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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她的绝对领域 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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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她的绝对领域 第三卷
文库分类:其他文库 小说作者:鹰山诚一关键人物:观田明日香
内容简介:
甫升上高中的我所一见钟情的黑发少女──观田明日香学姊竟是被视为「告知绝对无从回避之不祥事态的魔女」而令全校师生感到畏惧的存在。得知学姊怀着「自己做过的恶梦百分之百都会成真」的烦恼之后,我不顾身为我表姊,同时也是学生会长的沙耶姊之劝阻,毅然决定为了改变学姊的未来而展开行动!然而数不清的偶然事态却一再阻止我……我与学姊的命运究竟将何去何从呢!?
小说目录:
作梦的少女今天依旧思念着他 Reflection of Prism
Prologue
ACT1
ACT2
ACT3
ACT4
ACT5
Epilogue
天才少女今天依旧思念着他
献给虚幻飘渺的你(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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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0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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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梦的少女今天依旧思念着他 Reflection of Prism
本帖最后由 ang001 于 2012-10-3 12:07 编辑
作梦的少女今天依旧思念着他 Reflection of Prism
“听说那边的神社,明天好像会举办一场夏日庙会唷。”
小鸟及店长一边将餐盘摆放到我面前,一边脱口说出这句话。我今天的晚餐是半熟蛋包饭。是我最喜爱的菜色……不过……
我的脸颊瞬间变得十分热烫。因为店长居然很灵巧地用番茄酱在蛋包饭上面画出一个心型相合伞,并分别在左右两侧写下“小数学弟”及“明日香”!店长心眼真坏!但是谢谢你!!
“哦~~明天吗……”
我一边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拚命掩饰,一边轻声嘀咕着说道。
要是能跟小数学弟单独两人去逛逛摊贩,想必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我是不是该鼓起勇气邀请看看呢?
从相遇至今都已经快满三个月,也差不多该有那么一点点进展了吧?
此时此刻傻傻地为此兴高采烈的我——
事后将受到自己的严厉谴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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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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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logue
Prologue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鬼地方呢?
在被铁栅栏阻挡住的狭小暗房中,只有一张光是一个人坐上去就会嘎吱作响的便宜铁管床,以及设置在角落的外露马桶。统一涂成白色的墙壁,令人感受到一股异常强烈的压迫感。
拘留所。也就是为了防止犯罪人士在经过法院审理确定刑期之前湮灭证据或再度作案,而用来拘禁嫌犯的地方。
在社会大众眼中,我成了一个刺杀自己学生,根本不配称作老师的衣冠禽兽。
起初,我心想:“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啊?”
我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个作风老派的教师。在学生面前总是扮演黑脸角色,动用体罚的次数更是数也数不清。
打从心里讨厌我、认定我既不讲理又蛮横的学生大概也不少吧。尽管如此,只要一出社会,就会发现世上充斥着是非错乱的可笑事态。而说到现在的老师,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只懂得明哲保身、总是看学生脸色的不入流货色。孩子们完全瞧不起大人,渐渐认为大人一点都不可怕。
这样子是不行的。温室里的花朵虽然漂亮,却无法在严苛的大自然之中生存下去。只要曾经被人类驯养过一次的野兽,就再也无法重返大自然。
为了孩子们的未来着想,总该有一个人往前站,成为既严厉又不讲理的存在才对。我则以此为自己的使命,努力坚持至今。
当然,我的教育方针曾经好几次被※PTA视作问题并遭到弹劾,然而对我的理念表示支持且出面声援的人士也相当多。其中更不乏勇敢地面对世间风浪的毕业生。我感到非常高兴,也对自己所走过的这条路引以为荣。(编注: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即家长会的缩写。)
没错,我发自内心爱着我所教的学生们,纵使是问题儿童也一样。不对,应该说学生愈会闹事,我就有愈多机会可以跟他们接触,甚至还有学生因此令我感到念念不忘。
这样的我会刺杀学生?
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
我对此事当然毫无半点印象可言。尽管我确实缺乏不在场证明——独居的我要证实夜晚的不在场证明实在非常困难——但实际上那并非我下的毒手,我可以保证这一点千真万确。
我能立刻洗清嫌疑,日后与同事们笑谈“当时真是吃足了苦头啊”——照理说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
我在这到底待了多久的时间了呢?拘留所的生活有够单调,让我丧失了时间感。就连才刚被关进来之时,会令人不由自主皱起眉头的异臭,如今也已经习以为常,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异味。
事态发展仿佛只能用“恶梦”来加以形容一般,我的嫌疑非但没有洗清,反而变得愈来愈重。
某一天,有人前来探访我。
是我担任导师的那一班的学生。
“老师是无辜的。老师绝对不可能对学生痛下杀手的。”
这句仿佛对恩师深信不疑的可爱学生才会说出口的台词,被这名学生声调死板地缓缓道出。语毕,只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带着欢愉的冷笑。
在那一瞬间,我才笃定了一个事实——
这个学生就是犯人。
杀死了我的学生、将冤罪嫁祸到我身上的凶手,就是这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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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10-3 12: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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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
ACT1
还是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状况。
所称一切都堪称完美无缺的那位小姐,竟然对那种男人倾心,真是岂有此理!
调查得愈是深入,就愈觉得他是个平凡到极点的男人、既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英俊相貌,个子也不算太高。运动神经似乎还算不错,但成绩排各却是中间偏低,着实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也根本就配不上那位小姐的男人。
更无可救药的,则轰那个男人明明极不合理﹉地{lliffi郎位小姐之宠爱于一;ffitffit然选敢遴上舞﹉﹉
他女人[EOII、最近那个男人的身边.又多出了一个新女人。
这简直是罪无可赦。
没错,那个男人非得接受惩罚不可。
我想想看……首先就从杀死那家伙喜欢的女人一事开始进行好了。
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家伙满心绝望的苦闷神情啰。
“为什么女生总是这么喜欢逛街买东西呢……”
在这个挑高至二楼,感觉十分宽敞的开放空间中,到处都摆有装饰用的观叶植物,使空气中洋溢着一抹淡淡花香。我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房间正中央的白色沙发椅上,一边听着空调系统嗡嗡作响的运转声,一边享受着出风口吐出的冷气。
窗外有一片广大的翠绿草皮,洒水器相当忙碌地边转圈迎收洒水花。数不清的水滴沾附在玻璃窗上,旋即缓缓滑落。听说利用傍晚时分洒水,好让草皮表面能在日落之前变干,就是对草皮最好的保养方式。
天色虽然还亮到不行,时间却早已超过晚上六点。最近的日落时间真的愈来愈晚了啊。
前阵子因为某件事情的缘故,导致这个家决定收养一名少女。
既然要住进来,当然就需要添购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因此在学校周六休目的这一天,从早上九点直到刚才为止,都一直被人拖着走,目的是参加这趟从家具到服饰、甚至连小东西也不放过的购物之旅。
真是够了,信司这家伙居然在这种节骨眼给我得了夏季感冒。害我全身上下通通挂满了购物袋,这真的很累耶!
至于女性成员们嘛——
“小数,你看你看,锵锵——!”
“很可爱对不对!聪里真的可爱得要命对不对!”
她们的情绪显得格外高涨,才刚踏进客厅就变成这样了。
不同于购物期间动不动就坐在板凳上休息的我,总觉得她们几个似乎从未停下脚步地一直逛来逛去。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有体力啊?
附带一提,我收到了只要一踏出这间房间就会立刻遭到处刑的判决。客厅入口处还很周到地设置了红外线感应器,好像形成了只要一触及感应器,地板就会立刻通电的陷阱……可见我真是一点信用也没有。
不不,说真的,隔壁房间不断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的确是让我稍稍涌起了一点点好奇心啦。但稍微相信我的为人应该也没关系吧?我又不是萝莉控!
将一头亮丽金发绑成马尾造型的女生,就是我表姊——昵称为沙耶姊的高尾沙耶。个子娇小且胸部平坦,外貌看起来几乎就跟国中生没两样,但她好歹也是年纪大我一岁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同时又是个举世闻名的天才少女。
而雀跃地上下摆动双手,显得十分兴奋的女孩,则是观田明日香学姊。她跟沙耶姊同为高二生,是个以三叶草造型的蝴蝶结为注册商标,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美少女。呃,那个,该怎么说呢……她是我单相思的对象啦。
这个人其实是个只要在梦境中看到什么样的未来,就百分之百绝对会成真、就连诺斯特拉达姆士也会吓得脸色铁青的预知能力者,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这股《力量》。
至于夹在两人之间,那个身高娇小玲珑,穿着一袭罩住全身的虎斑猫纹睡袍的小女孩,则是高尾聪里——旧姓绵贯聪里,也是确定要搬进这个家的新成员。
啥?就书面资料而言,现在她应该叫作小鸟游聪里吗?……喷,害我回忆起那个讨厌家伙的事情了啦。心情有够不爽。算了算了,反正等到下星期,聪里就会正式成为人在国外的沙耶姊双亲的养女,名符其实地变成高尾家的一份子,所以现在直接叫她高尾聪里就好了。
“……小数哥哥,你觉得怎样?”
尽管面无表情,声调也毫无高低起伏,不过聪里还是感到有点难为情地开口询问我的意见。总觉得她那眼神看起来似乎充满期待的样子……嗯,我应该没有会错意。
我重新低头观看聪里的模样。
虽然基本上年纪已经满十四岁,不过个子却顶多只到我的下巴附近,甚至比沙耶姊还矮,乍看之下大概才十岁左右。这是由于诸多难言之隐,造成她长期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所致。(吐槽:不,只是为了萌)
只不过拜最近持续摄取着营养充足的三餐所赐,她的气色远比刚认识的时候要好上许多。原本感觉有点病态的瘦弱外观也跟着有所改善。
话又说回来,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她的个子也有长高……吧?尽管只是一般人几乎察觉不到的超级微小变化,但是呢,我不也处于会很在意自己身高的年纪吗?或者该说,会不经意地测量跟别人之间的差距,对我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因此我才会留意到吧。
跟聪里相遇至今,才经过短短两星期,假如考虑到这点的话,她的成长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啊。况且有种理论说:愈是压抑,所谓的反弹力道就会愈强大。恐怕是聪里的身体也灵敏地感受到环境变化,所以试图连以往的成长进度都一并补回来也说不定。
我把这当作自己的事情一样感到高兴,伸手轻轻揉了揉聪里的头顶。
“嗯,相当适合喔。很可爱。”
“~”
聪里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淡淡微笑,头上所戴的猫耳兜帽立刻挺了起来。紧接着,原本仿佛有点惧怕似地下垂的尾巴,也显得很开心地左右摇晃个不停。
呃~这该不会是……
我忍不住转移视线望向沙耶姊,只见沙耶姊脸上露出“就是在等你做出这个反应啦”的得意神情。
“呵呵,这是脑波控制系列·修改版No.3!脑波控制猫咪睡袍啦!”(吐槽:猫耳外装)
……她又制造出莫名其妙的发明了!等等,既然这是No.2,该不会表示还有No.2吧?
其实聪里跟明日香学姊一样是超能力者,也就是“别人心思会源源不绝地自行钻进她脑中”的心电感应者。这是一股就个人隐私而言,会导致她和其他人住在一起时,引起不少大小问题的《力量》,但封印住这股力量,使她变回一般人类的法宝,光是令人啼笑皆非的“脑波控制兔耳发箍”。
看样子这似乎是那玩意儿的新版本。从尾巴也毫不马虎地改造成具备行动机能的这一点看来,可见沙耶姊在改良方面好像也不遗余力呢。
“如何啊?这样就能一目了然了吧?”
沙耶姊一脸得意洋洋地对聪里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啊。察觉到沙耶姊的意图后,我轻轻展露微笑。
以前我曾对聪里说过“下次叫沙耶姊帮你做个普通的发箍吧”之类的话。当时聪里的回答是“能够一眼就知道聪里无法看穿心思的兔耳发箍比较好”。
或许她也跟沙耶姊聊过类似的事吧。身为男生的我,当时虽然心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而干干脆脆地接纳了这个回答。不过仔细想想,假如只有单一种类可以佩戴的话,果然还是有点不够吧?毕竟聪里也是个会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妙龄少女嘛。
聪里在意的,是能够让对方一目了然这件事。能够确实汲取到聪里的心思,并动手制造出这玩意儿的沙耶姊,实在叫人钦佩不已啊。
“谢谢你唷,沙耶姊姊。你居然愿意为了聪里这种人付出如此……”
啪!
“……好痛!”
聪里捂着额头,面带怨气地怒瞪沙耶姊。也难怪啦,明明想要表达谢意,结果却被狠狠弹了额头——任谁都会露出那种愤怒眼神啊。就不知她眼角所浮现的泪珠究竟是方才的感动情绪所引发,还是因为觉得很痛才涌现的就是了。
“以后不准再说出‘聪里这种人’之类的话。”
沙耶姊收起直到方才为止的欣喜口吻,改以不由分说的严厉语调说道。
脸上虽然露出皱起眉头的严肃表情,眼神却是格外温柔。
聪里瞬间露出目瞪口呆的神色,但很快就领悟到沙耶姊想要表达的意思。
“……嗯!”
明明挨骂却显得特别开心的聪里,以喜悦的声调作出回应。她就这么穿着那件睡袍,宛如一只猫咪似地开始用脸颊磨蹭沙耶姊那片平坦的胸口。
沙耶姊瞬间很不争气地笑逐颜开,一旁的明日香学姊则是咬着指头,表现出相当羡慕的模样。
姊妹感情简直好得不得了。
“~~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发生在今年二月份,象征着近来教育制度崩溃的现任教师杀害学生事件呢?法院今天首度开庭审理此案——”
电视一如往常地播放着动荡不安的新闻。啊——这起案件我记得。由于是发生在这一带的血案,所以成了班上相当热门的讨论话题呢。
刚刚还播放了一连串的东日本大地震相关报导,这世上还真是没啥好事呢。我真希望偶尔能听到比较正面一点的新闻报导啊。
“啊——!这名老师是我国中时代的班导师耶!”
学姊指着电视荧幕﹒发出相当激动的声音说道。
“咦?真的假的?”
“嗯嗯,真的真的。当时他也十分照顾我,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好老师,所以真的大吃一惊呢~~”
学姊仿佛回想起往事,感慨万千地说道。
呜哇,原来杀人犯就潜藏在学姊身旁啊?而且还对她照顾有加,该不会是学姊当时已被盯上了吧?虽然这样讲很对不起被杀的学生,但我真的很庆幸学姊并未沦为牺牲者。
“天啊,时间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家啰。”
看见标示在荧幕左上角的时间,学姊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时间超过晚上七点后,太阳也差不多已经下山了,导致外面变得有点昏暗。说得也是,再不回家就来不及了。
“让我送学姊到公车站吧。”
“嗯,拜托你了。”
学姊露出柔和的笑容,答应了我的提议。啊啊,学姊果真可爱得要命啊。跟学姊两人单独漫步于黄昏时分的街道上,气氛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接下来——
“那我也陪你一起去好了。”
“聪里也要去。”
——想也知道世事不可能尽如我意,我早料到这两人会这样跳进来当电灯泡了。
虽然搞不懂像我这样的凡人究竟是好在哪里,但沙耶姊跟聪里似乎……都喜欢我。而且是那个……是以男女情爱的层面来说。
我觉得她们俩都很有魅力,是我根本匹配不上的女孩子。但由于我心里只有明日香学姊……因此实在无法回应她们俩的心意。
只不过,沙耶姊也是我从懂事以前就相识的老交情,同时又在各方面对我多所关照的重要人物。
因为不想破坏这层关系,所以我虽知道自己很没男子气概,但还是在感情那方面打起马虎眼,跟她维持着现在的微妙关系。
至于聪里嘛……她还曾对我说过“能当第三名就可以”的荒唐发言,老实说连我也摸不着头绪啊。真不晓得她到底认真到什么地步。
刚刚沙耶姊虽然也禁止她再说出“聪里这种人”这几个字,只不过聪里的成长过程历经波澜,因此有着很容易看轻自己的倾向啊。或许就是这种性格,才会让她做出那种“第三名”的宣言。
毕竟她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导致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样应对比较妥当。
“……果然有很多事情无法尽如人意呢。”
我嘟嚷着。其实我自己也因为不晓得学姊对我究竟有何看法而感到闷闷不乐。
我猜学姊应该是对我抱有好感。只不过那是对于异性的好感,还是纯粹被她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就这一点我始终搞不清楚。
再加上先前又发生过不少误会(这很重要),导致学姊认为我是个花心大萝卜,听说最近甚至还多出了萝莉控的嫌疑啊……“请问学姊觉得我怎么样?”这句话我实在问不出口啊!壮烈成仁的可能性太高了啦!
总之因为这样,我现在的阶段性任务就是跟学姊保持“友谊”关系,希望藉此洗刷污名。
“凉原,辛苦你了。我出门送这两人一程。”
沙耶姊开口对在玄关旁边的接待室里面“咪哒咪哒”地敲着键盘的妙龄知性美女打声招呼。只见凉原小姐隔着眼镜瞄了我们这边一眼,低头鞠躬致意后,便再度将视线移回电脑荧幕上。
凉原小姐今天本来应该是排休,是沙耶姊特地拜托她前来处理一份跟工作无关的业务,也就是聪里要成为高尾家养女的各项相关手续。
虽然被称为超级天才,不过沙耶姊在法律上仍是未成年人士,沙耶姊的双亲目前也完全没有计划要回到日本,因此能够依靠的就是拥有律师资格的法律专家凉原小姐。
这也没办法,因为她擅长的是专利和智慧财产权这一方面。
“凉原小姐,再见。”
“打扰了。”
“……我们出门了。”
我们也各自简短打过招呼,随即快步走向玄关,以免打扰到她。
聪里的口吻像是已经打从心底把这边当作是自己的家了,令我不经意地感到有点开心。
“呜哇……”
在打开大门的瞬间,一股猛烈的热气直扑而来。光看气温或许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但夏天傍晚特有的潮湿黏腻暑气,就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就个人而言,受到阳光狠狠烧灼的白天时分反倒爽快多了。该怎么说呢,痛苦只要超过一定程度,就会让人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但我总觉得傍晚着气似乎就落在这条界线的内侧边缘。本来因为冷气吹拂而大幅减轻的虚脱感,竟又在转瞬间迎面袭来。
侧目窥视其他人的脸庞,发现大家的感受好像都一样,只见所有人都浑身无力地皱起眉头。
我们四人鱼贯地缓缓走向公车站。幽静的住宅区逐渐被夕阳余晖染红,我们的影子则伸得比本人身高还要长。周遭也回荡着还算不上刺耳的蝉鸣声。
“小数,明天你也得好好加油喔。你欠我多少钱,就得做多少工作来还。”
“是是是,我知道啦。”
我心不在焉地随口回应了沙耶姊的话。
听说聪里这一周依旧跟沙耶姊睡在同一间房间,但她终究还是需要属于自己的房间吧。因此明天预定要大肆整理及清扫二楼寝室旁边的书房。
其实一楼就有一间干干净净的空房间,但她却不惜耗费时间精力,也要将聪里的房间安排在自己寝室隔壁,可见这个人果然是我最引以为傲的表姊啊。
我也非常感谢沙耶姊愿意出手搭救聪里,就算没负债,我也打算前去帮忙就是了。但要我兴高采烈地说“我来帮忙!”似乎太积极了吧?感觉有点难为情啊。
之后就在东扯西扯地敲定明天的流程之际,一行人已抵达公车站,刚好也有一辆开往学姊家方向的公车驶进车站。
“那就明天见啰。”
语毕,学姊悄悄使了个只有我能够理解的眼色。这让我的心跳速度猛然加快,血液霍然沿着脖子冲向脑门。
“嗯,明天见。”
我也设法压抑住差点漾起笑容的嘴角,刻意装出一副很舍不得别离的寂寞神情。
呵呵呵,其实今晚我已跟学姊讲好要出去约会啦!沙耶姊及聪里当然都被我们蒙在鼓里!!
听说学姊家附近的神社,会在今天晚上举办一场庙会,因此学姊趁着白天上街购物的途中,偷偷抛出“要不要一起去呢?偶尔也该两个人独处一下嘛~”这句话邀我。
其实讲真的啦——
假使我说对于不邀沙耶姊及聪里,只跟学姊两人单独约会一事毫无罪恶感的话,那就是在自欺欺人喔?
沙耶姊在学姊及聪里的事上都帮了我很多很多忙,聪里也才刚搬进这里没多久,我当然也想带她去这些好玩的地方逛一逛。
可是呢,下礼拜这附近就会举办一场规模最大的烟火大会。那种大型的庆典,当然就应该跟大家一同开开心心地享受一番,而我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所以啰。
今晚这场小小的庙会,就算只有我俩单独享受,也绝对不会遭到天谴啦!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我要讨回前阵子泡汤的那场游乐园约会的憾恨啊!
笛声及太鼓声响彻四面八方。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孩子们的笑闹声及叫卖摊贩小哥中气十足的嘶吼声回荡于耳边。
在一片昏暗中,只见将摊贩装饰得华丽缤纷的人工灯泡光芒,伴随着数根火把所绽放的火光一同照亮了周遭一带。
“哇~~还满热闹的呢。”
表情洋溢着兴奋神色的明日香学姊东张西望地环视着摊贩。
我的老天啊!太可爱了!带着清纯和风气质的美丽学姊,果然超级适合穿浴衣啊!今晚的学姊身穿一袭淡桃红色浴衣,以发簪将平常放下的黑发盘在头上。颈项更是散发出一股言词难以形容、害我几乎快被吸引过去的性感魅力。
在伊斯兰国家里,女人因为守戒律而以民族服装遮掩住全身上下。据说那里的男性们,光是看到女性的手背就会感到兴奋,现在我终于能体会这种感觉了。平常隐藏起来的部位,确实特别容易引起男人的遐想呢!这也就是俗称的绝对领域!
猛一回神,发现学姊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咦?学姊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但我完全不记得有做过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啊?
“小数学弟,你个子长高不少了呢。”
“咦?真的假的!?”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场。
一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学姊的眼睛位置好像变得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要低了一些。原来,我终于也正式进入成长期了吗!
我个子较矮的这回事,果然还是有许多令人耿耿于怀的地方啊。例如跟学姊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
哎呀,我好开心啊。脚步也自然变得轻盈——
“……只要维持着矮矮的模样不就得了吗?那样也比较可爱啊。”
结果脚步根本就没有变轻。
学、学姊,你好过分!我知道你刚刚这句话纯属自言自语,虽然我很清楚这并不是你打算讲给我听的话,但是啊——
所谓的自言自语,其实也就是真心话对吧!?就算再怎么说,也不该讲出这句话吧!?
更何况对男生而言,“可爱”根本就不是褒词好不好!那只是个无论如何都想严加否认的字眼啊!
唉!!真是让人超沮丧的~~正因学姊是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才脱口而出,导致落差变得更大更难受。真的有种从天堂一头栽进地狱的感觉。
“一旦长高就会变得更加帅气、更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啊,呜~~……”
学姊嘟起嘴巴,念念有词地嘀咕个不停。对、对于我长高这件事,你真的这么不满吗!?
对学姊而言,她果然只把我视为一个可爱的小弟弟而已吗?该不会是直接把我当成宠物了吧!?……真希望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算了,再沮丧下去也不是办法。起码可以肯定学姊对我抱有好感。好,接下来要表现出像个男子汉的样子,先让学姊意识到我是个男生再说。
“学、学姊!既然来参加庙会,当然就不能错过摊贩小吃啰!要、要不要吃点东西呢?今天我请客!”
