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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原创-在线]
剑灵少女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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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少女
文库分类:富士见文库 小说作者:田口仙年堂
文章状态:连载中 全文长度:75134字
关键人物:薄绿 片剑莱拉 岛原糸
内容简介:
D-arm。此为经过漫长时间修炼,最终获得超能力并拥有独立人格的传说之兵器的总称。他们可随意与人类缔结契约,展现力量。
“***!我那时就该杀了你才对!”
一名美少女柳眉倒竖怒斥道。她就是身为D-arm的——名刀·薄绿。
“是你头晕了,把他放跑了吧 !”
这位是眼神凶恶的传承者——也即薄绿的搭档:若林练司。
两人一边叫骂一边战斗着,只因有不得不见之人。
第一个任务是担任少女的护卫,本来认为这很轻松的,但是!?
“契约履行完毕——你,说出你的愿望吧”
锋利无比的人与剑,古今东西各路名剑之战,开启!
小说目录
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尾声
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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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3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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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序
我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百元硬币,投入设置在机场的瞭望台里的望远镜中。这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客人了。透过镜片看到的天空显得那么狭小,似乎下一刻就将挤压成一团。
客机在一阵刺耳的声响中离地。她坐就在那上面。操作望远镜紧追着那架愈飞愈小的客机,我的脑海里尽是前天的记忆。
那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口角。连原因都已淡忘。好像是因为咖喱的味道。不,我想起来了,口角的起因是咖喱的材料!我本想放些茄子,她却怎么也不肯点头。难得父母外出,本来能像以往那样,吃完咖喱后一边看些dvd一边聊天说地。可人就是如此,交往时间越久越容易闹脾气。
说起她生气时的样子,那可真是杰作。就像只脱完牙的小动物,发起威来也少不了可爱。你要是敢当面戳穿这一点,她铁定会满脸的红潮一阵叫骂。不过我就喜欢这样戏弄她。
话虽如此,那天我确实有些过火了。当我见着她眼中噙着的泪水时,一切已经太迟。 我想:等她回来了,得早点与她和好。这次的海外旅行为期3周,她怎么也得拎些特产回来吧。但愿那能成为我们和好的契机。
我低下抬起的脑袋想看客机最后一眼。奇怪的是我竟发现飞机上好似粘着什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便撮了撮眼再度往镜片里瞅。结果污点还在那儿—黏在客机的右翼上。看起来就像机翼上立着个人。还是个正在走动的大个男性。也许这只是我的幻想,又或许这一切其实是一种幻觉。总之一个有常识的人是不会相信运行的飞机机翼上站着个人这种是的。难道那还是幽灵不成?这时男人动了,这使我混乱的脑子重获几分清醒。男人单手高举,客机上方凭空降下一个闪光的巨物。似乎是支长枪。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整架客机没入光芒之中,接着是爆炸。 事实上,直到天空中化为火海我才发现这一切。这幅难以置信的光景迫使我抬了脑袋。可天边的那阵光芒即便依靠肉眼也清晰可见。
「发生什么事?」
「啊呀呀呀!」
我还没开口,展望台的其他客人就用各自的反应告诉了我眼前的光景并非幻觉。甚至还有人往投币式望远镜中投币想看个究竟。不久警报声响,整个机场沸腾了。
客机爆炸了!这是当时唯一一种叫声。爆炸的不是一架普通的客机,她也是乘客之一啊!这个事实如一记重锤直击我的心头。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机翼上有人,还莫名其妙地弄出把巨大光枪。最不现实的两份记忆却一直鲜明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把枪,那把夺去她性命的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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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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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少女抱着登山包走过东京站检票口。将钱包收入登山包后,一脸警惕地走出八重洲口。东京比少女想像中要来得朴素不少。本以为东京到处是装帧时尚的店铺,店门前是来往不息的人群。结果,少女只能在打车处的对面看见几座疑是政府大楼的建筑。她所知道的东京应该是—五光十色,街道上荡着穿着时尚名牌的俊男美女—这样一个地方才对。可现实的东京只能见到一本正经的大叔们套着西服。早在札幌少女就已经看腻了上班族的西服打扮。 当然她也明白现实的东京不可能真如想像那般华丽。但好歹也该为这个东京的入口处配上足够的奢华以免辱没了东京的名声吧。 少女的眉是越蹙越紧,最后她终于踏出一步。「小姐,」一声呼喊忽然从少女的头顶传来「请问您是岛原糸小姐吗?"「对,就,就是我。」被称呼岛原的少女身子一僵。
只见一位年约20的金发长驱男子一身黑衣,领着四名黑衣人靠过来了。男子道:「我们是来接您的。」说着便行了一礼。看来交叉口那辆黑车也是他们的。「请,请问,」糸提出一个事先准备好了的问题「您是弁庆机关的人吗?」金发男子递出手微微一笑,道:「小姐好眼光。很高兴今天有机会能迎接小姐这样的人。」反观糸,她盯着男人伸出的手,没有作出回答。男子右手手背上刻着十字架的纹身,不过这并非问题所在,问题在于男子的回答。金发黑衣男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开口道:「您怎么了?」
(他没答上暗号,这下该如何是好?)
为了防范冒充者,糸在离开札幌时学了一套暗语。可惜没人教过她真要是遇见了骗子该如何应对。于是她只好抱紧登山包,盯着手上刺有十字架纹身的男人。男子绕近糸的身边,两手搭到糸的肩上说:「来,这边请。有话我们车上再谈吧。」「别,别碰我。」名叫糸的少女挥开男人的手。男人看看自己的手,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说道:「看来事情好像败露了。」其他的黑衣人闻言表示赞同,并一齐向糸逼近。五个大男人包围了一名少女。如此异样的光景却没能留住行人的目光。糸张嘴想求救,其中一个黑衣人赶紧抓住了她。「别碰我!」糸又一次挣开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放心。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们不会对你动粗。」「你们听着!」只见她抱着登山包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你们要是敢毛手毛脚,小心受到诅咒!」所有人都沉默了。按理应该没人会相信诅咒这种东西。但这群本该捧腹嘲笑少女幼稚的黑衣人却后退一步,远远围着糸。他们明白对方不是虚张声势。
(他们知道我的来历。)
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绑架。纹身男不耐烦地道:「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她带回去。」说完便要抱起糸。「只要把她弄进车里,就算最好中了诅咒,那一位也会替我们解开。」剩下的黑衣人听领队这么一说,也都抛开顾虑将目标抬了起来。糸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只好不停呼喊求救。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东京会遇上这种事。眼前的遭遇令糸感到后悔,觉得自己该留在北海道。可惜自己没得选择,只能单身赶赴东京。
(既然如此,只好靠自己了。)
「来人啊!救命!」这声救命可说是喊破了糸的喉咙。就在此时,响起一道低沉而清晰的女声:「抱歉,我们来迟了。」只见一男一女从一辆轿车上下来,看年纪比糸略显年长,大概是高中生或大学生。两人身裹灰色制服,一步一踏奏响了柏油路面。「我想您可能坐了前一班的电车。事情变成这样,我们感到很抱歉,望您见谅。」说这句话的是两人中的女性,一头淡茶色短发,五官鲜明,好似冰雕的,个子不亚于黑衣人,身材语气说苗条倒不如说是矫健,看上去简直是一位外国的运动员。糸想:原来东京的女人不化妆也这么漂亮。「好了,你们快把手放开吧。」这回轮到新来的男性开口。这是一个长得仪表堂堂的男子,无奈他瞪人的眼神太过凶神恶煞,连糸都吓得说不出话来。这对男女有一个共通之处。他们都在左侧腰间佩着一把日本刀。其他人在东京车站见到有人佩戴日本刀也许会感到诧异,而糸不同。在看到日本刀的瞬间,她就明白新来的男女并非冒充,心口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黑衣人们也看出情况不妙,叫嚣着抛开扛着的少女,从怀里掏出手枪。糸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放开自己,更没想到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居然持有手枪。眼前一面是五名手持手枪的黑衣人,另一面是一对佩刀的男女。高个女子将手搭在刀柄上,道:「如果你们老实就范,我可以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黑衣男子们用高举的手枪回答了她的建议。约莫5秒后,女子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只有付诸行动了。」言毕,女子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足足20米。距离最近的黑衣人慌忙扣动扳机。然而,不管过了多久都不听枪响,唯有一个黑衣男子傻愣愣地瞅着手中一把缺了扳机的手枪。糸看不透她是如何在不破坏其他结构和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的情况下斩下扳机的。从收刀这个动作来看,该是一种拔刀术。
「可恶!」另一名黑衣男扣动扳机。子弹成功飞出弹道,却没能击中目标。糸在听到枪声时就闭眼蹲了下去。就在这期间,一把刀插入开枪男子的大腿,听男子悲鸣一声后,刚才的女剑士才抽出自己的刀。男子的大腿上鲜血直往外涌。正当糸睁开眼开始找寻另一名佩刀男子的身影时,一道黑影闪过头顶。正是他,此刻他正握着佩刀越过3米的高度朝站在最后一排正打算逃入车里的黑衣人使出一脚飞踢,正中其面部。黑衣人应声飞出,眼看着混了过去。佩刀男子落到倒地者的身边,抽到砍向剩下的黑衣人,动作之迅猛宛如一头天狗。女剑士趁着众人的注意被同伴吸引利落地打落一名黑衣人手中的枪。如此一来便只剩金发男子一人了。持刀的男性举刀直指金发男子:「束手就擒吧,你们不是我和她的对手。」
「你们果然是灵刀使」在场还保有意识的另两名黑衣人颓然呻吟道:「D-arm的的传承者。」
糸了解黑衣人口中的D-arm。D-arm即指一男一女手上那两把日本刀。正常人类不可能跨过3米的高度,即便是跳高选手也只能跳出2米的成绩。而正是佩刀男子腰间的佩刀——D-arm令他打破了人类的极限。「把枪扔了。」听到佩刀男子的命令,金发黑衣人一咋舌,硬着头皮举起枪来,道:「横竖是被抓,还不如同归于尽!」男子闻言一喝:「再不投降我可真斩下去了!」「少啰嗦!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上路!」「你!」佩刀男子挥刀想打落最后一把手枪,却不知为何中途失去了平衡。两人就那样撞着一团一同倒了下去。最后是纹身男子先一步站起身。也许是自认达不到对方,纹身男并没有开枪,反而握着手枪往佩刀男子脸上一砸,随后也不理身后的喝止,头也不回地逃入车内。另一名女剑士正忙着拘束剩下的黑衣男,此时车已经发动,佩刀男子看着车越开越快,只好打消追赶的念头。「是我。我们放跑了一个,赶紧追上去。目标特征是金发和右手手的十字架纹身,车的牌子和牌号是——」女剑士朝对讲机发出了指示。仔细一看会发现在他们那身朴素的制服上装有几种电子设备,简直像是某支特种部队的队员。女子将黑衣人们拷上手铐,向糸一瞥。在这个距离下,那双杏眼,那对厚唇,均清晰映在糸的眼中。「再次深表歉意。我们是弁庆警备机构的人。」这是岛原糸学到的第一句暗号。他们所乘坐的轿车上也印有同样的标志。「岛原糸,我们是来迎接你的。」「谢谢。」糸回握住递来的手。白皙的手内侧隆起,证明手的主人是个使刀的老手。「我叫片剑蕾拉,隶属于弁庆机关第三课。」从名字来看似乎是为混血儿,难怪有种不属于传统日本人的美感。「我,我叫岛原糸。请多指教。」糸深深底下头。这时,糸突然感到紧抱登山包的手中渗出了汗水。明白自己终于送了口气,糸的眼眶蒙上一层湿气。「那人是——」说着,蕾拉看向放弃追捕转头走近她们的男子。糸不知该如何向他打招呼。忽的眼前盖上一阵光,是男子手中的刀。青白色的光芒笼住整把刀,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的范围不断扩张,在扩到到能包裹一个人的大小后倏忽一收,原本的刀变成了一个女子。女子满脸的倦怠,正轻轻地梳理着一头的长发。淡色的连衣裙勾画出女性袅娜的曲线,不同于蕾拉的华美,这位女子给人一种清秀不染、落落大方的感觉,使人错以为遇上了辉夜姬、戴钵公主那样的童话人物。女子头发上的光芒还未全散,长发摇曳间抖下点点光子,飘散在大气中。面对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美貌,糸一时无声。「你干嘛不直接砍了他!」说完美腿一抬把眼前的男子踢了出去。「还不是你摔了一跤,结果让他给逃了!」不知名男子也不甘示弱,开始训斥自己的佩刀化成的女子。「谁叫你那么靠不住!刚到的时候还耍帅,结果摔成那副德行,不去演搞笑喜剧真是可惜了!」「要你管!平时就知道碍事,只会耍嘴皮子!」糸不知所措地看向蕾拉,只见蕾拉长叹一声道:「他是我的部下若林练司,旁边这位是他的D-arm,名叫薄绿。」
岛原糸,年13,生于北海道札幌市。十岁前一直在札幌生活。父母死于事故后被寄养到亲戚家。在十岁到十三岁的三年里层转居3次。在这3年里极有可能与D-arm发生过接触。若林练司读着手中的报告书。岛原糸至今的经历大体就像上述所述。父母遇到事故虽然让人同情,万幸的是那只是场单纯的事故。多少家庭因与D-arm有所关联而支离破碎。若林练司坐在后座上,抬起脑袋看向窗外。将黑衣人一伙转交给别动队后,一行人便进入了首都高速,然后沿着中央车道往西驶去。在两侧隔壁的隔离下看不见四周的景色,但从时间上推算,应该快到调步出入口了。虽然窗外只有索然无趣的隔壁,可一把目光转回车内,练司就有种抱头的冲动。「如何?好吃吧?这就是东京名产‘小鸡馒头’。」
「好,好吃,真好吃!」
轿车后座上依次座着练司、糸、薄绿。糸垂着小脑袋,时不时的瞄两眼大口咬着鸡型馒头的薄绿。薄绿这家伙,开车前要众人等她5分钟,原来是去买点心了。糸的打扮很像个男孩。厚厚的风衣配上牛仔裤,远看难免会弄错她的性别,但只要走近一瞧,炯炯的圆眼挂着长长的睫毛,清脆的嗓音告诉人们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姑娘。所谓的运动系女中学生指的就是糸这样的女孩吧。她和薄绿排在一起看上去好似一对姐妹。
忽然,练司不小心和薄绿对上了眼。只听薄绿嗔道:「练司一边凉快去,我才不给你呢!」
「谁要了。你就别再吓这孩子了。」
「什么?你还在紧张啊?」薄绿亲昵地抚了抚糸的脑袋瓜子。「边上坐了个啃馒头的怪物,不怕才怪。」
「你说谁是怪物?」「还有谁?你这只刀精。」夹在中间的糸感到气氛不妙,忙开始劝架。练司和薄绿也觉得不该给小姑娘这些毫无意义的争吵,便老实闭上了嘴。
「那,那个,」糸手里拿着小鸡馒头突然问道:「刚才你们说怪物,薄绿姐到底是?」
「没错,怪物就是指我了。」虽然刚才对练司大发雷霆,这次薄绿却指着自己的胸,大方地答道。「你刚才也见到了吧?我是一只刀精。」练司补充道:「像她这样常年受人使用的武器都会产生灵力,当武器的灵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能改变自己的形态,也就是所谓的D-arm。」练司不知道糸对D-arm有多少了解,见她至今还这么吃惊,决定说得详细些,毕竟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D-arm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时,副驶上的蕾拉也补充道:「听说过付丧神吗?D-arm和付丧神和接近。」料想是没吃过小鸡馒头,蕾拉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小鸡」的脸不放。付丧神只日本的一种传统妖怪,专门寄宿在陈年旧物上。要是主人不知珍惜,让那件物品蒙尘,付丧神就会纠集同伴游行捣乱,也就是所谓的百鬼夜行。
「我好像在百变狸猫里见过。」
「你说后半部中登场的那家伙吗?没错,就是那个。」糸的比喻很恰当而且简单明了,这让练司感到佩服。「不过D-arm毕竟是武器,和普通的付丧神不同,参杂着人类的遗愿或怨念。也因此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这样啊。」糸瞅了一眼薄绿。练司也承认薄绿若是什么也不做,往那一坐,确实是个美人。可不管怎么模仿,刀仍是刀。「我当年可是斩杀了几十个平家的武士。有没有怨念我不管,但我可以保证我是把杀人的快刀。」
「薄绿姐是一把名刀吗?」
「正是。源义朝的九子源义经曾是我的所有者。」惊讶中糸的手一抖,小鸡馒头从手中落下。练司眼疾手快,接住眼看将要落地的馒头。
「薄绿姐,你是指‘那位’源义经吗?」
练司一面将馒头弟换给糸一面提薄绿答道:「是他没错。」相传薄绿乃平安时代的源满仲请筑前国土山的锻造名士打造的名刀。后来源满仲也是凭借这把刀立下无数武功。刀上的灵力经受千年岁月的洗礼,薄绿终成一柄灵刀(D—Arm)。「不过,使用者是个雏的话我就是再好也没用。」
「喂喂,你说什么呢!」
「我还能说什么?之前要不是蕾拉在你早去见阎王了。任凭我能助你闪过子弹,但若是被击中还是一个死字。」
练司欲要反驳,但话开了个头转念又觉得薄绿所说无一不是事实。只好说:「我不是一直在强调,你要能配合一点我也不会放跑他了。」「练司,别再找借口了。」这回连蕾拉也看不下去了:「无论如何,接下来不许失败。」「接下来?」练司和薄绿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齐声问道。「你们不知道此次任务的内容吗?」「当然知道。任务内容是岛原糸的护卫和身体检测。」「下面的任务将交给你们来完成。」练司闻言整个人挺了出来:「等等,你是说下面的任务由我们单独完成?」
「我和第三课其他成员会在幕后辅助,这并非真正的单独任务,但你将成为此次任务的重点。」
听完蕾拉的话,练司默默盯着手掌。
(没想到光是听到单独任务一个词就会给我带来如此重压。无论发生什么我也要,不,我和薄绿也要护好糸。失败不止会要了我和薄绿的性命,还会连累糸。)
练司是个有自知之明之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单独完成任务。自己年纪不过十六,经验尚浅,与薄绿的配合也不到家。
「至于为何将此任务交给你们。理由有两点:一是此次任务只是护卫,遭遇战斗的可能性很小,你们只需协助检查即可。」正如蕾拉所说,避免战斗的可能性也是保镖的工作。想必练司这只雏鸟也能胜任。「第二个理由我不说你也明白吧?」
闻言练司叹了口气,应道:「我明白。」练司很清楚蕾拉所说的第二个理由。为了那个理由弁庆机关从北海道找来糸。练司温柔的抚摸起糸的脑袋,向他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一起加油吧。」糸紧张地回以一个微笑表示自己也会努力的。于是练司接着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要选在东京站碰头吗?」
「机场的武器管制很严,他们一看到我们公司的车就会盯着我们不放。」若直接在机场等候糸也许能避免车站那样的袭击。不过万一情报有所洩漏,下次就轮到机场遇袭了。机场发生的枪战乃至打斗可能引起国际问题。「让你遇到危险我感到很过意不去。」
「没事的,你们不是救了我吗。不过,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好像没见过蕾拉小姐的D-arm。」
「你说我的D-arm?」蕾拉好容易收回一直落在小鸡馒头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身旁的驾驶员:「他就是我的D-arm。」那是一个身着黑西服,西服下贴着件白衬衫,一头黑发梳成大背头,还挂着副黑色太阳镜,总之是个一身黑的男人。左了这么久车糸却始终没注意到这位司机。男人30来岁,五官工整却毫无特征。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让人想起无处不在的忍者。
「目的地就要到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宛如无情的自动定位仪。此后他再没开过一次口。
练司立在自家门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上锁了。随便喊了一句「我回来啦」后,他打开了家门。因为已经时过傍晚,练司点亮了大门口的灯光。大门右侧是楼梯,左侧是通向起居室的走廊,再往里走就是浴室。
「好了,进来吧。不好意思,我家这么小。这可不是谦虚,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很少回家,基本是我一个人在住。」练司生在这个家也长在这个家。五年前这个家曾翻修过一次,但在仍留有以前的影子。
「对不起,打扰了。」糸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才踏入这个陌生的家。「我回来啦,哈哈!」薄绿也跟着拖鞋,练司将鞋柜的拖鞋取了过来。
此时正好穿来一阵下楼声,速度比走还慢,听上去似乎每一步都踩得很小心。跟着又传来一阵慢悠悠的欢迎声:「啊,你们回来啦。」声音的主人是名女性,也许是刚睡醒,靠着墙一路摇晃下来。而她怎么走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先用慢吞吞的步伐麻痹众人,然后出其不意地从楼梯朝着练司等人一跃而下。也不知是不是视线算计好的,她直接撞入薄绿怀里,紧紧抱住薄绿瘦小的身体,将头埋入那平坦胸脯间,还使劲甩着脑袋,这使她的波浪卷发也跟着一摇一晃的。连平时威风八面的薄绿都只能一脸无奈地将其退开。这时练司发现她只在睡意上披了件白衣就下了楼来。想起此人平日的生活作风,练司一点纠正她的欲望都没有。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希望她能穿件裤子在活动。素颜、泪痔、惺忪的睡眼、毫无张力的嘴。据本人主张,这些都是她的魅力所在。可惜练司是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你就是小糸吧?又小又圆像只松鼠。」看来继绿薄之后她又盯上了糸。「来来快进来,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不要客气。」练司见她俨然一副主人面孔,按捺不住怒火吼道:「这又不是你家!」
「大老远的很辛苦吧?」
「没,没事,我不累。」糸一边有些不知所措回答一边换上了拖鞋。
「本来我可以跑趟北海道去接你的,可惜太麻烦了。」
「你就不能含蓄一些吗!」
糸交互看着练司和眼前这位不知名女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想上厕所?」
「她是想问你到底哪位!」
在练司的指点下,眼前这位总算发现了问题所在。开始介绍自己:「我呢,是大家的好姐姐。」
「行了你别说了!赶紧去那些点心出来。」
「全吃光了。」
「你说甚么?」一谈到点心,沉默已久的薄绿又开始竖眉瞪眼。练司无奈道:「不是你说要在家里放些点心招待客人的吗?你怎么能自己全吃光呢!」练司敢肯定在东京站买的馒头已经消灭干净。
「不就是些点心吗!小练真小气。」
「你还有脸说!」练司一气之下操起拖鞋一砸,却被对方轻松一闪,然后像只小动物似地一溜烟跑入起居室。刚才的表现全是假象。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练司还是忍不住猛搔起头来。
「若林先生,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叫大森山杏。是弁庆机关的一位博士。还有,她可不是我姐姐,别听她瞎说。」自杏入住若林家那天起,她就喜欢自称「大家的好姐姐」。即便事实上杏比自己大几岁,不过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年过千旬的薄绿吧。
「虽然我刚才那么说,不过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天才。20谁就成了日本D-arm研究的第一人。把你从北海道叫来的也是她。」练司刚说完,话中的那位天才从起居室抛来一个看不出糸毫智商的询问:「小练,我把鸡肉拉面平分成四分当点心你看行不?」
自从杏入住练司家,这个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擅自聘请电工将一间空房改造得跟手术室似的。安全保护层面也D-arm与重要人士的存在得到了强化。由机关开设的一般向企业——弁庆安全警备公司出手在房子的各处装入了各种防范设备。结果每月的电费也暴涨为原先地5倍,万幸这些费用是能报销的。不仅如此,杏常在不知不觉间或从街上或透过网络买回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可爱的玩偶之类还能拿来赏玩,人脸存钱罐这种东西她究竟想给谁用?而杏本人的房间则设计得像是学校的保健室。柜子里摆着一排排的药瓶子,房间里还有张装着各种外行人永远看不懂的机械。练司觉得就是那天这张床变形成机器人他也不会吃惊。
「如今,全世界都在使用D-arm这个名字。」此时的杏身上已再无先前的邋遢。一面打着探照灯观察糸的瞳孔,一面在病例本上奋笔疾书。「神话故事中的神兵利器拥有意志后获得了变化成人的能力,这些传说中的兵器就是D-arm。各国均设有和我们机关类似的组织莱收集管理D-arm。」
糸按照吩咐将测量仪装再太阳穴两侧后问道:「世上有那么多D-arm吗?」练司坐在一旁的铁管椅上答道:「光日本就存在超过30件的D-arm,分散在全世界的D-arm少说也有日本的数十倍。」
「所有的D-arm都是以人类的外形生活吗?」
「应该大多都是人型,毕竟变成非人的姿态只会显眼,所以对不管是弁庆机关管理下的D-arm还是自由的D-arm而言,人类的样子都是最方便的。」听到这儿,同样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薄绿也加入了对话:「像我就挺喜欢人类的样子的。变成人形能穿漂亮的衣服,还能吃上美味的食物。」
