃饭和你练功，你甚至会从他的行为中看到他是以前的身影。师兄他用这种方法摆脱了自己未来可能面对的孤单——”
酱油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说话，然后摸了摸他那看起来会扎手的后脑勺，嘴里还轻轻地说着什么。
“咋……我在跟一个学生说这个干什么？”
酱油老师摇了摇头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总而言之，孤单的原因往往不在于他人，而是自己。将自己想象成与他人不同的存在是步入孤单的主要途径，越是逃避越会感到孤单。吴麒你想想自己是否是这样的情况？你眼中看到的其他人的变化，说不定只是因为自己发生了变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自己的变化……）
酱油老师站起后，将一个绿色包裹的长条抛给我，拆开包裹的袋子，里面装着一把女用太阳伞。
“今天我就特别给你请一次假，你就在楼顶好好的想想吧。”
说完后，转身正打算离开屋顶。
“老师。”
我叫住了准备下楼的酱油老师，他也停下来回头看着我。
“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不感到奇怪吗？”
现在回想起刚刚与酱油老师谈的话题，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既谈到记忆的改变，又谈到灵魂，甚至还扩展到了全人类。
“教师只要帮助学生解决烦恼就好了，何必要询问学生烦恼的来源呢。”
说完后准备再次转身离开。
“老师！”
我又一次叫住了酱油老师，不过酱油老师却显得有些恼火。
“还有什么事情——”
“谢谢！”
我坐在地上弯腰向老师报以感激之情，天海老师转身继续向着楼顶铁门走去，走的时候顺带着背对着我向我挥手。
（好的！）
我轻轻地将拳头捶在膝盖上，从大腿上传来的酥麻感让我顿时清醒。
（接下来要看我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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