呜哇,居然劈头就卯起来结巴!
我干嘛一开头就讲错台词啊!
“咦?可、可是小数学弟你不是还欠沙耶同学一笔钱吗?不必这么勉强自己也没关系唷?”
“没关系,约会时还是该由男性负责请客才对!”
当然啦,尽管学姊相当贴心地为我着想,我还是用力拍拍胸脯扛下此事。
呵呵,现在的我可不是平常那个缺钱的悲情高中生!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用“我要跟学姊约会啦”这句话对周六放假在家放松身心的老爸要钱,结果老爸感慨万千地嘀咕了一声“呵,你也已经到了知道该追女朋友的年纪啦……”便很慷慨地递出一张万圆大钞给我。
……可别说什么“结果是老爸给的钱啊”喔。
也差不多快放暑假了,今年就去找份打正好了。毕竟我也得还清欠沙耶姊的那笔钱才行阿。
“嗯~~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意思呢~~”
只不过学姊依旧面有难色,表现出迟疑不定的样子。
上次在咖啡厅约会时,也曾让学姊见到我缺钱花用的一面,总觉得我的财务状况已经完全被学姊摸得一清二楚了啊。
为什么我总是只会在学姊面前表现出这么丢脸的一面咧?再这样下去将会伤及我的男性尊严!我还是希望能被学姊认定成一个值得依靠的男子汉。
在此继续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也会更对不起背影无比哀愁、说出“看来得禁烟一段时间了……”的老爸。
“总而言之!今天就请学姊乖乖让我请客吧!”
“咦!?呃……好、好吧。”
我语调强硬地说出这句话,只见学姊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愣愣地点了点头。
虽然暂且靠着气势坚持己见,但或许刚刚因紧张而导致语气变得太冲也说不定。天啊,感觉学姊似乎一直低着头,不肯抬高脸庞。我、我会不会是吓到学姊了?
“那、那我这就去买章鱼烧!请学姊先占个位置吧。”
我像是为了掩饰慌张似地如此说道,并立刻拔腿狂奔,冲向离我最近的摊贩。
但这一跑,却害我撞上了某人的肩膀。
“啊,真不好意思……咦,班长?”
这张戴着眼镜的柔和相貌十分眼熟。
是在我班上担任班长的男生,呃~~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因为平常大家都叫他班长,所以我脑子里也就只记得这个职称。
年纪虽轻,却散发出一股冷静沉稳的气息,待人处事也很和善,另外也满常主动承接班上的一些杂务,诚然是个应该称他为“真·班长”的男生。他的双亲听说是财力相当雄厚的资产家,但他也没因此而表现出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是个还满不错的同学。
“会在这里碰到你,还真令我感到意外呢。你家并不是住在这附近吧?”
班长睁大了他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啊~~学姊好像也说过这是一场针对周边区域居民所举办的庙会呢。
“是熟人邀我来的啦。哎呀,那人还在等我呢,先走一步啰。”
“嗯,再见……加油喔。”
班长转眼望向明日香学姊那边,笑着对我挥了挥手。真感谢他愿意为我着想啊。
假使换成刚田学长的话,肯定会撂下“我要狠狠地重新锻练你那软弱的精神!”这句话,并将我绑架到道场,强迫我进行一百次的※组手练习。(编注:空手道的一种对打练习。)
只不过,难得碰面却只打声招呼就了事,似乎也太过冷淡了点。等下星期一到学校后,再若无其事地向他道个歉吧。
我边在脑海里添上这笔备忘录,边快步冲向章鱼烧摊位。
“老板,我要一份章鱼烧!”
“没问题。现在才刚要开始烤,所以你得稍等一下喔。”
绑着头巾的人叔一豪迈地笑道。
自铁板窜出的阵阵热气不断蒸烤着我的皮肤,刺激食欲的酱汁香气扑鼻而来。话说,我今天并没有吃晚餐呢,这让我的嘴里自然而然地开始冒出口水。
我转头稍微查看一下学姊的样子,只见她手捂胸口、双肩上下起伏,反覆地做着深呼吸的动作。嗯~~我果然还是害学姊惊吓过度了吗?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表现得再机灵一些?明明想成为一个能够好好陪伴学姊的帅气好男人,每次却总是落得无功而返的下场。
“吓、吓吓吓、吓死我了!居然突然表现出比往常更有男子汉气概的强硬作风……呜呜,人家已经小鹿乱撞了啦,脸颊烫到都不敢抬起头来了啦。”
“唷,真是奇遇呢。”
正当我接过章鱼烧,递出五百圆硬币的时候,却听见背后有人出声叫住我。
我回头一看,发现背后站着一名男子。假如个性正经一点的话,应该会是个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纤瘦帅哥——但因受到嘴角所浮现的那抹轻薄微笑影响,所以实际上就只是个中等帅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打从国中时代就结交的损友·小泽信司。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开始在冒汗了。
“你……你不是因为重感冒而卧病在床吗?”
“咦?嗯。虽然喉咙还有点不舒服,但已经没事了。”
或许是还觉得不太舒服吧,只见信司边触摸喉结边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比往常还要模糊一些,人们常说感冒就属即将痊愈的时期最是关键,但这家伙为什么偏偏不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啊!?居然在这种地方撞见信司,我未免也太倒楣了吧。
“还真是在很稀奇的地方碰面了呢。”
“呃,嗯,是啊……”
我感受到大量的冷汗正不断自脸上缓缓滑落。
我再重覆一次,信司是我的朋友。而我猜这家伙应该也认为我是他朋友才对。但另一方面,他却也是个在面对“我跟沙耶姊,你会选择挺哪一边?”的这个问题时,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沙耶姊那边的沙耶姊信众。
如今要是被这家伙发现我正在跟明日香学姊约会的话——
“哦哦?”
震惊!
“我看,你正在跟观田学姊约会对不对?”
居然一下子就被他说中了!可恶,为何这家伙偏偏拥有如此敏锐的直觉啊?呃,好吧,像这种源自敏锐洞察力的轻描淡写,加上无懈可击的行动,正是这家伙的特色,而这项优点也很受班上女孩子们的欢迎就是了。可恶!现实充混蛋,去死吧你!
“拜托了!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唯独这次!这次求求你千万不可告诉沙耶姊啊!”
“这个嘛,我可要想想看啰?”
信司一边打开手机把玩按键,一边露出得意笑容。
呜呜呜,既然事已至此,只好不由分说地打昏他再用草席捆起来争取时……等等,纵使是对付信司,这种手法似乎也太过火了点。
但是,当下我无论如何都非得设法阻止这家伙联络沙耶姊不可。现在正是灵机一动的时刻啊!我的直觉!!
……呃.结果完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啊啊啊!
“这次我就姑且放你一马吧。”
面露苦笑摇了摇头之后,信司便将手机收回裤子的口袋。
“真、真的假的!?”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肯把跟我之间的友情摆在向沙耶姊通风报信前头!!
我真是错怪你了啊!
信司,其实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热血好汉啊!
“这算是武士的怜悯,你就好好享受这场约会吧。”
“感激不尽。啊,学姊还在等我,拜啦!”
我挥挥手与信司道别。
呼,真是捡回一命啊。正所谓顽石也会点头,不对,应该说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状况啊。
我连忙赶回学姊身边。学姊坐在排列于神社境内一角的其中一张长板凳上,手持扇子轻轻扇着风。
天啊~!这真是一幅美景。
没想到当我半带赞叹地看得入迷之际,居然有个看似大学生的轻薄男子一脸装熟地开口搭讪学姊!?
学姊虽然露出有点困扰的神情挥手拒绝,大学生却丝毫没有收手作罢的迹象。
“臭小子!”
就算对方年纪比我大又怎样?我气势十足地跨出一步——
“啊,小数学弟,这边这边~~”
不过,一见到我的身影,学姊立刻展露出如同花朵盛开般的笑容不断向我挥手。
瞬间,好几道嫉妒的视线自四面八方直刺而来。虽然背部顿时感受到一股寒意,但我却抑制不了嘴角的上扬。
一得知学姊有带男伴,大学生立刻咂了一下舌头,快步远离现场。
“让学姊久等了。”
“小数学弟,你好慢唷~~人家总共被陌生男子搭讪了两次,真的很伤脑筋耶。”
原来那家伙不是唯一一个啊!?而且光是在那边坐个五分钟就被搭讪两次是怎样?
唉,虽然因为拉普拉斯魔女的谣言,导致在学校只有我一个男生敢跟学姊搭话,不过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学姊果然是个超级大美女啊。将学姊独自一人留在这片人山人海当中,实在太过危险了。
……看来在逛庙会的这段期间,我真的不能让学姊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真对不起。摊贩老板花了点时间才烤好章鱼烧,另外我刚刚还在那边遇见信司……”
“什么!?糟、糟糕!他会打电话向沙耶同学告状啊!”
“不,我已设法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的吗?太好了~~”
学姊放心地松了口大气。
我的嘴角则自然而然地浮现笑容。因为刚刚学姊等于是表达出想跟我单独相处的意思嘛。
我就算因此而稍微自豪一下,应该也不为过吧?
“啊!呃呃……呵呵,要是我这么说的话,你会感到开心吗?”
“啥?”
呃,难不成我又上了学姊的当?
这让我想起学姊其实有着满像小恶魔的一面啊。只不过最近变得比较收敛一些就是了。
“假、假使只因为我邀你出来约会就得寸进尺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唷?更何况小数学弟你必须先改掉花心的坏习惯……”
咕噜~~
学姊虽竖起一根手指头,露出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开始教训我,不过她的肚子却突然发出一阵超可爱的叫声。
哈哈,这让我想起上上周好像是我饿到肚子咕咕叫呢。毕竟现在时间都已经超过晚上八点,学姊的肚子当然也饿扁了嘛。
学姊的脸颊登时染成了令人愈看愈着迷的鲜红色彩。
“啊呜啊呜,刚刚那不是肚子的叫声啦!呃,那个……”
显然感到相当惊慌失措的学姊用力摇头否认,简直就像拚了老命一样。
最近学姊即便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脸上表情也会不断产生变化。虽不晓得用这种字眼来形容学姊是否妥当,不过总觉得有点像小动物一样可爱。
真的是连一秒钟也不能错过。
我一边咀嚼着这股幸福感,一边举起拿在手上的章鱼烧。
“总之,要不要先吃呢?毕竟冷掉会变得不好吃啊。”
“……嗯。”
内心或许也不希望再出洋相的学姊,率直地点了点头。
我也立刻坐在长板凳上,打开手中的章鱼烧盒。
“啊,这好好吃唷!”
学姊似乎因为章鱼烧很烫而一边在口中呵气,一边发出了感激的声音。
我也拿起牙签戳起一颗章鱼烧丢进嘴里。的确,在空腹的帮助下,这章鱼烧简直好吃得不得了。
一盒共有十二颗,我们俩却在转眼之间就一扫而空。
“嗯~~光吃这样好像还有点不够呢。我再去买其他……”
“啊,小数学弟,你稍等一下。”
就在我准备起身之际,突然被学姊叫住。
感到好奇的我转眼望向学姊——
“不要乱动唷。”
只见学姊伸出她那纤细美丽的手指,轻轻触摸了我的脸颊。然后学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的脸。咦?虽然突如其来,但这下子该不会要亲下去了吧!?
我反射性地闭上双眼,嘴唇随即传来一阵柔软触感。
但总觉得似乎有点像是布料的感觉……而且还左擦擦右擦擦的。
“好啦,这样就OK啰。呵呵,小数学弟真像个小孩子呢~”
我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露出了一脸没辙的淡淡苦笑,却又显得相当开心的学姊。
结果学姊就只是想帮我擦拭弄脏的嘴角而已……吗?
我果然有够不中用啊。即使是在心仪的对象前,还是会表现出邋遢的一面。而且明明被当成小孩子看待,内心却也因为这段过程而感到相当高兴……呜呜,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永远都跳脱不出被当成弟弟对待的情境啊。
“啊,学姊。那条手帕请让我带回家洗干净再还给你!”
见学姊准备将手帕收进腰包的我连忙开口说道。起码也得让我尽一点心意,否则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咦?不、不用啦不用啦。你用不着在意这点小事……”
“不不,但那条手帕毕竟是我弄脏的……”
“真的不用啦!”
学姊语调强硬地一口回绝了我。
总觉得学姊给人一种相当拚命的感觉。那条淡红色的手帕,在昏暗环境中依旧很醒目,表面刺绣图案也很讲究,搞不好是非常精美的高级货。听说有些高档货假使随便清洗的话,结果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啊。
“我、我今晚可是要抱着这条手帕睡觉耶。要是被拿去洗干净就太可惜了。”
学姊将装了手帕的腰包紧紧搂在怀中。嗯,那果然是相当重要的物品吧。或许是什么纪念品也说不定。弄脏那么要紧的东西,真的令我感到相当过意不去。
“那、那么为了表达歉意,就让我再买点什么请学姊吃吧!学姊接下来想吃什么呢?”
“呃、嗯,继续找下一个摊贩吧。”
学姊也用力点了点头,东张西望地物色摊贩的看板———
“啊,那个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我想吃那个。”
位于学姊小手所指前方的东西是——
“啊~~”
学姊张开她那艳丽的双唇,将那个物体送入口中。而更不可置信的是,学姊竟发出“滋啵滋啵”的水嫩吸吮声,上下挪动那个物体。
“嗯~好好吃唷~”
面带陶醉神情从嘴里抽出那个物体之后,学姊接着又轻吐她那可爱的舌头,舔舐那个物体的前端。
只见最后远离的舌尖,与那个物体之间垂挂着一条唾液丝线——
“咦?小数学弟,你怎么了吗?”
一手拿着冰棒的学姊.面露狐疑神情对一看就知道举止变得鬼鬼祟崇的我提出询问。
“你身子为什么向前弯得这么低呢?你不要紧吧?是闹肚子痛吗?”
学姊虽然十分担心地发出温柔的声音关心我,但现在这反而让我感到很吃力。我快被罪恶感压死了。
我知道学姊完全没那种意思。嗯,我清楚得很。可是呢,毕竟我啊,也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男生啊。(吐槽:正常男生是不会因为吃冰棒就石更的……)
见到学姊那样的表现,我哪有可能不起反应嘛!可别问我到底是哪里起了反应喔?想也知道就是那里嘛!
“我、我真的没事啦!”
我转过身子背向学姊,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现在要是看见学姊的脸蛋,原本压下的冲动又会失控爆发了。
“真的不要紧吗?”
“一点也不要紧!我身体健康得很!”
或者该说,我实在恨透了自己这副健康过头的身体啊!
“小数学弟好奇怪唷。”
接着又断断续续地听见背后传来学姊张口享受冰棒的声音……呜啊,只听得到声音,反而更容易挑动我的想像力啊!
经过了既可说是天堂、亦能形容成地狱般的一分钟——
“谢谢招待~”
心满意足地如此说道的学姊,将吃剩的木棍丢进垃圾桶。
燃烧了,我被学姊萌到燃烧殆尽了……
请容我用这段情节当作今晚的幻想材料。
我才应该要向学姊说声谢谢招待啊!
“哎唷哎唷哎唷~~?”
正当我在心中向老天爷戚谢祂赏赐美好的这一天给我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带有揶揄意味的耳熟女性嗓声。
我回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有一名以缎带绑住头发左右两侧的少女“唷”地举手打招呼,脸上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真是够了,今天还真是动不动就遇见熟人呢。算了,毕竟今天是庙会,所以也难怪啦。
“学姊,不好意思。”
我先竖起手掌向学姊道歉,接着才开口说道:
“唷,薰。你也跑来啦?”
“嗯,我跟班上同学一起来的啊。你看~”
薰边转头望向后面边说道。在她的视线前方,确实可以隐约看见几张熟面孔。
这家伙名叫明智薰,是我的同班同学。胸部也还算满丰满的,另外也穿着裙子,外表看起来虽然肯定是女孩子无误,但诡异的是在她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女人味”。
不不,她的长相很清秀,纵使说她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美少女也绝不为过,可是……
“我说你喔~?好歹也穿个浴衣好不好?你平常看起来就很没魅力了耶。”
“你、你说什么——!?你这人干嘛没来由地乱讲话啊!?要是对我以外的女孩子讲出同样的话,你就算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也没资格抱怨喔?”
“笨蛋~~我当然是因为对象是你,才会这样讲嘛。”
“呜呃——!?”
薰动作夸张地装出一副大受震撼的表情。而由竖起拇指、食指及小指的动作,就能看出她的演出相当细腻。
接着我俩同时“噗嗤”地笑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种特色。她好像有三个哥哥,或许是因为这样吧,总觉得她的行事作风比较近似于男性友人的感觉啊。此外,她也习惯用男性化的第一人称来称呼自己。
根据信司所说,这种落落大方且比其他女孩子更容易交谈的感觉颇受欢迎,甚至有不少男生都想追她。好啦,刚刚虽然半开玩笑地损了她一顿,但实际上我认为她是相当具有魅力的女孩。不过我内心只爱学姊一人就是了!
“……哦~~原来你跟那个人正在交往的风声是确有其事啊。”
“咦?”
我不由自主地反问薰的这句嘀咕。话语的内容固然有问题,但重点在于她的声调令我颇感在意。既与平常的薰截然不同,也不像方才那种笑闹的语调。是一阵夹带沉重阴气的冰冷声音。
这人……究竟是谁?
只是我脑海中才刚闪过这个念头时——
“啊哈哈。就算脸蛋长得可爱,但终究还是个男孩子呢。你也真是不容小觑耶!”
她就“砰!”地出手狠狠拍了我的背部一下。
现在已变回如同往常的那个薰……刚刚那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吗?不对,但怎么可能……
“搞什么鬼,连你也跑来啦?”
仿佛妨碍我的思考一样,只闻一阵不太开心的声音加入了这段对话。
松永久志——他也是我的同班同学。个子颇高,长相也算十分帅气。只不过却是个第一学期都还没过完,就已经跟两个女同学上演分分合合戏码的轻薄男子,因此个人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就连现在,他也是一脸色眯眯地看着学姊!
“我不能来是不是?”
“没有啊?我可是连说也没说过这种话喔?你这人的被害妄想症还真严重呢。”
哇啊啊~~!这家伙果然很讨人厌啊!
听得我背部整个起鸡皮疙瘩!
“欸,我们快走吧!你们看,那个人……”
染着一头褐发的女孩子,边侧目偷瞄学姊边稍稍压低声音说道。
她叫藤堂贵子——也就是所谓辣妹系的时髦女子。一看见她的表现,我立刻心里有数。由于学姊打从这学期开始就几乎没再讲过任何预言,因此‘拉普拉斯魔女’的谣言并未在一年级之间散布开来,但这个众人公认的八卦王,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传闻。
“啊,我的意思是说,假使打扰到你们约会,那岂不是很糟糕吗?”
察觉到我在瞪她后,藤堂连忙摆动双手,讲出一串明显就是当场想到的推托之词。
虽然事实上这串台词更令我感到火冒三丈,不过……
“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拜啦。”
这刚好是个可以用来跟他们说再见的适当藉口,因此我也顺口表示同意。
今天好不容易能跟学姊出来约会,才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这帮家伙瞎扯淡。我一边压抑住内心的不快情绪,一边装出笑容回头望向学姊。
“学姊,让你久等……了。”
连我自己也很清楚语尾愈讲愈模糊不清。
学姊仿佛看着某种光彩夺目,同时又离她相当遥远的东西似地眯起双眼。
总觉得学姊跟我之间好像多出了一段距离……这让我的心顿时被一股奇特的焦躁感所支配。
“已经好了吗?就算再跟他们多聊一会儿也没关系唷?我可以等你啦。”
学姊虽展露出温柔的满面笑容,我却是连忙摆了摆手。
“没关系啦,那群家伙不理也罢。”
“哎~~你这种说法太不应该了唷!”
学姊鼓起腮帮子,像是叱责小孩子似地竖起食指,轻轻戳了戳我的额头。
“跟班上同学们打好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事唷。”
学姊从我身上移开视线,露出有点落寞的笑容。
我懂了……学姊在班上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吧。学姊果然也很想跟班上同学有所交流。
虽然对我而言,“跟同学有交集”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学姊却始终无法体会啊。
可是唯有此事我实在帮不上任何忙。不,八成就连沙耶姊出马也于事无补吧。尽管从支持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一事,就能明确看出沙耶姊的人心掌握术有多高竿,但唯独此事不能采用强制或诱导手法,否则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只是,总也不能永远都维持着这种状态……
“嘻嘻,你好可爱唷。”
学姊突然伸手轻抚我的头发。她脸上的忧郁神色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言词难以形容的柔美微笑。
“班上的事是我的问题。最起码这点小事得由我自行处理才行嘛,所以你用不着放在心上。况且呢,现在的我可是十分幸福唷?有沙耶同学、有小泽同学、最近又多了聪里……更重要的是,小数学弟,还有你在啊~”
如此说道的学姊眼中,逐渐涌现出一股仿佛有点火热的情感。
喂喂,感觉气氛似乎还不错耶?
这岂不就代表今晚我跟学姊的关系能够有相当大幅度的进展吗?搞不好真的有机会可以一亲芳泽唷——!?
我也曾经有过产生这种念头的时期。
我跟学姊在神社一角,旁人视线关注不到的杂木林之中。
我俩的心情随着约会进展而逐渐高涨,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
假如真是这种情节的话,不知该有多好啊!
我转眼往上一瞄,只见不发一语地交抱双臂的沙耶姊站在眼前,用极为冷漠的眼神俯视着我。而聪里则站在旁边,将沙耶姊今天刚买给她的智慧型手机镜头对准我们,面无表情地咪嚓味嚓猛按快门键。
她们俩身上都穿着浴衣。沙耶姊的是黑色布料配上金色及花朵刺绣的浴衣,聪里的则是白色布料搭配红色花朵刺绣的浴衣。只要沙耶姊出马,连穿浴衣这件事也是易如反掌,再加上据说和服原本就是专为缺乏凹凸起伏体型所设计的服装,因此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几乎堪称无懈可击。
聪里头上戴着脑波控制系列·修改版No.2——黑色猫耳发箍,臀部也多出一条灵活地摇来摇去的猫尾巴。由于举办庙会而导致佩带类似装饰品的人也不少,因此好像并未引来周遭过多的目光。
至于我呢,现在则是跪坐于地面上。而且还被迫抱着一颗大石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时代啊!?
就连学姊也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地跪坐在我身旁。脖子上挂着一块写有“我是坏小孩。”等文字的白板。
没错,相信各位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看样子我与学姊的秘密约会,好像早已被这两人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只要观察你的表情,就知道事有蹊跷啦!”
沙耶姊如是说。当我玩空气枪射中了所瞄准的目标,得意洋洋地转头望向学姊之际,却赫然发现她们俩出现,这就是事发经过。
“只、只是偶然啦。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里遇见,所以才……”
“没错,是偶然,这一切纯属偶然啊!”
我跟学姊一开始虽试图这样辩解,但……
‘学姊,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而已唷~’
沙耶姊拿出她那支跟聪里成对的智慧型手机,重播SSS自愿摄影师所录下的碰面影片,接着又秀出好几张清晰地捕捉到我跟学姊开关心心享受庙会气氛的照片当作证据,使我再也无从辩解。
因此——
便发生了如各位所见的悲剧啊!!(吐槽:喜闻乐见)
“真是够了,居然没开口邀我们来参加庙会,我还真是有了个薄情寡义的表弟及好朋友呢~~”
沙耶姊手拄脸颊,相当刻意地发出了“唉~~”的一声叹息。正因拥有连职业女星也自叹弗如的演技,导致她那表情散发出浓浓的哀愁感。
“我对小数感到特别失望啊~~从小我就对你照顾有加……我倒想问问,为了让你顺利考进青陵高中,在百忙之中寸步不离地教你准备学科考试的人是谁啊?”