原本D-arm作为能量体是无需进食的。而杏认为重要的是「占有其他事务的所有权」这一行为。所以模仿人类穿衣进食对薄绿而言也是生活必不可缺的一环。「来,小糸。把舌头伸出来。」练司看着将探照灯伸入糸的嘴里观察起她的舌头的杏,他想不通这样的检测出了能查出糸的健康状态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不久,杏收回了探照灯,糸继续问道:「D-arm的D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有好多说法了。日本官方称D-arm为战术神器,而各国又有各国的叫法。比如魔器、圣器、勇敢之人、毁灭之器等等。据说D就是根据那些名称的缩写取的。」
「不过也有例外爱尔兰就把D-arm叫做禁断之剑(注:其英文拼写的首字母并非D)。」杏补充道。D-arm应其强大的威能,在不少国家被冠以了不祥的称号。可见D-arm的历史是由一具具尸体堆积而成的。
「与D-arm签订契约之人我们称他为传承者,全称‘传承武器传说之人’。原则上每件D-arm都会拥有一名传承者。」说着练司瞥了一眼薄绿。结果正巧对上薄绿的视线,反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没有传承者的D-arm无法发挥正真的力量。再强大的武器若没有人去使用也不过是件普通的物品。」
「说得不错。小练,谢谢喽。」杏做完记录后坐上一把圆凳,朝糸微微一笑,说:「而你就是那个传承者了。」这便是糸坐在这的理由。也能解释歹徒们为何会盯上她,而弁庆机关又为何要保护她。糸将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交叉,垂下脑袋说:「我真得没印象。」
杏追问道:「你心里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吗在?」
「我们家的仓库又没有刀具,我也没和什么可疑人物订过契约!」
「这样啊。」杏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继续问道:「不过你一定曾在某个地方签订过契约,你也知道自己和常人有所不同吧?」糸没有否定杏的提问,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练司也曾在报告书中读到过。在糸十到十三岁的三年中,她周围的亲戚、同学多次无故受伤。这也是导致糸在亲戚间辗转不定的原因之一。不过糸本人没有签订过契约的记忆。这时,薄绿问道:「姐姐,像糸这种例子多吗?」练司至今仍清楚记得与薄绿签订契约时的场景。在入籍弁庆机关后,练司也学习了不少契约的例子,但薄绿作为契约的关键人物却只知道属于自己的契约方法。
「有啊。没准还比普通的情况多呢。」
薄绿追问道:「是怎样以一种情况?」
「D-arm单方面地签下契约。你想想,传说中不是有那种会附体的妖刀吗?带有强烈怨恨的D-arm会反过来控制主人。」
糸粘战战兢兢地问道:「怎么还有那么可怕的D-arm?」
「的确有。而我们弁庆机关的职责就是击杀那些传承者。」听见要杀人,糸的惶恐又更上一层楼。练司虽在内心表示同情,但他明白此刻不能心存侧隐。于是他把心一横:「D-arm若是使用不当恐怕会造成不亚于核武器的威胁。受妖刀控制的传承者也许会残杀无数无辜之人。必须有人出面管理D-arm,而弁庆机关正是国家公认的D-arm管理组织。」
「必须杀死那些传承者吗?」
「没错。契约是终生制的。唯有传承者和D-arm中的其中一者死亡,契约才会解除。」
「那毁掉D-arm不就——」糸的话音未落,练司便否定了她的想法:「虽然那也是一个方法。但在面对比手持枪械的歹徒还来得危险的敌人,仍谁都会选择攻击脆弱的大型目标。」
「可是!」
「犹豫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说着练司皱紧了眉头。在安抚同为传承者的糸和告知她真相之间,练司选择了后者。只见糸紧抱双臂,身体微微颤抖着道:「我,我也会被D-arm控制吗?」
「防止那样的事态发生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既然D-arm还不在你的身上,我们就能先一步找到他将其封印。而且,你的D-arm未必就会是一件害人的D-arm。」练司这么说并非为了安慰糸,而是为了让她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若是遮遮掩掩只告诉她些漂亮话,以后她恐怕会陷入更大的惊恐之中,与其那样还不如打开天天窗说亮话将一切告诉她。「但是凡事都有失败地可能。」练司注视着糸——一位年仅十三的勇敢女孩,决心把最后的作战计划复述给她听,这同时也是对练司自己说的:「如果你被邪恶的D-arm迷了心智,我会亲手结果你。」这是机关下达的命令。对练司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保护糸,而是防止D-arm暴虐。糸看了一眼练司的脸,又低下脑袋小声应了一声。也许她还不能接受全部的事实,但她必须明白自己如今正处于何种状况之下。即使岛原糸再哭再闹,练司也得帮助她理解自己的处境。不过,当着本人的面告诉做出杀人宣言的确不是件舒服的事。霎那间,一些赔罪的话险些飞出了口,但练司还是咬咬牙把话说完:「诚如刚才所说,我的工作就是尽力阻止最坏的事态发生。」
(我也有我自己的觉悟,绝不是随便参加的这份工作。)
「用不着担心。」薄绿不知何时已绕到糸背后,在糸的错愕声中紧紧抱住了她,并一个劲儿地搔她的痒想惹糸发笑:「他只是吓吓你,你以为他真有那份狠心能对你动刀?这小童真至今为止还没杀过一人,连敌人下不了手的男人哪有本事对你下手。」没想到糸也知道童真一词的意思,听完薄绿的话,脸上泛起两道红晕。不过练司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红着脸反驳道:「凭我的能力,杀个人有什么难的。」
「哼,只会砍那些训练人偶。你训练的确还算像模像样,但别以为这样就称得上一个合格的传承者。」
好,我就杀给你砍。糸!早点做好思想工作。
「啊?」冷不丁听见练司的杀人预告,糸不知该如何回应。
「别理他,这种时候你只要狠狠嘲笑他一番便可。」虽然知道薄绿是在戏弄人,可糸却笑不出声。不知是否嗅出了在场的气氛有异,杏理好报告后关闭机器电源,说了句「我饿了,下去吃饭」便走出了房间。
「薄绿,刚才多亏你了。」练司认为自己有必要道谢。
「你指哪件事?」
「傍晚替糸做体检时,我不是当她面说要杀她吗?当时多亏你从中调和。」
「哼哼,瞧你那张表情就我就知道当时你比糸好紧张。」
「啰嗦。」练司没有多说,一头趴倒在桌上。练司的房间和杏的一个大小。只有一张课桌、一台小电视和笔记本电脑,最后还有一张床。连书架都没有的房间看书去不算狭小。吃饭练司与薄绿准备的晚餐后,众人决定按顺序使用浴室,现在是糸的使用时间。其实若论做饭的功夫,练司拍马也赶不上薄绿。按照她本人的说法,只要是个女孩子,就算是把刀也该学会做菜。不愧是从平安时代活过来的。这个时间也是练司学习学校课程的时间。除了机关成员这个身份,练司还是名高二学生。要是因为机关的工作而疏忽了学业他也抬不起脸来。更何况要说挂科补习,他就没法参与机关的工作了。而薄绿尤其喜欢在这种时候打扰练司。每次都会拿着漫画跑进练司房间,然后躺倒在床上最后还把床滚得一团糟。正巧糸打开房门进来告知自己已经洗完了澡。得知她将会暂居这个家的杏事先在附近的百货店为糸选好了睡衣。因为事前调查过身高,此时那件睡衣穿在糸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好,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要说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便利店离这很近。」一边说练司一边指向窗外。只需徒步三分钟就能找到便利店和自动贩卖机。
「恩,我会的。」
「怎么样?今晚睡得着吗?」糸看上去很疲惫,想必这次的从北海道一定不容易。糸苦笑道:「不知道,今晚也许真会失眠。」以今日为界,糸失去了原有的生活,她恐怕再也没机会过上普通的生活了。虽然上头还没决定如何处理她的D-arm,但监视是少不了的。一个不好甚至可能丢掉性命。这叫人如何能不害怕。
见练司陷入沉默,糸疑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练司应道:「糸,我们明天找个地方玩吧。本部看完你的检查结果到下达新的指令,需要花一天时间,而且明天正好周六,学校也没课。」糸越听越惊不知该如何作答。而薄绿则是表情一亮,说:「不错,好主意。」
「不用客气,经费由机关报销。千里迢迢从北海道过来,怎么能不好好逛逛,何况东京也有不少观光地。」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才对。和D-arm契约并非你有意而为。弁庆机关大老远把你叫来想让你生活在他们的管理之下。所以你就算胡闹一些也不会遭报应的。」这可是练司的真心话。糸仅仅是个十三岁的少女。传承者的命运对她而言还太沉了。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学会如何利用机关权能享受生活。老天要说眷顾,没准还能发现与她的D-arm友好相处的方法。而目前练司也正在摸索那个办法。同时这也是为先前的威胁赔罪。
「明天我们不需要在家待命吗?」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不怕在东京站袭击我的那伙人卷土重来?」概率虽不是零,但如今糸已处于弁庆机关的保护下,那伙人不至于不惜冒着风险再来一次。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免受那些人的威胁。」
「话说回来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自称‘洛基’。」
「洛基?」
「我告诉过你,弁庆机关管理D-arm是为了防止D-arm被恶用吧?」
「恩。」
「简而言之他们就是那些恶用D-arm的人。」洛基的成员为实现自己的理念不惜以武力收集更多的D-arm。在他们的概念中,为D-arm付出一些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上我。」
「恐怕是为了拉你入伙吧。毕竟传承者的数量摆在那里。他们会找上不属于弁庆机关的传承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我真落入他们手里,他们会对我怎么样?」
「他们比恐怖分子还来得凶恶,你还是别多想了。」事实上这一点练司自己也不知道。洛基若是打通过欺骗的手段拉一无所知的糸如火的算盘的话,无论如何也得先获得糸的信赖。靠当日那种绑架伎俩是打不响这个算盘的。话又说回来,D-arm的能力向来神秘莫测,世上没准存在拥有洗脑能力的D-arm。
「好了,用不着担心那些。你已经是弁庆机关的人了。虽然目前的主要负责人是我这个新人,但关键时刻弁庆机关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你的。」这也是句大实话。表面上此次任务是有练司单独进行,幕后却有大量的组织成员暗中辅佐。练司自信不论谁来都带不走糸。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想去台场,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介绍。」
「台场!我也想去!」薄绿看上去比糸还高兴。
「从家出发大约要做一小时电车,」练司盘算着明天的安排:「OK,没问题,今天大家早点睡,明天我们玩个尽兴。」
「恩!晚安!」糸做完睡前问候后便离开了练司的房间。
渐行渐远的步伐听上去轻盈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刚进中学的孩子去台场能玩些什么?」没办法,练司只有苦笑着打开笔记本,开始搜索台场的热门景点。
当练司将大致的游玩路线装入脑中时,薄绿把手毫无征兆地搭到了他肩上。
「练司,关键时刻你真能下得了手?」这是一个一针见血的提问
「该杀的时候我必须得杀。」
「的确,那是你作为一名机关成员的义务。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自身的觉悟。
「能杀下手,我一定会砍下去的。不然我就没有资格留在弁庆机关,当不了一名合格的传承者。」
「你明白就好。」薄绿语含轻蔑。
练司明白瞒不过她。实战中的任何一次颤抖都会沿着刀传递给她。
「胆小并不可耻。九郎初入战场时也不敢杀人。人都有恻隐之心。」薄绿口中的九郎是她元主人义经的乳名。
「我要是不学会杀人,就永远无法接近自己的目标。」
(不止要学会杀人,我还得变得更强,否者根本接触不到那个混蛋和那把光枪。)
练司单手覆面,说道:「有关D-arm和传承者,早在加入机关前就有人告诉过我不少。我明白做一名传承者意味着什么,当然包括也杀人。」练司做梦也想找出当日那把光枪。可一到对敌关头,脑海总会闪过那个消失于爆炸中的身影。
那是练司至今为止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眨眼间便失去珍视之人所造成的痛楚盘踞在心间,两年前那场爆炸总会为练司带来犹豫。
「哼,小娃娃。」
「你说什么?」
「练司,看来你是误会了。杀人并不能铸就强大。」
薄绿的话令练司心头一震。
「杀人只能积累杀人的经验。世上也许有通过嗜血来变强的D-arm。但我并不嗜血,对吧?」得到练司的肯定后,薄绿继续说:「而强大的关键正是觉悟。有人杀戮无数心中毫无信念,也有人心比钢坚绝不断送一人的性命。人之所以强大靠得就是自己的觉悟。」
练司无言以对。义经的刀就是义经的刀。薄绿看似少女,实则曾与无数心智远胜练司的强者们交过手。
「哈哈,九郎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烦心。因为还有天下大业等着他去完成。」
「和源义经一比我当然是不足挂齿的小鬼。」
「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娃娃,不甘心的话就超越九郎给我看看。」
「说得到是容易。」练司将背靠到椅背上,挺直了腰板。没想到这把平时喋喋不休的刀也有鼓励自己的一天。
「不过你说得是,我得变得更强。」否者连薄绿的目的也永远达不到。
为了明天的安排,练司决定好好休息。
「没错,赶紧变强吧。」刹那间,背后传来的声音变了,变得粗野轻浮,失去了原有的清澈与威风。肩上传来的温度变了,变得冰冷彻骨,简直像是一把利刃。
「等你变强,让我们一起杀个痛快。」
练司猛然回首,身后已没了薄绿的影子。代而替之的是一名年轻的红发女子。红发女子是个矮个,比起薄绿要来得丰满不少,身材如虎豹般矫健,一身性感的服饰令褐色肌肤的性感之处若隐若现。她朝练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怎么?不认识了?你刚才不是说想要杀人的觉悟吗?那就去杀啊!把碍事的人一个不留全杀了,这样一来任务不就完成了?大家都会夸你的,哈哈哈哈!」
「……住嘴」
练司站起身,眯起眼睛。
房间里没有薄绿的身影。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她也是薄绿。
「你所说的杀人,正是刚才薄绿所说的「没有信念的杀戮」。就算我今后杀死了什么人,也决不会认同你的说法。
「啊哈哈哈,笨蛋!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特别对被杀的人们来说,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两年前你就该知道了,练司!」
「我叫你住嘴,膝丸!!」
面对练司仿佛能震荡房间的怒气,她——膝丸轻笑着说道:
「什么嘛。别这么冷淡啊。像对薄绿的时候一样,更温柔一点嘛」
「我什么时候对薄绿温柔过……!」
「咦,原来你没自觉啊?啊哈哈哈哈!」
将细长的手指点在唇上,膝丸笑道:
「果然是因为和以前的女朋友长得像吗?啊哈!」
「……!」
练司再也无法忍耐,抓住椅子上的坐垫,用尽全力投向膝丸的脸。
「哇呼!」
一声缺少紧张感的叫声响起后,坐垫从脸上滑落下来。
出现的是,薄绿生气的脸。
看来膝丸在绝妙的时机退出了。
「……抱歉」
「你这笨蛋——!
抓住坐垫的薄绿刚想要反击,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也是膝丸的错」
又将坐垫扔下。
实际上,这把刀在交给义经之前,曾经换过数次主人,也被冠上过各种不同的名字。膝丸正是这把刀最初的名字。
试刀的时候,她轻而易举地切断了罪人的双膝,因此而得名。
从此以后,她便记住了人血的味道。
作为D-arm得到了肉体之际,其他名字的意识也随之苏醒了。
因此,这把刀里存在着复数的人格。
「抱歉,练司」
「不用——这也不是你的错」
薄绿本身,也无法制御自己身体中的其他人格。每个家伙的个性都太过强烈,一找到空隙就想要钻出来。
而练司,却和这样一个拥有复杂过去的D-arm契约了。先不说自己本身技术就还不够娴熟,光是因为这多重人格的关系也很难好好合作。
这已经超出了个人喜好和天分的问题了。四个性格别扭的女人同时涌来,就算是再怎么熟练的教师也会感到束手无策吧。更不用说连对付薄绿一个人都很勉强的练司了。
「啊,对了,练司」
薄绿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一瞬的强光后,不管是脸和头发还是服装体型都变成了膝丸的模样。
「你、你干什么啊膝丸!」
「要去台场的话,那里刚好有卖很美味的期间限定冰激凌呢。带我去吃嘛」
「烦死了!你给我回去!」
「嘿嘿。晚安」
身体再次发光,又回到了薄绿的状态。
「膝丸那家伙……!」
薄绿愤慨地紧紧握住刚才扔下的坐垫。
「真是的,也不事先预告下,就这么突然跑出来」
「老是给练司添麻烦,这样突然变化,会让你觉得很为难吧」
「不,我不觉得为难啊」
都已经这样生活了半年了,早已经习惯了。薄绿本身就是个奇怪的家伙。就算是变成了四个人,自己的对应也不会改变。
「而且和人类的多重人格不一样,人格改变的话体格也会一起改变,这样就能简单区分了,和飞机场的薄绿不同,膝丸的胸很大……」
「用不着你管!」
薄绿的铁拳连着她手上的坐垫陷进了练司的脸。
杂居公寓三楼的一间房里。和陈旧的建筑十分相称,所有的家具都已经褪了色,但因为仔细地打扫过,没有丝毫的尘埃。
可是现在,无数的书本散乱在地板上。似乎是被主人狠狠地砸来发泄了吧,连各种档案和烟灰缸都乱扔在地上。
「哈……可恶……!」
将手撑在地上,金发的男人正将矿泉水灌进嘴里。
喝了一半,又被强烈的嫌恶感袭击,他用力将矿泉水瓶捏扁,扔掉。
水洒落在地毯上,晕染开来。
几滴水溅到了他手上的十字架纹身,他拭去水滴,紧紧握住拳。
「你似乎很烦躁呢」
听见从上方传来的声音,纹身男抬起头。
那是一个穿着紧身西装的女性。隔着衣服也可以清楚看见她身体的曲线。厚厚的嘴唇像在嘲笑金发男人一样微微的翘着。
之所以去东京站,正是因为她的指示。虽然被叮嘱过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但还是被巨额的报酬所吸引了。
「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是…是啊……!其他人都被弁庆给掠走了!」
「你运气真好」
正如她所说的。能得以逃掉确实只能用幸运来形容。
如同传说一般强大的剑——虽然听过介绍,但和实际被砍到感觉完全不同。这个世界上有着远远超越人类想象的东西存在,自己的肌肤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D-arm……!那武器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可以与枪匹敌,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那是因为,有想要它的人存在」
鞋跟踏过地板上散落的书籍,女性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阿形」
「……!?」
「啊啦,我说错了吗?」
无法否定。
「算了。对我们这边来说,就算绑架失败也没什么所谓。」
「什么……!」
纹身男——阿形充满怒气地站了起来。
「我们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那个叫岛原糸的女孩到底是不是传承者罢了。她的D-arm能现身出手相救的话当然是最好,但我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么说……难道我们是作为随时舍弃的棋子被雇来的吗?」
「没错。不过我觉得这是个和报酬金额相称的工作呢」
「别开玩笑了!」
阿形狠狠地用拳将墙壁砸开了个洞。
「没有D-arm的我们就和垃圾一样吗!就应该由得你们这些传承者蔑视吗!就算是我们也是有自尊的!」
「你不想被蔑视吗?」
「废话!」
阿形的手抓住女性的胸襟。
女性的身体轻易地被抓举到了空中,虽说是传承者,她的身体也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D-arm——现在不在这里。
若她想要攻击的话,阿形现在早已经变成了焦炭了吧。
虽然知道这一点,阿形仍然无法停止向她发泄怒火。
「要是我有D-arm的话……你们这些家伙……!」
「这可不一定哦。就算签订契约,也不可能立即杀死敌人的。
「没关系!我能做到!」
阿形目光笔直地凝视着她。
「拜托了——J。给我D-arm……!」
「是吗」
「被称作J的她,掰开抓着自己胸襟的阿形的手。重新让方才被抓举的身体陷进沙发,这样说道:
「那你就就来乞求我吧。丑陋地,像狗一般地」「什么……!」
阿形惊愕地和J隔开距离。
「你的自尊心很强。同时对力量的欲望也很深。这样的你,能对你讨厌的女人低头吗?」
阿形理解了。
这个问题,将会改变自己从今以后的生存方式。
就算抛弃所有的一切也想要得到力量吗——
这才是J想要问的。
「……」
阿形把手和额头撑在地板上。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绒毯,连手背上的十字架都扭曲了。
「我……我想要力量!拜托了……给我,力量!」
「得到D-arm,就意味着再也做不回普通的人类了哦?」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是吗」
阿形和J的目光交汇了。
「我们「秘密结社洛基」是为了崇高的目的活动的。拥有力量,行使力量,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崇高的目的?」
「听过以后,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哦」
丢下这句话后,J开始向阿形讲述了起来——
用时间来计算的话,只是不到5分钟的短暂的话。
就是这么单纯,却又迫切的目的。
听完J的话,阿形深深地理解了。
「……原来是这样」
「你能理解了吧?」
「算是吧,虽然能理解你们的目的了——」
阿形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睁大了眼睛。
「但这根本无所谓。我只要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行了。要怎么使用我随便你。理念什么的正义什么的,都和我没关系」
阿形的瞳孔闪烁着耀眼光芒。
可是J完全没有动摇。
「……你想要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也无所谓。反正这样的孩子,也不止你一个。」
说着,她站起身,掏出了手机。
「喂。是我。有件事拜托你……把NO.4的D-arm拿过来,尽快。对,没错。拜托了」
挂掉电话后,J把手机放回口袋。
在完成这个动作之前,一道强烈的电击突然击碎了窗户穿透了进来。
「呜哦哦哦哦哦!?」
电击如同一条丝带一般从窗户流向门边。仅仅一瞬间,墙壁就留下了焦痕,而地板上的一部分书物也被点燃了。
「哦、哦哦、着火了!」
阿形迅速站起来,用塑料瓶里剩下的水浇灭了火焰。
室内只留下烧焦的臭味。
不知不觉中,J已经握住了一把剑。
「辛苦了——我收到了」
原来是那道电击将剑运来了啊。
虽然这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但阿形的认知早已被改变了。因为能做到这难以置信的事情的,正是D-arm。
阿形凝视着那把剑。
和日本刀不同。宽而短的刀刃。
这是一把西洋的单手剑。
雕刻在刀身上的花纹充满了古代的风格。但刀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用rpg游戏比喻的话,就和在初始村庄里可以买到的剑差不多。
「请吧。」
从J手里接过的剑,比想象中还要轻得多。简直像玩具一般。而且刀柄还是用金做的,这样的重量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这真的是…?」
「没错」
J优雅地点点头。
「这把剑的名叫「提尔锋」,是北欧神话中的魔剑。是斯瓦弗尔拉梅王让两个小人族所造的剑」
「小人族?」
「就是侏儒。你没听过吗?」
虽然没听过剑的名字,但侏儒这个词阿形在游戏和电影中都听过。他们是擅长锻治的妖精,据说他们所制造的武器上寄宿有魔法的力量。所以这把剑才这么轻吧。
「可是……被强迫造剑的侏儒们很生气,所以在这把剑上下了诅咒。」
「诅咒」
「对。作为三个愿望的代价,让剑的持有者和近亲遭受不幸的诅咒」
提尔锋虽然代代相传,但它所带来的不幸每次都会将它的主人引导向死亡。首先是命令制造提尔锋的斯瓦弗尔拉梅王,他借助提尔锋的力量在众多战役中都获得了胜利,可最终被宿敌亚伦格林夺走了剑,被自己的武器所杀死。剑到了亚伦格林的手中之后,他的儿子也因为这把剑所引发的决斗而死。在这之后,提尔锋仍然在继续夺走主人和近亲的生命。
提尔锋就是这样一把被寄宿了强烈的诅咒的D-arm。
「原来如此……」
阿形紧紧握住提尔锋的刀柄。
「连诅咒都害怕还斩什么人。没关系,我要和这家伙订下契约!」
阿形话音落下的瞬间,提尔锋的刀身发光了。
「呜哦?」
抓住快要掉下的剑的阿形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提尔锋似乎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拿着的时候只感觉是普通的剑。
而现在剑仿佛和手融合了一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把剑的重量和长度。
简直好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完全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
原来这就是契约。
和D-arm——世界最强的力量的契约。
【契约完成了——来吧,说出你的愿望】
剑之中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虽然柔弱,却像洞悉了所有的一切的贤者一样冷静的声音。
「哼……」
阿形轻笑道:
「我才不要。既然已经知道会变的不幸,谁还会许愿啊。还是说不许愿的话你就不能斩东西吗?」
「不,我什么东西都能斩。」
「那就没问题了。不是常有人说对恶魔许下三个愿望就会被夺走灵魂吗。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是吗,这可不一定哦」
「啊?」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不许愿望的传承者一个人也没有。或早或晚,你也必定会说出你的愿望的」
「哼。随你怎么说」
阿形抚摸着提尔锋的刀身。
虽然头脑中已经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才能砍伤,但阿形还是将刀刃压上自己的右手,从被切裂的手背中留下了鲜血,染红了十字架的纹身。
「谢谢你,J。从此以后我就不必向任何人谄媚了,这次轮到我用D-arm让那些家伙们臣服」
让提尔锋吸收了赤红的鲜血后,阿形也舔舐着自己的血。