刺痛!
“是、是沙……沙耶姊。”
我确实记得当时沙耶姊虽然猛发“论文截稿日快到了……”之类的牢骚,却还是有来指导我的功课。沙耶姊真的是为了我而硬是拨冗啊。
“关于玉野那件事情,救了明日香的人固然是你没错,但我总觉得我好像也从旁帮了你不
少忙耶~~?’
刺痛!刺痛!
几乎就在我脸部表情变僵的同时,学姊的身子也瞬间猛然震了一下。
沙耶姊的这番话也完全没错,要是少了沙耶姊的帮助,我恐怕根本没办法救学姊脱离死亡危机,或许甚至更无法像现在这样相处在一起也说不定。
打从上上周开始,我又麻烦沙耶姊为了聪里的事情而耗费不少心力……
“庙会好像很好玩呢。”
刺痛————!
聪里不经意地抛出一句简短嘀咕。但这句话却最带来最强烈的椎心之痛。
“是啊,好像很好玩呢~~不过居然有人瞒着我们,只想独自享受这么有趣的活动,真是一群过分的家伙啊~~”
沙耶姊装出看似同情实则伤心的表情,将聪里拥入怀中安抚一番。
我知道,我清楚得很。这是她们俩暗中勾结,企图造成我与学姊心中产生罪恶感的三流猴戏!
然而她们脱口而出的话语句句属实,我们的立场就这么逐渐被逼入绝境。
我侧目瞄了身旁的学姊一眼,只见她脸上不断冒着汗。显然并不单只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
““真的很对不起。””
我与学姊就只能不断磕头道歉。
“哇~~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参加这里的庙会,不过还满热闹的呢。”
“……好多东西看起来都很美味的样子。”
我的右臂被沙耶姊紧紧锁住,而且她还微微侧首,呈现出依偎在我身上的感觉;左臂则被聪里占领,连我也分不清她究竟是搂着我的手臂,还是挂在我的手上。
“老板。我要吃章鱼烧、什锦烧、铁板炒面及热狗。”
“沙耶姊,聪里想吃巧克力香蕉。还有苹果糖葫芦跟棉花糖跟刨冰跟……”
“OK、OK,那再来就往那边走啰。当然这些全都由小数负责买单啦。”
“等一下呀沙耶姊,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财务状况才对吧!?”
我忍不住大叫。
庙会小吃确实会因为热闹气氛加成而变得更加美味,这点我很明白;而今天姑且放肆一下,想要好好大吃一顿的心理我也很能理解。
但是啊!庙会摊贩卖的东西几乎都贵得要命耶!!高中生的荷包本来就很干扁,特别是现在我又欠了沙耶姊一大笔钱,自然更是雪上加霜。我原本还打算把剩下的钱留作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耶!
““哦~~?””
但转脸望向我沙耶姊及聪里,却同时射出十分冷淡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说你肯请明日香,却不肯请我们是吧?”
“小数哥哥明明都买东西给明日姊姊吃了,却不肯买给人家吃吗?”
“……请两位尽情选购你们喜欢的东西。”
我马上举起白旗投降。
既然作了亏心事,情势自然对我极其不利。
“哎呀,连炸鸡块及炸薯条都有啊。嗯——我也想喝点饮料呢。来参加庙会果然还是得逛遍所有摊位才过瘾嘛。”
“小数哥哥,那个猫咪面具跟汽球好可爱唷。买给人家好不好~”
我都已经无条件投降了,赢家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难道心中完全没有善待败者的温情或怜恤吗?就是因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太多,才导致纷争及憎恨始终无法自世上消弭殆尽吧!?
从老爸手上要来的珍贵一万圆资金,就这么快速地从我手中流失了!一个面具一千圆是怎样啊!?这分明就是诈欺嘛!?
呜呜呜,老爸,对不起。我无法回应您的宝贵心意……
“你干嘛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啊?呵呵,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啦。喏,我戳一颗章鱼烧给你吃,你就别再生闷气了。啊~~~”
“聪里的巧克力香蕉也给你吃。啊~~~”
从两侧递上前来的食物,却只让我内心感到惊恐不已。
不不,我认为你们俩简直就跟恶鬼一样狠毒。
因为从我们几个的背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传出了一阵夹带啜泣声的骇人沉吟啊!
背部更是感受到一股几乎快要透体而过的强烈视线。
那个,该怎么说呢,由于沙耶姊及聪里分别占据了我的双臂,导致明日香学姊显得像是个落单的圈外人。
“……我说沙耶姊啊。我也已经身无分文了,再来想请明日香学姊代替我负责做东了。”
居然说出想叫女孩子帮忙付钱这种毫无男子气概的发言,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丢脸。可是比起我那微不足道的面子,再加上过去的种种经历,我实在不太想放学姊孤单一人啊。
纵使一直形单影只还能忍受得了,但在尝过跟大家相处在一起的喜悦之后,再用这种手法拆离也未免太过残酷。包括故意在学姊眼前卖弄亲昵表现的手段也一样。就连方才学姊也都一脸羡慕地看着我与同班同学的对谈场景。
况且,依我看,学姊似乎是个很富有的千金大小姐啊。花点小钱应该算不上是什么苦头才对。
“不不,就算让明日香请客也没意义。这不是钱的问题……”
“嗯,就是要让小数哥哥请客才有意义嘛。”
“对对对,要让小数……天哪,聪里!你突然讲这什么话啊你!?”
沙耶姊瞬间变得满脸通红。接着立刻转头看着我,语调急促地开始辩解:
“可、可别误会了喔?我没那种意思,这纯粹是对你跟明日香的惩罚……”
将猫咪面具斜戴在脸上的聪里,则一脸笑咪咪地对沙耶姊说道:
“害羞了害羞了……嘻嘻嘻。”
“我才没害羞……哇啊啊啊,聪~~~里~~~!居然敢开我玩笑,胆子可真不小啊你!”
“呀——(死板)”
发出毫无抑扬顿挫及紧张感可言的悲鸣声后,聪里拔腿就跑,沙耶姊则随后追赶过去。
当然啦,聪里根本敌不过运动神经超群的沙耶姊,一下子就被逮个正着,并被处以胳肢窝搔痒刑。虽是令人感到非常温馨的光景,但两名萝莉系美少女身穿浴衣纠缠在一块,写成文字反而显得格外猥亵啊。
就在我幻想着这个愚不可及的情境之际,聪里突然对我轻轻眨了眨眼睛。
“啊……”
至此我总算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重获自由。
我懂了。聪里也是一直过着形单影只的生活,自然深知那种难受的感觉。因此她才主动扮演诱饵替我引开沙耶姊。
尽管她那表情还留有冰冷僵硬的印象,不过却是个懂得用心顾虑到他人痛苦的女孩子。
其实仔细想想,不管学姊也好、聪里也罢,都真亏她们有办法培养出如此正直的个性呢。要是拥有那种《力量》的话,心灵通常都会变得更加扭曲丑陋才对啊。
总之,我就感谢领受聪里的好意吧。非得赶紧过去招呼一下学姊不可。毕竟那个人天生就很怕寂寞……
呜呃!
一股莫名感觉突然快速窜过脊梁。
这是我截至目前为止所感受过最强烈的恶寒。自从两个月前被玉野拿手枪瞄准的那一刻以来,这是我第二次体验到如此可怕的感觉。
在视野的一角,只见一道沐浴在月光下的银色光芒绽放出暗沉光彩。
“啧!”
“啊,小数……”
“危险!”
我快步冲向学姊身旁,使劲抓住她的手臂——
嚓滋!
“唔!”
我的右手倏然感受到一阵非常夸张的剧痛。这股痛楚是怎么回事啊!?总觉得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滚烫耶!?
或者该说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好像有一把大型匕首刺透了我的手臂啊!?刀尖还从手臂另一侧冒出头来,看来这把匕首贯穿了——
“啧。”
眼前这家伙伴随着咂舌声,动作粗鲁地从我手上拔出匕首。此人弓背低头,无法看清长相。
而我还能冷静观察此人相貌的时间也只到此为止。转眼之间,大量鲜血自我的手臂狂喷而出——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学姊的尖锐悲鸣声响彻现场。
这时,周遭视线不由分说地全集中在我身上,尖叫声及喧闹声则一鼓作气朝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犯人掉转脚步背对我们,边挥动凶器边奔离现场。群众似乎也因为不想遭到池鱼之殃,而一争先恐后地让开道路。
尽管很想追赶上去,但现在的我实在没那种闲工夫。
如果是漫画的话,或许会出现纵使手臂被划伤,也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应战的情节,不过在现实生活中铁定办不到。伤口过于疼痛,我只能不断发出呻吟。被染成鲜红色的右手、在脚边缓缓成形的血池,就连意识也伴随着急速自身体逸出的“热能”而逐渐模糊远去。
我会就这样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吗?果然一般人自杀时也会选择割腕啊……
“小、小数!?”
耳边响起一阵既令人怀念,又比任何人来得可靠的凛然嗓声。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慌乱且紧张的表情。她明明是个就连先前在那艘赌船上面临紧要关头的时刻,都还是能够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态度,平常也总是泰然自若的人……
但是到了下一秒钟,却见她仿佛硬是压抑住激动情绪似地用力咬住下嘴唇,神情严肃地跑到我身边。
咻。
“喔!?”
我突然挨了一记扫堂腿。尽管一点也不痛,却有一股让身体腾空的飘浮感直扑而来。
但那种感觉只维持一瞬间,我的颈项及大腿就被抱起,然后轻轻被放回地面上。接着沙耶姊毫不犹豫地抓住我那被鲜血弄脏的手臂往上举,并以大拇指用力压住手腕关节部位。
啊啊……我想起来了。当遇到出血状况时,光是把伤口抬高到比心脏还高的位置,好像就能发挥止血效果。我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忘记,真是有够丢脸。沙耶姊按住的地方是止血点之类的部位吗?
“明日香!别在那边发呆,快点打一一九叫救护车!聪里过来抓住小数的手臂,还有用力压住这个地方!”
“啊……知道了!”
“……嗯!”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仿佛讲给自己听似地撂下这句话之后,沙耶姊反手解开绑住头发的缎带。一头在黑暗中依旧绽放出亮丽光辉的金色发丝翩然飘落。明知不合时宜,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到入迷。那是充满了幻想气氛的一幕光景。
沙耶姊用那条缎带紧紧绑住了我的上臂部位。话又说回来,这条缎带好像是我去年送给沙耶姊的生日礼物吧?当时沙耶姊虽然抱怨连连地对我说“只有缎带而已啊!?”但讲归讲,她还是一直有拿出来使用呢。
血液无法流向脑部,导致我的思考力变得有点飘忽不定。只不过映入视野的那双眼眸中,散发出绝不妥协的坚强意志,实在可靠极了。
在逐渐朦胧的意识中,各式各样的景色接连浮现,又一幕一幕悄然消逝。沙耶姊拿着跟小学生差不多高的捕虫网的背影、面露桀惊笑容展开对峙的国中时代劲敌、以及——在漫天飞舞的樱花雨中,与学姊命中注定的相遇。
喂喂喂,这就是传说中的跑马灯吗?我该不会已经命在旦夕了吧?
紧接着与聪里的相遇情景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再来是今天的约会过程,最后浮现的则是方才那名犯人的身影。
我没看见他的长相。
然而我对他所穿的衣服却是记得一清二楚。毕竟刚刚才看过一眼,记得自是理所当然。
他的背影肯定是我所熟悉的那名人物的背影。
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信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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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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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2
ACT2
哼,失败了吗。真是个直觉敏锐的家伙。
用布擦掉我这把爱用匕首表面的血渍后,年轮状的刀纹随即缓缓浮现。
过去曾经有一种具备独特花纹,名叫大马士革钢的特殊钢材。其制作方法已于两百年前失传,据说纵使运用现代科技也无法完美地加加以重现,不锈钢好像就是在试图重现大马士革钢的过程中所衍生出来的产物。
最近似乎是因为商业上的理由吧,就连利用多达好几十层钢材打造成具备年轮状花纹的产品也被称作是大马士革钢。
简言之就是复制品。不过纵使只是复制品,这美丽的刀纹仍旧令我陶醉不已。实在是棒极了。我确信世上再也找不到其他比这把匕首更适合自己的武器了。
用这把匕当割断肌肉时,那股言词难以形容的触感,如今仍旧隐隐约约残留于手上。透过刀刃传来的鲜血温度、确切感受到的生命脉动,光是回想起来,我整个人就开心到微微颤抖不止。
呵呵,看来今天应该是可以睡得很香甜才对。
在轻抚脸颊的暖和阳光照射下,我缓缓苏醒过来。
看样子我好像……勉强保住了一命。
我一睁开双眼,只见雪白的天花板占满了整个视野。在前几天游泳池正式开放时也曾闻过的氯气臭味跟着钻进鼻腔。
“这里是……☆▲◇!”
当我试图起身而不经意地挪动右臂的瞬间,一阵难以想像的剧痛立刻流窜至全身上下。简直痛到笔墨无法形容的境界!
“小数学弟!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明日香学姊相当感动地紧紧抱住我。我整张脸感受到一股既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这不用说也知道是学姊的胸……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Ⅱ”
右臂的痛楚超越极限直窜脑门。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这我实在忍受不住。根本没有多余心思享受这股触感!
“学姊你压到了压到了压到了压到了——!”
“呜啊,哇哇哇,对不起对不起!”
学姊连忙从我身上跳开,不断低头向我道歉。
“嗯嗯?”
脚边传来一阵半梦半醒的迷糊嗓声。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双脚好像有种被什么东西压住的感觉。
仔细一看,右脚这边呢,有一片金色秀发沐浴在从窗户透射进来的朝阳底下,绽放出耀眼光芒,看起来是我的表姊;左脚这边则有头发上面冒出一对猫耳朵的娇小少女,就这么坐着,并拿我的双脚当作枕头打起瞌睡。
而发出声音的是猫耳少女。仿佛是听见了我跟学姊在大声嚷嚷一样,只见她头上那对猫耳微微抽动几下……接着突然挺直起来。
“啊!”
聪里同时猛然一跃而起,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的脸,随后轻捂胸口,“呼~~”地松了口大气。
“唷,早啊。”
“…………”
没有同应我这声招呼的聪里,不知为何竟缓缓从被窝里拉出我的左臂。
嗯?她到底想做……
咬!
“好痛啊!”
咬咬咬!
还进一步落井下石!?
“痛死我了!喂!聪里,你突然搞什么鬼啊你!?”
我连忙收回左臂——
刺痛!
“~~~~~~~~!”
激烈挪动身体的冲击贯穿右臂,顿时痛得我说不出话。糟糕糟糕糟糕,这已经糟糕到跟资深反应型搞笑艺人不相上下的水准了。
明明就在心仪之人面前,我却清楚感受到自己已经目泛泪光。
“聪里,你这是做什么啊!?”
学姊竖起食指说了声“不可以!”并以严厉语调诘问聪里。
聪里则是任由视线飘移了片刻之后,才贴近学姊耳边讲起悄悄话。
“……呃,那个,是因为人家明明很担心,他却表现得太过一如往常,所以……”
“嘻嘻,原来如此啊。那就不能怪你啰。”
学姊轻笑出声,露出髅谅的表情并不停点头。究、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啊!?她刚刚并没有花人多时间进行详细说明吧?只靠一、两句话,居然就能让学姊接受她在我手臂上狠咬一口留下齿痕的举动,这小鬼到底说了什么啊!?
好在意!我实在是有够在意的啦——!
“喂,聪里。你也顺便告诉我理由吧,被咬的人是我耶。我应该有得知理由的权利才对!”
“……小数哥哥实在太粗线条了。”
“嗯,有够粗线条呢——”
两人目光交会,嘻嘻嘻地相视而笑。
呜呜,原本应该是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学姊,没想到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转而力挺聪里。
好吧,当然啦,比起身为男生的我,会觉得同样是女性、而且外表俏丽的聪里较为可爱也是可以理解啦。
不过总觉得有点心酸啊。
“对了。沙耶同学,小数学弟清醒了唷。沙耶同学。”
学姊轻摇沙耶姊试图叫醒她。
面对到目前为止的一连串骚动都还能不为所动地安稳入睡,可见沙耶姊果然是个大人物。
这个人的睡眠时间本身并不算太长,但只要一入睡就很少有事情可以吵醒她啊。她本人曾表示:“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脑筋用得很凶,所以需要深层的充分休息啦。”
“嗯~~聪里~~~”
哦哦!这是!!
沙耶姊居然睡眼惺忪地抱住学姊,开始用脸颊磨蹭她那丰满的胸部耶!
“啊……呀!?那、那边……呀!哎唷!沙耶同学!?”
学姊格外煽情地扭动身子……那、那边到底是指哪边啊!?
听说沙耶姊最近似乎都跟聪里睡在一起,而这算是能够明白她们平常呈现出何种感觉的一幕。对我虽然很严厉,但她也很疼爱堂妹塯璃,这人真的有够疼爱自家人啊。只不过八成是因为遭到最亲近的人背叛,才引发这样的反弹效应也说不定。
“嗯……这不是聪里。聪里身上才没有这么软绵绵的脂肪块……这是明日香?”
大概是总算睡醒了吧,只见沙耶姊抬起埋在事业线之间的脸蛋仰望着学姊。
“……啊,小数!”
接着沙耶姊顺手将学姊推向一旁,转眼望向我,脸上浮现出灿烂的欣喜神色。
附带一提,在一旁边嘟嚷“呜呜呜,这种对待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居然说脂肪……虽然确实真的是这样没错,但也没必要用脂肪这个字眼吧……”边用手指在地板上画圈圈闹起别扭的明日香学姊,简直可爱到极点。
“……实在是有够令人火大的一如往常呢。真是的,就只顾着看明日香!”
“好痛!”
沙耶姊突然对我弹了一记额头。
“呜喔喔喔喔喔喔!”
强烈的痛楚逼得我脱口惨叫。这是跟对付聪里之时完全无法相比,丝毫不留情面的凶狠一击。
呃,千万别以为弹额头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刚刚我的脖子可是猛然往后一仰耶?这个人是※赤报队的残存份子不成!?(编注:一八六八年鸟羽伏见之战后,由草莽所组成的部队。)
“别害我太过担心好不好!”
双手扠腰低头俯视着我的沙耶姊,眼角显得有点湿润。
啧,这下子我根本无法开口抱怨嘛。看来我似乎真的害她感到相当操心。
“那个……三位,真的很对不起。”
我深深地向她们鞠躬致歉。由她们三人的态度,便可轻易看出我当真陷入了九死一生的惊险处境。
以前获知学姊将死之时的恐惧感,就算如今回想起来仍会令人毛骨悚然。这次却换成我害她们体会到同样的感觉。
“该、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小数学弟,我现在早就……谢谢你,又再次救了我一命。”
学姊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露出水汪汪的眼神凝视着我。
咦?我前阵子一直被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又是花心大萝卜,又是萝莉控的,原本个人身价已经一落千丈,但到了这个节骨眼该不会反而逆势上扬了吧?
这就是如假包换的因祸得福吗!?
学姊加强了握住我手的力量。
接着有点忸忸怩怩且难为情地以细若蚊鸣的声音说:
“小数学弟真的是我心目中的白……”
“对了,就是这件事!”“……马王子唷。”
沙耶姊发出几可响彻整间病房的暸亮嗓声。而且是在我的耳朵旁边……拜托饶了我好不好,我还以为鼓膜会被震破耶。
“啊,学姊抱歉,刚刚那句话我没听见,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咦!?要我再说一次!?人、人家不好意思啦。”
不好意思!?学、学姊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啊!?超在意的……
“这、这先撇开不谈!眼前应该有另一件更要紧的事情才对吧!”
不知为何显得特别慌张的沙耶姊,开口主导了现场气氛。
没错,现在确实并不是思考男女情爱的时候。事态已经严重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有人企图杀害学姊。”
对于我严肃地说出的这句话,让沙耶姊用力点头附和。她脸上则非常难得地露出了浓浓的困惑神色。原来,沙耶姊也已经察觉到了吗?
企图杀害学姊的犯人不是别人——
叩叩。
此时突然响起一阵轻敲房门的声音。
“唷——好久不见啦。听说这次是为了保护女孩子而光荣负伤啊?你还真是时下难得一见的勇敢少年呢。怎么样,毕业后要不要来报考警察?”
一阵格外和蔼可亲的爽朗低沉嗓声传入耳中。
只见一名留着醒目邋遢胡渣的中年男子走进病房。没打领带加上一件皱巴巴的短袖衬衫,再搭配一条同样皱巴巴的西装裤,似乎是因为户外天气炎热而拿起手帕猛擦脸上汗珠,分明就是一副跟不起眼中年业务员没两样的风貌。
他的长相看起来很眼熟。是在玉野事件之时,曾经受他关照过的刑警先生,我记得他好像姓麻宫吧。
“啊,午安。”
我低头对他打招呼。
学姊也向前踏出一步,很有礼貌地向刑警先生鞠躬致意。
“午安,上次真是承蒙您的关照。还劳烦您答应了我的任性要求。”
“哎唷?”
刑警先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抬起头来的学姊脸庞,接着咧嘴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相当快活地笑了出来。
“哦——!我还在想说看起来很眼熟,这不就是那时候的小公主吗?嗯,表情也变得活泼许多啰。虽然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大美女,但现在却变得更加漂亮了呢。嗯,简直判若两人啊。”
“嘻嘻,不愧是刑警先生,口才真是流利。您总是这样靠着给人戴高帽的方式来打听情报吗?”
“不不,我自认这并非奉承话,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就是了。哦?没想到旁边居然还有两位美女。年轻人,你可真是受欢迎呢。这就是时下年轻人常说的‘现实充’吗?真是够了,我还只是个单身汉而已耶。真希望你能分一个给我啊。”
刑警先生虽然很豪迈地放声大笑,但总觉得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笑意,难道这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好啦,也差不多该切入正题了吧。”
收起笑容的刑警先生,从胸前口袋里取出用绳子绑在衣服上的手册。打开之后,只见上半部附有刑警先生的大头照,及注明姓名、阶级与所属单位等各种相关讯息的文字,下半部则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金色徽章。
这是表明到方才为止是来探望朋友的病情,从现在开始就要公事公办的意思吧。
刑警先生接着取出记事本,一边翻动页面一边提出询问:
“警方这边已经从目击者口中收集到情报,并掌握住概略的案发经过,但为求慎重起见,我想再向诸位确认一番。昨晚九点十分左右,诸位突然遭到暴徒袭击,导致手臂遭到刺伤。没错吧?”
“嗯,是的。只是时间并没有记得很清楚就是了……”
“有看到嫌犯的长相吗?”
噗通!我的心脏猛然跳动一下。
“……不,我……没看见。”
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没说谎。我确实没看见对方的长相。但那道背影——
“这样啊。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指称刺伤你的人是你同班同学……呃~~小泽信司同学吗?这样的目击情报还真不少呢~~”
我明确感受到全身上下的汗腺同时狂冒冷汗。
目击者……我在庙会曾遇见班长、薰、松永及藤堂等同班同学。是他们之中的某人吗?
刑警先生转动脖子,仿佛重新确认我们所有人似地环视了房间一圈。
“听说你们跟他关系还不错呢。再来这也是目击情报所示啦。被害人的你实际上只是挺身袒护而已,真正被锁定的目标是观田明日香——也就是你才对。”
刑警先生举起一眼就能看出已经用得很顺手的钢笔,轻轻敲着自己的侧头部,显得有点难以启齿地接着说道:
“你在近期内曾跟他发生过什么纠纷吗?”
“完、完全没有!”
学姊连忙用力摇了摇头。
“肯、肯定是您弄错了啦!信司……那家伙怎么可能企图杀害明日香学姊……”
我像是要盖掉学姊的回答一样跟着说道。
没错,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他是我最要好的死党,尽管平常总是爱开我玩笑,虽说动不动就出卖我的情报给沙耶姊,甚至还灌输许多错误观念给学姊…………耶?那家伙真的算是我的死党吗?
算、算了,尽管如此,当学姊身陷险境之时,他也助了我一臂之力,当我因聪里的事而心情低落时,他也曾想办法要鼓励我。
他绝不可能会想杀害学姊!
“嗯……”
尽管只是极短暂的一刹那,不过刑警先生却露出宛如可以直接窥视我内心深处的锐利眼神,凝视着我的脸,接着动笔在记事本上写下几行字。
“其实啊,关于小泽信司同学呢,现场明明有许多人提供了目击证言,不过在案发之后,他却突然消失不见,就此不知去向。”
“咦?”
晴天霹雳。
但是,假如……没错,假如那家伙真是犯人的话﹒就代表他果然试图逃亡……呜哇,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种怀疑死党的念头未免也太差劲了!
“你是否知道他比较有可能前往哪些地方呢?”
“不,我、我不太清楚。”
其实我知道他动不动就会跑去闹区一带闲逛,以及身为女仆咖啡厅常客等情报,但现在我实在开不了口。
“这样啊……”
刑警先生啪一声阖上记事本,斜举手掌向我敬礼。
“感谢你协助调查……你也要记得别再乱来了。又是手枪又是刀刃,就算你有再多条命也不够用啊。千万不能害这几位如此可爱的女孩子们伤心难过喔。好好保重吧。”
宛如加油打气似地拍拍我的肩头后,刑警先生随即转身走出病房。
上午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接受各种不同检查。
身上也常常被装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器具。而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听说医院甚至还替我动过手术。
等检查大致告一段落,我的肚子也开始喊饿之时,负责替我开刀的医生来到病房探访我。
“结果一切良好,下午你就可以出院回家啰。”
看过夹在夹板上的病历表之后,医生笑着说道。
“你的动脉被刀割伤,当时的状况真的相当危急喔。要记得好好感谢你表姊,若非她作了适当的急救处理,搞不好你现在并非坐在这里,而是被送进太平问了吧。”
听完医生这席话,我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又蒙沙耶姊出手相救了。我亏欠沙耶姊的人情真是怎么还也还不完啊。或许就是因为撇下这么重要的恩人不管,满脑子只想跟学姊开心约会,才会换来这场天谴吧。
没错,我无时无刻都怀有想要报恩的心情。不管沙耶姊有任何愿望,我都希望能为她实现。虽然这份心意丝毫不假,但我却无法成全沙耶姊真正的心愿。
要是因为亏欠人情或金钱等等缘故才跟沙耶姊交往的话,这样对沙耶姊未免太过失礼。我也是最近才有很深刻的体会,喜欢一个人是不讲道理的啊。实在让人不知所措啊。
“由于连通过动脉附近的神经也有受创,因此我认为接下来你的伤口应该会痛上好一阵子才对。我会顺便开止痛药给你,记得三餐饭后都要按时服药。”
嗯嗯,会痛啊。听起来似乎很麻烦……呃,神、神经!?
“那、那个,您刚刚说我手部神经有受创,那那那……是否有可能因此而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我提心吊胆地开口询问。
我受伤的是右手。日常生活当然也常常用右手写字或拿筷子。到了最近这个时代,至少也要能够轻松自如地敲打电脑键盘,否则未来势必前途堪忧。一想到可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导致右手无法自由活动,整个人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哈哈哈。这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或许你会觉得素未谋面的我不值得相信,但若换成是你表姊的话,你总该可以放心了吧?”
就这番话的内容听起来,医生似乎知道有关沙耶姊的事情。说来也很理所当然啦。假使这座城市有人不认识沙耶姊的话,那就真的是个乡巴佬。
根据医生的说法,沙耶姊昨晚似乎说了句“我不会妨碍你们开刀”便跟进手术室,并目不转睛盯着监视荧幕。那明明就是没什么好看,甚至相当血腥的可怕影像,但沙耶姊却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丝轻微失误而张大眼睛凝视着荧幕画面。
总觉得……我这辈子真的在沙耶姊面前永远抬不起头啊。下次至少也要送点礼物聊表心意才行。但我没钱啊!唉~~果然非得利用暑假去打个工不可啰。
“唉,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接二连三地惹祸上身呢……”
手握爱车方向盘的母亲,在我身旁自言自语地发起牢骚。老妈,基本上我很希望你能在当事人听不到的地方说这些牢骚话就是了。
其实老爸跟老妈昨晚似乎也有赶到医院看我,不过一听医生说我没生命危险,竟然就马上掉头回家睡觉了。再怎么说,这种反应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吧?就连没血缘关系的学姊及聪里都待在医院过夜守候着我耶!
我的个性之所以既马虎又粗线条,肯定是因为继承了这对夫妻的血统所致!虽然老妈还是特地开车来接我回家就是了。
“唉,真是的,这下该怎么办呢?”
老妈侧目瞄了我一眼,发出本日第六次的冗长叹息声。
“是怎样啦?总之你先仔细看着前方专心开车好不好!”
现在这辆车上不单只载着我,后座还有学姊、沙耶姊及聪里等乘客。因此我很担心要是万一发生交通事故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
“很吵耶你~~我的意思是说该怎么安顿你比较好啦。先前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从明天开始,我跟你爸都会因为出差而离家整整一星期的时间吗?”
“啊~~经这么一提,你确实是有说过这件事呢。”
“你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要是像平常一样的话,我们只要照惯例丢下你不管就好了呢。”
“等一下。你什么字眼不用,偏偏用‘丢下不管’是怎样啊!?”
“因为老爸老妈都对你充满信心嘛~”
老妈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直接竖起右手拇指。扯谎的味道超级浓厚。
“这先撇开不谈。”
居然用“这先撇开不谈”等几个字轻松打发掉我耶,这个人。
“我烦恼的是你的生活起居问题啊。你手伤成这样,独自一人在家肯定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啊……”
也对,我伤的是惯用手啊。假如只是三餐问题的话,只要去买单手就能拿起来吃的汉堡,或可以用汤匙享用的咖哩饭及盖饭等餐点,应该就还应付得过去,但问题在于洗澡啊。
接下来就要进入盛夏时节,但我却整整一星期无法洗头跟洗澡,这实在相当糟糕啊。要是换来学姊一句“小数学弟,你整个人有点臭臭的,麻烦别靠近我好吗”,我铁定再也活不下去了啊。不不,学姊为人温柔体贴,所以不会讲出这种话,可是我甚至不希望她心中产生类似的想法。
“嘻嘻,放心吧,姑姑。”
沙耶姊突然开口加入对话。此时也不知为何,我的背部竟明确感受到一股跟这个人胸部同样单薄的寒意。
而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愈不祥的预感,就愈容易成真”。
“如果只是短短一星期的话,我很乐意把小数接来我家好好照顾喔。”
“咿咿!?” “什么!?”
我跟学姊几乎同时脱口发出尖叫声。
“接、接接接、接到沙耶同学家去!?不行不行不行——!沙耶同学家不是只有你跟聪里两人住在一起而已吗?要把小数学弟接到那种地方,问题实在太大了!简直就跟把肥羊送进狼群口中没啥两样嘛!”
“对、对嘛,就、就算再怎么说,这未免也太……”
虽然无意附和学姊的比喻,但男人可是大野狼啊。总该稍微顾忌一下我身为男人的事实…………等等,狼群?
“哎呀,我跟小数可是表姊弟耶?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还是以住附近的亲戚为最佳选择嘛。有困难时就该互相帮忙,反正我们也不是那种客套的关系啊,姑姑你说对不对呢?”
“也是啦。那就干脆拜托你啰。”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我与学姊的惨叫在车内形成二重唱。
拜、拜托别这么干脆就同意好不好!?你这样还算是有个青春期儿子的母亲吗!?虽然不是自夸,但像我现在这种年纪,可是满脑子都在想色色的事耶!而你居然要我在只有女孩子的家里待上整整一星期!你是不是疯了啊!
“一切包在我身上。”
沙耶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知为何,我竟看到了恶魔尾巴从她裙子里冒出来左摇右晃的幻影。
“聪里也会好好照顾小数哥哥。”
就连坐在车窗旁边的猫耳少女也双颊羞红,如同捣蒜般地猛点头。
我……我接下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啊我!?
“那我要开始准备打包明天的行李了。你可得好好养病,千万别给沙耶添麻烦喔?”
啪哒。
咻
我家的门就这样把我丢在外面,迳自关门大吉。迎面吹来的明明是夏夜晚风,不知为何却夹带相当强烈的寒意。
我依依不舍地凝视着关上的家门,却突然像只猫一样被揪住衣领——
“好啦,那接下来就到我家去吧!?”
然后连拖带扯地被拉往沙耶姊家的方向去。
“等一下!沙耶姊,现在就下决定也太鲁莽了!此时此刻应当再冷静一点商量才对!”
“是啊,确实是有商议的必要。而且是在姑姑他们不在场的地方。”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打算在老妈他们不在场的地方对我做些什么啊!?
沙耶姊并未立刻回答我的提问,而是边转动自家门把边回头看着我。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信司的事情啊。”
“啊……”
虽被要暂时寄住在沙耶姊家的突发事态吓到忘得一干二净,不过那家伙的事情的确有待处理。
确实,这并不是可以在老妈他们面前谈论的事情。自己的儿子昨晚差点死于非命,实在不忍心再让她担心自己是否又要跳进风波之中。
但话虽如此,无论是对我也好、对沙耶姊也罢,甚至对明日香学姊而言,信司必然都是无可取代的挚友。这件事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来,大家都进来吧。”
“嗯,打扰了。”
“打扰了。”
“我回来了。”
我们鱼贯穿越大门,朝着客厅方向走去。
而边走边思考的,当然还是信司的事情。那家伙当真是企图杀害学姊的犯人吗?
我不想这么认为。虽然不想这么认为,但若根据刑警先生的说法,事实上他好像畏罪潜逃似地消失不见了。
真是够了,那个混帐东西如今究竟躲在什么地方鬼混啊!?
“呜呜!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啥?”
只见有个嘴巴被贴上胶带、全身遭到五花大绑的物体,在沙耶姊家客厅地板上挣扎蠕动。
……是信司。
呃~~是我眼睛的错觉吗?是因为昨晚受伤时失血过多所造成的影响吗?不对啊,我记得医院有确实帮我输血急救,照理说应该不致于发生血液不足的状况才对。即便我用左手揉揉双眼.他还是一样在场。
我该冷静一点,总之先冷静下来再说。
吸——呼——吸——呼——好,我冷静下来了。
我再用力深呼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德性躺在这里啊你!?”
“呜喔喔喔喔喔喔!”
信司活像条毛毛虫似地,边蠕动身体边发出不成声音的呻吟。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就是了 !
“是我趁昨晚动员整个SSS先把他抓起来的啦。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放企图杀害明日香、结果害我的小数身受重伤的混帐东西在外游荡嘛。只不过因为我比较担心你的伤势,所以就先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啰。”
还……还是一样手脚快到不行!而且连对待方式也有够凶狠。
所谓的SSS,是沙耶(S)大人(S)亲卫队(S)的简称,在敝校青陵高中是号称为一大势力的沙耶姊粉丝俱乐部。沙耶姊只要说是白色,就算黑色也会被他们当成白色,无论再怎么乱来的命令也会唯唯诺诺地接旨遵办,可说是如假包换的狂热信众集团。
或者该说,这几乎就跟绑架没两样了吧?
学姊似乎早已听说,因此对信司的模样并未感到太过惊讶,只是轻笑着说道:
“沙耶同学,你好讨厌唷。你漏掉了一个单字啰?应该是我的小数表弟才对吧?”
“没有啊,我自认并没有说错喔?”
霹雳霹雳!
呜喔喔!室内空气好像突然嘎吱作响耶!?
但这种现象也只维持了一瞬间,沙耶姊立刻“唉”地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接着她蹲下身,粗鲁地撕掉黏住信司嘴巴的胶带。
呜哇,感觉似乎很痛~~下手真狠啊。
“好痛!呜哇!沙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当然啦,若是沙耶小姐出手的话,无论何种折磨我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但请你至少告诉我理由为何好不好!”
劈头就很干脆地抛出这段变态发言。嗯,信司还是跟往常一样令人傻眼。
尽管对事态本身感到困惑不已,但却丝毫没有半点饱受罪恶感或良心苛责的样子。假如真的刺伤了我,我想他应该表现不出这种态度才对。
信司接着侧目望向我,顿时瞪大双眼。
“耶?你是怎么啦,干嘛在脖子上挂着吊带撑住手臂啊?又惹麻烦啦?你还真是老样子……”
砰!
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在众人不约而同定睛凝视的前方,只见沙耶姊的拳头贯穿了地板。喂喂喂,这一拳到底夹带了多强大的力道啊?
“信司,总之呢……给我闭嘴。”
沙耶姊发出虽然平静,不过却带着异常魄力的冰冷嗓声说道。
这、这个人好像真的发火了耶?
仔细回想起来,总觉得她好像打从接近信司的时候开始,表情就突然变得相当严肃的样子……
若换作平常的沙耶姊,首先应该会对信司太过寻常的态度感到诧异才对。可见她已完全抓狂到连这种小事都没发现的地步。
“(咕噜)”
吞下口水之后,信司随即如同捣蒜似地猛点了好几次头。即便这家伙再乐天,似乎也已察觉到沙耶姊火气实在大到非比寻常的事。
现在的沙耶姊实在是很吓人啊。老实说,她正强烈地散发出近似杀气的气势。甚至连在一旁观看的我们都不禁面露僵硬神情。而整个人被这股气势所笼罩的信司,已经可怜到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不停。总之虽然事不关己,但我还是拜托老天爷千万别让他吓到尿裤子。
“说,你为什么盯上明日香?”
“什么?我心里就只有沙耶小姐……”
砰!
地板再度被轰出一个拳头大的凹洞。
“少在那边给我装傻!昨天你企图用匕首刺杀明日香对不对!?”
“什、什么啊啊!?为、为什么我要对观田学姊做这种事啊!?”
信司瞠目结舌地大声哀呼。
这看起来就像是大梦初醒的人会有的反应,假如这是在演戏的话,那他肯定能够成为实力派男演员吧。
“我说沙耶姊啊,你先冷静下来啦。我总觉得这家伙是清白的啊。”
现在的沙耶姊看起来似乎因为过度愤怒而缺少了往常的冷静。而开口劝谏这位怒发冲冠的女帝一事,当然就是我这个做表弟的职责所在。
殊不知沙耶姊的火气始终未见消灭,非但如此,她甚至还对我投射出一道充满怒气的严厉目光。
“少在那边讲些脑筋不灵光的蠢话。我手上有证据啦。”
“证据?”
“喏。”
沙耶姊灵巧地操作自己的智慧型手机,随即把荧幕画面推到我眼前。
只见画面上显示出一张照片。
抱住明日香学姊的我出现在照片右侧。
而左侧则映照出那名以匕首刺穿我手臂的犯人身影。
尽管露出一张嘴角上扬,简直判若两人的凶恶神情,不过这张照片所照到的人物毫无疑问就是——
如假包换的小泽信司。
不管再怎么说,我跟信司都是由国中时代结识以来,至今已正式迈入第四个年头的老交情。
假使撇开沙耶姊不提,那他同时也是最常跑来陪我一起鬼混的搭挡。相信对沙耶姊而言也一样。四年来,作为表弟的朋友,以及作为亲近自己的学弟,沙耶姊对他可说是相当推心置腹,甚至到了愿意告诉他简讯信箱的程度。
而这样的我们,想也知道绝不可能会认错信司的长相。就连脖子上的黑痣位置也完全相同。
信司又没有双胞胎兄弟,这堪称是毫无置疑余地的明确铁证。
“咦?呃?呜哇啊啊啊啊啊!?”
话虽如此,信司却仍旧被递至眼前的照片吓得日瞪口呆,表现出他果然对此事毫无印象的感觉。如果这是演技的话,就不得不说他已经到达天才的境界,然而信司却不是这种人。
尽管他的确是个灵巧且多才多艺的男子,但他的每一项才华都不像沙耶姊那么出类拔萃,顶多只是个凡事都能处理得当的人才罢了。事情果然不太对劲。
“你还打算继续装蒜吗?”
沙耶姊面露由哀感到傻眼的神情,以极不耐烦的话调撂下这句话。
“咦?不不不,昨晚我可是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睡觉耶?你看,我的夏季感冒症状恶化了……哈、哈、哈啾!”
信司连忙挪开原本向着沙耶姊的脸,打了个大喷嚏。这并非演戏,而是真的喷嚏。毕竟鼻子底下挂着两道长~~长的鼻涕嘛。
也难怪啦,原本就已经感冒的信司,又被五花大绑地丢在这里躺上一整晚,症状当然会变得更加恶化啊。
“你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说词吗?”
尽管这是一幕既超现实又搞笑的光景,沙耶姊却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侦讯信司。
“证明……吗?嗯~~家里所有人都丢下我不管,一起出门吃饭去了;当我察觉身体被抬高而心想‘怎么回事!?’并睁开双眼时,就已经被刚田学长扛在肩上……”
连你都跑来插什么花啊,刚田学长!?你下星期有安排比赛没错吧?干出这种近似绑架的行径,岂不是会招来许多麻烦吗!?
“既然无法证明,那就没什么好讲的。在神社目击到你的游客,可是远远超过二十人喔。更何况你不是还分别跟我及小数碰面闲聊了几句吗?要是你敢瞎扯一些太不像话的藉口,小心我拿绳子吊死你喔?”
“我、我真的没去神社那边啦!!况且真要说的话,我昨天根本就没跟沙耶同学你们碰过面啊!”
信司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冤。
他的神态看起来果然不像是在说谎。那么,是否代表证据出了问题呢?
“我说沙耶姊啊,我还是觉得这家伙八成不是犯人耶?你也知道最近似乎可以透过图像合成的手法制作出假照片嘛,我个人比较怀疑照片的真伪就是了。”
“我可不单只是凭照片来判断真相喔。我派SSS四处打听情报,结果也收集到许多指称是信司刺伤了你的目击证言啊。”
原来如此,意思是说,连这张照片并非人工合成的查证工作也已经确实执行完毕了吗?若是从这些线索仔细思考,就不得不断言犯人肯定是信司无误。
沙耶姊行事果然很有科学家风范啊。也难怪她会如此断定就是了,但——
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信司并不是犯人。我无法否定“想要相信好朋友”的感伤念头会导致我判断力变差的可能性,而且我手边甚至没有半项可以还他清白的证据。
然而我怎样也不相信在眼前被绑成毛毛虫的这家伙会下此毒手。
话虽如此,但我也只是不相信而已啊。至于信司到底有没有说谎,无法读取人心的我实在……
“啊……”
我不由自主地转移视线望向身旁的猫耳少女,随即与她四目相交。
对了。若是聪里,若是换作绝对能够识破他人谎言的这个小鬼,必能看穿信司究竟是不是犯人……唔,不行不行不行!
所谓的读取他人心思,终究是一招作弊的手段。要叫长期饱受这般力量所苦,如今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的聪里再次读取人心,这未免也太过残酷了吧。
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可用吗?
“……小数哥哥果然很温柔呢。”
见我使劲摇了摇头,聪里轻声笑了出来。连我都能意识到的事,身怀这股能力的聪里当然不可能意识不到。
她的双眼就跟以前一样,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尽管如此,却还是让人深刻感受到一股近似坚定决心的意志。
“沙耶姊姊,交给聪里负责吧。凭聪里的《力量》,一下子就能看出他说的是谎话还是真相唷。”
“咦?…………不、不行啦,不准不准不准——!”
沙耶姊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卯起来猛摇头。
这场面有点似曾相识,根本就跟我刚刚的反应一模一样嘛。好吧,毕竟再怎么说,我跟这个人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啊。
“沙耶姊姊,我能理解你因为小数哥哥被人刺伤而愤怒的心情,但还是先冷静下来吧。”
“我、我才不单只是为了小数的事发火……!”
“聪里是识破谎言的专家,长久以来已经看过许多人撒谎的神情。嗯,所以啊,就算不动用《力量》我也隐约看得出来唷。这个人八成没有说谎。”
聪里凝视着信司,并斩钉截铁地断言道。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十四岁,而那才十岁上下的外貌,更是令人难以想像这双眼睛有看穿人心的力量。
“不管对沙耶姊姊也好、对小数哥哥也罢,甚至对明日姊姊而言,这个人都是很重要的好朋友对吧?继续这样争论下去也只会在事后埋下祸根,我觉得这样不好。友谊一旦产生裂痕,有时会造成就算想弥补也无法重修旧好的状况喔?”
……聪里跟她那些血缘至亲,已经处于几近恩断情绝的关系。在几乎形同毫无任何交集可言的现在,恐怕再也难以修复这层亲戚关系了吧。
这番话果然份量十足,似乎也打动了因怒气冲冲而失去冷静的沙耶姊。只见沙耶姊手捂嘴角,任由视线不断来回游移于信司及聪里之间。
聪里的提案其实相当合理,也能藉此得到再明确不过的结果。但纵使如此,我还是禁不住对要求聪里取下脑波发箍一事感到排斥。
沙耶姊则跟我一样,内心似乎也感到相当挣扎。
虽然并未明确地加以确认过,但我猜聪里恐怕已暗自起誓绝不会再度于他人面前取下脑波发箍。
然而即便只有一次也罢,只要她为了读取某人心思而取下发箍,只要一设定例外状况,就很容易失去自制力。恶魔就很容易趁虚而入。
当输给这种诱惑之时,聪里的心灵将再度遭到“黑暗”吞噬。明明好不容易就快要抓住幸福了,实在不想让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况且……我觉得现在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
“……说得也是。”
尽管不太甘愿,但沙耶姊也同意聪里的说法。
倘若信司是清白的,那自然就表示盯上明日香学姊的歹徒另有其人,而且如今也依然潜伏在这座城市之中。
事态可说是相当严重。
“不要紧,请别担心。日后聪里绝不会主动摘下发箍。或许不自己下决定是很狡猾的作法,但聪里只会在沙耶姊姊你们要求时才拿下发箍。”
“……毕竟这事关明日香的生死问题,看来也只能采用这个方法了吧。”
伸手抓了抓头发之后,沙耶姊接受了聪里的提案。表现出真的真的是出于无奈的感觉。沙耶姊真的很在意、也很疼爱聪里呢。虽然明知现在不是讲这种话的时候,但内心还是涌现出一股暖流。
“那……我要摘下啰。”
出声宣告后,聪里慎重地取下头上的猫耳发箍。
而从这一瞬间开始,在场所有人的心思意念,应该全都流进了聪里脑中才对。
聪里露出一抹自嘲般的微笑后,随即转头面向信司。
“我再问一次。昨晚大哥哥并不在神社那边对不对?”