J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微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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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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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第二天风和日丽,三人从山手线新桥站搭上百合鸥号,在台场站下了车。虽然搭乘临海线也能到台场,不过想要参观东京的话,练司还是觉得百合鸥号更为合适些。
当糸得知练司只去过台场一回时,她表示非常吃惊。看来认为所有东京居民都精通时尚潮流真是她的一厢情愿。而薄绿的反应也在练司意料之中。只见她比糸还兴奋,一过检票口,便望着对面的楼群出神,楼群立在铺得整整齐齐的路面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海风阵阵,轻抚外来客的脸颊。
「练司,那就是观光车吗?」从楼群间隙处能瞅见一座大型观光车,可说是台场的标志性建筑。不过薄绿该是头一回见到观光车。
「快看,那玩意儿简直是座大山,任你怎么走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等会一定要坐上去瞧瞧!」只见薄绿抛下一路朝观光车的方向蹦去。不知道的人见了,铁定以为薄绿才是今日的领队。
薄绿有个特点,所有的感情都写在脸上,藏不住自己的喜怒哀乐。但也因此使人能坦然与她相处。而此时,被薄绿撇下的糸也抬头望着富士电台上的球形建筑感叹不已,看上像是在瞻仰伟大的太阳。
「从东京站下来的时候,看到的风景和这儿完全不同。」
「也难怪,谁叫那边几乎全是办公楼。」练司猜糸脑中的东京应该是个街上挤满穿名牌的美型男女的地方。青山或是表参道也许能见到那种光景。但台场不同,这里也算得上五光十色,却不足以代表东京。
「我们先去哪儿玩?」练司打开便利店出售的指南,开口询问。昨夜练司在网上查找的不少资料,无奈台场的娱乐设施太多,反而没能做出决定。
「练司!我要去水城购物!」薄绿转身替糸答道。一头黑发在练司对面摇着。
「哪来的闲钱。」
「小气鬼喝凉水。你就不知道替我买件新衣服吗!」只见薄绿露出一脸的鄙视。需要澄清的是:薄绿如今传的衣服是上周刚买的。上下一体的连衣裙式样虽然欠缺华美感,缺很衬她那头黑发。此刻,上身的开襟毛线衫正像天女的羽衣般飘舞。
「说起来,D-arm的服装是怎么来的?」糸好奇的摸了摸薄绿的毛线衫。练司知道那件衣服的手感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这幅样子是我变的。不过不管是吃进肚的还是穿在身的,我都得先获得它们的所有权。这是一种契约。在非科学的世界里,契约可说是必不可少的成分。」
练司在一旁解释「简单的说,D-arm或自己获得,或问他人要,或花钱买,需要得到物品的所有权作为一种契约。」
糸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薄绿姐这么想买衣服。」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你也想买吗?」
「诶?不,我就算了。」
练司见糸披着见明亮的风衣,裤子上修有波浪形的皱边,觉得这套打扮十分轻便,正好衬托糸的活泼个性。
「我比较想去一些有趣的地方,吃点好吃的。」
「OK,我懂了。」
太阳还未挂到头顶。练司决定先去购物,解决午餐后再去逛游乐设施。练司不会打扮,选了衬衫和斜纹裤,打算贯彻清凉路线。
「还要去动漫周边店!听说台场有限定商品卖。」
「都几岁了,你。」
姑且不提薄绿挑衣服的品味。她对于食物和电视节目的喜好简直与小学生如出一辙。咖喱饭、汉堡肉,隔周放映的幼儿向动画也不从错过。
「谁叫以前没有这些呢!」
弁庆机关为求薄绿能融入现代生活,为她准备的不少资料,而那些资料无一不是以成人为标准制做的。所以练司能理解薄绿第一次在外界见到幼儿商品时为觉得新奇无比。只不过,若只按这个理论去考虑,岂不是所有D-arm都得喜欢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看来还是薄绿性格的问题。
「那就先去水城吧。」练司单手拿着指南迈出步子。水城一座不小的建筑,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个卖东西的地方,怎能被它唬住?而且就这样留在室外反倒更加危险。
「薄绿,好好照看住糸。」练司叮嘱自己的D-arm别忘记保护糸的任务。
「明白。目前没有任何状况。」薄绿牵着糸的手答道。练司跟在两人身后,轻触耳朵上的小型对讲机:「我是练司。周围不见敌影。」
「收到。」对讲机中传出蕾拉的回答。弁庆机关的成员们正从车内、建筑物中监视着三人。
「别紧张。紧张只会增加你的疲惫。」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可是第一次单独进行任务,难免会有所紧张,何况此事干系到糸的性命。无论如何,带着一个极可能被盯上的人到处跑个危险的赌注。
「万幸糸选择了台场。这里是个适合监视的好地方。放心,我们会暗中监视你们的周围,一有异象就会通知你。你尽管全力保护糸即可。」
「你要是跟我们一起来就好。」
「这可是你的单独任务。」
「我这可不是在推卸责任。糸今天问我‘昨天那个漂亮的大姐姐不来吗?’。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漂亮的大姐姐。」
「别,别闲扯了,继续你的任务!」蕾拉断开通信,听声音似乎是害羞了。练司抬起脑袋,盯着上空喃喃道:「是啊,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次任务有蕾拉的支援,糸身边又有薄绿守着。虽然前方传来「糸,快看!什么叫烤肉串?」这种叫声。但练司还是相信名刀的实力。此刻,头顶的阳光经由玻璃的反射显得那么刺眼。
倘若除去购物,台场也不过是一座夹杂了不少大楼的游乐园。当练司拽着薄绿走出水城时,时间已经过了正午。由于事先选好的餐厅人满为患,三人只好到小摊铺买了热狗,在长椅上解决了午餐。练司发现膝丸所说的限时冰激凌店正好在卖热狗的边上,便一并买了过来。
「不好意思,难得来趟台场,结果只能请你吃热狗。」
「没那回事,我很开心!」
坐在长椅上能看见大型观光车。这里接近维纳斯堡,附近多了不少年轻人的身影。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同样是游客,有些人则是附近的居民,正牵着宠物散步。
「哼!膝丸挑冰激凌的功夫倒是挺高的。」
「她对电视节目的热衷程度可不亚于你。估计早就盯上了吧。」
薄绿几口解决热狗,开始品尝练司买回来的冰激凌。据说不同人格间的记忆与感觉是共有的,膝完无需出现也能尝到冰激凌的味道。不过,咋一看还真是看不出薄绿会是把活了千年的刀精。糸看到练司也吃完热狗,忙道:「垃圾就由我来扔好了。」说着,接过热狗的包装,小跑向垃圾桶。
毕竟这才第二天,糸在练司和薄绿面前仍会显出紧张,所以凡是都会有所客气。等糸跑回来后,练司笑着道了声谢。仔细一想,面对一个昨晚还说要杀死自己的人,而且还是个刚认不久的人,难免会感到一些顾虑。练司看在眼里,心中认为昨夜薄绿所言非虚。杀人毫无顾忌并不代表强大。相反,要是有朝一日练司不得不斩杀糸,那只能证明他是个弱小的失败者。
想到这里,练司正要开口,一名少女背靠背撞上了糸。
「对,对不起!」少女道歉说。
「哪里,是我不好。」虽然糸这么说,但这次意外确实该归咎于倒着走没有注意前进方向的少女。撞上糸的是一个比糸还年幼的小女孩,穿的是格子花样的连衣裙,约莫小学高年级的年纪,脑袋一侧扎着一小簇头发。
这时又跑来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跟着一起赔礼道歉。新来的孩子也是一身活泼的打扮,一眼便能看出她们是出来郊游的。吃完冰激凌的薄绿横在她俩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们就两个人吗?父母呢?」
「我们是和我的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对,是一起来的!」
后来的女孩子抱住先前撞到糸的同伴。
「请问姐姐你们有见到小狗狗吗?」
「狗?」
练司看向薄绿和糸。今天他们见到了不计其数的狗,有位体型丰腴的阿姨甚至领了5只奇娃娃散步。
「是条又大又脏的狗!」
「也许还受伤了!」
两女左出一言右补一句。两女口中的狗特征不小,练司等人要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不过他们一路荡来似乎没见过类似的狗。「对不起,我们没见过。」糸一脸歉意地说,接着又问:「那条狗是你们养的吗?」
「不是,是条野狗。不过它好可怜的。」
「小妹妹人真好,要是见着了我们会想办法通知你们的。」
「恩,谢谢!」两女点点头,抬头将练司、薄绿、糸三人看了一圈问道:「姐姐你们常来这儿吗?」
「不,我第一次。」
「我们也第一次来这儿,姐姐你们去过吉普力吗?」
「这里还有吉普力?」薄绿的眼神都变了。小孩子都喜欢,而薄绿也不例外,一听名字就两眼冒光。
「那我们一块儿去吧?」
「对,我们一块儿去。」
「真的吗?」
小学生非常敏感,今天喜欢上一样东西也许明天就改变想法。这次不知是看中糸哪点。而糸也懂得小孩子的脾气,只见她先是一阵高兴,然后才后退一步答道:「抱歉,姐姐不能去。」
「唉?为什么不能去?」
「就是,吉普力哪里惹到你了?」薄绿见糸拒绝直接跳了起来。练司硬是把她按了下去。
「姐姐呢,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糸在担心自己身上的诅咒。自从与D-arm订下契约,她身边的人便频遭不幸。据调查企图侵吞糸父母遗产的叔父叔母遭遇了交通事故,小学时代欺负糸的学生从崖上滚落治了整整一个月。糸的周围总会出受伤之人。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这些时间极有可能是D-arm的报复。撇去一些顾虑,甚至可以怀疑一切均为糸所指使。不过实在练司不愿承认这一可能性。
若一连串的事件与糸意志无关,糸自然会认为自己身上有一种诅咒,即便得知D-arm的事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糸,」练司起身一推糸,道:「别担心,去吧。」
「但是!」
「我们可是D-arm的专家,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诅咒。」
单从人类的角度看,D-arm事实就是一种受到诅咒的武器。武器的意义在于杀人,而人类却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其上,把武器塑造为了一种救世主。王之剑救民于水火,勇者之剑击退邪恶的侵略者。D-arm便是在这些幸福故事的照耀下渐渐受到神格化。练司让糸明白,D-arm并非只为人们带来不幸。所以他决心不管发生多少意外,也要完成此次任务。
「一点实战经验也没有的专家真的靠得住吗?」薄绿在背后戏弄道。
「要你啰嗦!」练司也不甘示弱。
见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糸扑哧一笑。练司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见糸开心他也觉得放心。
「谢谢,那就去了。」
「去吧,我们就在后面。」说完,练司又退了糸一把。只见糸三人兴奋地跑向吉普力。练司一边盯着她们的背影,一边向着对讲机小声报告:「事情就是这样,多了两个小客人,你们还能应付吧。」
「没问题。刚才已经确认,她们只是两名普通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虽然蕾拉的话听上去有些危言耸听,可事实上确实存在拥有变身能力的D-arm以及幼龄的传承者。
「看来我能一边逛商店一边监视她们了。」
突然,练司发现蕾拉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自己,便问:「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有话就直说,你这不是掉我胃口吗,万一影响到我执行任务怎么办?」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们现在去的那家店里有台场限定的玩偶。」
蕾拉的回答令练司感到无奈。不过他还是回答说:「好好,我记住了,没事了吧?」
蕾拉虽然经验丰富,可实际年龄与练司并无太大区别,会喜欢一些可爱的玩偶也情有可原。何况买个玩偶并不会为任务带来多大影响,练司也就答应了。
结束报告,练司开始追赶远去的三女。然而有个想法令他停下了脚步。
「你说糸的D-arm为何要隐藏自己?」
「什么意思?」
薄绿不知何时又买了一份冰淇淋回来。
「不管D-arm有多大苦衷,他至少该让糸见见自己吧?」
「有道理。的确让人费解。」
也许是想通过危害糸周围的让好将她推入恐怖的深渊,也许他只是暗中保护了糸。又或者这一切只是偶然,糸的D-arm早已远去。
「而且,不知他现在又在哪。只要能找出他,我们就能得到答案了」
「这个理由怎么样?」薄绿突然竖起食指:「糸的D-arm其实是个善良之辈,只因面貌过于丑陋才不愿让糸见自己。」
练司很想知道答案,因为夺去他人幸福的D-arm令他作呕。
练司一路跟着糸三人。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刚认识的两位女孩子提出一个又一个话题,而夹在这对立体音响中间的糸也不住点头。看来去年刚升中学的糸和她们有不少共同话题。接近4点时,她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母,3人只好依依道别。
告别完回来的糸拿出一件挂件,稍显得意地说:「这件挂件和她俩拿着的是一对的。」练司觉得,糸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迄今为止最灿烂的。
结果,D-arm的诅咒并未出现。虽然任务方面毫无进展,但这次购物应该能让糸明白只要有练司等人在就不必害怕诅咒。
「现在终于轮到我了。」薄绿突然活跃起来:「走,我们去逛折扣店。」
「好,好的,这就去。」
只见薄绿拖着糸进入某个建筑。跨过建筑能看见大型观光车。建筑的名称是维纳斯堡,台场最大的主题购物公园。
进入维纳斯堡后,练司和糸先将入口处环视了一圈。维纳斯堡上下3层,内部没有一扇窗户。堡内构造仿照了18世纪的欧洲建筑。天花板上画有蓝天,墙壁和各店铺装饰得像一个童话世界。据说维纳斯堡的3楼还设有一座神殿。当然,店铺的的商品和普通折扣店没有区别,游客走在维纳斯堡,在不断变化的灯光效果下能体验一种走在游乐园的感觉。不过练司站在维纳斯堡中看着周围人士的时髦打扮,再瞧瞧自己身上,感到的不是如梦似幻而是鹤立鸡群。
「怎么了?你快过来啊!」
「我就不去了,在这等你们。」练司站在喷泉前挥了挥手。
薄绿的容貌比起周围的女性毫无逊色,加上她那身苗条的曲线和裙下伸出的一对雪白美腿,所过之处连其他女性得回头。最近,练司还发现练司的站姿也十分吸引人,而且就他所知,D-arm的外形相貌都很出众。也许一把好刀不仅好在刀刃上,在造型上也凝聚了铸者的匠意吧。最要命的还是薄绿的笑容,天真无邪中藏着勃勃的生机,难以想象她竟会是一把刀。还有那长长的睫毛和睫毛下那对略弯的眼角,还有那头透着光泽的黑发……
(像,实在是太像她了。)
练司所站之处名叫喷水广场。水从女神像肩上的水瓶中喷出,在彩光照耀下如果汁般流淌。喷水广场直通最高的天花板,可以清晰望见3楼的景象。
「你可真会扫兴。」
「这里全是卖女性用品的店,我进去也没用啊。」
「这种时候男人就该陪女性一起进去,难道你不懂吗?」
薄绿似乎希望练司能陪同,听到他拒绝自己有些不开心。正当练司犯愁时,对讲机中传来蕾拉的声音,说是有件件紧急联络。
在练司手势的制止下,薄绿无奈地领着糸走进附近一家饰品店。
「什么情况?」
「在你们逛街期间,我们成功找到并接触了岛原糸的D-arm。」
听蕾拉快速说完联络的内容,练司惊得不知该作何感想。此次任务的要点在于保护糸,顺便收集一些有关其D-arm的情报。机关认为事情若是顺利兴许还能引出岛原糸的D-arm。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们使用最新的装备观察糸的周围,结果很容易就发现了他。」
「结果呢?」练司觉得自己这句话多问了。既然蕾拉已经告诉自己,那么战斗一定已经结束又或者对方同意了机关的交涉。而蕾拉的回答却令练司没料到的,只听她说:「你等等,我让他跟你说。」
没想到对方就在无线设备附近,看来这次的D-arm是属于老实的那种。
「只要对着这个说话就行吗?」男人的声音很轻。练司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糸的D-arm出于某种理由一直对糸隐瞒自己的存在,而他此刻正站在对讲机的另一头。
「阁下就是糸的护卫吗?」
「对,我是弁庆机关第三课的若林练司。」
对面传来的是一道低沉的男声。男声略显苍老,给人的感觉像是武士或军人在讲话。
「首先我要向你道声谢。谢谢你保护了糸。」
「不,不客气。」
「我也很想见她,只是……」
「有什么不便之处吗?」这个练司最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我会给她添麻烦。」
「什么意思?」
「我不是一把能留在她身边的刀。」
练司沉吟片刻后追问道:「那你为何要出现在蕾拉,也就是弁庆机关的面前?」
「因为使他们主动找上了我。」
蕾拉并没有在先前的联糸中提到此人的长相如何丑。从对谈来推测,对方应该是个冷静沉着的D-arm。
「那你愿意见我吗?我们面对面谈谈后再做决定如何?」
「话虽如此,不过……」D-arm正在犹豫,恐怕再退一把便不会同意见面。于是练司看向饰品店打算通知薄绿准备转移。只见两人盯着一个发夹的标价为上面的价格吃惊不已。
练司正欲迈出第一步,倏地停住脚,不知是出于直觉还是他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练司回过了来。维纳斯堡的喷水广场上来往着各式各样的女性,她们手里抱着购物袋,当中有模特级别的美女,也有看上去只是来逛超市的中年妇女,除此之外还有孩子和外国女性。而在流动的人流中,练司目击到一个不该存在的女性伫立其中。
这是一名白人女性,套着一件白色大衣,冰冷的脸上长着双青色的瞳孔,面部没有任何表情,肌肤雪白好似一件陶器。而诡异的是,她的一双手上带着紫电。
「你是妙尔尼尔!」练司认出了对面的女性。她是北欧神话中雷神托尔的神器。在古挪威语里,妙尔尼尔代表粉碎之意,一是把能够粉碎万物的神锤。据传矮人族曾打造了3把魔法武器,妙尔尼尔便是其中之一。在北欧神话中,强如雷神托尔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掌握了妙尔尼尔。除去破坏,妙尔尼尔还拥有多种能力,在整个北欧神话里也难找到能与其媲美的武器。
「既然你在这里,说明那家伙也来了吗?」
妙尔尼尔没有作答,只见她迅速握紧双拳,手上的雷电滋滋作响。练司忙呼喊薄绿,丝毫没有顾忌周围的存在。薄绿一撇之下便已理解练司的意思,拉起糸的小手迅速往店外跑。
「大家快跑!快离开喷泉!」不知是练司的叫声起了作用还是行人被眼前这个大喊大叫的男人吓楞了,总之没人一人接近喷泉。
也许妙尔尼尔也在等待这一时机,她拎起双拳猛砸下地面。蛇一样的闪电伴着群众的尖叫声延伸向整个城堡。而妙尔尼尔自身的周围则被爆炸般的光芒与巨响包围,连练司也忍不住垂下了目光。
一阵强光一闪而过,维纳斯堡陷入了黑暗的包围。维纳斯堡因其无窗构造,所有的光均来自照明灯。四下的照明全部遭到了破坏,仅剩非常出口的绿灯还在正常运走。各处的店铺里传来哔哔的警报声,看来安全警备系统的电源也出现了故障。本来维纳斯堡应该有自己的预备电源与紧急照明灯,可妙尔尼尔的攻击将那些悉数破坏,可见雷神之锤的威力之大。不幸中的万幸是城堡本身没有损坏。
兀的响起刺耳的警铃声,紧接着是一阵尖叫。
「出,出什么事了?」
「别挤,别挤了!」
四方传来女性们的悲鸣。只是维纳斯堡如今一片漆黑,练司无法得知她们身上出了什么事,更要命的是他无法透过黑暗察知妙尔尼尔的行动。
「练司!」不久薄绿和糸到了。由于照明问题,练司只能模糊的认出她们的脸。
这一刻,堡内响起了避难警告,设计成墙壁的紧急出口随之打开,些许光亮从中漏了出来。来客纷纷赶向光源所在。顾虑到自己等人若跑向紧急出口也许会将妙尔尼尔引过去,练司只好放弃随众出逃的打算。渐渐地,四周的人愈来愈少。练司急道:「薄绿,妙尔尼尔在这里!」
「不,她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
「她已经逃了,那个D-arm做起事来可真是毫不拖泥带水啊。」
雷神之锤不止具有破坏的威能,还能化为雷电高速移动,同时她的传承者也能分享这一能力。与这种对手为敌并非良策,可事实上她就是练司等人的敌人。
「那你说她是来这有什么目的?」心头的疑惑刚脱口,练司感到背脊一寒。糸的背后亮出一把白刃,而薄绿正牵着她的手。
「危险!」
情急之下练司猛然撞向薄绿,将她狠狠地撞到敌人身上。敌人是名男子。在薄绿的撞击下,他失去平衡,手中的剑砸到了地板上。
男子见偷袭无果,收回剑后退了几步。
「练司你找死呀!」
即使听见薄绿的暴怒声,练司的视线依旧紧紧锁在刺客身上。堡内灯光微弱,容不得大意。
下一刻,紧急出口漏进的光打在男子身上,照出一套黑服和一头金发。练司见过那身黑服。仔细一瞧,发现刺客的右手刻有十字架纹身。显然是昨日从练司手底下逃脱的男人。
「有是你这小子!」
男子的怒骂令糸害怕,于是想抓紧练司的脚,却听练司道:「别怕,躲到我后面去。」
糸忙应了一声,跑到练司身后一米远处。
「好啊,想不到小不点儿这么喜欢这小鬼。」
纹身男歪着头看向糸,随后举起一把宽刃西洋剑,将左手扶在剑身上。西洋剑的外观老旧,剑尖不算锋利,是那种依靠利刃与重量斩杀敌人的厚刃剑。
「你手上的是把D-arm吧?」
「没错,这下我们也算是同类了。我阿行恭介和这把提尔锋联手以后绝对所向无敌!」
这名自称阿行的男子表面在笑,其中却蕴含对练司的恨意。看来为了报昨天的一箭之仇,他不惜和D-arm签订了契约。
练司喃喃念着对方手中D-arm的名字。凡是弁庆机关的人都曾了解过世界各地的名剑。提尔锋是一把流传于北欧神话中的魔剑。D-arm的传承各式各样,不过总得来说作为书籍流传至今的神话中出现的武器比口头传播的传说故事中出现的武器来得强大。何况北欧神话中登场的武器大多是神力的化身。提尔锋理应和妙尔尼尔一样,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力量。
「虽然上头让我把你身后那位小姑娘带回去,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反正上头还说要是遭到反抗尽管下杀手。」
「休想!」练司伸出手对薄绿道:「薄绿我们也上!」
「哎,真麻烦。」说着,薄绿全身裹上一片光晕,待光晕消散后练司已双手握着一柄日本刀。镰仓时代的刀相较战国时代的刀,刀身打造得更为弯曲。据说镰仓时的武士在刀鞘的装饰上也颇为讲究,不过薄绿的刀鞘到没有多少花样,仅仅在鞘上涂了一层漆。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对讲机中传来蕾拉的询问:「练司,现在情况如何?」
「妙尔尼尔已经逃离,我现在正要和秘密组织洛基的传承者交战。」
「洛基?」
阿行虽然没有透露自己的所属,但妙尔尼尔是洛基中心人物使用的D-arm。
「我忙上赶到。交战可以,不过千万不可深追。」
「我明白。」练司也明白蕾拉的意思,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遵守到何种程度。
这时,练司的背后响起糸惊恐的声音:「那个人就是秘密组织洛基的人……」
「哈哈,说得好像我们是恶人一样!」只听阿行放声一笑,道:「小子你想装英雄来场英雄救美吗?」
「我不会为了那种幼稚的愿望拔剑。」
堡内的客人几乎全部逃了出去,仅剩几名店员和保安还在各处收拾残局。从位置上看应该不会受到战斗的波及。练司为自己当初没有逃向紧急出口的明智决定感到庆幸,阿行可不像那种会在乎无辜群众之人。
只见练司握住刀柄,拔出一把光滑利刃。将之架在眼前发出最后的警告:「妨碍我前行之人,我是不会留情的。」
此刻练司的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环境,发现阿行正从容地耍着提尔锋。从剑法的角度讲,他的姿势可谓破绽百出。只是D-arm是剑非剑,乃一种无所不能的暴力化身。当持有者能够完美的使用D-arm时,D-arm便不再是一把剑了。而阿行得到提尔锋才不过一日,理应还未掌握那种脱离常规的力量。
首先出手的是练司,一步之下已跨过五米。阿行用剑挡开薄绿的刀身,身体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失去了平衡。
「你个畜生!」为了阻止练司逼近,阿行手中的大剑开始乱舞。练司却先一步踩着步法绕到阿行身后使出一记腿功。登时,阿行整个人往前倒去。练司穷追不舍,再次向踏出。
「噢噢噢噢噢噢!」阿行咆哮着沿帝打滚,避开练司后起身重新摆好架势。
交手至今不过短短数秒,阿形已经气喘吁吁了。
「你,你到底什么人?简,简直他娘的不是人!」
「有什么好吃惊的,我可是名传承者。」
一步跨越5米,迅速绕过攻击闪到对手身后以及昨日那一跃3米的能力全拜薄绿所赐。与D-arm订立契约之人能分享D-arm的力量。持有者与D-arm将在灵魂上合为一体,获得远超一般人的能力。因此人们才畏惧D-arm,欲将其纳入管理之下。刚才的迅捷不过是薄绿所拥有的能力的冰山一角,而世间还有不少比她还来得强大的D-arm。
相比提尔锋也拥有某些能力,只是阿形还未能使用自如罢了。
练司将刀尖指向阿形的脸,劝道:「老老实实投降吧,不然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阿形此刻虽已上气不继下气,可目光中的神采还未消失。只见他怒吼一声,将提尔锋高举至背后,摆出一个类似投球的姿势狠狠地一挥而下。剑速虽有了明显的增加,不过他的准备动作过大,练司轻易便看穿了提尔锋的剑路。
正当练司欲后退躲开阿形的攻击时,听薄绿喝道:「往边上闪!」于是,练司按声照做,身体硬是向一旁倒去。提尔锋划过练司所站之处,其斩击化为一道剑气,将背后的喷泉女神像一分为二。失去支撑的水瓶倒在地上,喷泉的水开始向四面八方乱洒。不仅如此,剑气还将女神像背后的一个店牌一刀两断,连支撑的仿罗马风梁柱也斜落到地面。
「练司你要小心!」
练司脊骨一寒。自己的经验远超对方,可现在不是在徒手搏斗,再弱的人手持一把武器也能把自己砍死。练司想起薄绿昨日的警告,自己的动作尽管灵巧,可仍不是对方一剑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提尔锋砍到。
「你个蠢货,忘了我是怎么说的吗?」
「行了,我不会再大意了。」
练司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与气息,再度将刀摆正。阿形叫嚣着挥动提尔锋。练司小心翼翼地闪开他的斩击,只是阿形也不简单,将剑挥到底后向前一踏步,直接撞上了练司。
「去死!」
阿形趁着与练司密接的状态刺出手中的提尔锋。
「练司!快往后!」
练司迅速后跳闪过刺向腹部一剑,并一边退后一边挥刀砍在阿形的剑上,将其打到一边。
「好!就是现在!」
练司听从薄绿的指点一刀刺向阿形的咽喉。经薄绿的灵巧之力强化,练司双腿如虎豹,直冲向敌人。阿形见状忙用提尔锋在身前画了一个弧挡开薄绿的攻击。刀上传来的反冲令练司咋舌。不知这是提尔锋的威力还是阿形自身的力气,这股力量已不是练司能够正面抗衡的了。
「喂!薄绿!刚才哪里算的上是好机会了?」
「是你太慢了!近身要再快些!」
「我已经够快了!」练司一面怒吼一面刺向阿形。刀尖穿过提尔锋的缝隙。待对方的剑横劈出手,练司迅速往后一退,一刀斩向阿形毫无防备的躯体。
练司感到刀上传来些许命中的手感,再一次意识到如今自己正与人性命相搏。也许是薄绿过于锋利,练司只觉自己不过是划过某种硬物,并未感到原先想象中那种反胃感。可不管怎样,这一刀还是砍得太浅了,无法与训练传来的手感相比。阿形呻吟着按住伤口退了下去。鲜血自他的左腹流出,这一刻练司才发现自己第一次砍了真人。
(他的伤口是我砍的。)
练司至今接受过无数操纵D-arm的训练,可今天确实生来头一回伤人。粘稠的血液所带来的恐怖感沿着刀传递而来。阿形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这一刀若再深些,他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不是训练,不能手下留情!)
练司在心中如念经般告诫自己。可心脏的鼓动仍是一味地增快。
「混账!我要宰了你!」阿形虽然嘴上叫嚣,人却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练司见阿形这幅模样,以为他已经到了死期,仔细你看发现他用右手抵着伤口,左手将剑举向练司,眼中的的斗志并未消失。
「练司!拿出胆子来!」右手传来薄绿的声音。
练司刚想开口反驳,恼里霎那间闪过一位少女的身影。
眼前是爆炸的客机,心底是无尽的惊愕、不信与悲伤。一想到自己正要亲手创造记忆中那样的场景,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便袭上心头。
「练司你在犹豫什么!快下手!」
练司想要解释,想让她放心,想让她知道自己会好好完成保护糸的任务,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罪责的决心。
就在练司开口的瞬间,薄绿的声音变了:「真是不温不火,还是我来替你吧。」在这道低沉而有显得愉悦的声音中,练司的手中的刀柄开始抖动。产生变化的不仅是声音,挂在练司左腰上用特制钥匙圈提着的刀鞘也变成了红色。简直就像另一把刀。
「膝丸你!」
「哈哈!杀吧!见敌就该杀!」
练司发现身体自顾自地动了起来。这时,阿形吼叫着攻了上来,正欲高举提尔锋。
「真蠢!你就不会点别的吗?」练司的脚擅自伸出,朝阿形的右脚踩了下去。
「你!」
膝丸刺人阿形的膝盖,阿形却动弹不得。刀上传来微弱的抵抗,随后是肌肉断碎,血管破裂。膝丸的刀刃逆着血流直逼骨髓。
「啊呀呀呀!」阿形发出了悲鸣。
紧接着刀刃又刺入阿形的左腹——先前练司用薄绿割开的伤口,只见膝丸控制着练司扭动刀刃,最后才放开阿形的脚。这次阿形终于在野兽般的呻吟中倒下。溅出的鲜血染上刀身、好似樱花散落般洒落,最后沿着地面流淌开来。
背后传来一阵尖叫。练司转身看去,发现糸正一脸惨白地用手捂住口。
「哈哈!如何!杀人也不过如此,比抱女人还容易,瞧他那狼狈样!」
「住手!」
练司的身子重如铅块,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随心控制。只见练司的手颤抖着将刀刺入阿形的大腿。
此刻练司已无法直视阿形扭曲的表情,他奋力控制左手抓住右腕,把刀抽了出来。 同时一边抵抗着膝丸的控制一边喊道:「住手!膝丸!快住手!」
「为何?为何要住手?」
「当然要住手!你怎能这么折磨别人!」
「折磨了又怎样?他可是想要加害糸的敌人,杀了他日子就能过上清静日子了。而况你不是没杀过人吗?难得我愿意手把手教你,你还什么不满的?」膝丸的声音里毫无一丝愧疚,有的只是喜悦。
「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练司拼了命控制着像装了弹簧似地反抗自己的身体,欲要收刀回鞘,但握着膝丸的右手却始终不听使唤。
「不对,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杀死不是那么轻易的事!」
「我哪里说的不对了?人死了不都一样。」
「好了!你别再说了。」练司咬牙将膝丸插入地面,死命抑制自己的手反抗。
练司看着在眼前挣扎叫嚣的阿形,如今的阿形遍体鳞伤,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性命难保。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做的,练司就有种呕吐的冲动。
「你叫阿形是吧。我现在就叫人来替你治疗。」
听了练司的话,阿形恨恨盯着他道: 「畜生!赶紧杀了我!」
「在审完你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臭小鬼!少看不起人了!」说完,阿形咳嗽着挺起上身。只见他不顾失去知觉的两腿和喷血如泉的侧腹,撑着提尔锋一心想要站起身来。
「放弃吧,再不躺下你就真的没救了。」
「闭嘴!你凭什么担心我!别以为我弱你就能小瞧我!」阿形强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后,终于又咳出一口血倒下了。
「畜生……是我太弱了吗?是我太弱了吗!」阿形躺在染满鲜血的地板上,哀嚎着,敲打着。
再这样下去阿形铁定救护班赶到前死于出血过多,可他还有一名同伴在此。练司将全身的注意力放在控制膝丸和阿形的哀嚎上,完全忘记了这点。
果然,提尔锋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辉。
「再问一次,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
那是一道老人的声音。听了老人的话练司终于想起提尔锋的来历。提尔锋是把会诅咒所有者的魔剑,而受到诅咒之刃将得到某样东西。
阿形的嘴角流下一道鲜血,他吃力地道:「结果,一切都没你说中了。」
「你的愿望呢?」
「废话!」阿形的脸上已毫无血色,目光也开始逐渐涣散,更不用说活动手脚了。而此刻他睁大了眼,发出一声夹杂着愉悦的呐喊:「当然是让我成为最强!」
这是一声响彻正个大厅的许愿。愿望也很快得以实现。只见提尔锋发出一道闪光照亮整个喷水广场,练司也不由闭上了眼。紧接着响起膝丸狼狈的尖叫,练司的身体恢复了自由。看来膝丸已经回去了该待的地方。
练司张开眼时,眼前完全失去的阿形的踪影。
「上面!」是薄绿的提醒声。
练司闻言抬头,发现3楼天花板上附件有一个人影。
「哈哈哈哈哈!」阿形手持闪着强光的提尔锋,身上已没了一处伤痕。只见他挥起剑,狂笑着落下,宛如一股凶猛的暴风。
练司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他抓起糸的手,直接离开了避开了阿形的攻击。
事实证明练司是明智的。
当阿行的剑挥落时,顶部的墙壁漏进了一道光,随后墙上产生了一道光线,光线配合着阿形的动作,由墙壁直伸向地面,又转了一圈由地面伸回天花板。
地面摇晃,地板倾斜。练司听见糸正呼唤自己,伸手就要将她拉起来,可手还没够着,糸的身体却眼看着远去。
原来练司正在下坠。喷水广场正在自己的上方,背后还传来爆炸似的倒塌声。
「那家伙难道……」
练司终于理解了现状——方才阿形以一击之力便将维纳斯堡一刀两断。
阿形踏着女神像的脸,正笑着望向练司。两者距离不过数米,练司却在其中感到一种物理上的隔阂。
此时此刻的阿形完好无损,从脸上的自信中能看出阿形不止身体,连内心也发生了改变。不过最抢眼的还是那把提尔锋。如今的提尔锋缠着暴风雨般的灵力——也就是剑气。强大的剑气赋予了剑远超本身的攻击距离和削铁如泥的能力。恐怕任何人见了此时的提尔锋都不会把他当成一把普通的剑,而是把他当成一件大规模破坏兵器。所以人们才心怀忌讳将这些兵器取名为D-arm。
「那家伙也太乱来了!」
「练司,情况如何?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对讲机中传来蕾拉模糊不清的询问声。
「蕾拉你还没到吗?维纳斯堡出事了!」
「抱歉,还要……时间,不过这场骚乱……!到底……!」蕾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夹着噪音,不时还有群众的尖叫传来。弁庆机关的总不能弃群众于不顾,看来在蕾拉到达前练司只能独自想办法挺过这场危机。
练司踢开倾斜的地板,呼叫糸的名字。他很快得到了回应。由于墙壁和梁柱被斩断,四下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落脚点,糸正沿着一个近30度的斜面往下滑。凭借薄绿的灵巧技能,练司可以轻易避开落下的瓦砾,安然离开维纳斯堡,但糸必须有人搭救。于是练司脚下使劲欲要跃过去,不料眨眼间斜坡上的糸就消失了。说是消失其实有些夸大其词,事实是有人已极快的速度抓住糸跳了上来。那人以墙壁作为踏板落到练司眼前。动作之迅速甚至超过使用薄绿的灵巧技能后的练司,其在空中移动时的平衡感也令人瞠目结舌。不过抓住糸的不是手而是一张长满尖牙的嘴。将糸带上来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兽类,它长着一副巨大的身躯,躯体上生满神圣的白毛,四支爪子紧紧抓在倾斜的地板上。
「一只狗?」
兽类放下糸,嘴里发出一道低沉的男声:「我不是狗。」
「你就是糸的D-arm?」练司觉得兽类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先前在对讲机里听到的声音。
「正是。」狼将清澈无垢的瞳孔转向糸,报上了来历:「吾名图库内希尔卡,遵从契约,前来守护主人。」图库内希尔卡就像个侍奉女王的骑士,用自己的身体来回擦着糸的身体。
「原来你是犬类的D-arm,难怪……」练司开始明白他为何不愿在糸面前现身。这么大一条狗要是跟在糸身边,不止糸连她身边的人也会坐立不安吧。
「你是我的D-arm?」
「没错。」
糸和图库内希尔卡双目对视。只听图库内希尔卡道:「不过,我想纠正一点误会。我不是一条狗是而是一只狼。」听了狼的话,糸略为不安地表示报歉。
这时,练司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问道:「你叫图库内希尔卡是吧,你是来保护糸的?」
「正是。」
「那你赶紧带着离开这里,找个安全之处,最好是去蕾拉的身边,听她的指示。我想她应该就在附近。」
「明白了,交给我吧。」说完图库内希尔卡低头示意糸坐上他。
「我们走后你们怎么办啊?」
「我们会……」练司的话只说到一半,他摆出迎战的架势代替了后面半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
阿形从天而降,一挥提尔锋斩断了练司脚下的地板,连带着破坏了楼下的构造。练司纵身一跃躲开斩击的同时落到了喷水广场上。
「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可是!」糸仍是一脸的担心。
「糸你要听那只狼的话!」
糸终于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虽然糸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个明白,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于是糸默默爬上图库内希尔卡。
「出发!」图库内希尔卡退一蹬,眨眼便跳了出去。维纳斯堡的崩塌仍在进行着,堡内悲鸣四起,可见伤员之多。练司只希望先前没有随众逃离的人中没有出现死者。
若是可能,练司还想去一一确认一番,但放任阿形不管只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厉害,D-arm实在太厉害了!」
练司听见了阿形的声音却不见他的身影。
「这里,我在这里。」原来阿形就在他的背后。
阿形见练司大惊之下迅速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露出一个以往从未见过的从容笑容。
「刚才打的很爽吧?」
练司刀举胸前,感到左脚传来一丝痛楚。灵巧这个技能虽然能使人快如天狗,但使用过度依旧会带来疲劳。而阿行却丝毫没有伤员的样子,想必是通过先前的许愿痊愈了。
「我能感受到你的强大。」阿形完全没有将眼前的薄绿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说:「原先的我太弱了,不过现在不同,提尔锋让我变得强大,我能感受到我此刻究竟有多强!看来一个人理解力的高低要看那人的实力如何。」
不用他说练司也明白现在的阿形有多强,和先前比简直是派若两人。刚看缠着提尔锋上的剑气,练司就觉得起码自己是没有那个能力操纵如今的提尔锋。
「练司,别冲动。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等待增援。」
「别说傻话了。好不容易遇见洛基的传承者,我怎么能转身逃跑呢!」
「但以你现在的实力……」
「凡事都是有机会的!」
练司不觉得现下的情况与之前有多大区别。不管双方的经验才能有多少区别,杀人都是一剑的事。敌我双方均为轻装,何况以D-arm的能力,就算戴盔披甲也活不过一回合。薄绿怎么说一是把名刀,只要砍到,便能结果他。
「怎么?你还想打?」阿形举起剑,将提尔锋往边上一扔,道:「来呀,你来呀!」阿形手无寸铁地走近练司。
「怎么没反应啊?来呀,你砍我啊!」
「你在小瞧我吗?」
「对,我就是在小瞧你!」阿形张开双手示意练司尽管出手:「你要是下得了人尽管下手!」
练司只需一刀便可将阿形一分为二,可他却动不了。
「还是说你不屑杀手无寸铁的对手?」阿形捡回提尔锋,开口道:「你看,这样行了吧,快来砍我啊!」
练司就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哈!原来你刚才不是装的,是真的不敢杀人啊!」
练司觉得全身的气血正在上涌,腹部有一种令他感到厌恶的感觉,同时两手也开始颤抖。
「我,我……」练司抬起手想这那么砍下去。但阿形的拳头先一步将他轰飞。看似普通的一拳,将练司的身体打入10米开外的瓦砾堆里。练司的背部撞到钢筋,眼见一片视线一片惨白,薄绿也从无力的手中落下。
「练司!」
练司伸手欲捡,却不知薄绿掉到了哪里。
「连人也不敢杀的小鬼也想反抗我?你也算是弁庆机关的传承者?想不到我居然差点死在你这种毛头小子手上。」阿形一把抓起练司,挥拳又是一击。练司感到自己的牙齿咬破的嘴,鲜血在口中散开。随后被一股足以媲美起重机的力量抛向后方。
「太扯了,我居然会输给这种小鬼。」
练司重重地摔在地上,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而真正令练司感到痛苦的是一股仿佛从心灵深处涌出的自卑感。
(下不了手。至今有不下十次的机会我能杀了他,但我却没能抓住一次机会。我愧对弁庆机关。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脸在糸面前扬言要杀他?)