“嗯,我不在那边。”
“并没有企图杀害明日姊姊,对不对?”
“就说我真的没有啊!”
信司大声嚷嚷,释放出“相信我好不好”的讯息。
只不过现在根本没人在注意他的发言,甚至连听都没在听。
在集众人视线于一身的状况下,只见聪里轻轻地再度戴上猫耳发箍并转过身来。而她脸上所浮现的,是一张极其柔和,让我们得以放下心中大石的笑容。
“呼,真是倒楣透顶啊。”
清白获得证实,总算被松绑而重拾自由之身的信司,边转动手腕及脖子边开口抱怨。
在得了重感冒而病倒的状况下硬是遭到绑架,还被丢在这种地方躺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话,任谁都会想要发几句牢骚话吧。
“信司,对不起!”
沙耶姊紧闭双眼,举起双手在眼前用力拍了一下。
一旦承认自己有错,便率直地开口道歉。尽管微不足道,但我觉得这也是凸显出此人器量果然很大的特色之一。人毕竟会因自尊心作祟,导致在上位者很难低头向在下位者认错道歉啊。
“请、请赶紧抬起头来啦,沙耶小姐。要是看到这种照片的话,自然不能怪你啊。”
另一方面,见到敬爱的女帝向自己低头致歉的信司,则是显得相当惊慌失措。
“哈哈,居然会出现那种照片,你也只能自认倒楣吧。”
“啰嗦!麻烦再用心一点帮我辩护好不好啊,你这个不够朋友的家伙!”
……这种态度的落差是怎样?我可是自认几乎是一直力挺你到底耶?
“算了,我大概已经掌握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总之就是有个长得超级像我的家伙,而那家伙企图用匕首刺杀观田学姊,结果导致保护学姊的这个笨蛋手臂受伤。”
“小、小数学弟他才不是笨蛋……唷?”
学姊立刻开口否定的举动,嗯嗯,真的让我感到非常开心,但总觉得语尾好像变得愈来愈小声,最后甚至还加了个问号。
那个,这是不是代表学姊你也无法完全否定信司那句话呢?
“……呜!”
察觉到我祝线的学姊,连忙转头撇向一旁。
而我一转眼望向聪里,就连这小鬼也跟着移开目光。
“你的理解力果然很强呢,信司。一点也没错,包含这小子是个笨蛋一事在内。”
沙耶姊更是全面肯定了他的说词。不好意思,我可以偷哭一下吗?
“那么,信司。我再确认一次,你绝对没去过神社对不对?”
“嗯,我一直待在家里睡觉啊。”
信司边吸鼻涕边回答。
咦?刚刚好像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我们的确在神社遇见了你喔。还跟你聊了几句。那个人肯定是你没错啊。”
手捂嘴角的沙耶姊陷入沉思。
我也想起昨晚的事。从脸部五官至表情及动作,都跟我所认识的信司完全相同。对方也表现出一副认识我及明日香学姊的态度,因此也只能认定那就是信司本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既不是量子世界,同一个人也绝不可能有办法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地方。而你既缺少不在场证明,再加上如果睡着的话,恐怕也毫无印象。此事令人率先联想到的手法……就是催眠术啰。”
“换句话说,就是有个幕后黑手企图操纵我去杀死观田学姊吗?然后失去意识的我便刺伤了这家伙的手臂?”
猛然打了个寒颤的信司说道。
啊,又来了。一股奇妙的不对劲感再度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宛如小鱼骨卡在喉咙的感觉。就是、就是有个地方不对劲。
……我懂了!
“沙耶姊,是声音啦!”
“啥?声音怎样了啊。信司现在讲话有鼻音,当然跟平常……啊!”
沙耶姊似乎也察觉到个中差异了。
叮咚。
“啊……”
在这紧要关头,门铃突然响起。是谁啊,偏偏挑这种时候跑来搅局?
虽然平常会由凉原小姐出面应对,不过今天是星期天,凉原小姐刚好休假。于是沙耶姊起身按下墙边的门铃对讲钮。
“喂,请问是哪位?”
‘哎呀~~再三前来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中央警署的麻宫。那个~~人应该在府上没错吧???’
虽然搬出装糊涂的语调,画面上的刑警先生却是持续露出龇牙咧嘴的凶狠笑容。
‘小泽信司同学。’
“你们做出这种事情的话~~会害我们警方很伤脑筋耶~~”
刑警先生在大门口抠着脸颊说道。虽说近年来的破案率有所下滑,不过日本警察果然很优秀。尽管在初步调查阶段被SSS抢先一步带走信司,但似乎还是一路追查他的下落而来到沙耶姊家。
就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确信信司人就在这间屋子里头。虽然有先吩咐信司躲在客厅,情势却极为不利啊。
只不过刑警先生会面露不悦神情,说理所当然也是很理所当然就是了。因为被害人的表姊粉丝团居然抢先警方一步,绑架了伤害案件的嫌犯啊……呃,这与其说是几近犯罪边缘,倒不如说分明就等于是犯罪了吧?
我提心吊胆地看了表姊一眼,只见她手扶脸颊,展露出满面笑容。
“我只是邀请表弟的朋友来家里玩,以便增进彼此之间的情谊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脸、脸皮有够厚。
沙耶姊与刑警先生的视线相互交错了片刻,最后由刑警先生先行宣告投降。
“……哎,或许因为你们是老朋友的关系而发生了不少事,总之这件事我就不予追究。”
在玉野事件之时我也有此感想,他果然是个满通情达理的刑警先生。
岂料这个放心念头却是稍纵即逝。
刑警先生突然将一张纸递到沙耶姊面前。
“这是拘票。罪名是杀人未遂。基于目击证言等理由,警方也已获准进入这间房屋展开搜索。假使你企图再继续妨碍办案的话……我们警方也将不得不被迫采取非自愿性的强硬手段喔。”
看似很过意不去,但只有那双眼睛绽放出锐利目光。这代表方才的让步,只是为了顺利推出这招的布局吧。先表现出有所让步的态度,促使对方难以拒绝接下来提出的要求,我记得交涉术的其中一环好像就有提及这种手法。
好像是“※退……”什么的?我早已忘光了。这位刑警先生看似糊里糊涂,实际上还满难缠的呢。(编注:“以退为进法(Doorin the face technique)”,心理学专有名词。)
“因此麻烦各位乖乖把人交给我们带走好吗~~?”
“请、请稍等一下啦。信司他并没有动手,他什么事情也没做啊!”
再也无法保持缄默的我放声大叫。
刑警先生先侧目瞄了我的手臂一眼,接着抬头仰望天花板,“嗯~~”地露出困扰表情。
“我也很能理解你想袒护朋友的心情,或许你们早就已经可喜可贺地言归和好也说不定啊~~只不过呢~~我们警方既然都已经取得这玩意儿了,实在就无法如此轻易地善罢干休啊。”
刑警先生紧接着从胸前口袋掏出了一张眼熟的照片。那正是方才沙耶姊透过手机画面显示给我们看,正巧拍到信司以匕首刺穿我手臂的瞬间照。
但是,大错特错啊。这是一桩冤罪。
信司并末企图杀害明日香学姊。在关于谎言的事上,聪里的《力量》堪称绝对精准。既然聪里说信司没有撒谎,那就代表信司铁定没有撒谎。
“总之呢,身为被害人的你都这么说了,再加上这是小孩子犯下的刑案。警方这边也会设法别以杀人未遂,而是改用伤害罪名解决看看啦。”
“不不,我就说真的不是这家伙下的毒手嘛!”
唉~~简直急死人了啊!
我无论如何还是想避免在公开场合宣传聪里的《力量》。因为这是一股只要有意滥用,就能为所欲为的能力。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封印这股力量的手段,接下来总算可以过着平凡的日常生活,我实在不想毁掉她的人生。
纵使私下告诉刑警先生,再透过实验证明让他相信这股超常能力,但其他人还是没有方法可以判断聪里本人所说究竟是事实还是谎言。
我们虽然能够相信聪里的说词,但陌生人八成办不到吧。如此一来,聪里的说法根本不可能具备所谓的证据能力。
“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这场争论就到此为止吧。各位若不肯乖乖交出嫌犯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啰。”
“谁准你随便踏进别人家……”
刑警先生将拘票递至还没抗议完的沙耶姊面前。
“~~~~~啧!”
沙耶姊忙着把玩耳边的头发,大概是很拚命地在思考着不让警方逮捕信司的手段吧。毕竟对沙耶姊而言,信司也是个相当值得信赖的小弟啊。方才之所以大动肝火,八成也是误以为自己的信赖遭到背叛所致吧。
然而纵使像沙耶姊这样的天才,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想出能够突破这个处境的合适手段,只能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算了啦,沙耶小姐。”
信司带着一脸洒脱的表情,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啊,笨蛋!”
沙耶姊发出咂舌声并赏了他一耳光。
“哈哈,第一次听到沙耶小姐骂我笨蛋。这样应该有稍微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了吧?”
明明接下来即将遭到逮捕,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然而信司还是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我们太过担心。
你真的太体贴了啦。在这种时候起码也担心一下自己好不好?
“刑警先生,为求慎重起见,我要先声明一下,我会否认所有罪嫌。只不过你手中好像有拘票,而我也不能再给沙耶小姐添麻烦,所以就心甘情愿地让你逮捕吧。”
“……呵。”
刑警先生扬起嘴角展露笑容。那绝非瞧不起信司的嘲笑神情,而是认同信司那一身“男子气概”的微笑。
“喂,你把左手伸出来——啊,把手握成拳头啦。”
信司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如此说道。
我照着他的话做,只见他伸出自己的右拳轻轻碰了我的左拳一下。
“务必要证明我的清白喔。看你的啦,HERO。”
只留下这句话之后,信司便对刑警先生伸出双手。
混帐东西。
再怎么搞错角色也该有个限度吧。
为什么会是由你来扮演遭到囚禁的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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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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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3
ACT3
小泽信司好像被警方逮捕了。
真是愉快到极点啊。身为真凶的我,如今都还这样自由自在地漫步于大马路上耶。
现在还堂堂正正地行经派出所前面耶。
不晓得那家伙变成什么模样了呢?
我刺中的是手臂,应该不致于死掉才对啦。那意思是说现在还躺在医院啰?
他明天会来学校上课吗?如果没来的话,就换我去医院探个病好了。
呵呵,眼见最要好的朋友差点杀死心上人,那家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好想看、好想看、真希望能够尽快看到啊!
愤怒、悲伤、心酸、困惑、猜忌……他脸上八成会挂着一张由这些负面情绪交织而成的经典表情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好啦,我们得赶紧逮捕真正的犯人才行啰。”
一回到客厅,沙耶姊立刻宣言。我们对这句话自然毫无异议,全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只不过,现场比刚刚少了一个人。
尽管根据刑警先生的说法,好像应该不会用杀人未遂,而是改以伤害罪嫌将信司移送法办的样子,但就算是这样也很糟糕。
虽说是伤害罪,但只要一有遭到逮捕的前科,搞不好甚至有可能会被学校勒令退学。在升学或就业方面也会造成许多负面影响吧。
信司跟我截然不同,虽就读青陵这间在本地屈指可数的明星升学高中,却始终保持著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若这是自己选择的行动,或许就该叫自作自受,但他是冤枉的。假如因此毁掉了自己的前程,他必定会感到悔恨交加啊。
“先来整理一下状况吧。”
“嗯,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我也点头同意沙耶姊的提议。
由于状况实在太过瞬息万变,导致思绪有点跟不上事态进展。因此我认为有必要在此先回顾一下事件的全貌。
“有个怎么看都像是信司的人物企图杀害明日香,造成袒护明日香的小数被刺伤,另外又因为有目击证言及行凶照片,导致信司遭到警察逮捕。”
“可是,那个大哥哥并没有动手唷。”
聪里再度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所有谎言对能够判读人心的聪里都起不了作用。因此也可以肯定信司这段“我没去神社,也没企图杀害明日香学姊”的发言句句属实。
“后来当我们谈到‘那我们所遇见的小泽究竟是谁?’之时,由于刑警先生刚好来访,导致话题暂告中断对吧。小数学弟,你曾说过声音怎样怎样的,那是什么意思呢?”
学姊边询问边转移视线望向我。啊,这道视线有点送秋波的感觉,超性感的说。
明知现在时机不对,但还是感到有点兴奋。
“呃,那个,就是在神社遇见的信司,讲话声音有点奇怪。”
“咦?可是既然他都感冒了,声音怪怪的不是也很理所当然吗?”
“嗯,只不过……在神社遇见的信司讲话声,跟方才被带走的信司鼻音虽然很像,但就是截然不同啊。”
神社那个信司的声音,虽然相似到只要他说“是因感冒而变得有点奇怪”就能取信于人的程度,不过实际上听过正牌信司带着鼻音的讲话声之后,就能发现两者并不一致。
某部从我老爸那个世代开始播出,描述一位第三代神偷大显身手的超有名动画,据说因为声优离世而找了一个模仿艺人接手担任配音工作,不过由于那是类似卫星放送的怀旧动画,所以如果拿旧时代配音跟现任声优配音比对一番的话,会觉得虽然十分相似,不过还是听得出个中差异。信司一事带给我的就是这种印象。
“嗯,我也这么觉得。那恐怕是声带复写吧。换句话说,那个信司并非受到催眠术等手法控制,而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实在有够高竿啊。但如此一来,就会有新的问题浮上台面。”
沙耶姊手捂嘴角陷入沉思。
虽说我这个笨蛋在大多数场合都无法理解沙耶姊的想法,不过这次我却一下子就猜中她的心思。
“就是该怎么做才有办法那么完美地伪装成信司,对吧?”
像刚刚举例的神偷,可是从昭和时代开始就只需戴上面具便能伪装成他的死对头刑警先生,不过那终究只是动画世界的情节。实际上纵使到了现代,这么方便的技术依旧不存在。
“凭现代的技术,要极其自然地伪装成别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反正重点在于只需大幅改变原有印象就好了。”
“嗯,我家老妈也一样,化妆前后的印象差距相当大啊。”
观看广告等演出的前后差异,实在会觉得“简直判若两人!”之类的案例真是多到不行啊。我真的认为化妆是一种诈欺行为。
“但是,像这种能够伪装成足以骗过亲密好友之特定个人的技术,照理说应是举世皆无才对。”
“举世皆无?那个,我总觉得只要靠特殊化妆等方式,似乎就有办法实现呢。”
学姊微微侧头,开口询问面带难色的沙耶姊。我也觉得用这招应该就行得通,难道不是吗?
“只要反覆研究琢磨,或许总有一天能够办到吧。不过,我猜八成没人会做这么徒劳无功的事情才对。”
“徒劳无功?”
“嗯,徒劳无功。特殊化妆原本是为了拍摄电影所进化而成的技术。是为了让人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一样,或是用来表现出怪物等非现实生物的学问。哪里还需要费心费力去创造出一个跟本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啊,原来如此。”
根本犯不着耗费心力去创造出一个长相酷似的人,只需请本人登场演出就好了嘛。虽然在电视节目或电影上也能时常看到两个相同人物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之中的情景,不过那大概也只是当事人独自饰演两个角色,事后再透过影像合成手法制造出来的效果吧。
“呃——那例如动整形手术咧?推理小说当中倒是很常出现这种情节就是了。”
“即便是整形……像骨骼及眼鼻的位置应该也很难重现吧。实在很难想像有办法整成如此相同的模样啊……”
像是受到沙耶姊这番话牵引一样,我也再次仔细审视传送到我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照片拍到的人物都是信司本人。就连已经相处四年的我,都找不出任何一丝细微差异。
“假使是从照片或影片档读取数据,再透过CG(电脑绘图)加以重现的话,或许有可能办得到,但我们所见到的并非隔着画面的信司,而是活生生的信司。老实说,连我也完全推敲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啊。”
难度高到连沙耶姊也举白旗投降了吗……
最近这种案例还真不少呢。不管是学姊那次也好,还是聪里那次也罢。算了,毕竟是面对超能力这种不符常理的事态,因此说理所当然也是很理所当然就是……了……
等一下?如此说来,该不会表示这也是某种超能力所引发的事件吧?不不不,像这种一再跟真正的超能力者扯上关系的偶然情况……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机率吧。
“另外还有一点令我耿耿于怀,那就是犯人铁定是熟知我们几个的人物。”
“这!?原来……说得没错。”
我对事到如今才察觉到这点的自己感到有点丢脸。
我会毫不怀疑地认定在神社遇见的信司就是本尊,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就跟信司一模一样,但不单只是基于这个因素。
他的神态及言行举止都跟信司十分相似,而声音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但能够模仿得那么像,便代表他早就知道信司的音质特色。似乎连说话方式及重音拿捏都模仿得唯妙唯肖。
另外,此人还表现出一副好像也认识明日香学姊的样子。
那名犯人肯定是仔细观察过我们几个的人物。
“……会是小鸟游先生吗?”
学姊脱口抛出了某位男子的名字。
小鸟游京水,是因聪里一事而和我们扯上关系的全球首屈一指之巨大企业﹒PLAYBIRD集团的创业社长。早先,他曾表现出一副已经相当深入地调查过学姊及沙耶姊之事的态度。他好像是个人才收集狂,纵使他延揽特殊化妆专家成为部下,并要求他们研究及开发能够创造出与本人长得一模一样之复制人的技术,基本上也不足为奇。
虽然不足为奇……
“嗯,若是那个大叔的话,应该会是符合现阶段所提一切条件的有力人选,不过却缺乏动机啊。况且那个人虽然似乎有想得到明日香的念头,但应该连想也没想过要杀死她才对。”
“……也是啦。”
我也觉得这条线索的可能性不高。那个男子确实是个超级讨人厌的家伙。不过该怎么说呢,他也是个愿意为自身美学殉道的人物。就连输掉赌博而将聪里的监护权移交到我们手上之时也一样,虽然显得有点遗憾,但却未曾表现出任何一丝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即使他企图透过某种形式对我们展开复仇,我想他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法,而是会更像‘帝王’一样,光明磊落地正面提出挑战才对。
我们陷入完全束手无策的处境,客厅一时之间遭到凝重的沉默气氛所笼罩。
沙耶姊仿佛打破沉默似地叹了口大气,同时耸耸肩。
“情报量果然还是太过不足啊。总之我会叫以前雇用过的侦探及SSS再深入调查一番。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噜噜~~~”
从透过挑高式天花板与客厅相连的厨房,传来一阵由开心哼歌声及忙碌地走来走去的拖鞋声演奏而成的绝妙和奏。
那道小小身影轻轻摆动着猫耳及猫尾巴,将切好的食材放入锅中。
“聪、聪里她会不会切伤手指头啊?会不会不小心烫伤啊?”
明日香学姊双膝跪在沙发椅上,提心吊胆地观注着聪里的一举一动。我的心情也跟学姊一样。短短星期前,她用刨刀的手法还笨手笨脚的很呢。
如今她竟独自在厨房下厨,果然还是会令人感到十分不安。
“呜~~聪里啊,需不需要我也过去帮忙呢?”
“不需要。聪里会一手包办所有事情。这是聪里的工作。”
聪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学姊的提议。有点落寞地露出沮丧神情的学姊果然有够可爱。还有学姊啊,你穿的那条裙子明明就已经够短了,要是像这样刚好在跟我视线高度相同的位置摇来摇去,会害得我真的不晓得该往哪看比较好耶!
话又说回来,学姊也决定暂时留在这个家住上一段时间了。毕竟才刚遭到手持刀刃的恶人袭击嘛。而警方既然已经认定信司是犯人并加以逮捕,八成也不会再采取其他行动。因此我们判断若让学姊单独行动,可能会招来许多危险。
“明日香,别妨碍她。让聪里独自动手是很重要的事。放心啦。我这星期已经很密集地亲自将料理的基础诀窍传授给她。聪里的领悟速度也很快,别看她那样,其实她可是个相当灵巧的女孩唷。”
沙耶姊一派冷静,从容地啜饮着聪里冲泡的咖啡。只不过她明明偏好甜味,却忘记加砂糖就是了。
“况且那孩子有相当自卑的一面,所以应该让她拥有能产生自信心的专长才对。”
在那艘赌船上,聪里已经透过她那股觉察的《力量》﹒清楚得知沙耶姊关怀聪里的想法并非虚情假意。只不过,人心总是变幻莫测,聪里也非常明了这一点。尽管就书面资料而言,沙耶姊及聪里在近期内就会成为姊妹,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有了血缘关系。
而纵使真有血缘关系,聪里也还有遭到亲戚当作人球踢来踢去的往事。
因此,如果采用只依赖他人善意的形式,聪里大概会时常受到“不知何时会被抛弃”的不安想法所扰吧。让她发自内心认定自己对这个家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沙耶姊认为这才是聪里目前最需要建立的观念。总有一天要将这个家的所有家事都交给聪里负责打理——沙耶姊似乎是这么打算的。
沙耶姊似乎很重视服装,在教导她做家事的基本要诀之时,沙耶姊规定聪里必须换上女仆服当作制服。据说如此一来能明确地将日常生活及工作时间划分开来,让聪里较容易感受到做家事带来的重大价值。
还真的是处处体贴地为聪里着想呢。虽然也有蛮横不讲理的一面,但我这表姊果然是个善于照顾他人的好人啊。
“沙耶姊日后肯定会是个好妈妈啊。”
“噗——————!”
沙耶姊吐出的咖啡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
“好烫啊啊!你、你干什么啊!?”
“咳咳咳咳咳咳!还、还还还还、还不都是因为你乱讲话害的!”
沙耶姊一边猛咳嗽,一边满脸通红地发出傻眼的尖锐叫声。
说我乱讲话,我到底又说了什么……啊!
会是个好妈妈+沙耶姊喜欢我=拐弯抹角的……求婚?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不对不对不对!我这句话并没有那么深远的意思……”
“……被你这样全力加以否定,反而显得方才惊慌失措的我活像傻瓜一样,实在让人火冒三丈呢。也是啦,想也知道你不可能讲出那种话嘛。呵呵……但我却那么喜出望外……”
从害羞神情悄然一变,这次换成气得满脸通红,一股猛烈的强大气劲开始覆盖住沙耶姊的全身上下。
她那啪叽啪叽地掰响拳头的身影实在有够可怕。
再加上从相反方向——
咻——————————!
还同时有一阵绝对零度的极冻寒风直扑而来!?
我宛如缺少润滑油的机械一般“叽叽叽叽”地转动颈项,只见学姊仿佛看破红尘似地露出了满面笑容,对我说了句……
“小数学弟,你真~~的是女性公敌耶——”
我的评攒居然从花心大萝卜再往下掉了一级?
“呼~~吃饱了吃饱了。感谢招待。”
我轻轻拍了自己的肚子一下。对惯用手受伤的我而言,用汤匙就能品尝的咖哩饭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会这么说是因为当我讲出“我开动了”的瞬间,现场气氛立时产生变化所致。
一股非比寻常的紧张感开始猛烈窜升,我的直觉响起“总之快吃!大口大口卯起来吃!”的最高级警报,于是我拚了老命遵照指令而行。虽然感受到女性成员们定睛直看的视线,不过我很确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
“粗茶淡饭请多包涵……那个,好吃吗?”
“嗯,很好吃唷。”
由于早午餐都是靠医院伙食打发,感觉有点不太过瘾,很想吃些能够填饱肚子的餐点,因此咖哩饭真的是最佳选择。甚至让我忍不住高喊再来一盘。
“太好了。”
聪里一遍收拾我的餐具,一边开心地露出微笑神情。
她的样子令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于是我试着开口询问:
“你觉得做菜好玩吗?”