「练司!练司!」
在薄绿的呼唤声中,练司的意识逐渐远去。
阿形冷着脸走在维纳斯堡内。堡内的人早已离开避难。若有强盗在此,想必会到处物色一些值钱的东西,可以阿形对这些女性用的商品不感兴趣。墙外传来阵阵嘈杂,保安们正扯着嗓门诱导群众离开。能够压抑自身的恐怖留在来恪尽职守这一点到时令人钦佩。
「吵死了。」阿形抱怨道。不过马上他便发现造成如今这个环境的人正是自己和手中这把剑。
「真厉害,真厉害!传承者实在太棒了!」说实话阿形在许愿前还半信半疑。他本意为最多也就获得一些肌肉和拳王级别的技术。阿形不得不承认当时的自己不堪一击。如今他能理解这前后的区别。不止是技术上,还有善恶观及其他精神层面的强弱。加上眼力上的强化,阿形想自己大概能用筷子夹住飞来的子弹。
剑士的强弱取决于眼力,光靠肌肉不足以看穿事物的变化,也无法获得强大的判断力。
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阿形将提尔锋换到左手,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阿形。」
「你是啊。」
手机中传来J冰冷的声音。
「放心,眼下还没人无关人员死亡。」
「是啊。」
得到提尔锋的力量后阿形便能察觉到当时有多少人避难,往哪里攻击能避免伤亡。
「不过现在我可没有不杀人的自信了。根据弁庆那帮人的对应,这次也许会出现死者。」
「那就得看你的技术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按照事先计划,阿形将在J破坏维纳斯堡的供电后掳走糸,若遭遇阻止则可杀死目标。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好主意,不过这次我不会协助你。」
「没事。我一个人搞定。」
只要不走,弁庆机关的传承者就会找上门来。阿形的心中满是期待,对他而言只有战或死两个选项。他只想再度品尝与人搏命的滋味,不是和刚才那个孬种,而是和真正的高手殊死一战。即使最后身陨,他也绝不后悔。
「我有足够的觉悟。」
杀人的觉悟,被杀的觉悟,阿形都有。他和刚才那个小鬼不同,是一名真正的剑士。
阿形左手轻挥提尔锋,在墙上割出一个圆,从中穿了过去。外面可以看见东跑西串的人群。只见他抬头望向大型观光车,观光车因为失去供电静静地停在那儿。阿形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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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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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大森山杏在桌上放好生鲑鱼片、用秋葵做成的色拉,还准备了一碗米饭和速溶汤。正当她准备动筷子享用时,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扰了。
「喂,你~好~。」
「大森山博士,是我。」
电话接通后,手机屏幕上跳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孔。这通可视电话的信号似乎欠佳,只见中年男子的脸闪烁不定,从摇晃的画面来看,想必男子正坐在运行的车辆中。
「什么事啊?我正准备吃晚餐呢!」
时间是6点半,杏不得不一个人寂寞地解决晚餐,练司等人将在外头进食,所以今晚只有一台电视陪她。不过对杏而言,安静的饭桌也别具一番风味。
「你看,今天晚上吃这个。最近超市卖蔬菜的柜台上多了不少东西。」杏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饭桌,好让对面之人能够看清自己的晚餐搭配。
「想不到你居然也吃上了人吃的东西。当初可是个靠营养剂和卡路里补充包过活的人啊。」
听男子这么一说,杏哼了两声,道:「我也是会进步的。」虽然杏不过是从饮食习惯不良变为了饮食习惯普通,但她还是说得得意洋洋的。
「不过,在博士你用餐前我想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
「台场发生了洛基传承者参与的袭击事件。」
听取了男子的报告,杏没有露出一丝诧异,只是将手伸向一旁的遥控器。
「袭击的规模有多大?」
「维纳斯堡半毁,不,准确来说是被一分为二了。」
约莫两秒过后,电视开始播报新闻。此时正好是新闻时间,倘若维纳斯堡真遇上什么事,理应是一项头条,不过新闻中却不见相关报道。
「看来你们已经加了管制。」
「警方以及自卫队,包括各大媒体,我们都已经叮嘱过了。与此事无关之人只会当这是一次配电设施故障造成的大规模停电。」
这些善后处理想必花费了不少资金。虽然弁庆机关也是此次事件的被害者,不过他们早已习惯这类工作。
「现在情况如何?」
「洛基的传承者占领了大型观光车,以乘客为人质要求我们交出岛原糸和一定数量的未契约D-arm。」
杏应了两声,并不打算对犯人的要求发表看法,她知道机关不可能满足对方的要求。虽说人命无价,可D-arm的所带来的威胁远不是这点人的性命可以比拟的。只要传承者有那个意思,他可以凭借D-arm轻易破坏一座城市。
「看来光靠三课很难解决这件事,只有让一课出动了。」
「博士你说得没错,可……」
「怎么,一课出差去了吗?」
「如今他们正在埼玉与其他敌人交战。而且此行一课精锐尽出,即便召集剩余成员令他们赶赴现场,恐怕也得花费两个小时。」
「台场那边的时限是多少?」
「对方要求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哎呀,这下麻烦了。」
弁庆机关第一课乃是专为战斗设立的集团。他们是机关的王牌也是整个机关最强大的战力。其他几课的设立从一定意义上讲是为了减少第一课的工作量,毕竟传承者的战斗可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第一课的成员也明白这点,但其中还是不乏以杀人为乐的人存在。
而练司所属的第三课则主要负责杂务。战斗有第一课,补给靠第二课,一、二课顾不上的工作便交由第三课处理。因此有时机关会让经验丰富的老手加入第三课教育一些新人。不过此次的任务可不是什么杂务,而是一场实打实的战斗。
「小练他们怎么样了?」
「如今,练司已不醒人事,能够参与作战的只剩蕾拉一人。」
「那你呢?」
「不好意思,上周我又开始犯腰疼病了。」
「小糸的D-arm找到了吧?」
「没错。我们正在商讨此事。」
「好,我知道了。」杏已猜到男人想说的话,便直接询问道:「几分钟后能来接我?」
「我们已经上路了。十分种后,在老地方等。」
「行。」杏随口应了声,将电话挂断。
所剩时间为十分钟,足以解决这场晚餐。于是,杏挺直腰板,为自己打了个气,然后在米饭上盖上鲑鱼片,又在鱼片上盖上色拉,最后浇上汤一口气将饭碗里的饭菜扫进嘴里。
「希望小练还有气。」杏想若出现伤员,那人一定是练司。自见他第一眼那天起,练司就是个不顾前后的人。表面装出一副疯狗的模样动不动就冲别人吼,内心则像一条无助的小狗。这并非他年少气盛,而是他肩上背负了太多。
杏对外宣称寄居若林家是出于对特殊D-arm薄绿的兴趣,事实上,令她好奇的不仅仅是薄绿一人,而是练司与薄绿这对组合。所以她不愿看到这对组合早早地解散。
「哎,秋葵配饭配汤都不错,可三样混在一起就不行了。」
杏和练司的相遇实在称不上浪漫。大约半年前,杏见到练司被一群保安包围,当时她自然是视而不见,没有多做停留。结果不到半日,杏便听说有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恳求加入弁庆机关。起初她还以为自己久违地在死气沉沉的工作中听到了一个笑话。所以当听说要让练司参加适应性测试时,杏大吃一惊,她实在想不通机关为何会开这样一个特例,同时也对练司这个人产生了的兴趣。最后她偷偷找到负责测试的第三课课长,问出了事情的始末。
答案比杏预想的还有意思。
加入弁庆机关的人多数是曾直接或间接受到D-arm伤害之人。有人失去了亲人,有人遭到了D-arm的附身,还有如杏这般对D-arm产生兴趣的好事之徒。若林练司也不在例外。在他即将结束中学生涯的时候,练司在一起由D-arm引起的飞机爆炸事件中失去了青梅竹马。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事件的犯人。不知是幸或不幸,造成飞机爆炸的是全世界各大组织找得望穿了眼的D-arm。练司恐怕也是在录口供时得知了D-arm的存在。无论是机关还是练司本人都希望获得更多的情报。
弁庆机关的地下不同于其他建筑,地下5层建有一条长廊,长廊虽然七拐八弯,却不见岔道。通过长廊的楼梯走下6层,会发现地下6层也有一条类似的长廊。
「这里是做什么的?」
进入地下后,练司已经失去了刚闯进弁庆机关时的气势,走在昏暗的长廊中,他显得有些不安。
「这里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走廊。」
「这我也知道,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好像是因为布下了一个结界,具体的我也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
「魔术只不过是以前的人用来封印D-arm而开发的技术,现在使用一些工具和药品就能轻易办到同样的事。」
「……你究竟什么人?」
「我叫大森山杏,虽然只有20岁,不过我可是一名博士。」说着,杏指了指胸前的职员证。
「厉害,20岁就能当上博士。」
大森山杏的职员证不同于一般的弁庆安保职员证,不管是颜色还是设计上都有微妙的区别。虽然有新来的保安怀疑这张证的真伪,不过由于证上的条形码并无异常,杏并未受到多余的盘问。
「你不是这儿的职员吗?怎么能不了解魔法呢?」
「不过我对D-arm挺了解的。」
「D-arm不也是魔法武器吗?难道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区别大着呢!虽然也有人主张D-arm属于魔法的范畴,但D-arm能够思考,还会主动进行活动,他们是活生生的生物,怎么能将D-arm当成一种超自然现象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正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才会出现危害他人的D-arm。」想必是回忆起被D-arm搅乱的过去,练司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暗。
刚加入弁庆机关的人身上都压着一些重担,有人能够在工作中渐渐看开,但有些人只会往自己身上压更多的担子。
「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杏领着练司走下楼梯,心中想道: 这里毕竟是一个处理特殊武器的组织,总有它特殊之处。
当两人走下3层楼时,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就是这儿了。」
眼前是一道结实的房门,上面只简单地标出了房间号和姓名。
「这里面放着我们这儿唯一一把无人契约的D-arm,只要你能与她签订契约,就能加入弁庆机关。若是失败了,只能请你另某高就了。」
无论是怎么样的天才,不能得到D-arm的认可也无法成为传承者。何况根据先前的测试结果,练司并无什么过人的特长,虽然可以将他当作一支潜力股培养,但总不能让一名16岁的普通少年留在特务机关工作。想要颠覆这些不利条件,唯有依靠D-arm。D-arm能赐予契约者足以威胁世界的力量。为了得到这珍贵的战力,弁庆机关不得不尽可能多聚集一些传承者。
只有特殊的能力能够弥补一个人的年青与不成熟所代来的不利。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把D-arm还没看上过一个人。」说完,杏敲了敲抗冲击材料做成的房门。
练司的手轻抚过门牌,嘴里不自觉地飘出牌上所写的名字:薄绿。
「薄绿曾是源义经的兵器,虽然是把D-arm却只拥有锋利和灵巧两个能力,不像其他D-arm那么夸张。」
「那为什么至今没有人能和他定下契约?」
「这其中有些内情。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我懂了。」练司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是想分给我一个有问题的D-arm好赶紧把我赶出去,对吧?」
「我们也希望你能和她签订契约并将她运用自如。」杏没有否定练司的话,但如今机关内确实只有薄绿未曾契约。
练司别无他选,只好应了一声,说:「我一定要加入弁庆机关,找到那把枪!」
「为了一条交喙吗?」
听到杏说出那个名字,练司脸色一变,转念又想交喙的事只需一翻警方的调查记录便能知晓,也就没有多做隐瞒:「没错,为了再见她一面,我非与D-arm签下契约不可!」
有关引起飞机爆炸的D-arm,练司已经得到了相关说明。所以他的心里才会燃起这样一把火,才会相信只要接近那把枪就能让交喙死而复生。在旁人眼里,练司的行为无异于一场无谋的赌博,甚至称之为赌博都显得乐观了。
不过,正是这点吸引了杏的兴趣,她不讨厌练司这类人,反而有种为之加油的冲动。
「快帮我打开门吧!」
「好好,马山开。」
杏插入门卡打开了房门。
「谁啊?」
房内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女声。
房间里不仅有家具,还有厕所浴室。这些是为那些喜欢心血来潮的D-arm准备的。虽说D-arm受到严格看管,但不代表他们的生活如同囚犯。机关还会按需为他们准备电视及书籍。不过环境再优越,禁止踏出房门一步的生活仍是形同软禁。
杏一掌拍在练司背上,说:「好了,练司君,直接进入正题吧。」
然而练司却毫无反应。
「练司君?」
只见练司伸出颤抖的手指,眼睛死死盯着薄绿: 「交喙!」
杏看见练司的反应似乎也想起什么。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她开始翻找手中的文件。片刻之后,她对照手中的资料与眼前的少女。一个是死于飞机爆炸的一条交喙,另一个是不下700岁的D-arm薄绿。两者均有一头长长的乌黑亮发、略低的眼角,工整的鼻梁下都长着一张小巧的嘴。不仅如此连进门时传来的那道懒惰中带着清亮的叫声、脸上藏着的那一丝忧愁也是毫无二致。
「哇塞,简直一模一样!」
将交喙的照片与薄绿一比,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世上果真有如此巧合,存在两个相貌相同之人?至少此刻的练司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只见他的脸上失去了悲观和怒火,仅剩希望与决心充满整张脸。
当时,杏在见到练司的表情时便认定他能成功与薄绿签订契约,她至今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理由。这大概就是佛教所说的缘分吧。结果他俩大吵一架后真的签下了契约,也难怪杏会从中感到缘分。
练司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救护车上。弁庆机关的救护车表面上伪装成弁庆安保的卡车,其救护设施全装在卡车的载货台上。车上的病床称不上舒适,练司坐起身,发现床边摆着一瓶矿泉水,便径直拿到手上喝了起来。
「真是个糟糕的梦。」
练司先是休息了一会,随后回忆起方才做的梦。那是一个关于自己和薄绿初次见面的梦。当时的杏插科打挥不正经,把场面搞得一团糟,不过最终练司也因此与薄绿签下了契约。
当时,练司为了复活交喙必须成为传承者者,而薄绿也有需要一名契约者的难言之隐。
「你醒啦?」
练司抬起头,看见薄绿正站在身前。还是那张与交喙别无二致的脸庞,练司不知道薄绿是一直在床边照看自己,还是感应到自己清醒后走了过来,总之他有好些话想对薄绿说。可那些话还未飞出口,练司就被狠狠扇了一掌。在薄绿愤怒的一掌之下,练司从床上滚落,脸朝下栽在铺着绿色橡胶垫的地板上,口中传来血的味道。
练司发现自己已无力起身。
「为什么不杀了他?」
薄绿的质问中蕴含着静静的悲痛。
「你当时要是杀了他,就可以免除25人的受伤之苦。」
「25人……」
当时绝大部分的客人安全逃脱,不过仍有25人留在了维纳斯堡,其中大部分是店员与保安。
「如今留在观光车内的人全沦为了那家伙的人质!」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全身你这个毛头小子的责任!」
薄绿一把抓起练司的头发。头顶传来的剧痛令练司顿时清醒。
「你不是说如有必要不在乎杀人吗?你不是说要从邪恶的D-arm手中保护无辜之人吗?那些全是假的吗?」
「不,那些是……」
「你说出的话毫无分量!」
不过最后,薄绿还是放开了手。练司摇摆着坐回床上,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薄绿虽然不再动粗,俏脸上依旧满含愤怒,只见她也不等练司的反应,接着训斥说:「不杀人是你做人的原则吗?还是说放过敌人能得好处?什么好处?满足你那渺小的自尊心吗?你的自尊心值得用25名无辜之人的安全去换吗?」
薄绿的话刺痛着练司的心。事实确实如她所说,但凡是生活在现代文明国家的人,正常是不会乐意去杀害他人的。所以人们才会蔑视杀人犯,才会贬低他们。而传承者则是一个为了保护他人不得不弄脏自己双手的职业。这一点练司早就明白了。
「再这样下去,你真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实现我的心愿吗?」
练司依旧沉默,他不能说能也不敢承认自己没有那份能力。
「够了。」薄绿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对你感到失望,你就一直躺在这儿吧。」薄绿的话中夹杂着失望与伤心,只见她仍下这句话后,径直离开了救护车。
练司始终无动于衷,两眼盯着膝盖,没有任何反应。
台场如今笼罩于暗夜之中,包围着维纳斯堡的整个主题公园陷入停电状态,人们仅能依靠弁庆机关和自卫队派遣的车辆、直升机上的照明辨识周围的状况。
暗云间露出一个宛如幽灵船的轮廓。大型观光车高达115米,正诡异地矗立在黑暗深处。
当蕾拉发现薄绿脸上带着无奈与决然地走出救护车时,她抬起落在地图上的视线,问道:「事情办完了吗?」
「完了。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听了薄绿的话,蕾拉只好苦笑着说:「我在外面都听见了巴掌声和倒地声。」
两人一个是身体中留着英国人血脉的蕾拉,一个是相貌古典的薄绿。此刻两人站在一起更是美得让人眩晕。
「现在就先这样放过他。」
「这么说还有下次喽。」
「没错。」
薄绿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想必是在考虑下次教训的情景。
「事情发生时我没能赶到现场,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责怪练司。」
「当时你在救助逃离的游客,这不是你的责任。」
面对表情僵硬的蕾拉,薄绿柔声安慰道。此时的她与方才相比简直派若两人。
「对了,现在,观光车那边是什么情况?人质还平安无事吗?」
见薄绿抬头望向观光车,蕾拉也将视线移了过去。
「阿八,你来说明。」
被称为「阿八」的黑衣墨镜男子点了点了。此人正是蕾拉的D-arm。
「人质总共55名,目前全部安好。洛基的传承者占领了吊舱的出入口,正在那里待机。我们正在搜索整个主题公园,还未发现残留的游客。同时,伤员中也没有出现重伤难愈的人。」
「没想到对方才刚签下契约就有这等控制力。」
在维纳斯堡被一分为二的情况下,竟然只出现25名伤员,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敌人并非不分目标的恐怖分子之流,而是一名冷静的剑士。
「那么,你们打算如何解决这次的问题?」
「我们考虑了几种方案,都很难在不出现牺牲者的情况下完成。最现实的是采用长距离狙击,不过一旦失败人质恐怕性命不保。」
「我所在的时代没有枪这种东西。」
D-arm可谓身经百战,能够轻易打落飞来的箭矢,就算将箭矢换成子弹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区别。当然这并不表示现代兵器毫无用武之地。传承者要是中弹自然会死,炸药火箭筒之类的爆炸性武器也能起到一定效果。只是问题在于若无法一次成功,留给乘客们的将是死路一条。何况根据薄绿的报告,提尔锋按照阿形的愿望,给予了他强大的肉体能力与反应能力,这使得狙击的成功率大不如前,而子弹能在提尔锋的魔法防御下发挥多少作用也不得而知。
忽然,薄绿不经意地喃喃道:「若是姐姐在这里,说不定……」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姐姐并不在此,现在说那些也没用。」
「的确,大森山博士应该能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我想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是不知能否赶上。」
「战力严重不足啊。」
「毕竟少了一个第一课,所以更需要练司能尽早认清现实。」
「难啊。」薄绿目光瞥向救护车:「我只算是开了个头,不知道接下来的人会怎么教训他。」
练司手持矿泉水瓶走下救护车,天边藏着大型观光车。四周一带已成禁区,到处可见警车、消防车、以及自卫队的警车。好事的群众聚集在黄色封条外想看个究竟。只是如今的主题公园几乎没有照明正常运作,他们再怎么张望也难以看清内部的情况。
练司很想找个人问问自己被阿形打晕之后的事,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在此刻碰上任何人。于是他找了个不明用途的钢制箱子坐下,又喝了一个手里的水。冰凉的水仿佛流入四肢全身般滋润着练司的身体,却无法冲掉他心中的纠结。
(还是没有砍下去。)
正如薄绿所说,练司的犹豫导致了维纳斯堡半毁。当时练司若能挥下刀,即便不想夺人性命,也能斩去敌人的手指或手臂,何况不杀人而削弱他人力量的方法岂止一种,当时练司大可采取适当的方法阻止阿形。说得不负责些,只需将身体交给膝丸便不会有后来的节外生枝。可练司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无法眼睁睁看着膝丸的作为。这是一种常识、胆怯、伦理观念,是一种花费16年堆起的价值观。这些观念、情感全叠加到交喙的死上,在练司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影像:在那场火海的另一头,交喙笑得很温柔,每当练司看见那双眼,他便狠不下自己那颗心。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而练司大概觉得交喙无时无刻不在看着自己吧。
(我不是发过誓要复活她吗?不是说为此不惜杀人吗?)
练司痛苦的抱住脑袋。
「练司先生。」
练司听到有人轻声呼唤自己的姓名。抬头一看发现糸正站在身前。此时的糸站在车灯照来的方向,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糸,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没事,多亏了练司先生和库图内希尔卡。」
「恩。」练司想起糸的D-arm也在这座主题公园。虽然他有许多想问,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从最关键的事问起。
「那个叫阿形的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只知道一丁半点。」糸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但她还是简要的说明了事件的经过。
听完糸的说明,练司道:「我明白了,谢谢。」
「不,不用谢,我刚才的说明还算清楚吗?」
虽然对方要求交出自己,可糸依旧显得那么坚强。
「恩。那我们的人又打算如何处理你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
恐怕机关也正在商讨此事。不过练司不认为机关会交出D-arm。与观光车上乘客的价值相比,D-arm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
糸低声问道:「是不是只要把我交到那个人手里,观光车的人就能得救?」她这一问说得不像在提问,仿佛只是在做一回确认。
「是啊,但是结果只是换做你被洛基利用。」
「我,」糸将手抵在胸前继续道:「我都不愿意。」
只见糸嘴唇紧抿,睁着一双大眼望向练司。她的声音听上去是坚定无比。
「糸?」
「我既不想不想自己被他们利用也看到人质受伤。好不容易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迷,还遇见了愿意理解那些事的人,我不想变回一个人。」
「我明白你的心情。上层的人也正努力想要做出一个最好的选择。」
阿行给出的选项仅有两项,要么留下糸,要么换回不到100个的人质。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糸豁然喊道:「请你们不要擅自决定!我想要的不是哪一方!我想看到的是大家和我同时获救!」
「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我要反抗!」糸揪住衣角,紧紧盯着练司说:「我会接近那个人,然后和他战斗!」
「别说傻话了!你办不到的!」
「我也是一名传承者!」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下手?」
「我会的!」
糸的脸上涕泪横流,叫声中带的哭腔,声音已经盖过了练司:「我要是下不了这个手就真的是哪儿也呆不下去了!爸妈都已经不在了,亲戚朋友也因为我受了伤,我已经没法回去北海道,只能留在这个东京好好努力!来东京前我就下定决心了!」
看着糸身上涌出的逼人气势,练司想:究竟是谁迫使眼前这名13岁的少女下了如此决心。练司知道至少不是D-arm。
糸毫不遮掩地宣言道:「既然练司先生和蕾拉小姐都不能保护我不受伤害,那我只有靠自己保护自己了。」
「对不起。」
见糸能够直率地说出心中所想,练司感到了一丝的安心。起初,他还以为糸遇上了什么足以影响人性格的大事,不过现在练司明白了这才是糸真正的性格,先去的她只是害怕自己受人讨厌,所以隐藏了自己原有的个性。
此刻糸正站在命运的岔道上,既然无法将自己托付给他人那就只有依靠自己了,若再不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连自己的命运都会落入他人手中。
所以练司也决定打开天窗不再掩饰: 「当时我也想砍下去,只是怎么也下不了手。我害怕,害怕去伤害别人。」他仍不觉得糸在真正面对敌人时还能保持此时的决心。有些东西只有经历过实战才能明白。
不过糸的回答却是:「练司先生是,是个孬种!」
练司没想到会突然被人骂成孬种,同时也发现糸的声音开始失去镇静,双脚也在不住地颤抖。
(她在害怕吗?)
「你只不过是在自我陶醉!说什么不想伤害敌人,其实只是不愿自己受到伤害而已!」
练司一怔。
「连我都能伤害别人。你,你看,这不是让你受伤了吗?」
糸想要表现得更为坚强,可全身的颤抖却愈来愈厉害。
「你还是感到害怕吗?」
「怕,我好怕。」
练司站起身,自然而然地将糸抱入怀中。他并非想安慰糸,而是想通过拥抱去感受糸抖得有多厉害。结果他发现连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对,对一个一直努力想保护我的人,一个以后也许会一直照顾我的人说这样一些话,令,令我感到很害怕。」说着,糸紧紧抓住练司,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而练司则轻抚糸的脑袋。
「不,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就是遭人讨厌,也,也永远不说放弃。」
练司想不到怀中这名少女竟有如此坚强的意志。他一直不知道,糸心中藏着的火远比自己的猛烈。
「我也不想战斗,但,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上这样的事?」
(是啊,老天为何要让一个孩子受这些苦?)
糸若是没有遇上D-arm,想必早已成为一个知书达礼、无忧无虑的孩子。老天怎能让她去打打杀杀,真正不战不可的人是自己才对。糸说要为守护自己的立足之处而战,而练司的愿望不正是让这样的人获得幸福吗?自从失去交喙那日起,他不就发誓不能眼睁睁看着D-arm夺走别人的幸福吗?
「对了,D-arm!」
练司回想起糸的话。
(事件为何落到这个地步?是谁害糸如此痛苦?是谁给了阿形那种力量?又是谁杀害了交喙?世上有如此之多的D-arm在作乱,自己却只知道考虑一些杀不杀人的问题。我该杀的是人吗?)
豁然间,练司有种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糸。」
「练,练司先生,我,我……」
「好了,快擦干眼泪。」
练司不容分说地拭去糸脸上的泪水。
「谢谢你,糸。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见他朝赧然不知所措的糸露出一个微笑。
「我还是杀不了人。」
练司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弱点。
「不过,不杀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承认了这个弱点后,他终于找出了适合自己的道路。
练司看着睁大了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糸,又一次轻抚她的脑袋。
练司将喝剩的矿泉水浇到头上,待自己完全清醒后找到附近的机关成员打听了薄绿的下落。随后,他快跑至薄绿所在,发现薄绿正孤身一人望着观光车。若练司不来主动找她,薄绿恐怕会一直在这儿呆下去。
「薄绿。」练司从她背后喊了一声。
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薄绿一脸冷漠地回过头,默默地盯着练司的眼。她在等待练司开口。不过练司觉得在切入正题前必须先做另一件事。
「对不起。」
练司深深地地下了头。
「是我不够成熟。今天,我终于明白至今为止为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是多亏了有人开导吧?」
「恩,差不多。」
若没有糸那番话,练司也许至今仍在迷茫。
「看你那副表情,似乎已经做好了斩人的决心?」
「不,还没有。」
薄绿皱了皱眉头,正要破口大骂,却听练司问道:「可以考诉我,为什么你总说要杀人?不只是你,还有提尔锋他们,为什么你们D-arm这么想杀害别人?」
「废话。D-arm乃是武器,武器当然要杀人。」
「D-arm的确是一种武器,但是你自身又是怎么想的?」
薄绿听出了练司话中的意思,只见她沉吟片刻后说:「当时我相信九郎告诉我的话。和平存在于接踵而来的战斗之后,为此我们必须毁灭平家。不论是在屋岛的战场还是壇浦那张仗,我们始终相信幸福的世界就存在于敌人的背后。」
「你们最后找到了吗?」
「我不知道。九郎大志未成便身死他乡,而我也落入了敌人手中。但是,与九郎并肩作战的日子是幸福的。」
薄绿眺望虚空的另一头,仿佛看见了往日的场景。也许因为她是一把日本刀,此时的薄绿看上去显得飘渺虚幻,脸上的愁容好似散落的花瓣那般幽美。
「薄绿你听我说。」练司坚定地宣言道,仿佛为了一扫薄绿脸上的忧愁。
「我和你原来那个他不同,没有杀人的胆量,也不是那种能称霸天下的人才。」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但是我不会放过危害世人的D-arm。在想要救人的心情上我是不会输给他的。」
薄绿看向练司的脸。而练司则想起两人初次相遇时的场景。当时为了加入弁庆机关,练司必须获得D-arm的力量。所以他想要与薄绿订下契约。本来不论在谁的眼里,两人都不是般配的一对,不过当时薄绿也需要契约者去完成一件事。
「还有你想找的那个今剑,我无法容忍像他那种邪恶的D-arm为祸世间。」
「那还用说。」
关于薄绿想要找寻的D-arm,练司也只听她讲过一些。但他能感受到薄绿心中那股恨之入骨的感情。
两人的契约实际上是为了相互帮忙寻找各自的目标,是一种利害一致的关系。
「薄绿,我有一个请求。」
练司原本打算不再掩藏自身的脆弱,改变至今的想法以求薄绿能原谅自己并再与他携手合作。为此练司甘受任何惩罚。
「我想——」
「行了,不用多说。」薄绿伸手打断练司的话: 「比起言语,还是这样比较快。」说着她的身体开始冒光,练司忙伸手去抓。握住刀形态下薄绿的柄后,他拔出刀身,将刀鞘置于地面。薄绿的重量不到2千克,长两尺七寸(约81公分)的刀身经过千年的洗礼依旧显得雪亮。练司摆好架势,薄绿刀峰朝前,弯度较大的刀刃直指前方。薄绿曾拥有多名所有者,每每能够立下众多武勋,传说此刀还斩杀过妖魔鬼怪。相传在源义经死后,薄绿落入源赖朝手中,世世代代受人保管。到了战乱的年代,拥有薄绿的家族失去了保管刀的能力后便将其交给了当时的弁庆机关。
不过,练司感到此时的薄绿与之前相比有所不同,虽然重量没有变化,但将其握在手里却不会感到难受,相反还能感受到薄绿的温柔从刀上传来。
「有意思。」
看来感受到变化的不止练司一人。
「方才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变了。」
「恩,刚才被别人小小教训了一次。」
「呵呵,果然是奏效了。」
「我说的可不是你。」
「我知道。」
薄绿似乎正放声欢笑,只听刀的护手处传来一阵鸣声。话虽如此,刀上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却没有令练司感到不快,他反而为这种似乎能直接理解薄绿感情的状态而感到心情舒畅。
「练司,我大体明白你的想法了,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恩,谢谢。」说完,练司拾起刀鞘,将刀收入其中。接着他把刀插入腰间的挂环,抬头望向观光车。
(这次我不会再犹豫了。)
练司满怀自信地在心中发了一个誓,开始寻找蕾拉的身影。
糸觉得自己既然对练司说了那样的话,就该好好负起责任来。于是她按照指示走近一台4t的卡车,打开载货箱,里面摆放的器材与先前练司呆过的救护车很像。库图内希尔卡正安分地坐在载货箱的中心位置。
糸发现库图内希尔卡背着自己逃离维纳斯堡时弄脏的白毛此时又恢复了最初的光泽。它虽然趴在地上,但实际上库图内希尔卡的大小足以媲美一只成年的狮子,那双紫色的眼睛简直像两颗宝石嵌在上面。地面留有水痕,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想是它之前冲洗过身体。
「啊,你就是小糸吧?」
说话的是一个在库图内希尔卡一旁操作着电脑的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在40岁,看上去像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上班族。他的腰间也插着一把刀,证明此人是名传承者。虽然其貌不扬,但想来也是一位强者。
「我是弁庆机关第三课的课长,很高兴认识你。」
「您,您太客气。」
糸见课长爽快地伸出手,便握了回去。既然是课长,那就是练司和蕾拉的上司。糸不知道决定自己去留的是否会是眼前这位课长。不过如今不是关注那些事的时候。
「那,那个,能给我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和我吗?」
「不是,是和库图内希尔卡。」
「啊,我知道了,你随意吧。」
课长轻而易举地给出了许可,不过他在后面加了一句:「小心点,D-arm非常危险。我就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尽管叫我。」
「好的。」
见课长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西服走下卡车,临走时还带上了载货车的门,糸转向库图内希尔卡。眼前这头狼大到足以将糸驼在背上,它若是出现在一般人面前定会招致一场大混乱。
「我终于想起你的事了。」糸低声细语道。父母出事那天,糸无法接受现实逃出了自己的家。她孤身跑进后山,伤心落泪中却忘记了来时的路。当时糸在漆黑的深山里毫无目标的游荡,结果是一头狼救了她。狼找到糸时,糸已经意识不清,所以在她眼里一切就像梦一样模糊。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舒适的梦,梦见一个毛茸茸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温柔地将自己驼了起来。按照亲戚的说法,第二天清晨他们在庭院里发现了熟睡的糸。
如今糸终于想起是库图内希尔卡将自己带出后山。想必契约也是那时签下的。
「美绪和香苗口中的大狗指得就是你吧?」
「我想是的。」库图内希尔卡低头答道。
「他们给你洗澡了?」
「不,是消毒。他们说检查前必需消毒。」
地板上的水渍原来是消毒的痕迹。
「你是怎么到东京的?」
「用跑的。」
「跑来的?穿过青函隧道?」
「对,我跟踪你的气味一直跑到这里。」
「我,我可是乘飞机来的。」
「我知道飞机往哪个方向飞,所以只要一直跑,跑到能感受到你身上气味的地方便可。」
虽然库图内希尔卡说得很轻巧,但糸明白这个方法绝对是难如登天。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保护你。我便是为此才留在此处。只要你能健康开心,即使我的刀刃破损,也不会有所抱怨。」
「我问的不是这些!」糸紧握住拳头,朝库图内希尔卡喊道。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一次也好,你要是告诉我一声,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那是……」库图内希尔卡抖动着巨大的躯体,将头低得更深了。这光景看上去就像一头巨狼被一个小女孩惊吓到一样。
「我的样子会引来众人的恐惧,招致混乱,只会为你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才从未在你面前现身。」
「那你不要管我不就好了!」
来这儿之前糸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落泪,但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若没有库图内希尔卡,糸就无需受到亲戚的白眼。虽然那样会失去父母的遗产,但至少不必孤身一人。孤独的生活令糸难以忍受,她一直希望有人能改变那种生活。而老天真得实现了她的愿望。糸遇见了改变她一生的人,而且还不只一个。
「我恳求你的原谅。」
库图内希尔卡纹丝不动地承受着糸的怒火。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保护你。」
「傻瓜!」
糸举起手向库图内希尔卡的侧脸扇去。这一扇扇出了糸心中的千丝万缕,手打在坚固的狼牙上,带回了一阵麻痹感。
「傻瓜!傻瓜!」
糸每叫一个傻瓜都会拍打一次库图内希尔卡。
「对不起。」
也许是看出糸此时的心情,库图内希尔卡默默忍受着她的责罚。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听见库图内希尔卡的询问,糸放下举起的手,抚摸着巨狼的侧脸说:「那你就帮我忙。」
库图内希尔卡漏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叹声。
「你不是我的D-arm吗?那就和我一起战斗。」
「我的确是你的D-arm,可是糸啊,你知道战斗是件多危险的事吗?」
库图内希尔卡的话中带着怀疑。此刻他一定在为糸的安全担忧。
「我知道!」
可惜糸早已决定:自己的安生之处必须由自己来保护。为了能够留在愿意爱护自己的人身边,她需要做的不是躲在库图内希尔卡的守护之下,而是以自身的意志为自身而战。虽然这只是一个渺小的心愿,可对如今的糸而言,这个心愿就是她想要的全部。
库图内希尔卡朝笔直注视自己的少女颔首道:「如果这就你的愿望,我愿意服从你的差遣。」
「还有一个条件,」糸指着库图内希尔卡的鼻尖说: 「以后不许再偷偷摸摸藏起来。」
「但是,那岂不是……」
「没关系,弁庆机关的人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说着糸看向门的方向:「我说得没错吧?课长。」
「了不起,你的胆子可比练司大多了。」课长苦笑着打开车门。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也加入到作战中。没问题吧?小糸。」
「恩!」糸擦干脸上的涕泪,精神抖擞地点了点头。
大型观光车位于主题公园后方。游客想要乘坐,必须通过维纳斯堡后方,丰田车展会场与娱乐中心之间的过道。走过建在2层楼上的过道,会觉得好像走在天桥上那样狭窄。而事实上这条过道足以让好几人并排而行,只是相较这里的其他道路显得不够宽敞罢了。
正当练司与薄绿通过这条过道时,下方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是你来了?」
阿形正坐于娱乐中心入口。观光车的支柱正是从那里伸出的,娱乐中心看上去像是被观光车压在下面似的。
「你怎么跑下面去了。不是说好在乘车口吗?」
此时的练司已换上一套战斗服。战斗服是一套施加过防弹、防刃、防魔处理的黑色紧身套装,腰间除了装备着刀鞘外还有不少战斗用道具。
「当然是因为在这儿更加方便。」阿形保持着坐姿抚摸提尔锋:「如果出了什么事,能够直接把这玩意儿斩断。」
阿形用剑指了指观光车的支柱。只要失去一根支柱,观光车就会失衡下坠。虽说铁柱粗比巨木,可在D-arm的面前,它和一块蛋糕没有多大区别。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依靠薄绿的灵巧技能,练司跃过栏杆悄无声息地落到一楼。接着,薄绿本人也跟着跳下。阿形欲起身相迎,却突然发现一点异常。
「喂,你小子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啊?」只见练司的手上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说:「这是给你的。肚子饿了吧?」
练司悠然走近阿形,将袋子交到他手上。两人拆开一看,袋中放有饭团和瓶装茶水。
阿形默默取出饭团开封。只听练司说:「我等你吃完。」
阿形一边咬着饭团一边时刻紧盯练司。想必他也注意到练司此刻的从容并为之警戒。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和先前相比简直派若两人。」
「被人教训了一通,心中少了迷茫。」
「那边的小姐把你伺候地很舒服吗?感觉好像脱了层皮。」
「不巧我喜欢胸大的。」
「混账你说什么?」
薄绿杀气腾腾地瞪了练司一眼,练司却视而不见。阿形没有多做追究,一声不吭地吃完饭团后,他说:「味道不错。你们也吃过了?」
「吃了些充饥。」练司下意识地轻触薄绿的手。
「那就算条件相当了。这个我就不要了。」说着,阿形抛回茶水。只见茶水在空中飞了一半,豁然间被阿形手中的剑一分为二。不过练司早已做出反应。他迅速后跳,手中已握着化回原型的薄绿。
「哈哈!想不到你居然躲开了!」
「你的伎俩太粗糙了!」
这回换练司抢上前。他一步跃过数米的间距,刀锋直指阿形的脖子。练司不认为自己能成功,但只需瞄准脖子,阿形必将防御或闪避,那时才是真正的机会。
不过阿形的反应却大出练司预料,只见他叫嚣着挺出右肩,猛地撞向练司。
刀尖没入阿形的肩膀,而阿行却如同一名橄榄球选手,使出一个擒抱。练司看不透阿形的下一招,便瞬间逃了出去。
这第一回合着实令练司感到吃惊。先是吃惊居然有人主动牺牲持剑的右手,紧接着发现阿形正若无其事的转着右肩,伤口也几乎没有出血,于是练司又是一阵无奈。
「有点痛啊。」
「真的假的?」练司唯有苦笑。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提尔锋的诅咒造成的。阿形的愿望是变强,而提尔锋确实给了他一具刀剑不侵的强壮躯体。
「这回轮到我了!」阿形猛然突进,只见他改单手握剑放出一道飓风。练司见状纵身一跃,躲过了攻击。可原本站立的位置已被挖出一个大孔。
阿形在咬饭团时全身还没有一丝剑气,而此刻提尔锋的剑身上剑气又开始滚滚往外涌。如此看来他已经能自由控制剑气的使用量了。
练司就那样直接越过阿形上空,逃入娱乐中心。场内早已空无一人,练司有些担心自己会在漆黑的环境中踩空。总之为了躲避阿形的攻击,练司先藏到了接待处后台。
「看来,我们就是砍到他也不定能将他砍死。你有何打算?」
「这个得先问问蕾拉。」说着,练司接通对讲机:「蕾拉,还要准备多久?」
蕾拉的回答夹杂着噪音:「目前还在交涉,你再等等。」
「再不快点,你就见不着我了!」
结束通信后,练司小心谨慎地张向后台之外。阿形正静立于入口处望着这边,毫无移动之意。练司明白自己还很弱小,正面交战胜算很小,所以也考虑过一个作战计划。
「薄绿,换人吧。」
「一定要换吗?」
虽说事前已经知晓计划内容,薄绿仍显得不情不愿。
「拜托了,听话。」
「没办法,谁叫我说过给你一次机会呢?」说完薄绿便不再言语。不久,左腰上的刀鞘渐渐由黑转绿,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怪叫,只听膝丸诧异道:「咦?怎么是我?」
「该你了,膝丸。」
「你,你说什么?」
「怎么了?我方才不是说过先让你上吗?」
「不好意思,那时我睡着了。」
「你还好意思说?」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愿意让我出来。不是在耍我吧?」膝丸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至今练司一直封印,说直接一些是厌恶着膝丸。也难免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此次练司绝无戏耍之心。
「好极了!那我可以杀了他吧?」膝丸像极了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地欢呼了起来。但练司却摇头表示否定,并将膝丸收入鞘中。
「不行,你不能杀他。」
「你说什么?我可是专门负责杀人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留着他的命比杀了他更有趣。」练司已经改变了思考线路。
既然自己都能办到,膝丸应该也能稍稍改变自己的观念。
「我一直在想。膝丸你喜欢的真是杀人吗?」
「这不是废话。」
「你是单纯喜欢杀人还是喜欢与人对战?」
膝丸沉默。练司也默默地解下入鞘的膝丸,将她放于两手之上。
这时,外头传来阿形的吼声:「喂,小子!出场时装得那么牛逼,怎么一照面就溜了?再不给我滚出来,我就把这游戏厅给灭了,还是说你想我先毁了观光车。」
练司忙抓住膝丸的刀鞘,一路奔了出去,嘴上喊道:「别!我这就来!」
而阿形正满脸兴奋地立在娱乐中心的入口处,见练司现身,他说:「作战会议开完了吗?」
「完了。」
「好!那就继续吧!」
阿形高举提尔锋,可剑未落,肚子猛遭练司刀鞘的一记重击。阿形呻吟着微微弯下腰,练司一挥刀鞘打在其下巴上,接着又乘机补上两记连击。而阿行唯有在倒地前勉强挥剑横扫,却被练司低头闪过。
只见两人距离不断拉近,练司一个假动作晃到阿形背后。此一刻,练司动作远手持薄绿时来的迅捷。
「啊啊啊啊啊啊!」
练司对准阿形胰脏又是一击突刺,然后在刹那间分别攻向右腹、肩膀、下巴、鼻。阿形虽然奋力挥舞着提尔锋想做出反击。可如今的练司甚至能看清敌人的剑轨。膝丸的力量就在于杀人,她诞生至今杀人无数,通晓人体的各种弱点,其能力可说是让人化身为一种杀人机器。
可这并不代表膝丸的性格有多么冷血。
「哈哈!啊哈哈哈哈!有趣,这太有趣了!练司!」
「我说得没错吧?」
见到膝丸这么开心,练司的步伐也更轻快了。只见他甩刀离手,往阿形的脸狠狠一砸。紧接着一拉刀柄上的带子,将刀连鞘抽回,利用离心力又是一甩。膝丸带着强大的冲力将阿形撞倒在地。
「爽,太爽了!想不到还能这样虐人。」
练司早觉得比起杀人,膝丸更适合拎起拳头揍人,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兴奋,这使得练司的心中也萌生了一种新的感觉。
(想不到膝丸用起来这么轻。)
练司记得自己初次握住膝丸时感觉她比薄绿重上不少。而此时的膝丸却如同一根木棒般轻盈。这是因为膝丸发挥了攻敌弱点的特性,同时练司也愿意将身体交由膝丸。
想不到杀人机器会因想法的小小改变化为一把非杀伤性兵器。
「哈哈哈哈!上啊!别停下!」
「好!」
练司与膝丸进入一种心灵相通的状态,动作也越显流畅,动起来宛如一名流行舞者,令人赏心悦目。
(不知道和薄绿搭配是什么样一个感觉。)
虽然脑中有别的想法,练司的手却没有停下。
「混账!」
阿形又一次挥落长剑。练司本想一步闪开,却发现提尔锋直接在地面开了个大洞,飞散的碎石正朝自己袭来。于是他只好像耍双节棍那样旋转刀鞘弹开飞来的碎片。乘着这一空档,阿形高高一跃,落到上方观光车的铁架上,接着以猴子般的灵活动作跳过娱乐中心的三楼,一直跳到屋顶才落了下来。
练司撕扯着嗓门喊道:「阿形!快投降吧!」
「小子你太看不起人了!」
「不对!我知道你很强,所以才想你投降!」
不然唯有拔出膝丸才能彻底击败阿形。这是练司所不愿看到的,也是他心中残留的软弱。
虽然已经做好了觉悟,但练司还是想尽可能避免事态的发生。不过,阿形却没能理解练司的苦心。
「简直是笑话!」
只见阿形在练司惊讶的注视下举起剑前。以此时两人的距离,阿形无论如何也攻击不到练司,可没想到阿形居然将提尔锋脱手而出,提尔锋带着旋风直逼而来。
练司正欲一步闪开。
「练司,小心后面!」
这时他也想起观光车的支柱就立在背后。自己若是闪开,支柱必然两断。
千钧一发之际,练司一声怒吼,抽出膝丸砍向旋转的剑刃,将其弹开。不过练司也被一股不下于卡车撞击的力道轰飞。
阿形见攻击落空,打了一下舌头,将提尔锋收了回去。只见提尔锋犹如受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诡异地飞回主人手中。练司好容易握住膝丸不让她从手里落下。灵巧这个技能虽然能令他身轻如燕,却无法为他带来钢铁般的体魄。
「抱歉,我只知道人类的弱点。」
即便是膝丸也没法看出旋转中的D-arm的弱点所在。话虽如此,她还是尽力保护了练司,没有让他的身体受伤。
「可恶!」屋顶山的阿形兀的咆哮道:「我不是变强了吗?我的愿望不是实现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到我还缺少什么吗?」
忽然,阿形停止了一切动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以发现他正盯着观光车的吊舱。此刻,弁庆机关与自卫队的十几辆直升机正将灯光打向观光车,他们正准备营救人质。
当阿形意识到此事时,直升机机翼所发出的嗡嗡声瞬间变得比苍蝇还烦人。
在这阵嘈杂之下,阿形的嘴唇动了:「我懂了。原来是我的觉悟还不够啊。」
顿时,阿形的眼中开始闪现疯狂的气息。练司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快给我住手!」
练司收回膝丸,几步跳上屋顶。从屋顶望去只能看见观光车的下部。至多180度,换成时钟来表示的话,只能看到三点种到九点钟位置的吊舱。虽然各个角度的都有几个吊舱空着,但大多数的吊舱内仍搭乘了一个家庭或一对情侣。此时他们正惊恐地张望着外头的情形。猛然间,练司注意到三点钟方向的吊舱内坐着两名孩童。正是白天遇见的美绪和香苗。
回忆起白天的情景,练司几乎可以肯定,她们是为了给这次的台场之行留下最后的回忆而坐上了观光车。
(为什么要挑今天来坐观光车!)
不料,阿形却注意到练司的视线:「怎么?那上面有你朋友?」
「你,你误会了!」
练司连忙否认,但却于事无补。
忽然,一辆直升机毫无征兆地接近美绪与香苗乘坐的吊舱。
「不好,快阻止他们!」
手边传来薄绿的喊声。
靠近的是一辆隶属于自卫队的直升机,机内狙击枪上的镜头闪过一丝微光。光虽然一闪即逝但瞒不过知觉得到极大提高的传承者。
果然,阿形的剑开始涌出淡淡的剑光。目标是显而易见的。
「蕾拉,直升机上有狙击手!快让他们远离观光车。」
「抱……联络人员……自卫队的独断专行……那帮混账!」
断断续续从对讲机中传来的联络令练司感到绝望。
「赶快让他们转移,不然!」
练司对着对讲机一阵咆哮,可他也知道一切已经太迟。
「无关人员给我滚!」
「住手!」
阿形掷出手中的剑,这一手看似简单,但提尔锋却带着高速的旋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练司全力一跃,目标并非阿形,而是脱手的提尔锋。遗憾的是练司奋力挥下的一刀没有击中提尔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高速旋转的剑远离。
片刻之后,提尔锋划过载着狙击手的飞机,将其一刀两断。而断裂的飞机并没有起爆,反而分解成无数金属碎片自天空散落。
事情本该就此完结。可令练司和阿形同时感到吃惊的是:直升机的机翼部分在解体后仍保持一定的旋转速度,就好像计算好了一般,简直是要找人一同上路似的,飞向美绪与香苗搭乘的吊舱,并切断了吊舱和观光车之间的连接。沉重的吊舱在粉碎的机翼的陪伴下摇晃着落入暗夜深处。
练司能做的,唯有在远处一边呐喊一边看着这一切发生。
(畜生!那个畜生!这就是洛基的手段吗?难道说这就是传承者身体内的本能吗?)