“嗯,非常有趣。再加上听见大家都说好吃的时候,整个人便感到相当幸福。我搞不好会爱上这种做菜的感觉。”
“哦~~说不定你天生就有这方面的才能呢。”
中国古代的某个伟人不是也曾经这么说过吗?就是假使只具备有关某种事物的知识,将赢不过喜欢这种事物的人;而喜欢这种事物的人,也赢不了乐在其中的人……之类的名言啦。我只是隐约记得就是了。总之个人认为能够乐在其中,才是最重要的心态。
“我还差得远呢。这远比不上先前大家携手合作并一同享用的那道咖哩饭啊。那道咖哩饭真的美味极了,当时我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味可口的餐点。我非得再加把劲不可。”
聪里凝视远方,像是拟定某种目标给自己似地用力点了点头。
啊~~聪里是说在我遇见她的隔天,跟大家一起在野外烹调的那道咖哩饭啊。那的确非常好吃,不过因为当时我们是直接用市面贩售的咖哩块下去熬煮汤汁,所以味道本身应该跟聪里今天所做的相去不远才对。
至于不同的地方嘛……我想就是跟昨晚的摊贩小吃一样,有多添加了“庆典”这道调味料吧。另外就是在这之前,她总是只吃粗茶淡饭,所以前后落差所带来的感动亦发挥出加成效果也说不定。
不过,我刻意将这个想法吞进肚子里,选择开口不语。
难得她对料理产生强烈兴趣,静静地燃起了追求的热情。我当然犯不着点破她的目标,浇熄她这股冲劲。
就在我仔细思考这些事情之际——
“好啦,那么小数,我们到浴室去吧。我帮你洗澡。”
砰!
“好、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你在耍什么宝啊你。”
沙耶姊发出有点傻眼的声音。
就算我想反驳,却也痛到说不出话来。
我咬紧牙关﹒等到痛楚总算消退之后﹒才扯开嗓门放声大叫。
“沙耶姊,你突然胡说八道什么啊!?”
由于这句话太过突然且荒唐,害我吓到受伤的手臂狠狠撞上桌面了啦!
“对、对嘛!沙耶同学,这、这种话……”
“因为小数那只手臂包成那样,独自一人根本无法洗身体吧?”
““……啊。””
猛然让我想起自己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寄宿在这里的。
由于发生不少事情,导致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不、不用了啦。就、就算没洗澡也没差啊!”
我立刻慌张地摇头拒绝。
各位说对不对?毕竟都已经是个高中生了,光是要让别人帮自己洗澡就十二万分排斥了,更何况是让同样十几岁的女孩子动手,这再怎么说都太过难为情了啦!
“想也知道当然不好。明明都已经夏天了,你却连昨天也没洗澡,身上肯定也流了不少汗吧。”
只见暂时结束发言的沙耶姊站起身,随即挪动鼻子凑近我的颈项。呜哇,好像有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为什么女孩子身上总是会散发出这么迷人的香味呢?像信司家因为几乎都是女生,所以也都习惯使用女性洗发精及香皂,但那家伙身上就是不会散发出这种气味啊。
只不过这如梦似幻的情境,却也随着沙耶姊皱起眉头所抛出的下一句话而宣告破灭。
“嗯,你闻起来果然有点臭。”
“啥?真、真的假的!?”
我连忙将左手挪到鼻子前面闻闻看。不过自己闻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的。你从明天起就得回学校上课,今天就乖乖让我帮你洗澡吧。”
“呜、呜呜……”
“哎,虽说我也不是无法理解你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心情,但难道你打算等到姑姑他们下星期回国才洗澡?我总不能放你这样乱来,你就乖乖认命吧。”
“呜呜呜呜呜呜……”
我好像彻底被逼入死胡同了。
一、一星期的确很漫长。要是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洗澡的话,整个人肯定会臭得要命,总觉得就连头发也会变得既油腻又极其恶心的模样啊。
虽然难为情到极点,不过这下子也只好看开一点了……吗?
“好啦,现在离洗澡时间或许还有点早,总之就先用湿毛巾擦拭全身……”
砰!
学姊突然重重拍打桌面并霍然起身。只见她满脸通红,还露出显然非比寻常的眼神。学姊究竟是怎……
“我、我我我我我我,这件事让我来做!”
“什、什么啊?”
“小、小数学弟他,是、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所以我、我我、我会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他!”
“哦?”
沙耶姊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姑姑可是因为信任我,才将此事交托给我负责。我并没有找你过来吧,明日香?”
“呜、呜呜,即、即便如此,总而言之!是我害小数学弟受了伤,所以我说要做就是要做啦!”
尽管有点招架不住沙耶姊撂下的狠话,学姊却依旧坚持不肯退让。
嗯~~虽说不像聪里那么严重,不过学姊也有内疚自责的倾向啊。她以前也曾认为透过预知让他人遭遇不幸都是自己的错呢。
“学姊,那个,真正有错的是犯人,所以学姊不必怀着那么强烈的责任感……”
“难道你想让沙耶同学帮你洗澡吗!?”
饱受冲击的学姊睁大双眼叫道。
咦?为什么会变成是在讨论这件事!?原本不是在谈有关责任的话题吗?
“怎么样啊,小数学弟!?”
“呃,这这,是没这回事……”
“那、那么,你、你希望由我帮你洗澡吗?算、算是,报恩,对对对,这是回报你保护我的救命之恩。没其他特殊含义就是了!”
学、学姊帮我洗澡?
我很开心啊,虽然我超开心的,但,这,咦咦痍咦咦咦!?
“喂喂喂!明日香,你给我等一下!这是姑姑交待给我……”
沙耶姊似乎显得有点着急地开口说道。
学姊则凛然转头面向沙耶姊——
“小数学弟已经是高中一年级的男生了。我认为他本人的意志比双亲意见来得重要。”
“呜……”
这次好像轮到沙耶姊发出有点胆怯的沉吟声。
之后两人还是吵吵闹闹地争论不休。要是随便开口而被迫作出选择的话,我也会感到相当困扰,因此我只能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想笑我是个软脚虾就尽管笑吧!我也很爱惜我这条小命好不好!
此时,左手突然被拉了一下。
“聪里的工作就是负责打理这个家的所有杂事,所以就由聪里来帮你清洗身体。”
“小数学弟!”“小数!”
真的……饶了我好不好。
结果,历经长达一小时的争论之后,由于根本没完没了,最后便采用头给沙耶姊洗、背部请学姊帮忙、左手交由聪里负责的三人分工合作方式让此事尘埃落定。(吐槽:你这该死的人生赢家)
至于其他部位嘛,总之我以自己能够搞定的理由慎重地婉拒了她们的美意。拜托,虽然连我自己也觉得相当可惜,不过呢……应该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早上,在客厅睡觉的我一醒过来,立刻忍不住放声大叫。
二楼传来一阵啪哒啪哒的慌张声响。是听见我尖叫而赶来的学姊跟沙耶姊吗?我的老天啊,为什么偏偏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啊。
总之绝不能让她们俩看见现在这种状况。无论如何都必须在她们俩赶抵客厅之前设法……
“小数学弟呼” “小数!?”
我哪来那么多时间啊!
我只能赶紧连忙用棉被盖住。
咦?这样是不是更糟糕啊?好像反而有种愈描愈黑的感觉……
“怎么了吗!?哪里觉得痛吗?”
“难不成是手术伤口裂开了吗!?”
身穿睡衣的两名年长女性,露出相当担心的认真神情同时挨近我身旁。
嗯,正因清楚明白到她们俩是由衷关心我的身体健康,我的颜面汗腺才会持续不断地冒出大量冷汗。
“呃,那个~~我只是作了场有点奇怪的梦而已啦。没、没什么大不了。那个,我想换个衣服,如果两位能离开客厅的话,就真是太好……”
太棒了!连我都觉得这应该可以算作一个颇高水准的敷衍藉口了吧?
只、只要能撑过这一关,我就还有相当高的机率可以保住性命……
“……小数学弟,那是什么东西啊?”
看了学姊伸手所指的物体,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老天啊!我居然只藏头而没盖住耳朵!?
那双从棉被边缘探出头来的猫耳,还感到很舒服似地动来动去!?
“聪里!”不行啊啊啊啊啊!只见沙耶姊动用蛮力掀开棉被。
只见聪里宛如窝在暖桌里头的猫咪一样,一脸睡得香甜的模样。
“嗯~~?”
受到包裹住身体的环境,伴随棉被消失而大幅改变,只见聪里一边轻揉双眼一边翻身起床。
接着转头环视周遭一圈——
“各位早安。”
若无其事地搬出一如往常的口吻打了声招呼。
“说、说、说什么早安啊!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被窝里头啊!?”
“因为小数哥哥有伤在身,我想说这样应该就能随时应付突发状况。”
“你、你的心意虽然很令我感动,但是啊……”
感到傻眼的我颓然垂下双肩。
饶了我好不好。我差点被吓到心跳停止耶。虽说已经十四岁,但由于家庭环境也比较特殊,因此这小鬼果然还只是个尚未长大的小孩啊。
搞不好她根本不晓得跟男生盖同一张棉被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吧?
啊!对了,我忘记现在连学姊及沙耶姊都在场耶!?
被目击到跟其他女孩同寝的场面,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惩罚游戏啊!要、要是处理不当的话,说不定今天将会成为我的祭日……
当我提心吊胆地将视线移回她们身上,却出乎意外地发现她们俩并未大动肝火——
“……聪里她不仅懂得巧妙地利用自己的立场,而且既难缠又工于心计呢。”
“虽然很容易不小心就被那可爱的外貌所骗,但那孩子其实也已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场面了啊。居然如此轻易就完成了我们办不到的事……实在大意不得啊。”
只是不断显露出惊恐万分的战栗神色。
“没办法抄笔记的部分,就要好好集中精神听老师上课喔。”
“好好好。”
“哎唷!你真的要专心上课喔。”
“知道了啦~~”
“……真是的。”
“拜啰。”
我赶紧跟开始发起牢骚的沙耶姊道别,举步走向自己的教室。
总之关于跟聪里睡同一张棉被那件事,我算是未受惩罚而捡回一条小命。毕竟她们俩也不是那种会挑剔小孩子所作所为的人,最起码在这种事上也都还肯相信我吧。老实说,真的谢天谢地啊。我都已经少掉整整三年的寿命了说。
明日香学姊及聪里,目前正在沙耶姊家里看家。凶手是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杀人勾当的家伙,或许是对自己的变装技术特别有信心吧;若是让遭到那种人物盯上的学姊到学校上课,实在太过危险。况且学姊跟沙耶姊又不同班。
就这点而言,沙耶姊家不仅安装了完善的防盗系统,还有凉原小姐及事务员大姊在家,沙耶姊更严格吩咐今天就算是美国总统来访,也绝对不准放人进门,所以应该是安全无虞才对。
学姊虽然有点难过地怨叹“我的全勤纪录就这样毁了~~”,不过后来似乎还是觉得纪录无法取代宝贵生命而接受了这项决定。
而尽管聪里预定从下星期开始到我们学校的附属国中上学,但目前仍旧在家待命中,像上星期更是天天都独自一人在家(虽说还有凉原小姐等人在家,不过她们都在上班就是了),似乎感到相当孤单寂寞的样子。因此就这点而言,有学姊留在家陪她也好。
教室平常总是吵吵闹闹,然而今天的喧哗声却特别夸张。再过不久就是举行朝会的时间,我也没特别出声打招呼就默默溜进教室,岂料在那一瞬间,议论声戛然止息,一阵不自然的寂静气氛笼罩住整间教室。
我装出一副没察觉到这个翻唱现象的模样,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挂好书包并就座。
一般而言,由于我现在呈现出脖子上挂着吊带撑住手臂的醒目装扮,因此会觉得就算有人跑来问我“喂,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啊?”也没关系,结果居然没半个人找我搭话。
换句话说,这代表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知道发生在前天那场庙会上的伤害案件。一方面好像有相当多人都目击到案发经过,另外再由警方立刻就断定凶嫌是信司一事看来,我猜身为目击者的同班同学恐怕也不少。
也就是说,事情肯定已在昨天透过简讯之类的方式传播开来。恐怕在我抵达教室之前,整个班级大概都忙着讨论这个热门话题吧。
而同班同学当然也都清楚我跟信司是同一间国中出身,平常的交情又好到以死党相称。因此他们自然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尽管如此,众人好像还是相当在意,于是我明确地感受到阵阵好奇的视线集中至我身上。简直不舒服到了极点。
“同学们——快点回座吧。”
班导师堀田匆匆忙忙地走进教室,脸上表情看起来似乎也夹带着一丝焦躁神色。
堀田慌慌张张地宣布完信司基于种种缘故而向学校请假一段时间,以及今天第一堂课因召开紧急教师会议而改为自修之后,随即快步走出教室。
也就是说,由于自己学校出现了惊动警方出面关照的学生,老师们也不得不好好商量一下今后的对应方针了。毕竟,我们学校是私立的明星升学高中啊。再加上最近的少子化现象,一旦声誉下滑导致学生人数减少,恐怕会变成攸关学校经营的死活问题。
“只不过,就算说是自修……”
右手伤成这副德性,根本连抄笔记都没办法。不不,纵使办得到,我也不想用功读书就是了。
平常坐在我前面那个总是爱讲废话的损友又不在,其他同学也隐约表现出一副不太敢开口跟我交谈的样子。
就在我随便翻找课桌抽屉,打算拿出国语课本仔细翻阅之际,突然察觉到一股有人站在我身旁的气息。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张戴着眼镜的柔和容貌,如今显露出有点疲惫的神色低头看着我。
“班长,有什么事吗?”
“呃~~算是吧。”
班长感觉格外支吾其词地说道,接着发出一阵干笑声。
哦哦,原来如此啊。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受到班上同学们的催促,而不得不扮演起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吧。
“你那伤口是小泽同学造成的对吧?他居然犯下这么严重的大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果然不出所料。
“这并非信司所为,我是被其他家伙所刺伤的。”
我口气粗鲁地回了他一句。
“啊,是……这样吗?”
班长一边任由视线微妙地四处游移,一边嗳昧地搭腔回应。
尽管信司并非犯人一事是如假包换的事实,不过不仅是班长,在一旁偷听的其他同学们似乎显然都不相信我的说词。啧。
“哎唷~~班长你太温吞了啦!喏,我手边都已经掌握到证据了,你就快快从实招来吧!”
表现出一副按捺不住态度的褐发女同学——藤堂插嘴加入对话,同时将手机推到我眼前,秀出一张占满整面液晶荧幕、正巧捕捉到信司(应该说是伪装成他的神秘人物)拿匕首刺穿我手臂的决定性瞬间照片。
八卦王的一时兴奋,似乎导致她的好奇心凌驾于理性及常识之上。不过呢,这确实也很符合她的个性就是了。
尽管对藤堂那张得意洋洋的夸胜表情感到火大而瞬间萌生出不理会她的念头,但我还是立刻改变想法。
昨天沙耶姊不是也讲过吗?说手边情报不足。她似乎吩咐SSS及侦探负责收集情报,那我这边也应该积极一点打听线索才对。
“那是你拍到的照片吗?”
“嗯,对啊。很厉害吧?我还真拥有那方面的才华耶~~要不要干脆立志当个新闻记者算了呢~~”
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也就是说,你看见了案发当时的那一瞬间对吧?我说啊,不管什么都好。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事情呢?”
“你所指的是什么事情啊?”
“什么都好啦,例如不太对劲的感觉等等。”
“不太对劲的感觉吗?嗯~~……啊,我曾在发生事件的不久前跟小泽同学讲过话,但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奇怪说?大概是感冒了吧?”
嗯,最有可能成为关键的要素果然还是“声音”吗?跟连沙耶姊都赞不绝口的酷似外貌比起来,声音虽称不上破绽百出,但看样子模仿的水准似乎确实差劲了一点。能够再次确认这点固然算是有所收获,却也无法否定这已是既知事实。
“还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事吗?”
“其他?没了啦。话说你不觉得立场有点颠倒了吗?我才是想问问题的人耶。”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太棒了!独家新闻的预感!?”
“这张照片里头的家伙,虽然长得超像信司,但绝对不是信司。”
“啥?这人不管再怎么看都是小泽同学嘛。”
期待愈高,失望似乎就愈大。藤堂丝毫不隐瞒对我感到傻眼的情绪,我也可以理解她想轻视我的心情。纵使受了这么大的折磨,却依旧耿直地相信朋友,像这种宛如《跑吧!美乐斯》般的美谈在现代根本就不受欢迎啊。
纵使想要证明,但我若讲出“能够读取人心的心电感应者说信司并没有撒谎”,结果也只会被当成笑话。一般而言,心电感应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件令人存疑的事。
就在我被忧郁情绪搞得闷闷不乐之际——
“那个,虽然跟小泽同学没有关系,不过啊……”
班长露出一脸相当难以启齿的样子,支支吾吾地主动开口说道。如果是个男人的话,真希望他讲话能再干脆一点。
“嗯,怎样?”
内心虽然有点火大,不过我还是压抑住这股情绪,催促他接着说下去。
事到如今,有没有关系都无妨。因为情报这玩意儿有时就是会在意外的地方产生意外关连性。例如未来跟量子力学,以及心电感应跟量子力学等等。总之我想尽可能地多收集一些情报。反正老实说,只要通通交给超级天才负责进行分析就好。
“最近,你与小泽同学,还有高尾学生会长,呃……都时常跟那个人一起行动对吧?”
“……嗯。”
连我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因为我早就明白班长想说些什么。因为最近时常跟我们三人一起行动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那个,该怎么讲呢,那个人有些不好的……”
“胡说八道!”
我大声盖掉了班长的发言。我绝不允许他把这句失礼至极的话语说完!
见我大发脾气,班长很识时务地闭口不语,但旁边却有另一个做人相当失败的白目家伙。
“不过~~那是事实吧。所谓在拉普拉斯的周遭时常发生不幸的说法。”
藤堂像是在讲悄悄话似地压低声音说道。
不用名字而改以‘拉普拉斯’来称呼明日香学姊,目的是为了断绝跟学姊之间的一切关系……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吧。就算只是说出名字,也有可能被招来不幸缠身。因为大家都这么认为……的样子。
之所以明明显得很害怕,看起来却又好像有点兴奋雀跃,大概就跟怕归怕,却依旧试图踏进鬼屋的女孩子莫名偏多的心理一模一样吧?算了,这家伙大概也有着喜爱谣言更胜三餐的一面吧。
“叫作‘告知绝对无从回避之不祥事态的魔女拉普拉斯’是吧?还真是有够厨二的绰号呢~~实际上在国中时代明明就没有那样的绰号。连升上高中也还是厉害到甚至被冠上那种绰号的……”
“藤堂,总之你给我闭嘴。那些指控全都是误解……等等,国中时代?”
说得也是。我虽然只认识身为高中生的学姊,但学姊她也曾经有过所谓的国中生时代嘛。
然后她好像知道国中生时代的学姊,这代表……
“嗯,我们跟那个人是同一间国中的毕业生啊。”
藤堂显然很讨厌似地皱起眉头。这家伙,是不是完全忘记我跟学姊走得很亲近这回事啦?……不过,这就是学姊在这间学校遭受到来自其他人的无情对待啊。
将此事铭记在心的我,暂且决定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你说‘我们’,另外还有谁啊?”
“嗯~~就旁边的班长啊。啊,附带一提,他国中时代也是班长唷,啊哈哈。”
“不不,这事一点都不重要。”
“……一点都不重要……”
班长似乎有点沮丧,但我懒得理他。
“在我们班上的话,大概就剩薰及松永同学吧。”
“连薰也是……吗?”
“嗯。啊,要记得在薰面前严禁提起拉普拉斯的话题喔。”
真没想到众人公认最不懂察言观色的这家伙,居然会主动提醒我这件事,反而挑起了我的兴趣。
尽管对她称学姊为拉普拉斯一事感到有点火大,但我要忍耐忍耐。
“……为什么啊?”
我边回头瞄向背后边提问。在我双眼所注视的前方,只见一名男孩子气的少女与朋友们聊得很开心。
怎么也看不出她心里怀有那样的阴影。不过,薰在庙会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确实令我感到有点在意。平常明明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孩,但在开口提及明日香学姊的时候,她那阴暗冰冷的声调着实让我耿耿于怀。
接着,又更放低音量的藤堂轻声说道:
“因为薰的哥哥杀了人啊。正如拉普拉斯的预言所示一样。”
“总觉得你今天露出了十分吓人的眼神呢。”
在午休钟声的余音中,有一名女孩子开口向我搭话。平常明明散发出很强烈的开朗印象,如今她的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担忧神色。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找我商量商量唷?”
语毕,薰有点难为情地露出腼腆笑容。只是我却无法坦率地接受她的好意。
“不了,也没什么啦。只是手痛罢了。”
语气粗鲁地作出回应后,我便将头撇向一旁。我没说谎。尽管止痛药有发挥功效,但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只不过这也不是导致我采取冷淡态度的唯一理由。
我回想起在自修时间跟藤堂的那段交谈。
薰那个大她一岁的哥哥,之前好像是就读这间青陵高中。而且还交了个小他一岁的可爱女朋友,可说是幸福到了极点。不同于更上面那两个粗暴的哥哥,薰非常喜欢这位温和友善、年纪又跟自己最相近的哥哥,再加上他女朋友是薰最要好的朋友,因此可说是锦上添花。薰发自内心地祝福他们俩的感情。
只不过这份幸福并未持续太久。
前来宣告结束的,是眼神有如冰霜一般冷淡的美丽黑发魔女(拉普拉斯)。
你会杀死自己的女朋友——薰的哥哥虽对这段预言一笑置之,不料数天后,魔女预言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那是发生在大约一年前的往事。
薰的哥哥如今人在少年监护所,似乎坚称自己一无所知,并全面否认所有指控。身为薰好朋友的藤堂也去过薰家好几次,还跟那位哥哥讲过话,十分清楚他的为人,据说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有办法犯下杀人恶行的人。
纵使光从传闻判断,那也是一桩极其不可思议的事件。再加上薰似乎在案发现场附近目击到明日香学姊的身影,站在她的立场思考,这样确实很像是学姊带来了不幸,甚至就算觉得学姊看起来仿佛幕后黑手也是无可厚非。
而这又意味着另一件事实。
那就是——明智薰是个对明日香学姊怀恨在心的人物。
“这样啊,说得也是。伤成那样当然会痛啊。”
平常讲话明明很直截了当,现在却变得格外吞吞吐吐且模糊不清。实在不像薰的平常作风,这令我心中的疑念逐渐膨胀。
沙耶姊那句“犯人铁定是熟知我们几个的人物”始终驻留在脑海当中。稍微想想,既然有办法模仿信司的口气及声调,就代表此人跟信司相当熟稔,不然起码也应该有着某种程度的交情,而且是能够仔细“观察”信司的关系才对。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企图杀害明日香学姊,并嫁祸给信司的混帐东西,就真的很有可能是如今属于这个班级的某人。
区区一介高中生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展现出相当于二次元(幻想)世界的神偷或怪盗一四一二号的变装绝技?尽管这个问题依旧悬而未决,但我仍然认为凶手绝对是个对我们观察入微的人物。
结果,我整个上午持续散发出紧张兮兮的气息,也一直承受着来自周遭同学们的狐疑目光。
若无其事地装出一如往常的模样才是最佳方案——虽然我再清楚不过,但我对这方面的事实在很没辙啊。似乎怎么也无法只将这股情绪隐藏在内心深处。
“啊,那个,你打算怎么解决午餐呢?”
“我的午餐问题跟你有关系吗?”
“咦?不,是没关系啦,只不过想说你手伤成那样,可能满辛苦的吧。”
……薰果然是个好人。
面对不开心到极点的人也能若无其事地开口攀谈,并加以关怀。我很清楚她真的是个性情温柔、讨人喜爱的女孩。只是知道归知道,那股疑念却始终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害我开始有点讨厌我自己。
“薰——别管那家伙了,跟我一起去吃午餐吧。”
轻佻男·松永插嘴加入对话,以薰看不见的角度对我投射出一道险恶目光。是怎样?虽说我跟这家伙的确处不来,但他为何对我显露出如此强烈的敌意……哦——原来如此啊。
这家伙,接下来打算追薰啊。之所以打从庙会那时开始就特别露骨地对我表现出敬而远之的态度,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啊,那个——我已经跟小贵约好要一起去屋顶吃饭啰。”
薰一边露出有点僵硬的笑容,一边连忙抓起藤堂的手臂,慌慌张张地逃离教室。
“喂~~我怎么都没听说有这回事啊。我真的很不想在这种大热天跑到屋顶耶?”
“别这么说嘛,拜托你了!”
刚好钻进耳朵的交谈声,逗得我忍不住失笑出声。藤堂实在有够不识相的。早上虽然被她惹得有点火大,但这次反而令人拍手叫好。
松永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之后,随即用力咂了一下舌头,并维持着手插裤袋的姿势走出教室。
话又说回来,这家伙也有参加那场庙会呢。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学姊……
……真是够了,我开始觉得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可疑到不行。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很有可能会变得再也无法相信他人啊。
紧扣。
双肩突然被人抓住。来者虽然没有施加太大的力量,但却有一股压倒性的漆黑意志透过双掌直接传递至我身上。
这、这股恐怖的波动是——
“唷!我的知心好友啊!”
乃是早已形成惯例,来自刚田学长的午餐邀约。
他是个头部几乎要擦到天花板、看起来根本不像高中生的巨汉,结实壮硕的身材令人联想到大金刚。目前在K-1保持连续五场1回合就KO获胜纪录的他,倘若用赤手空拳论胜负,
搞不好会是地表最强人类的一名高手。我绝对不夸张。
堪称是唯一弱点的缺憾,就是他毫无女人缘可言。也难怪啦,毕竟他长得一副连流氓看了八成也会打赤脚开溜的粗犷相貌嘛。只不过,他本人似乎非常非常希望能够受到女孩子们的欢迎,或许因为这个缘故,导致他也成了只要一跟女性扯上关系,就会摇身变作嫉妒的恶鬼,实在是个有点小孩子气的人。
拜他所赐,我想跟学姊共进午餐的计划,总是毁在这个人的手上。真的拜托来个人当他女朋友好不好,这样才能救回我的和平生活!
“嗯,话又说回来,你的惯用手受了伤对吧?”
刚田学长一边低头瞄了我的右手一眼,一边开口说道。
“嗯,因此今天不太适合去学生餐厅吃饭。要是能麻烦学长至合作社买个面包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反正,今天学姊为了确保安全而请假没来学校上课,我自然也不必刻意闪躲刚田学长的追杀。
不想从事会对手伤造成影响之剧烈运动的我,其实倒也满乐意陪刚田学长吃顿饭,而既然难得有此机会,我当然希望选择比较容易享用的食物。学生餐厅所提供的,基本上大多都是需要动到筷子的餐点。而虽然也有咖哩饭,不过昨天也已经吃过一次了。
“不必担心。即便是我,也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刚田学长露出嘴角上扬的会心笑容。只要没跟女性问题扯上关系,这个人就会是个既关怀学弟且贴心的好大哥啊。
尽管就算是在万全的状态下,想要在合作社赢得面包争夺战也是难如登天之举,不过若由刚田学长出马的话,纵使是超受欢迎的炒面面包,他应该也能轻而易举地手到擒来才对。
刚田学长十分可靠地点了点头——
“就让我如同以往一样,亲手喂你吃这顿午餐吧。”
这个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啊啊啊啊峥
天啊,我究竟是招谁惹谁,为什么要张大嘴巴被男生——而且是长得这么粗犷魁梧的人喂食啊!?
“哈哈哈,我听说啰~~据传前天你不是有张口让沙耶小姐及猫耳萝莉美少女‘啊~~’地喂你吃东西吗?”
为、为什么学长会知道!?还有哪来的沙耶小姐啊!?这让我想起有风声指出前天绑架信司并送到沙耶姊家的人物就是刚田学长……难不成这个人也是SSS的成员之一!?
“呵呵呵,居然独自一人尝尽甜头。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改写你这段记忆!好啦,走吧,我们这就去学生餐厅吃饭啰。”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干嘛一副燃烧成灰烬的沮丧模样啊?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走路啦。”
放学回家途中,沙耶姊出声激励无精打采地拖着脚步前进的我。
天色还很明亮,太阳毒辣地灼晒着身上肌肤。在刚好行经一座设有饮水器的公园之际,隐约听见里头传来了孩子们的嘻闹声。
啧,玩得好像很开心嘛。但我现在的心情可是糟到极点啊。
结果,我中午就那样被带去学生餐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刚田学长的献身照顾,而被喂完了一整份味噌青花鱼定食。
这种类似羞耻玩法的惩罚游戏是怎样啊?周遭众人全都吓傻了眼啊!
还有、还有啊!明日香学姊在庙会那段“啊~~”地准备吃冰棒的精美珍藏影像,现在居然已经变成当我试图回想那一幕,就不得不连带忆起刚田学长喂我吃饭的光景了耶!!我究竟该把这般悲伤情绪发泄在谁身上才好啊!?
……我知道了,就是真凶。如今我也只能把这份心酸感受发泄在真凶身上了。
没错,现在没空垂头丧气。这起案件攸关信司的未来及学姊的生命安全,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我说沙耶姊啊,我稍微想过了,你昨天说犯人是很熟悉信司的人物对吧?换句话说,此人也很有可能是我的同班同学对不对?”
“嗯。我也认为这个推测的可能性并不低。”
我试着询问在自修时间所想到的事,只见沙耶姊点头表示认同。
“昨天你说要吩咐SSS收集情报,但要是犯人藏身在SSS之中,岂不是会促使对方格外提高警觉,或者暗中动手脚隐瞒事实吗?”
我记得自己班上应该也有SSS的成员才对。假使真凶早已加入SSS,那就等于我们的动静早已完全曝光。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老早就已经抓住凶手的狐狸尾巴了啊~~”
手抵脸颊的沙耶姊叹了口大气。
既然‘谎言’扭曲了事实真相,那就必会在某处产生矛盾。因此只要备妥足够情报,再从各个不同角度进行分析,疑点必然会自行浮上台面。沙耶姊似乎也针对这方面彻底调查了一番,但结果好像不甚理想。
这也难怪啦。凶手都能无懈可击地变成信司的模样,想也知道根本没有采取伪装工作的必要嘛。
“唉,话虽如此,但完全没收集到任何有益情报这点,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照这样看来,侦探那边大概也没指望吧。”
沙耶姊边叹气边喃喃自语。她今天一整天大概都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以及设法展开调查吧。
当我们俩束手无策地抵达自家附近之际,发现居然有辆跟这个清幽住宅区极不搭调的黑色高档汽车,毫不客气地停放在沙耶姊家门口。
由于沙耶姊是举世闻名的超级天才,因此我对这种光景早就习以为常,平常也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唯独今天我却只能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在这辆汽车的引擎盖前方,镶有一个非常眼熟的飞鸟造型标志。
“好久不见。”
后座车门开启,一名身穿光看就知道是名贵西装的高瘦男子翩然现身。脸上带着和蔼可亲,却又能让人从中感受到一股深不可测之魄力的笑容。
“小鸟游……京水……!”
以嘶哑嗓音嘀咕一声之后,我“咕噜”地吞了口唾液。
啧,在电视上看到时明明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换作近距离目击,就依然会体会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压力。我根本就不是受雇于这家伙的员工或下属,但不知为何竟觉得整个人就快要自动缩成一团?
“好久不见?我倒记得一星期前好像才刚见过面吧?来此有何贵干啊?”
一边暗中加入“我一点也不想见你”的挖苦意味,一边像是推敲对方企图似地微眯双眼的沙耶姊以冷淡声音说道。
“是关于聪里的事啦。我把会用到的文件资料带过来给你。”
“喔,阁下贵为人企业的社长,想不到还满闲的嘛。这些文件只要用邮寄或派个跑腿送过来给我不就得了吗?”
“你真薄情呢。”
耸耸双肩表达出“真是够了”之意的小鸟游左右摇了摇头。总觉得有点装模作样,看了令人感到有点火大。
“这是藉口罢了,其实我是希望能够好好跟你畅谈一番。先前在亚特兰提克号上时,由于觉得打断那个感人场面不太妥当,因此只好忍痛打消念头,不过难得双方有这么珍贵的缘分,于是我才决定择日再登门拜访。”
“是喔——但真对不起,我目前有点忙得不可开交耶。所以呢,我就不客气地先收下你带来的那些文件吧。拜拜,辛苦你了。”
老实毫不客气地把话说死之后,沙耶姊随即伸出手掌,示意要他快快把文件交出来。
然而小鸟游却只是面露苦笑,完全不打算交出文件。毕竟大头目都亲自出马了,他当然不会是那种听完这边的说词之后,就会摸着鼻子乖乖闪人回家的小角色。
“真的很无情耶。你现在正忙着处理小泽信司同学那件事吗?”
“你的消息还是一样灵通呢。好啦,既然知道的话,那事情就好商量了。这边现在完全没空理你啦。”
面对小鸟游这番话,沙耶姊毫不掩饰展露出厌恶神情开口回呛。
小鸟游这家伙,似乎还是一样持续在打听沙耶姊的周边情报。真想用跟踪狂之类的罪名加以控告,但应该是办不到吧。总觉得,他在这方面,好像会相当周到地做好不致形成犯罪的妥善安排。
“这样啊……”
小鸟游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我本来期待他就此死了这条心,但结果当然不可能如我所愿。当他再次昂首之际,脸上已浮现一张自鸣得意的笑容。
“呵呵,那只要我说我掌握到关于此事的有趣情报,你是否就愿意听我讲几句话呢?”
我觉得诱惑浮士德的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必定就是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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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10-3 12: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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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4
ACT4
无聊透顶。
无聊透顶无聊透顶无聊透顶!
那家伙是怎样啊!
分明一点也不怀疑小泽同学嘛!他该不会跟《跑吧!美乐斯》的主角一样,对朋友深信不疑吧?
整个扫兴到极点啊。
《跑吧!美乐斯》本来就只是一段幻想而已吧。那明明就是作者太宰把朋友当做抵押借款的人质,然而他自己非但没有设法筹钱还债,反倒丢下朋友不管,独自一人玩得很开心,后来才根据这段往事写成的小说嘛。
没错,现实就是这么不堪面对的玩意儿。
友情就跟瞎扯淡没啥两样。
可恶的伪君子,实在有够讨人厌。
“欢迎回来。”
一打开玄关大门,便见凉原小姐出来迎接我们。
我顿时感到有点怀念。上次放学回家就有人出声迎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毕竟我家的老爸老妈都是上班族啊。
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听到有人说这句话的感觉实在很不错啊。
要是身穿围裙的学姊啪哒啪哒地踩着拖鞋前来迎接我,又补上一句“欢迎回家,亲爱的~”的话,我肯定会二话不说当场扑倒学姊吧,啊啊,绝对会!
霹哩!
“喀噗。”
“别在客人眼前露出一张色眯眯的傻笑变态表情啦,丢脸死了。”
……看来我似乎还是一样会把心里所想的事情写在脸上。我侧目查看小鸟游的反应,他居然“嘻嘻”地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天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欢迎光临,方才真是失礼了。”
凉原小姐恭恭敬敬地向小鸟游鞠躬行礼。凉原小姐在这方面的表现果然跟我及沙耶姊大不相同,显露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方才是指?”
我询问的对象是凉原小姐,不过却是另一阵声音作出回应。
“呵呵,我想说既然来了,那与其待在车上,不如先让我进屋等待,于是便开口与凉原小姐商量此事。结果凉原小姐只以一句‘屋主有令,今天无论何人来访均不准踏进屋内半步’便将我拒之门外啊。”
哦哦,凉原小姐干得好!
像这种家伙,只需让他待在外面等候就好啦。哈哈合。
“没想到面对本人,居然还能表现出完全不见一丝动摇的神色果断回绝……胆识着实过人。真希望能聘请你作为部下呢。你意下如何?我愿意出双倍的薪水给你喔。”
“非常抱歉。个人十分中意目前的职场。”
呜喔喔,凉原小姐帅呆了啊!
PLAYBIRD可说是日本屈指可数的超一流企业,而她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领导人的亲自挖角,更遑论对方还愿意在这个时代出两倍薪资的优渥条件呢。
“我去换个衣服。凉原,你就花点时间稍微应付一下那个人吧。”
丢下这句话之后,无视小鸟游的沙耶姊迳自踏上玄关,沿着走廊往前走。就她刚刚说的话听起来,应该是要回自己的房间吧。
外面真的热到不像话啊。沙耶姊也是人,八成也流了一身汗吧。如此一来当然会想换个衣服啊。就连我这个男生都有点想了,身为女孩子的沙耶姊当然就更不用说了。
“那么﹒小鸟游先生,请您移驾至此稍待片刻。”
凉原小姐带领小鸟游前往同时也是作为她办公室的会客室。小鸟游似乎也没有异议,这次就很老实地跟着她走。
独自被丢下的我也脱掉鞋子,先朝向隐约传出电视声的客厅那边走去。我还是想先看看明日香学姊的身影。尽管凉原小姐看起来一如往常,而我也很清楚家里没有出事,但毕竟有人企图要学姊的命,因此我还是希望能亲眼确认一下学姊是否平安无事。
“哈哈……”
我一探头窥视客厅,随即忍不住脱口发出欣慰的笑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学姊人在客厅,连聪里也在。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椅上,互相依偎着一起打瞌睡。而且聪里也就算了,不知为何,竟然连学姊都换上了女仆装!
我确认一下客厅的样子,发现客厅显然变得比我们出门前还要干净。看样子八成是她们俩联手打扫了这间客厅,后来因为疲累才打起瞌睡吧。
味喳!猛一回神才发现我已拿出手机,试图留下这个珍贵的画面。想也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抛下其他事情,专心拍下这个场面才行嘛!
换个角度再多拍几张。哦,我好像拍到感觉非常不错的照片啰!下次再偷偷把照片洗出来给她们俩一个惊喜好了。
不过,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不久前的她们俩明明都还有着会在他人眼前绷紧神经的一面,如今竟能露出这么毫无防备的模样。
看了真令人感到心平气和啊。
“你杵在这边发什么呆啊?”
后脑勺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是沙耶姊。
我转头瞄了电视机旁边的电波钟一眼,发现长针比我进客厅时还要往前多走了五分钟左右。喂喂喂,我究竟是有看得多入迷啊?
“嗯?唉~~实在有够漫不经心耶。她真有被人盯上的自觉吗?”
沙耶姊似乎也察觉到学姊她们正在打瞌睡,随即双手扠腰叹了口大气。
“不过呢,她们好像打扫得相当用心,就让她们待在这里睡觉吧。”
环视客厅一圈之后,沙耶姊轻笑一声,匆匆忙忙地走进隔壁客房,取来一条尺寸较大的毛巾被,轻轻盖在她们身上。
沙耶姊脸上明明露出很受不了她们的苦笑神色,却又蕴含着一丝温情,感觉就像是个“好
妈妈”一样。
……要是讲出这句话,八成会被狠狠修理一顿,因此我选择开口不语。
“嗯~~好棒的香气。凉原小姐连冲泡红茶的手法也堪称一绝啊。我真羡慕每天都能品尝到这款红茶的高尾小姐,与饶富机智的你对话也相当尽兴。如何?还是请你跳槽到我的公司上班好吗?不对,干脆请你每天早上为我泡红茶……”
“嘻嘻,您真爱说笑呢。”
一走进会客室,只见小鸟游及凉原小姐两人相谈甚欢。老实说,我实在很想讲“麻烦别泡妞泡得那么起劲好不好”。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不过凉原小姐还真是一面铜墙铁壁呢。小鸟游起码也是个年收数十亿,总资产更高达数兆日圆,就连用“富翁”这个字眼来形容他都嫌太过马虎的人物,凉原小姐却始终面不改色。就算明知只是玩笑话,一般而言应该多少都会感到有点心动吧。
“我才不会把凉原送给你。”
沙耶姊打断对话,表现出趾高气昂的傲慢态度,大剌剌地坐到小鸟游的正对面。
与此同时,并未收到任何指示的凉原小姐随即起身,对两人鞠躬致意并转身走向茶水间。
凉原小姐真实一举一动都有模有样,具体表现出职场女强人风范的女性啊。帅呆了。
“说吧,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沙耶姊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小乌游并不是那种会免费奉送情报的天真男子。而他八成也早已看出我们极其渴望得到有关信司那桩事件的情报,这大概会是一笔很昂贵的买卖吧。
“其实也没什么,我一开始不是就说过了吗?我想跟你好好聊上一聊。请把这份情报当作劳烦你拨出这段谈话时间的代价即可。”
“还真是慷慨大方呢。只不过总觉得似乎另有隐情,令我实在无法照单全收。”
“当然,我并不否认其中自有盘算,但这算不上是所谓的隐情啦。总之先卖个人情给你,绝不会害我吃亏嘛。这只是为了将来打算的布局及投资罢了。”
小鸟游的口气及态度明明很温和,却令我不禁感受到一股深不见底的恐惧。甚至产生仿佛有一个黑洞出现在眼前的错觉。
一肩挑起,率领、支配着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人生。由这份自负衍生而成的霸气,果然化作了这名男子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显现出来。
这股视线的压力大概足以让一般人吓得直打寒颤,然而……
“哦~~?”
沙耶姊毫不客气地作出一个冷淡的回应。不过,她的口吻虽然显得轻佻,视线却宛如刺探对方意图似地冰冷尖锐。
凉原小姐像是算准了双方交谈暂告中断的时间一样,将红茶端至我及沙耶姊前面,随即行礼转身离开。
沙耶姊端起茶杯啜饮一小口,再放回桌上接着说道:
“算了,没关系。好啦,可以将你所掌握到的情报说来给我们听听了吗?”
“暸解。只不过内容有点可笑就是了,那么,该从何说起比较好呢——”
小鸟游像是陷入沉思似地转移视线望向天花板。啧,就只会吊人胃口。真是个一举一动都让人看不顺眼的家伙。虽说那八成是他的生性使然……
“反正即便再互探对方心思也只是浪费时间,因此我就直话直说吧。绵……抱歉,高尾聪里的心电感应、观田明日香的未来预知……”
“你果然也早就知道有关明日香的事情了呢。”
面对沙耶姊边咂舌边说出口的这句话,小鸟游以点头作为回应。
“当然。那么,这些超感官知觉,也就是俗称ESP的能力,一般而言,其存在都颇受人怀疑。”
“嗯,没错。”
“像是在电视节目上,也时常能看到自称超能力者的人士现身说法,但老实讲,这些人的真伪简直可疑到极点。”
连我也不得不同意他的看法。
以某个用超能力搜查为题材的电视节目为例好了。虽说只要一看到“连FBI也承认的超能力者”等事前宣传标题,就很容易不自觉地心想“总算来了个真货也说不定” (我以前也是这样)。但后来因为认识学姊的关系,我上网搜寻有关超能力的网站做了许多调查,结果老实说就连参加那出电视节目演出的超能力搜查官,也都只是一群相当可疑的货色。
首先关于超能力搜查官这个名称,根本就只是日本的电视台在制作节目时所取的称号,FBI既没有那样的职位,而且美国法律更明令禁止隶属于FBI的人士在国外进行任何活动。这些人毫无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加入FBI,终究只是自称罢了。
列举出这么多问题后,就会觉得这些人身上只充斥着浓浓的冒牌货气味。
“其中或许也有真的超能力者。但若换个说法,就等于现有这些被称为‘超能力者’之人的《力量》,只不过﹒是连世人疑虑都消除不了的三流花招罢了。”
“嗯……”
沙耶姊似乎从小鸟游这番话当中领悟到某些事情。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明日香及聪里的《力量》就未免显得太过突出。”
“一点也没错!”
小鸟游附和地提高声调说道。
“她们是截然不同于旧有超能力者的‘超超能力者’——只不过这种形容有点不伦不类,所以为求方便起见,我个人将其称作《越界奇才》就是了。近几年来,这类人物的报告数可是突然爆增了许多呢。不对,说爆增或许有点语病,实际的数量其实非常少。我所掌握到的名单,顶多也才只有八个人而已吧。但由于十年前的案例数为零,因此应该还是可以说成爆增吧。”
小鸟游至此顿了一顿,像是要滋润干涸的口腔一般,开始喝起凉原小姐冲泡、那杯让他赞誉有加的红茶。
“《越界奇才》……吗?”
我自顾自地嘀咕一声。超越了旧有超能力者所属境界的存在啊……
假使相信小鸟游的说词,那就代表最起码还有六人身怀像明日香学姊或聪里一样的《力量》 ……吗?
“这八位人物全都拥有令我相当感兴趣的独特能力。我以自己的方式彻底调查过这八名男男女女的事,可惜至今仍未查明发生原因为何。但就现阶段而言,他们倒是拥有四个非常奇妙的共通点喔。”
“哦?”
沙耶姊微微扬起下巴,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虽然明明很讨厌小鸟游,不过却仍旧表现出这种态度,大概代表沙耶姊对这家伙的话相当感兴趣吧。
“第一,我再重覆一遍,就是这些人身怀与他人完全不同次元的绝对《力量》。”
说得也是,虽说像沙耶姊可以靠她那天才般的头脑,对未来作出某种程度的精准预测,但却不像明日香学姊一样绝对准确。由于受到突发事态影响而导致预测被推翻的状况,其实也算经常发生。
另外,沙耶姊虽能凭着她那天才般的观察力洞悉对手心理,然而却也并非如同聪里一般,能百分之百地说中对方心中的任何念头。既然身为人类,就无法理解对方的一切,而且若换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八成就会变得更容易猜错吧。
“第二,《力量》显现时期,只会局限在十二至十一年前的这短短一年期间。”
若是十二至十一年前的话,刚好就是二十世纪结束,正式迈入全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就是所谓的世纪末吧?
若要说是转折的话,或许也真的是个很惊人的转折年,不过那一年有发生过什么大问题吗?毕竟那是我才刚懂事没多久的时期啊。该说我几乎都不记得吗?若要我提起突然想到的事,人概就是‘诺斯特拉达姆士预言’吧?