「阿形!」练司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怒视阿形,他嘶吼着
,同时也心中压抑着杀人的冲动。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必须将他打得生不如死,然后交由弁庆机关让他偿还自己的罪孽。
然而阿形却丝毫没有注意怒火中烧的练司,只是一味地望着吊舱落下的方向。
练司马上便发现了阿形的反常。此时的阿形犹如一只漏气的气球,只听他毫无神气地喃喃吐出一个名字:「美绪?」
「阿形!你怎么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当练司如此询问时,提尔锋已经飞回阿形脚边,插在了屋顶上。阿形却没有理会自己的剑。
「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妹妹?」
「我问你,为什么美绪会坐在那上面?那真的是美绪吗?」
难不成他误杀了自己的妹妹?否则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血亲下手?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练司的脑海。阿形跪倒在地,他想不通为何居住在神奈川的妹妹为出现在台场,只能不断地问着为什么。
「美绪是和好朋友香苗的一家人来这儿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偶然。」
「偶然?偶然来到台场,偶然坐上观光车,偶然被直升机的机翼撞上?世上哪有这种偶然!」阿形悲痛地敲打地板,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然而再狰狞的吼声最后也只能白白消散于台场的夜空中。
练司不难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出口。
「别说你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你叫我去相信那种鬼话吗!」
「你只能相信,D-arm就是那种东西。」
在古冰岛神话中,一位矮人铸剑师在他人的胁迫下打造了提尔锋。剑成之时,他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愤对剑下了一个诅咒。诅咒令提尔锋获得了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令剑的使用者及其亲人最后死于非命。即使如今的提尔锋化为了D-arm,诅咒也仍残留于剑上。
既然神话中的奇迹能重现人间,那其中的灾祸自然也会降临俗世。
「荒谬,这太荒谬了!」阿形干涸了的声音在屋顶回荡:「本以为诅咒只会来找我,我早就做好了一死的觉悟。没想到,没想到会害了美绪。」
忽然,阿形愤怒地拔出提尔锋,对着他吼道:「提尔锋,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杀就杀我,为什么找我妹妹。」
仿佛是回应阿形的哭喊,提尔锋的身上开始闪现光亮。
「我的诅咒会平等的降临每个人身上,不过,」听上去显得虚弱老迈的声音,庄严地解释道:「心怀觉悟之人永远不会陷入绝望。实现汝愿的同时背叛汝愿,如此才是诅咒之造就。」
老者的解释令阿形无言以对。练司收回膝丸看着这个从方才起便没有看自己一眼的男人,他很清楚阿形如今的感受,同时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好。
同一时间,位于主题公园地下的电力控制室内,5名身穿弁庆机关制服的的男子现出了身影。他们并非传承者,而是负责支援的第二课成员。他们来这是为了给糸等人带路。
不管从谁的角度来看,此时的控制室可说是混乱不堪。整个地下室充斥着电气形成的漩涡。电火花四处飞窜,犹如电流在水中奔走。紫色的电气漩涡如一条毒蛇盘踞于地下室,想必这是妙尔尼尔留下的杰作。
「不好意思,突然找你帮忙。只是我们想尽办法也无法恢复发电,最后确定了问题原因出在这里。」
「没事没事,这事就交给我们吧。」第三课课长随意客气了一声,接着他对糸道:「小糸,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工作了。」
「好,好的。」
「不用担心,我们会支付薪水的。各种福利政策也很完备,偶尔还会发奖金。虽然法律上不准中学生参与工作,但我们可以稍微利用某些漏洞。」
糸知道课长这么说是想缓解自己的压力,于是她只好回之一个苦笑,将视线移向电气漩涡。
糸的工作是想办法消除眼前的电流。她虽然为自己的能力感到不安,不过又觉得课长不会派她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便问库图内希尔卡:「库图内希尔卡,能行吗?」
「没问题。」库图内希尔卡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我身为狼之化身的同时,也是雷电的化身。像这种软绵绵的雷电,我能够轻易吞噬。」
库图内希尔卡乃是流传在阿伊努人的尤卡拉神话中的宝剑,别名虎杖丸,其主人是阿伊努民族的英雄波雅文佩。神话中,这把刀寄宿着各种神灵,当英雄波雅文佩陷入危局时,神灵会派遣化身帮助他渡过危机。
「来吧,将我握在手中!」说完,库图内希尔卡化为一把短刀。糸握主雕刻成漩涡状的刀柄,柄上传来一股暖洋洋的触感,好似自己仍趴在狼背上一样。
糸轻轻点了点头,看向蛇形的紫电。课长忽然将手搭在糸僵住的肩上。
「别紧张。不过你需要记住一点,」课长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的第一件工作是创造为救出练司和人质所需要的第一条件。你的力量能拯够救所有人。」
「我明白了。」
直到昨天,糸还是个形影孤单的女孩。可今天她却找到了处于相同境遇的同伴。还有库图内希尔卡陪着她。于是糸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从腹中喊了出来。为了将全部气势与决心传达给库图内希尔卡,她抛开一切的迷茫、留恋,把所有感情灌输到刀中。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想不到你是个这么热血的孩子。」
听见课长夹杂着苦笑的评价,糸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握紧住拳头说:「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回头,剩下的只有前进了。」说完,糸握紧刀柄,盯着眼前的目标,又对自己D-arm说了一句:「让我们并肩作战吧!库图内希尔卡。」
「遵命!」
库图内希尔卡的刀身喷出白光,电流开始在刀上狂舞,似乎想要吞尽支配这间地下控制室的雷蛇。
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主题公园找回了以往的光亮。同时观光车上的彩灯也争相放射出光芒,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炫目感。
对讲机中传来蕾拉的声音:「练司,停电问题解决了,是糸和库图内希尔卡的功劳。」
「哦。」
没想到糸才认识自己的D-arm几小时,就能抢在自己前面立下功劳。看来回去后必须好好慰劳她才行。
「目前,分队的人正前往吊舱坠落的地点。剩下的人质我会想办法。你再替我拖延一点时间。」
「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练司松开握住膝丸的手。膝丸在落地之前化成了人形,开口问道:「怎么了?不给他最后一击吗?」
「不了。」
阿形仍跪在地上,只是缓缓抽出提尔锋,看向练司:「哈,哈哈,我懂了,原来这就是觉悟啊!杀人带来的痛苦确实非比寻常。」阿形挂着两行清泪,嘴上却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样一来我又能变得更强,不,是必须变得更强了。」阿形右手握住提尔锋,好像一个网球选手似的张开身体面向练司。
「练司是吧?我记住了,这次我会用这把剑亲手杀了你!」
「那就来吧。」
练司并没有回避阿形的挑战。
「我不会再逃避了,要连同杀人的罪孽一并背起来,这就是我现在的觉悟!」
斩断迷茫的阿形似乎变得更强了。不管这是事实还是阿形的一厢情愿,此刻的他与维纳斯堡的那时相比,毫无可比性可言。
「膝丸。」
「噢噢,等很久了,终于要动手了吗?」
「麻烦换下薄绿。」
「什么?」膝丸满口的不乐意。
「拜托了。我请你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弥补损失。」
「那就没办法了。」
平时膝丸一旦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好在今天格外听话,嘴上虽不愿,表情却是一脸的欢喜。
「那回去以后我想吃咖喱,最近你都没怎么做。」
「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说完,膝丸开始变化身形,一头长发由红转黑,身材也变得如人偶般苗条。
「薄绿。」练司伸出手。
「牛肉。」
「啊?」
「我不吃牛肉以外的咖喱。」
「鸡肉不行吗?」
「不行。大家一起吃牛肉咖喱,姐姐,还有糸,一个都不能少。」
「好吧,听你的。」
练司点头同意后再度伸出了手。出于某种考虑,他将像要求握手一般伸出的手稍稍往上抬了一点。这使得薄绿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有一个绝对不会让步的信条,那就是不能放过利用D-arm危害他人之人。」
「这我知道。」
「不过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只能跟着你的步调走。」
薄绿面露微笑,仿佛在说这个我也早就知道了。
薄绿明知练司不成熟,还愿意把一切交给他。所以这是练司对薄绿的一种表态。
「我的舞技很臭,也许会老踩你的脚,不过,」阿形背上的罪也有自己的一份,但此刻,练司眼中只有薄绿那对宝石一般的眼睛,只见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我还是想请你与我共舞一曲。你愿意吗?薄绿。」
「当然愿意。」
薄绿微笑着将手搭在练司的手上。下一瞬间,练司的手中只剩下一把刀。不过练司觉得薄绿仍牵着自己的手。
练司将刀尖对准阿形的眼,深吸一口气。
「我们上!提尔锋!」
「源九郎义经之爱刀——」
「薄绿,前来讨教!」
台场的夜晚在彩灯的点缀下显得分外绚丽,练司与薄绿两人的喊声,又为整个台场增添了不少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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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4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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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半年前那个命中注定的日子。
当薄绿获得自己的传承者后,机关以了解现代社会的名义解除了她的软禁。当她走出地下长廊时,便有人告知她如今已能自由行动了。只是两人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最后练司决定听从薄绿的愿望,先找地方享用一餐现代的食物。
「你口中那个今到底什么人?」
「今是我的宿敌。」
弁庆机关本部食堂内,薄绿用勺子捞起一勺咖喱饭,两只眼睛正目不转晴地盯着勺中看。看来她是生来头一回见到咖喱与勺子。
练司凝视着天真无邪的薄绿。听说自从700年前化为D-arm后,她几乎从未被放出过房间。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薄绿自身的性格,何况薄绿身上是否藏着什么危险因素人们也是不得而知。
所以,练司才会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口询问今的事。
「你就这么恨那个今吗?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薄绿沉默不语。
「别不说话。虽然1小时前你我才刚签订契约,你也应该……不,正因为我们才刚签订契约,你不是更应该告诉我一些关于自己的事吗?」
「今是我的仇人。」
短短地回答一句后,薄绿慢腾腾将咖喱含入口中。只见她先是皱着眉缓缓嚼了几下,很快便开始吃第二口。每吃一口薄绿的神情就会变得灿烂几分,连练司这个坐在一旁看的人,都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
「今……」
这是一个简短的名字,很容易便钻人了练司心中。只是当时练司刚一只脚踏进D-arm的世界,别说是自身想找寻的枪,甚至是薄绿,他也只知其名,故他并了解被薄绿称作今的武器究竟有何来历。
然而这并不妨碍练司对仇人一词的理解。今夺走了薄绿心爱之人,所以薄绿想将其找出来报仇。练司觉得她的做法和自己毫无二致,仅仅是两者的最终目的有所区别罢了。于是,练司颇表理解地感慨道:「搞半天你不也和我一样。」
「年轻人,别把我同你相提并论。」薄绿放下饭勺瞪着练司,「九郎的才干可不是你这种凡才能比的,他握着我时总是心怀大志,是一个真正的武士。在被弁庆机关封印前,也有不少人使用过我,可唯有九郎一人与众不同,世间再没有比他更有意思的人了。他的死,对我对当时的芸芸百姓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损失。」
「九郎……是吧。」
当时练司还不知道薄绿口中的九郎是何人,可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薄绿对那个叫九郎的男人的用情之深,从薄绿那张宛如热恋少女一般的笑容中便能看出,对她而言九郎的确是一名与众不同的男子。
「不过,这碗叫咖喱饭的东西味道还真奇特,明明很辣,手上的勺子却停不下来。这辣味好像不是辣椒啊……」薄绿老实地说出吃完咖喱的感想,像是一名开朗的少年。
这些模样都是练司于地下室所未曾见到的。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令他感到异常空虚。为了掩饰心中的动摇,练司用话语代替叹息:「……我比较喜欢一般家庭做的咖喱的味道。」
「什么?这儿的咖喱还不算好吃吗?」
「没那回事,这个食堂的咖喱都能拿到饭店去卖了。不过,家里做的咖喱虽然有不足的地方但是甜甜的,带有一种温柔的味道——」说到这,练司才发现捅了马蜂窝。
「然后呢?」薄绿两眼冒光。
看着如孩童般兴奋的薄绿,练司脑海中闪过两个念头。一是一个预感——看来回家得被她逼着做咖喱了。二是一个可悲的现实——那天,交喙就是因为不满咖喱的味道才和自己发生了口角。
当时,薄绿在练司眼中还不过是交喙的代替品。可看着她的笑容,得知她对今的憎恨,对九郎的喜爱以及对咖喱的兴趣后,练司不禁开始像满足薄绿的所有心愿。
从直升机上俯视,可以摇晃着看见点缀台场各处的宝石。一辆打开舱门的自卫队直升机上片剑蕾拉和几名壮汉正蓄势待发。壮汉们是自卫队的特种游击部队。唯有蕾拉一人身着弁庆机关的战斗服,黑色的紧身衣勾画出一条丰满的曲线,虽然外表简单,性能却远超自卫队的装备。
「……好的,我明白了,马上开始作战计划。」蕾拉先是朝着对讲机说,随后她转过身面向机内众人,「刚才上头下达了许可,接下来请各位按计划行动。」
「许可?」游击部队的一名成员大感疑惑,「我记得上头早已认可了此次作战计划。」
「不,方才的许可是针对准备阶段的。」
「什么意思?使用个D-arm还需要得到许可吗?」
「说得粗略些就是那样。要救出观光车上的乘客,唯有使用D-arm,不过敌人也同为传承者,一旦交战难保不会损毁一些建筑。」
观光车的下方有阿形守着,天空又没有遮掩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人质的可能性几近于零。剩下的路仅有在接近观光车前排除相应的阻碍。
「所以我们通过宫内厅、防卫省,还有东京都以及相关各公司,买下了主题公园的所有权。」
「什……!」
「所以找到吊舱后若舱门已损坏,大可撬开它,无需顾虑。」早在阿形占领观光车当初,机关便提出了这个计划。只是任凭擅长交涉的课长费尽唇舌,直至调仓坠毁,官方始终没有下达许可。这令蕾拉感到费解,虽然早已习惯他们做事效率之低,可在这种人命攸关之刻,她还是希望官家能更迅速果断些。
「好了,我们开始吧。」蕾拉优雅地一行礼,伸出右手。眨眼,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男子握住蕾拉的手,仿佛感受到了蕾拉此时的感情,他身形开始变化。
「八丁念佛团子刺听令!」
「——得令。」
一道光芒过后,蕾拉的右手多出一把刀。
只见蕾拉左手持鞘手持抽出刀来,刀身银光洒落,如露似屑,随夜风飘散。
「哎——」忽然,一声叹息从游击部队中传来。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不过你拿起刀后太美了,不小心就看呆了。」
「咦——!」瞬间,蕾拉脸上泛起红潮,「这种时候就别逗人了!」
「我可是认真的。」
机内升起一小阵笑声。初次与持刀的少女共同作战的游击部队也终于习惯了这个反常的状况,开始放下心中悬着的大石。
蕾拉深深吸上一口气:「真是的!」随即她又吐一口气,也不背降落伞,径直跳下直升机,往观光车正上方跃去。
只听她口中一喝,穿过顶部的吊舱,朝观光车中心部位的骨架就是一刀,剑气硬是伸出近十米。紧接着,蕾拉往骨架上一踹,又砍向令一根骨架。如此,蕾拉将斩断的骨架作为踏板,斩断了一根又一根的骨架。
蕾拉纵横于高度不下百米的观光车之上,看上去似乎不过是在一座公园的铁架子上来回跳跃。手中的刀如同穿针引线般划过高空的钢铁,悄无声息间便已将其两断。
扫过铁骨的剑气系如针线。日本刀所发的剑气多是如此,平静而不失威力,依靠集中至一点的剑气斩断眼前的目标。这便是日本刀的特征所在——使用者久经锤炼的技术与凝缩的剑气带来的锋利。
而不可思议的是,经受了蕾拉刀斩的骨架没有发生变化,仅在蕾拉踹上去时发生了一点偏移。整个观光车仍保持着原型。自降下到现在,蕾拉已斩过不下二十刀,可观光车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遭人解体,仍一声不吭地立在大地之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头顶直升机的机翼嗡嗡作响。
这时,救助队员从空中数十辆直升机中落下,沿着绳索附到吊舱上,将一个个哭喊着扑向自己的人质拉上了直升机。其间,蕾拉从未停下手中的刀。
「蕾拉终于动手了!」练司和阿形自然也将营救人质的情形看在眼里。此前练司再三催促,如今最后的障碍终于得以去除。
阿形怒道:「小子!你耍的什么把戏?」
「人质的安全大于一切,我不过是一个拖延时间的诱。」
「你说什么!」
若非如此,机关也不会派遣资料最浅的练司对付阿形,正因将人质的安全放于第一位考虑,才令能力高的蕾拉负责营救计划。
「他奶奶的,我要宰了你!」阿形举剑,看动作又想扔出提尔锋。不料周围一暗,黑暗中有巨物从头顶落下,正是方才蕾拉砍过的铁架。
「不好!」虽然练司事前已得知会有这么一手,却没人告诉他会在这时候发生。
铁架一头便有20米长,若非练司身具灵巧的技能,恐怕早被压得不成人形。
铁架砸毁了游乐中心,随后又铁架自天而落,宛如巨人的踏过,将丰田车展会场和维纳斯堡压了个粉碎。
「这会不会有些过火了?」连薄绿都有也看不下去了。
「那家伙一旦动手就不会讲情面。」
来自观光车的攻击几乎覆灭了整个主题公园,插在地面上的铁架看起来好似一件现代艺术作品。不过蕾拉就是蕾拉,主题公园外的地区并未受到丝毫的损害。
练司望向观光车,此时吊舱正悬浮于夜空,唯有中间的骨架被斩落。蕾拉的D-arm「八丁念佛团子刺」是战国时期大闹近畿一带的杂贺众首领杂贺孙一的爱刀。刀名取自试刀时斩杀的僧侣口中念佛走了八町(注:约872米)远后身体一分为二的事迹。此刀在吸收刀下亡魂的怨念,也有说法是受使用者杀念的影响,获得了「延迟砍这一现象发生」的能力,在现代的各种作战中得到了很好的运用。
营救结束的吊舱缓缓落下,这也得归功于蕾拉依次使用了D-arm的能力。
此时已有近9成的人质得以解救,空中的吊舱也少了不少。
「混账——!」
阿形一剑将20几米的铁架劈成两半,他的头正滴着血。在那场崩坏下竟只受了一点轻伤,只能说在提尔锋的力量下阿形的身体已经超越人类的理解范围。
「到底是谁?我要宰了他!」阿形抬起头,手中的提尔锋开始聚集起暴风一般的剑气,简直是在诉说他此刻的愤怒。
「住手!」练司提刀逼近。
豁然,一根铁架失去平衡倒向练司头顶。
「小心!」
「啧!」练司不得不后退,眼看铁架从眼前擦过。铁架插入地面,将一旁的路灯和行道树都卷了进去。
「找到你了……!」阿形发现蕾拉所在,表情狰狞地一舔舌头,奋力一剑,动作与先前斩落吊舱时几无二致。
「死去吧——!」
只见提尔锋如同一把回力标向蕾拉飞去,缠着剑气的剑刃好似点燃的冲天炮直冲天际。
「蕾拉!」练司朝对讲机狂吼。
「别慌——」蕾拉沉着冷静的回答夹杂着风声,「会有人替我挡下。」
「挡下?你说的是谁……?」
练司的疑问消失在一阵巨大的金属音中。一直线袭向蕾拉的提尔锋好似撞上一道肉眼不可视的墙壁,毫无征兆地被什么东西给弹开了。
事实上提尔锋并非被弹开而是遭到了——
「狙击?」练司终于明白了蕾拉所说。
世上也唯有D-arm能够狙击D-arm。
一辆直升机回旋与蕾拉的上空。大森山杏从打开的舱门中露出脸来。只见她接触瞄准的姿势,将狙击枪一抬,随后解开绑好的头发,在自下而上的疾风中压着翻滚的白衣,注视位于正下方的战场。
「怎样?射中了吗?射中了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杏不耐烦地答道。
「哈哈,又一次证明了我的实力。」声音传自杏手上的阻击枪,是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心情颇为愉悦。
「啊——,烦死了烦死了,你的自恋癖太烦人了。」
「不不,我可是很感激你的,自身能够变成现在的形态,我的箭速得到了惊人的提升,枪膛这玩意儿可真厉害。」
「其实你完全不用变成这副样子,弓箭状态下也能发挥同意的能力。」杏也承认他的能力的确很高,在一场后天改变D-arm变身能力的实验中,弓箭D-arm化身后的身姿被改造成了狙击枪,不过其性格还是老样子。
D-arm名叫冈帝瓦,乃印度经典《摩柯婆罗多》中湿婆神赐予英雄阿周那的武器之一。冈帝瓦的能力是难得一见的「绝对命中」。冈帝瓦明知自己的能力还向杏确认是否命中,可见他是一把炫耀欲极强的弓箭。
「不过,杏我们不用再做点别的吗?」
「你指的是?」
「下面那个洛基成员,我们可以直接射穿他。」
「那可不行。」杏干脆利落地否决了冈帝瓦的建议,「那人的对手是小练,得有小练自己解决。蕾拉和课长也理解这一点,所以他们才没出手。」
「英雄过招,闲人莫扰吗?这我能理解,不过按照现代的用兵思想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小练要是不能独立解决他,就没法再进一步了。话说他根本就是一直在悬崖边犹豫不决,也该踏出第一步了。」
「你们想让新兵积攒经验吗?这次的训练可真是高风险。」
「高风险才有高收益。」杏俯视正下方的维纳斯堡废墟,心中想到若练司死于阿形之手,那自己就用这把弓将阿形的脑袋给射穿。杏虽然对练司有信心,可此时她的两手还是冒出了汗来。
「混账——!」提尔锋虽然遭到冈帝瓦的狙击,却始终保持回旋,飞回阿形脚边。阿形拔起插入地面的剑,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咆哮,「你们个个都把我放在眼里!」
然而,真正不把阿形放在眼里的恐怕是他自己,否则弁庆机关也不会派遣如此阵容,花费如此多功夫来对付阿形。
练司亦发出一阵不输给阿形的怒吼,提到砍向阿形。此刻人质已经得救,练司只需制服阿形便能为此次作战拉下帷幕。
「小子别得意!」阿形老远挥出一剑,D-arm所发的剑气直逼练司而来。练司匆忙往边上一闪,剑气掀翻地面将后方的钢铁碎片吹得四散。看来神话级别的D-arm不会因为一点小伤而受影响。
不过,这场决斗对练司而言也是许胜不许败。只见他咆哮着一步跃过两者间的距离,直逼至薄绿的刀长之内。练司与薄绿如今连呼吸都整齐一致,他的两手一落,薄绿、提尔锋激烈相撞擦出青色的火花。交锋的并非刀剑,而是刀剑上的剑气。
「哈!」练司的双手感到麻痹,但还是提劲将提尔锋顶了回去。
猝不及防下,阿形失去了平衡。练司乘势追击,不料阿形危急间朝旁边一滚,闪过薄绿的刀刃,不愧是提尔锋强化下的肉体。
薄绿所发的剑气划过阿形背后的铁架,铁架如同一棵竹子,从中间滑落。
战斗至今,练司感觉手中的薄绿依旧那么轻盈,虽比不上八丁念佛团子刺的锐利,剑气上却毫无一片阴云。
(想不到薄绿还有这等力量。)
「无需吃惊,这也是你的力量。」
「……我的?」
「你可没有白白接受了那么多的训练,只要拿出真本事,这点威力不算什么。」
加入机关后,练司便废寝忘食地练习如何用剑,至今不知几次被蕾拉打得遍体鳞伤。而训练的成果不仅只有剑术,练司操控薄绿的剑气的本事也得到了锤炼。
「我今天才发现——」
「发现什么?」
「你真是把漂亮的剑。」
「傻瓜!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练司的话句句发自真心,不过吸引练司的不是丑与美而是薄绿所发的剑气,剑气上那种朴实无华的感觉。当然,也可称之为一种功能美,是自古日本对刀刃的一种雅致的审美观念。
万国皆惧D-arm,唯日本之人曾怀着敬畏如此称呼D-arm——剑灵少女——一个代表强大与美的名字。
这简直是一个为薄绿量身定做的称呼。
「嗷嗷……!」阿形起身重新摆好架势,「还早,我还没败!」
练司迎向面对再度咆哮着袭来的阿形。
转眼又是一阵青色火花飞散。两人同时被弹开,却是练司先一步起身。
只听哈的一声,练司朝着手中长剑摇摇欲坠的阿形,阿形勉强提剑向迎。剑气纵横,两人背后背后的铁架轰然倒地。
阿形握紧提尔锋,气喘吁吁地瞪下练司,脸上已无当初的霸气:「畜生!我一定……!」叫人另眼相看的是,阿形失去了镇静,却仍未失去斗志。
「莽夫!退下!」直指向阿形薄绿凛然喝道:「你远非我们的敌人!」
「你给我闭嘴!」阿形手中的剑开始乱舞,剑气肆虐整个空间,此时他已为力控制剑气的用量。
「你小子简直太看不起人了!」闪烁着青光的提尔锋指向练司,「若真想杀我,我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你说的没错。但我并未手下留情。」练司老实直说。
「你小子只想破坏我的D-arm对吧?」
昨日,练司曾告诉糸:破坏D-arm难如登天。受到神秘力量保护的D-arm与显眼的人类肉身,若要在二者间选择一个攻击目标,恐怕绝大多数之人会选择后者。连练司也认为选择后者能减去不少麻烦。只是前者也并给天方夜谭,只是相比之下难度更高而已。练司一直在想:给人带来不幸得到不是人自身而是D-arm。他疑惑为何受D-arm诅咒之人非得以死来偿还这份因果?
当然,练司这么想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害死交喙的并非人类而是D-arm。当发现自己憎恨的对象是D-arm而非人时,练司
顿觉心头一松。
「你说得对,我要破坏你的D-arm。」练司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为害世人的D-arm不该存在于世上。」
如今驱动练司的并非杀人的觉悟,而是绝对的不杀之心。
「你……你……!」阿形人未动脸上已挂满汗水,不得不用袖子将其拭去。
「怎么一回事?」练司感到莫名。
「哼哼,看来你总算上道了。」
「什么意思?」
「他那副样子是因为感到你身上的霸王之气,只有拥有霸王之气的人才有资格握住我。」
「原来如此。你的主人,原本就是一位险些称霸之人啊。」
薄绿作为霸王之刀,能够以势压人。薄绿曾令无数敌人屈服于她的刀下,故为一把斩心之刀。即使是心无旁骛的敌人,也不免受到些许影响,只是两者交锋,胜负总在一息之间。
而这一息便是此刻——
「——胜负已定!」薄绿能为练司找出敌人更大的弱点,当然,这些弱点都是因人而异,同时也需要练司自身不解努力,不过若能运用得当,薄绿可算得上是最强的D-arm,「练司,把身体交给我!」
「好!」
事实上,这不是交付,而是配合。练司需要体会薄绿的情感,感受她将如何行动,如此身体自然会做出下一步动作,而非让身体跟着薄绿的意思走。
练司将动作调至最佳,正眼看向阿形。
不料,一道低沉的询问自提尔锋响起:「你甘心吗?甘心失败吗?」
(不好!他要是再许愿的话……!)
「闭嘴,你给我闭嘴!」然后阿形并未理会提尔锋。
练司不知阿形是不想再依靠提尔锋,还是已经用尽的愿望,总是他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好机会。
也许是感受到练司身上的杀气,阿形在怒吼中冲向练司。至今阿形从未真正意义上后退过一步,无论攻击还是闪避,他只会前冲而不会退让,这并非仗着提尔锋强化后的肉体,而是阿形自身性格使然。
知人知剑,练司瞅准阿形挥剑的时机,自下而上迎上提尔锋。薄绿的锋利以及阿形的劲道同时加诸提尔锋最为脆弱的一点之上。
两道身影带着剑气交错而过。练司感到手中的刀击在硬物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解放感。
(脑海中再也不会浮现交喙那张笑容了。)
敲打铁琴一般的脆响升起,提尔锋应声而断。
「啊啊——!」老人的悲鸣好似从地狱传来。
练司感到背后的气息越发减小。
「小子你!」
练司回头望去,发现阿行拎着断剑朝自己扑来。于是,练司就那样将薄绿一扫,击在阿形腹部。
两人再度擦身,只是练司再也没回头,在倒地声入耳之前便将薄绿收回鞘中。
「放心,那是我的刀背。」
阿形始终握着提尔锋,不知薄绿的声音是否会传入他的耳中。
得知提尔锋两断,弁庆机关的成员赶到废墟,欲一举控制阿形和提尔锋,却被练司用手势制止。
见阿形再次站在眼前,薄绿也忍不住赞叹。此时薄绿已化为人形。虽说练司用得是刀背,但毕竟是金属,腹部遭练司全力一击,如此情况足以致死,而顷刻间阿形便站起身,不得不令人佩服其意志之强大。
不料,阿形却只看了一眼断剑,将其仍到地上,径直坐了下去。
「啧……是我输了。」阿形果断地认输。
「你若能善用许愿的机会,或许就胜了。」一个披着长袍的老者出现在阿形背后。正是提尔锋的化身。老者的全身模糊不清,如今提尔锋已毁,其化身也无法久留于世。D-arm毁坏后其中的灵气也会随之消散变回一件俗物,需过成百上千年的岁月才能再度化为D-arm。
「哎呀,这可真是浪费了,想不到只实现了两个愿望。」老者用长袍的袖口掩住嘴叹息道。
「最后的愿望……我早想好了。」
「哦?」
「请你将我妹妹……将我伤害的人恢复如初。」
「哦!」不知为何,提尔锋的声音显得很兴奋,「老夫虽然活了数千年,但还是头一遭遇见有人许这种愿望。但凡向老夫许愿的,大多不是求力量便是求财富,想不到你竟然让老夫去救人。」
「我只想要纯粹的力量,只有弱者才会去找无关之人的麻烦。」
「好吧,老夫便遂了你的心愿。」光芒自提尔锋的身体溢出。练司等人自然无法当场得知老者做了些什么。
「那么,作为代价,就给你带来些不幸吧。不过——」老者将手搭在阿形肩上,「看来是到时间了。」
只见提尔锋的身体越发模糊,渐渐地,从长袍的一端开始消散:「别了,小伙子,这几天老夫挺开心的。」
「……我也一样。」
老者见阿形回来一个微笑,点了点头,最后留在一柄断剑,完全消逝于黑夜中。
「哈!」阿形躺倒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天空,「现在没有什么遗憾了,要杀要刮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十来名机关成员一齐扑向阿形,将其从背后牢牢锁住。
练司只能默默看着阿形被捕,这时忽听——
「练司先生,你辛苦了!」只见糸笑着向练司递出一块毛巾,「课长说让我们去那边休息。」
「……啊,哦哦。」练司在糸的牵引下迈出了步伐,脚步似乎要被疲劳与伤痛摧垮,「我听说了,糸你也帮了不少忙吧?」即便如此练司还是强撑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这回反倒换糸不好意思起来:「哪,哪有,我只是……」
「这次还是多亏了你,谢谢。」
「练司先生不也救过我。」
「恩,毕竟杂我们约好了的。」
「谢谢。」糸的脸上绽放开发自心底的笑容。
练司伸出脚,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与战斗时那种身轻如燕让他难于想象是自己身体的感觉大相庭径。
如今练司已身心俱疲,他只当从一场生死赌局中成功生还,藏着掩着的恐怖感似乎也一口气得以解放。
「抓稳喽。」薄绿——不,竟是膝丸用肩膀撑起练司,「今天表现得不错,破例把你搬到那边那辆车上去。」
「咦?」糸初见膝丸,四下张望想找出薄绿、
「糸,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吧?我叫膝丸,以后就算认识了!」膝丸伸出空闲的手,见糸也跟着伸出手后,一把抓起她的手使劲地摇晃起来,「和练司你配合超有趣,下次我们再来哇!」看来膝丸今日出奇高兴。
练司也从未像今天这般喜欢过膝丸,以前从来只将她当成一个杀人魔,不过自从和她携手奋战过后,练司觉得自己似乎窥视到膝丸内心的一面,这是过往他从未关注过的。
其实膝丸仅仅是一名渴望通过活动身体来发散压力的活泼少女,与人砍杀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种代替体育运动的行为。
「我们一定能成为一对好拍档。薄绿那种小姑娘可没法和我比。」
「住嘴,最后一击可是我发出的。」瞬间,膝丸变回了薄绿,这令糸的眼睁得更大了,结果不一会,薄绿又变成了膝丸,「你不过是抢了个最大的便宜。练司还是和我搭档比较好。」
「等你学会如何破坏D-arm再说那种大话吧。」两人一边切换一边谩骂。
「你们就不安分点吗?」练司忍不住插嘴道。
「烦死了!」
「哼!」薄绿一把撞开练司。练司在柏油路面上撞了一脸,他本就不剩行走了力气,这回更是直接一摔不起。
「练司先生?没事吧?你快醒醒!」糸摇晃着练司的身体。
练司很想告诉她每次摇晃都弄得自己一脸火辣辣的,无奈早已没了那个体力。
练司清醒时发现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张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先前的那辆救护车中。他没想到自己会两次让人搬到这里,真想找薄绿抱怨几句。
「好痛……」练司正欲起身,感到疼痛传全身传来,更发现鼻子上似乎塞着什么东西。这时,他想起方才遭薄绿毒手的记忆,心中怨气翻了一倍。
「练司,别乱动。」头顶传来一阵温柔的喊声。
练司疑惑地抬起头,脑袋正上方是薄绿的脑袋。细看薄绿的花容,果真是美得摄人心魂。此刻,练司正躺在薄绿的膝盖上。
「怎……怎么……」练司想马上移开,无奈身体痛得不听使唤,何况,薄绿的膝盖让他觉得很舒适,移开实在太可惜了。
「我……我可不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只是可是说这样你能恢复快点。」
「那老男人……!」薄绿啊,你被弁庆机关最会耍嘴皮子的中年大叔给骗啦!练司决心恢复后一定找他麻烦。
此时车内仅有练司与薄绿两人。于是,练司放弃挣扎,问道:「既然有空在这儿做这些,是不是事情已经收拾干净了?」
「恩,你无需担心。」
薄绿先练司说明了事情的始末。观光车乘客全部获救,无人受伤,同时提尔锋似乎实现了阿形的心愿,包括美绪在内,此次事件没有出现一名重伤人员及死者。不过损坏的建筑只能由支援弁庆机关的政府部门出钱买下,据说光车展的车就价值过亿。幸好练司没有参与破坏。
「看情形蕾拉得写检讨了。」
「练司你也逃不掉。」
「呃,我?」
「别忘了你破坏了D-arm,这可算擅自行动。」
D-arm相当是一种重要文化财产,少一件都是天大的损失,何况提尔锋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宝贵的情报提供者。
「但是,我还会继续破坏D-arm」这是练司心中的誓言。他绝不会放过为害世人的D-arm。
「真是死脑筋。」薄绿唯有苦笑。
「没办法。」
「不过挺像九郎的。」
「别拿我和你以前那个他比。」练司抱怨着抬起头,脑海里浮现一名少女的身影。
(交喙……)
那一日,交喙消失在飞机的爆炸中,听说当时情况的凄惨得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不过练司定要找到那把枪——传说中拥有操纵生命力量的D-arm。
同一时间,埼玉县西北部。无人问津的国道上燃着熊熊大火,周围的田亩烧成了灰烬,好在最近的人家也在百米之外。
将战斗的地点选在这种穷乡僻野完全出于对她的意见的尊重,她不喜欢给无辜之人带去麻烦。想必弁庆机关的传承者也同意这一点。
「……」女孩无言地望向炎墙对面。
弁庆机关的轿车堵在前后,更有七名手持D-arm的男人包围着她。男人们身着弁庆机关专用的战斗服,是转职战斗的第一课成员,同时也是弁庆最强的士兵。而她则是风衣配裙子,毫无出奇之处,面上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或者该说没有除了绝望以外的感情。
要说她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目光的,那便是她手中的D-arm。一把西洋长剑,笔直的剑刃给人一种与日本刀截然不同的蛮力,另外女孩持剑的右手像一只铁手,正散发异光。
「怎么样……你们,还想继续吗?」她放下放光的右手,询问道。
弁庆机关成员们感到一阵犹豫,因为已经有一名同伴败在她手下,此刻正与被毁坏的D-arm一同躺在轿车上。
既然敢打头阵,先比是个对自己的手腕有自信的人,不过毁掉那人的D-arm并没有花费多少工夫。
「你们要能放过我,我会很感激的。」
「休……休想逃走。」弁庆机关成员之一用剑指着女孩,「我要向你讨教几招!」说着摆出起始的架势,为战斗的继续打响了第一枪。
「是么?」只见女孩伤心地举起右手握住的剑。
她不需要做什么,剑会告诉自己一切该如何去做。
霎那间,胜败已见分晓。
隶属弁庆机关青年势如猛禽袭向女孩,而女孩却用右手稳稳地挡住他的攻击。
「什——!」青年惊讶竟有D-arm也破不开的手。
「对不起。」女孩一边道歉,一边毫不犹豫地挥下手中的剑。响起一阵如同乐器发出的鸣叫,青年的D-arm被一分为二。
于是,在场已多了两把损坏的D-arm。
「不……不可能!」青年忘却了包围自己的火焰,神不守舍地垂下头,而女孩也不会去追击没有战斗欲望的敌人。
「……还要继续吗?」女孩重复了刚才的询问。
剩余的6名男子默默摆起剑,想必是见己方两把D-arm连遭对方破坏,按耐不住了。
「是吗?」她又一次悲伤地握住剑。
然而就在这一刻。
「住手。」一名女性按住她的肩膀。
下一瞬间,四围的火焰眨眼便在一阵如同雷电划过产生的冲击似的飓风中消散。
她仍是面无表情,看向按住自己的女性。女性一头金色长发,身高远超日本女子的平均水平,外套仿佛与自己老头的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
「……J。」
「交喙,今晚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但是——」
她——交喙拥有一张与薄绿一样,带着忧愁的表情,只见交喙将包围自己的敌人看了一圈。弁庆机关的成员已经失去了方才的斗志,比较因为J的出现,地方的战力增加了一倍。
「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回去了。」
「我也赞成,不用再打了,交喙。」交喙手中的剑发出一道尖锐的低语。
「……好吧,既然连克劳・索拉斯都这么说那就走吧。」交喙放下剑后深吸一口气,身体突然在一道光芒的笼罩中消失了。于此同时,J也化成紫色的电流瞬间远遁而去。
「她……她去哪了?」
面对如光似电离去的敌人,弁庆机关的敌人只能望着周围的残火与两把损毁的D-arm叹息。
当天,仅日本便失去了3把D-arm。这是人类数千年的历史中前所未有的事态。
某座混合住宅楼的某一房间内,爱打扫的D-arm——妙尔尼尔将被阿形糟蹋得惨目忍睹的房间连同所有家具一起收拾干净后,正受命准备伙食。这里是秘密组织洛基的据点,妙尔尼尔细长的双手在空中华丽地舞动,好似在据点内演奏着乐曲。
「深夜打扰还请见凉,我想报告一下现在的情况。」传承者J正坐在不中用了的箱子上朝手机另一侧进行报告。J的美貌不下于妙尔尼尔,若有画家在这间房内定会吵着要写生。
「我们在埼玉成功接收了天沼矛,只是交喙和克劳・索拉斯在回来的路上遭遇战斗,结果破坏了弁庆机关的无想正宗与相模大进坊濡燕。」J没料到克劳・索拉斯会这么狠,为了将来那个日子,本该尽量保全更多的D-arm,「另外,台场那边也以失败告终,阿形遭到弁庆机关拘留,提尔锋也被破坏了,不过这个结果在我们预料之内。」
洛基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提尔锋身上的诅咒,正好把他仍给阿形,利用他们收集需要的资料。虽然提尔锋遭到破坏有些出人预料,不过这对洛基而言不算一个损失。
另外没法将库图内希尔卡的传承者拉拢入伙到是有些可惜,那孩子的天赋比阿形要高出一大截。
「于是,我们决定将计划提前。既然已经和弁庆机关对上,与其给他们时间准备,不如尽早动手——对,没错,现在应该马山集结剩余的组织成员,然后——」经过这次事件已经充分证明了交喙的能力,为了「那个日子」,应该尽早做好相应的准备,「尽快将三神器抢到手中。」
J的视线越过正在准备伙食的妙尔尼尔,落在抱膝坐在房间一角的交喙和陪在交喙身旁的金发少年身上。少年一位白人,虽然外表不过小学生年纪,日语却说得毫无毛病,表情也显得很成熟。
「交喙,不用担心。」少年——克劳・索拉斯抱紧交喙的脑袋。
「世界马山会变得和平。」
「……」交喙一语不发,沉着脑袋。但克劳・索拉斯仍不厌其烦地安慰说:「虽然以后还会遇上战斗,不过只需像今天这样攻击D-arm就行了。杀人并非你的工作,你的战斗是为了结束这种逃亡的日子。」
「……恩。」
「然后,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就去见练司君。」
「呜……」交喙的脸颊上滑下两行泪水,呜咽着点了点头。
J什么也没说,继续朝着手机说道:「对,维纳斯堡一事中,阿形的行动导致整个主题公园损坏及25人受伤。不过最后他用提尔锋治好了伤员,此次的实际损失仅有一些建筑物的塌毁,远比预料中的少,看来我们可以——」一道光亮射入房内,令J不得不撇过脸,夜已经亮了,J微微翘起那双厚唇,在通话的最后补上了这样一句话, 「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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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4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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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尾声
台场之战过去3日,练司回到了平日的学校生活中,奈何却无法像周围的学生那样普通的享受学园生活。
「练司你的肌肉痛还没治啊?」
「是啊……千万别摸。」练司在同班同学的关心中趴到了课桌上。不说肌肉痛,光与阿形之战时受到的磕跌碰撞便令练司冷痛难耐,最后还挨了一次强烈的脑震荡,练司决心明天找个时间去检查一回。
「周六你好像打了一整天的工吧?真行啊!」
「恩……发生了一些紧急情况,累死我了。」
「打的是保安的工吧?抓扒手之类的吗?」
「差不多。」练司一边敷衍同学的疑问,一边收拾课本准备回家。忽的,教室的门被人打开。
「打扰。」
一名女生走入,方才那声抱歉听上去似乎像武士在叫门。班上的同学眼神一落在那名女生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女生的身材高挑性感,与日本的制服稍显不般配,不过清秀的面容配上那身随意一套的校服短衫,令她显得帅气十足。
「喂,她不是片剑同学吗?」
「是你也别摇啊!痛死我了!」练司一把推开抓在身上的手,站起身,「……嗨。」
蕾拉马上注意到练司正朝自己举手,微笑说:「学长,可以打扰一下吗?」
「哦,那就一道回去吧。」练司很自然地要与蕾拉一同离校。
「你们给我等等!」
两记飞踢从背后将练司踢倒,紧接着又有壮汉猛地压在练司背上锁住他的关节。这种时候男生的团结精神实在令人佩服。
「片剑同学,你和若林是什么关系?」
「难道你正在跟那个废物交往?」
不料女生也成群结队围住蕾拉,看来团结的不光是男生啊。
(有没有搞错,你们居然向一个学妹抛媚眼?)
「其实是这样的,」事实上蕾拉在女生当中比在男生的眼里还受欢迎,蕾拉虽然觉得困惑,还是耐心地解释道:「若林学长正在家父的公司打工,我是来传达家父的命令。」
蕾拉的父亲是弁庆安保的董事长兼弁庆机关第一把手,不仅是弁庆最强的男人,在内务,外交事务的处理上也有其独到之处。像蕾拉父亲一样的人物可说是货真价实的领导者。
「就是说你没有在若林交往?」
「我发誓没那回事。」虽说这是事实,但蕾拉说得那么干脆还是令练司的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哈!」练司大喝一声,硬是推开锁住自己的柔道部与摔跤部两名壮汉,又在众人出神间穿过蕾拉身边跑出教室。
「臭小子快给我回来!」教室内传来一阵怒骂声,恐怕不知道的人听了会当有人闹事,不过练司头也不回径直跑了出去。
「你们班老是那样吗?」
「差不多都是那副样子。」
当练司跑出校门时,蕾拉终于追了上来,练司料想班上那帮人也不至于追到校门口来,终于放下了提起的心。
「热热闹闹挺有意思的,呆在自己班上感觉大家都在疏远我,有些不舒服。」
「那不叫疏远,他们是不敢向你搭话吧……」练司将蕾拉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由面露苦笑。
想必蕾拉那帮同学面对她时一定会心情紧张,毕竟练司在初见蕾拉时也为她的美貌吃惊不小。不过相处至今,练司早已把她当成一个喜欢挑骨头捡刺儿的上司,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你最好找机会向其他人展现一下自己的可爱之处,比方说这个——」练司碰了碰挂在蕾拉包上的钥匙环,环上画有小熊站在观光车前招手的图样。
「啊……我……我不就是买个钥匙环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是,这有什么好藏的。」人家在辛辛苦苦当糸的保镖,这人却跑去买了个台场限定的玩具商品。
「咳……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蕾拉板起一张脸,只是双颊却泛着红晕,「方才,弁庆机关通知我说岛原糸的入队手续已经办好,今后将在我的手下活动。」
「哦,挺好的。」
弁庆机关第三课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因此在各方面没有其他部门那么多规矩,何况与练司、蕾拉等人一同工作,糸也能感到更安心。
「你那边的事没有问题吧?」
「中学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完,不过还有几张必须交给学校看的文件,稍后我会上交的。」
「恩,交给课长就行了。」
因为没有亲人愿意领养糸,弁庆机关为了便于监视,决定安排她住进练司家,负责监视之人是杏。杏不满足于薄绿一人,提出了同时研究库图内希尔卡的要求。在办理入学相关手续时,监护人一栏填写的也是杏,不过必要文件却得由练司跑一趟。
「不过三女一男同住一个屋子——」说着,蕾拉的表情变得严肃, 「但愿你不要惹出什么问题。」
「怎么可能!这话你该对杏说!」
说起杏,此刻她还在为三天前的事件而闹脾气。原因是练司破坏了提尔锋导致她失去了一个研究对象。据说当杏匆忙赶到时,只找到受伤失去意识的练司,但她还是替练司进行了治疗,这令练司有种下跪道歉的冲动。
「好了,有事再联系。」走到十字路口,蕾拉停住脚步,示意该分手了。只见红绿灯对面靠着一辆漆黑的豪华轿车,驾驶席上坐着八丁念佛团子刺。
「好,再见。」练司正欲挥手告别。
「练司,我再问一个问题。」
「恩?」
「从今往后你也打算坚持那种战法吗?」
言外之意是在警告练司:战斗中只攻击D-arm是一种高风险,远比正面厮杀的来得危险的行为。练司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事前向薄绿坦白一切并获得了她的许可。
「恩,我已经决定了。」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男人的浪漫吗?倘若真是如此,那你早晚会身首异处。」
练司想不出反驳蕾拉的话语,可他仍摇摇头:「不管是正义还是信念,说到底都是一句话。其中的区别不过是能否直指本心从一而终。」
糸教会了练司:不论理由为何,真正重要的是死战到底的意志。
「如果这就是所谓男人的浪漫,看来我是病了,而且病得心甘情愿。」
「好吧。」蕾拉不再多说,挥了挥手穿过红绿灯。
目送蕾拉家的车驶离后,练司望着自己的手。今后还会有D-arm毁在这双手下,直至某天这双手能够触及交喙。
「……交喙,你再等等。」忆起交喙,练司的脑海不禁闪过那一日,与她最后的对话。练司记得当日交喙向他抱怨咖喱不合胃口。
「哎呀,不好!」练司突然翻出手机朝家里打了通电话。
「喂,薄绿吗?现在我正在放学路上,等会去超市买鸡胸一百——你就那么想吃牛肉吗?行行,我去买,你在家里等——」话说到一半,练司转念一想,「不,你能出来和我一起去买吗?还有糸也是。」
若是练司单独去买,只能按自己的猜测选购配料种类,到头来只会遭人抱怨。既然如今还不了解糸的喜好,倒不如大家一起选购材料。
听见手机传来糸的欢呼,练司与薄绿约定好碰头的地点。
今后的日子仍会激战不断,此时更应尽情享受和平的时光
(重逢时一定要做出令交喙满意的咖喱。)
练司的心飞翔遥远未知的未来,抬头望向了一片的晴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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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18: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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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后记
好!终于到了后记的时间!
在前一本书《今日的骑士米克罗》中,上头经常要我写一些奇怪的后记,反正这次也是想叫我写什么本书的搞笑小剧场之类的吧?你们那点伎俩我早看穿了!
「那个……田口老师,不好意思这次的后记只有两页。」
Shit!想不到居然叫我仅用两页的字数写个搞笑小剧场!
「要么替您增到20页?」
对不起!两页就够了!
话说回来编辑的老师,你说剑灵少女该怎么简称好?我在写书时一直在用「剑女」这个名字。
「巧了,我也一直在用「剑女」这个名字。」
剑女……
编辑的T女士,这回也劳您照顾了。我这人做事喜欢不顾后果,有劳您总在适当的时候拉我一把。
插画制作的柴乃棹人老师,谢谢你帅气的插画,我头一次遇见这么帅的插画,麻烦您下次也画得帅气些。
一定有不少读者是看中柴乃老师帅气的插画才买的这本书,希望你们没有失望,也希望大家能够买下一本。
诶?两页满了?
哎,看来的身体已经被调教得只能写长篇后记了。
好了,让我们下一本再见!感谢大家的阅读!
田口 仙年堂
后记2
各位读者,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柴乃棹人,负责此书《剑灵少女》的插画。田口老师所刻画的角色中,我尤其喜欢薄绿这一角色,实在太可爱了!很期待她在后续故事中的活跃。(完全站在读者的角度。)
因为最后一页可以自由地画自己的想画的,于是选了设定初期正在吃点心的薄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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