我曾因明日香学姊的关系而卯起来阅读那方面的相关书籍,所以那首‘著名预言诗’我也背得滚瓜烂熟。那首诗的内容如下:
‘一九九九年七月。
恐怖大王从天而降。
祂会使安哥尔摩亚大王复活——
在这段时期的前后,战神将以幸福的名义进行统治。’
与其说完全无法理解内容,倒不如说这根本就只是一首厨二病全开的悲剧预言诗嘛!我虽然也曾这么想过,但由于这是讲过许多则精准应验之预言,堪称史上最著名预言家所留下的话语,因此在关键的一九九九年前后似乎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毕竟这首诗歌,也能说是预言世界末日将至的预言诗嘛。
只不过末日根本就没降临,世界还是持续运转。
“第三,从出生不久至幼年时期,也就是大概到六岁左右的这段期间,都曾受过某种心灵创伤。”
在我陷入沉思之际,小鸟游竖起第三根手指头说道。
“嗯,明日香及聪里确实符合这个条件呢。”
沙耶姊一脸无趣地哼了一声。
这点是在先前帮忙学姊及聪里的时候,早就已经被沙耶姊解开的谜团。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情报。
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明明没什么好在意,但好奇怪啊?我的内心竟不断冒出一股不祥预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不单只有那两位吧?”
小鸟游竖起手肘拄着桌面,仿佛某单位的指挥官似地交握双手,隐藏住他那不怀好意的微笑嘴角,目不转睛地投射出一道意有所指的视线。(吐槽:司令中枪了)
望向坐在他面前的——沙耶姊。
此时,我脑海中浮现出幼稚园时代的沙耶姊。
当时的她绝非什么神童,或者该说无论读书也好、运动也罢,她应该都只是个没什么出色表现的小女孩才对。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读的那间幼稚园以早期教育为卖点,等升上大班就会被强迫背诵九九乘法表。结果,连我都能在幼稚园期间背熟的九九乘法,十一年前的沙耶姊居然直到升上小学之前都还记不住。
然而到了我升上小学的时候,沙耶姊却摇身变成了连电视节目都争相采访报导的天才儿童。我还清楚记得当时年纪尚小的我感到相当惊讶,甚至有过“沙耶姊在跟我分开的这段期间究竟出了什么事啊呷”的念头。
“你什么不说,偏偏想说身为超天才科学家的本小姐是个超能力者吗?哈,真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沙耶姊虽一笑置之,不过脸上表情却显得有点僵硬。既然连我都有办法察觉,而且又跟她自己脱不了关系的话,沙耶姊自然不可能没联想到这件事。
与他人不同次元的绝对力量——这俨然如同用来形容沙耶姊的字眼,另外沙耶姊也确实拥有极可能造成心灵创伤的过去。
说符合嘛……的确是符合。
“不是超能力者,而是《越界奇才》。”
语毕,小鸟游端起杯子啜饮红茶。他阖上双眼,神情陶醉地微微晃动下巴,独自一人优雅地享受着红茶的滋味。
“啧!”
沙耶姊则仿佛要驱散心中的焦躁一样,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光红茶,便粗鲁地举起茶杯狠狠砸向托盘。陶瓷茶杯发出尖锐的啪哩声响裂成碎片。
啊,坐在办公桌前的凉原小姐好像抬头仰望着天花板说。我稍微观察一下自己的茶杯,发现外观设计似乎有点老气。不过却散发出既沉稳又格外深邃的风味,且夹带着一股直入人心的气息。这玩意儿该不会是相当贵重的古董货吧?
……我再也不会伸手触摸这个茶杯了。如果不慎损坏,对身为一介小市民的我来说,那后果实在太过可怕。
但小鸟游却表现出一副沙耶姊发火与他无关的态度,喝下最后一口红茶。
“第四,不知为何,《越界奇才》全部都是出身于这座城市的人喔。”
“嗄?等等,聪里并不是吧?”
我忍不住插嘴提问。由于对小鸟游而言,我就跟路边的小石头没啥两样,因此他露出有点不耐烦的眼神望向我,但我才不在乎咧。
“不,聪里虽然在东京出生,不过从伴随父亲调任,直到父母亲决定离婚的期间——具体而言就是三岁到六岁的这三年间,她应该是住在这座城市之中才对。”
沙耶姊果然厉害啊。虽然脸色还是有点糟,不过却已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恢复冷静。
聪里今年十四岁,代表十一年前,她人刚好住在这座城市里头。
附带一提,聪里的生日是四月二日,用学年来划分的话,她似乎是小我一届的国中二年级学生。
再附带一提,学校固定会将四月二日到隔年四月一日之间出生的孩子统整为一个学年。只是由于在法定入学日之前出生的孩子,在学业及运动等各方面都会比较吃亏一些,因此虽然这样做其实不太好,但据说在生日介于二月下旬到四月二日之间的孩子们当中,被当作是四月二日出生而向区公所提报户口的案例似乎也不少。聪里也是其中一人,听说其实她的真正生日是四月一日才对。
一想到聪里刚出生的时候,是个备受祝福,双亲也有替她设想到这种事情的女孩,就不禁感到心痛。
“哼,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就代表很有可能还有不少‘超超能力者’,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越界奇才》潜伏在这座城市当中,是吧?”
也对,所谓的八名,终究只是小鸟游所掌握到的人数罢了。
像分不清楚实际讲话声及内心声音的聪里,或许很难隐瞒自己的《力量》,不过明日香学姊的《力量》则是只要当事人不说溜嘴,基本上就不会被人发现。纵使套用在沙耶姊身上,只要她本人不动用那股《力量》,也就不会显得太过醒目。
正如有句成语说“树大招风”一样,人类——尤其是日本人,都有着会想尽办法要排除掉异己份子的一面。那么,肯定还有不少小鸟游尚未掌握到的《越界奇才》,为了自身安全而隐藏《力量》过着平凡生活。
然而——
其中八成也有那种会反过来利用“世上根本没人拥有那种特殊《力量》”的一般常识,滥用《力量》为非作歹的货色吧。
“这起案件的真凶,也是隐而未现的其中一人……对吧?”
因为六点有一场无法缺席的会议,小鸟游便起身打道回府。还留下一句“真希望日后有机会再与你畅谈一番呢”的台词。
真是够了,我们可是打死都再也不想见到你那张嘴脸。
不过,《越界奇才》……吗?
心中那股仿佛被迫听了一段信口雌黄,很怕自己会不会是受骗上当的疑虑,这阵焦虑至今仍旧挥之不去。
但由于就常识而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因此反倒衍生出真实感。
小鸟游想把沙耶姊拉进自己公司上班,这一点肯定无庸置疑。那么,他理应不会采取瞎掰这种无稽谎言来降低好感度的举动。既然要说谎,他应该会掰出更像样一点的谎言才对。
而最能印证那人所言不虚的铁证,便是在这家里就已经有多达三名身怀超常能力的人物。
等等,像刚田学长显然也已凌驾于一般人类之上了吧?或许他也是那种人物?
在这座人口不到五十万的地方都市,就有四个人身怀举世罕见的惊异能力……?
的确很反常呢。照理来说,应该要认定这座城市发生了某种现象才对吧。不对,会不会其实早就已经发生过了呢?
“一九九九年……吗?”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件事似乎值得深入探讨一番。不过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有关真凶的问题。
当我整理好想法,不经意地转头往旁边一看,只见沙耶姊整个人靠在沙发椅背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花板。
她嘴角所浮现出来的,是一抹自嘲的笑容,这跟沙耶姊的作风实在太不搭调。
说得也是。虽然平常总是冷静沉着且一派从容,不过沙耶姊也是人,而且只不过是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罢了。
被说成与人类截然不同的《越界奇才》,不觉得受伤才怪,一定会心生动摇吧。
“我说沙耶姊啊。什么《越界奇才》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啦。对我而言,沙耶姊是比任何人都还值得信赖,是世界上最可靠,最让我引以为豪的表姊喔。”
尽管句句属实,不过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却有种超级庸俗的感觉。
可恶,气死人了。总觉得光靠言语,根本就无法完整表达出我心中那份对沙耶姊的感情。
我们打从懂事之前就相处在一起。开心时也好、悲伤时也罢,她都一直一直陪伴着我。
当我有烦恼时,她总是愿意扮演我的商量对象;我遇上麻烦时,她也总是马上伸出援手;我做错事情时会好好责备我,总是在我身旁守候着我。
多亏有这个人,才有现在的我。
无论发生任何事,这一点都绝不会有所改变。
明知无论如何都非得将这份“感情”传递给我最重视的表姊知道,但我却完全束手无策。
“……有更胜姑丈及姑姑吗?”
就这么仰望着上方的沙耶姊轻声脱口问道。
她的表情也好、声音也罢,都虚弱到不像平常那个自信满满的沙耶姊。
但我对沙耶姊的绝对信赖,自然也不可能因这种程度的转变就产生动摇。
“当然!”
我强而有力、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也胜过明日香?”
干嘛偏偏挑这个节骨眼间这种问题啊!?这是个完全令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耶!而且现场还弥漫着一股非回答不可的气氛!
话虽如此,除了具备绝对预知能力之外,明日香学姊其实只是个相当普通的女孩子。不但会犯错,也会失误,个性还满迷糊的,不过连这些特质也都超级可爱就是了——
“嗯,如果要说值得信赖且可靠的话,沙耶姊肯定是首选啊。”
毕竟沙耶姊也是人,因此或许无法事事都处理得完美无缺,然而在“万一”之时,若问我可以把背后托付给谁,那我就只会想到这个人。
“总觉得好像话中有话耶——算了,老实算是你的优点之一,现在我就姑且接受这个答案放你一马……你想得美咧!”
我的领带突然被用力扯了一下。咦?总觉得我对这一幕有相当强烈的既视感!?
“嗯嗯!?”
一张有别于日本人,且散发出高贵气息的美丽容貌占满我整个视野。象征着沙耶姊“强悍”的双眼如今已然阖上,而且此举又使她那修长的睫毛显得格外醒目,让我突然强烈地意识到她的“女人味”。
滑溜!
“嗯嗯嗯嗯!?”
有个温热柔软的物体穿透上唇与下唇之间的空隙,直接入侵我的口腔。那个不明物体缠住我的舌头,更进一步单方面地征服了口中的每一寸空间。
“呼……”
那双唇总算伴随着一声轻叹离我远去。
有意炫耀的沙耶姊像是品尝完美食似地轻舔上嘴唇。一看见那个既水嫩又鲜艳的红色物体,我瞬间感到满脸发烫。
方才在我口中肆虐的不明物体,该、该不会就是……那玩意儿吧?
也就是说刚刚那是……深、深吻!?
“小—————数—————学—————弟—————?”
就就就只有现在!!
我现在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她的声音啊!!
“你~在~做~什~么~~呢呢呢呢呢呢?”
“咿!”
见到明日香学姊宛如幽魂般悄然伫立在会客室入口处的身影,我差点吓到两腿发软。
两排牙齿“咔喳咔喳”地直打寒颤。
奇、奇怪了。聪里所使用的脑波控制系列,明明就还没推出假发版本才对……但我总觉得学姊的每根头发都仿佛拥有意志一般,摇摇晃晃地蠢动不已!?
宛如头发被雅典娜女神变成毒蛇的妖女梅杜莎一样!或者该说既然事到如今,我反而很想变成石像啊!拜托来个人对我施展※阿斯○隆好不好!(译注:电玩勇者斗恶龙的咒文,效用为完全防御,但也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这也没什么吧~~?反正你跟聪里也都曾偷亲过小数嘛。我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
沙耶姊虽然若无其事地说道,但她的脸蛋却显得比平常还要红润。
纵使是这个人,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当然也会感到害臊啊。我现在八成也是面红耳赤吧。脸颊烫得要命。
“总之呢,如此一来明日香两次、聪里也两次、我也两次,次数上也扯平啰。”
“啊、啊哇哇,我才只有一次而已啦!”
学姊仿佛跟方才判若两人似地开始惊慌失措起来。由于自己的亲吻场面被当成讨论话题,想也知道会感到难为情嘛。就连我也一样啊!
跟明日香学姊的亲吻,对我而言也是值得纪念的初吻,因此我至今仍旧记得一清二楚。
没错,当时因为“死亡预言”降临在学姊自己身上,所以那成了最后道别的回忆之吻。
在那之后,学姊送来的简讯上面,也带着‘至少希望能在死前来场约会’这样一行字句。
当然啦,能够一亲芳泽固然令我感到非常开心,不过回想起来,呃~?总觉得好像有点只是作个人情的样子,顿时感到相当心酸啊。
“哦~~?一次吗?好吧,既然你都那么说,那就当作是这么一回事吧。”
沙耶姊意有所指地露出微笑神情。
不过沙耶姊的说词还有后续。字里行间还留有一个非同小可的炸弹。刚刚沙耶姊不是说过吗?说我跟她接吻过两次。
“啊,附带一提,你跟我的初吻是发生在你两岁的时候。给我记清楚了。不管是深吻也好、轻吻也罢,你的第一次全部都被我夺走了啦!”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摆设在电视机旁边的时钟外观,是以独栋民宅为题材设计而成的造型。那种令人感受到一丝古老气息且稳重祥和的红褐配色,着实散发出古董品特有的感觉。
嗯,或许是因为这样,秒针移动的声音才会格外响亮吧。所以说古董品真是有够伤脑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请容我先行告退。”
哇!别走!千万别走啊,凉原小姐~~~~!!
求求你、请你设法改变这股气氛好不好~~~~~!
学姊跟沙耶姊不发一语的感觉,实在是很恐怖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聪里还在睡梦当中。要是现在吵醒这小鬼的话,我当真会直接掉进无法脱困的泥沼深渊啊!
刚刚虽然才说过沙耶姊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人,不过在如今这一瞬间,在当下这个场合……凉原小姐,我只能靠你了啊!
“嗯?哦哦。”
或许是我拚命以眼神示意的举动发挥功效了吧,只见凉原小姐脸上浮现出像是顿悟的释迦牟尼佛一样的古典笑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得、得救了!凉原小姐同时也是个相当漂亮的美人,恋爱经验应该也相当丰富才对。相信她必能靠着像我这种小毛头根本还完全想像不到的成年人智慧,设法替我化解这个僵局才对。
“自己撒了什么种,就自己承担后果吧,性·少·年~那么,各位辛苦啰~!……嘻嘻,撒种撒种的……哎唷~”(吐槽:凉原小姐,咱萌上你了!)
……我真搞不懂凉原小姐这个人。
上班时虽然非常冷静,但原来她私底下是个这么淘气的女性啊!?
“啊!?”
突然察觉三道冷淡视线同时集中至我身上。
“居然也对凉原小姐送秋波,变态。”
“要是敢对凉原小姐出手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已经出现第四名对象啦?聪里知道唷,有句成语叫英雄难过美人关。真不愧是小数哥哥呢。”
怎么连聪里也在不知不觉之间睡醒了啊!?还有哪来的“真不愧是”啊!?不不,还是算了。我一点也不想追问。
奇怪!其中显然大有问题!
我明明从来就没主动对女孩子做过任何事情,连一次也没有喔!没错,我根本就未曾主动出击啊!(吐槽:你这是在晒吧?在晒吧?)
但为何偏偏受到这种宛如只要见到女性就不放过的色胚待遇啊!?咦?该不会是刚刚用来求救的眼神遭到误解了吧?
“话又说回来,沙耶姊,事态有什么进展了吗?”
聪里翻身起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开口询问。
这、这小鬼实在有够我行我素。她也曾说过自己只要能当第三名就好,果真是个毫不在意这种事情的小鬼啊。
“……这个嘛,一些想法大概也都已经整理妥当,接下来就开始举行第二次的对策会议吧。”
“……对嘛,毕竟那件事也很重要啊。”
哎唷?我好像获救了?
聪里,谢谢你!没想到居然会被你救了一命!要是处在那种紧张气氛当中,总觉得我肯定早已窒息身亡了啊。下次等我有钱的时候,我绝对会请你吃饭的!
“……耶,好感度上升了。”
沙耶姊先将小鸟游所提供的情报扼要地说明给学姊及聪里听。
两人虽然相当吃惊,不过关于《越界奇才》那一部分的描述,她们倒没像沙耶姊那样表现出大受震撼的样子,都极其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词。
我认为这方面,跟她们俩都早已意识到自己身怀显然不同于常人之‘异能’一事,有很大的关系。
听完所有对谈内容之后,学姊噗嗤地轻笑出声。
“虽然知道这样不太正经,但若要我老实说出现在作何感想,我会说我有点开心。”
“开心?刚刚那段话哪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要素?怎么,难道你崇尚选民思想?”
“不是啦~~我是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最要好朋友,原来也跟我相同的这件事感到开心啦。”
“什么?”
沙耶姊露出了相当罕见、仿佛不晓得学姊在讲什么的表情。
对自己抱持着坚定自信的沙耶姊而言,大概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吧。一般人通常都不太可能对自己那么充满自信。假使落单的话,就会心生不安。而在那种时候,只要知道某某人跟自己一样,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放心。
据说女性尤其比男性更加渴求所谓的共鸣感。
要是那个“相同”的人,也正巧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人,欣喜的感觉自然也会倍增。
“聪里也很开心自己跟沙耶姊姊相同唷。”
聪里一如往常,搬出了毫无抑扬顿挫的平静口气说道。但她的尾巴却很高兴地摇来摇去。
“呵,跟你们相同吗?那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啰。”
“啊,总觉得好像被讲得很糟糕一样。”
“嗯,沙耶姊姊好过分。”
“抱敝抱歉。呵呵,啊哈哈哈哈。”
这段对话明明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沙耶姊却不停摆动双脚捧腹大笑。
当然啦,学姊及聪里虽对沙耶姊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感到不太高兴,但我希望她们能够原谅她。相处时间够长的我很清楚。这八成是沙耶姊的个人作风,是在自己心中跟此事作个了结的步骤吧。
最好的证据,就是捧腹大笑了整整一分钟之后,沙耶姊脸上浮现出仿佛已经摆脱某种烦恼的轻松表情。
“呼~~笑得好过瘾。自从看过小数在国中二年时所写的那本妄想笔记以来,我大概就再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吧。”
什么!?这个人刚刚说了什么?总觉得我好像听到一件超级难以置信的事情就是了。
“沙耶同学,请提供详情!”
“嗯,聪里也有兴趣。”
你们俩干嘛都紧咬着这件事不放啊!?
没有!绝对没有!那玩意儿应该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才对!因为那是我亲手丢进篝火燃烧殆尽的过往历史啊!
“兰斯=天行者。最强,总之就是最强。化不可能为可能的龙骑士,为亚瑟王旗下十六翼将的首席兼屠魔英雄。无论何种技巧,只要看过一次就有办法完全复制……”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了啊啊啊啊!!”
我激动地失声尖叫。我怎么可能不发飙啊!
沙耶姊所背诵出来的,是一段连身为作者的我都选择埋藏在记忆深处加以遗忘的黑历史。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你看过了吗?你看过了对不对!?当时我明明相当谨慎,而且还谨慎到把笔记本藏在抽屉的夹层底下耶!究竟是何时被你发现的啊!?
“你也用不着感到丢脸啦。这种现象叫作厨二病,只不过像是心病之类的玩意儿而已嘛。嗯嗯,这表示你的确有所成长,真令我高……”
“主题!赶紧进入主题吧!这起杀人案件的真凶,好像是《越界奇才》。应该说几乎错不了!所以呢!沙耶姊大人,有劳您出马解说咳咳咳咳!”
总之我一口气大声地讲出这串又臭又长的台词,最后呛得猛咳不止。
呜哇!好痛好痛!咳嗽的冲击传到手臂这边了啊啊啊!(吐槽:活该)
可恶啊啊啊!这算什么嘛,分明就跟平常那个沙耶姊没啥两样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好好好,就这么做吧。”
沙耶姊无视完全燃烧殆尽,整个人颓然斜靠在沙发椅上的我,直接开始进行说明:
“说到这起案件的最大谜团,那就是‘犯人怎么有办法完美地伪装成连我们都区分不出来的信司’。照片也清楚地显示出信司的身影,集体催眠这条线索又太匪夷所思。虽说以现有技术根本解释不通,但假如还有其他跟明日香及聪里一样超高水准的超能力者存在,事情自然就另当别论。”
“……我倒觉得沙耶同学比我跟聪里还要夸张许多就是了。”
学姊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一旁的聪里则有如捣蒜似地猛点头。
尽管照理说应该不可能没听见,沙耶姊却是无视这声嘀咕,迳自接着说道:
“我猜犯人的《越界奇才》能力,恐怕就是能将自身相貌变成跟别人完全相同的模样吧。”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长相的能力啰?”
该不会就像好莱坞电影一般,整张脸会如同史莱姆一般蠕动变形吧?光是想像就令人感到有点恶心啊。
“那家伙伪装的部位不单仅止于长相。连体格也是。而且唯妙唯肖到连你我都分辨不出来的程度。我是众人公认的超级天才,而你练空手道已达到一定水准,起码也会运用远山目光才对吧?”
“……那是什么?”
听我这么回答,沙耶姊整个人随即自沙发椅上滑了下去。抱歉,但我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字眼啊。
沙耶姊重新坐回沙发椅上,边叹气边解释给我听。
“就是仿佛眺望远处山脉一样,隐约地观察对手的整体架势啦。你应该也会在无意之间运用这门诀窍才对。”
“模糊地观看整体……哦~~哦哦~~”
我在脑海中想像比赛时的自己是如何观察对方举动,随后心领神会地拍了拍手。
也就是说——格斗技的外行人,通常都会凝神注意对方的武器。例如空手的话就是注意拳脚,剑道则是注意竹刀。
但只要变得内行一些,便不会犯这种错误。因为等到对手武器有了动静才作出反应,就算为时已晚了。
那么,究竟该看哪里呢?答案就如方才沙耶姊所说,要隐约捕捉对手的整体架势,透过肩头动静、脚掌挪移、重心、呼吸、视线等各种不同情报,来预测对方行动并采取对应行动。
另外,对手的体格与出手时机及攻击距离有直接关连,若掌握得不够确实,就无法识破对手攻势。练了好几年空手道之后,的确会下意识地练就出那种观察方式。
“再加上对象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信司,而且案发前一天也在学校见过面。要是体格方面有什么变化的话,我们肯定早就发现个中差异才对。就像察觉到他声音不太对劲一样。”
“原来如此。意思是说他能自由自在地改变全身上下的身材结构吗?那人简直就跟怪物没啥两样了嘛。”
“但若这么想的话,便会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征结点啊~~”
“什么?”
“就是声音啦。既然能那么自由自在地改变肉体构造,那只要连同声带也变换成信司的嗓子不就得了吗?”
“嗯~~他会不会就只能伪装外貌而已啊?”
“要伪装体格,就非得连同肌肉及骨骼也一并作调整不可吧?既然有办法伪装到这种地步,那么声带应该也难不倒他才对。另外,一旦体格产生那么剧烈的变化,照理说应该连走路方式也都会变得极不自然才对。然而在他身上却完全没见到类似迹象。换句话说,这代表犯人身怀的能力,并非物理性质的肉体变化喔。”
“咦?但实际上我们分明就看见了跟信司长得一模一样的犯人嘛。”
“没错,那只是看到而已啦。”
“抱歉,我有点摸不着头绪。”
“也就是说,那个信司是幻影啦!”
“幻影?不过我的手臂确实被人刺伤……”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没错,这股痛楚是如假包换的现实。绝不是什么幻觉。刺伤我的犯人应是具有实体的人类才对。
“啊啊,看来是我措辞不当呢。应该说犯人身披信司的幻影,才比较符合事实吧。话说,你知道人类是透过什么样的科学程序来执行‘观看’这个动作吗?”
“呃~~就是透过视网膜来处理进入眼睛的光线……抱歉,再来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嗯。以你的水准而言,能回答到这已经够了不起了。”
沙耶姊对我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接着笔直竖起食指。这似乎已经变成她最近进行“讲解”时的习惯动作了。
“更正确一点来说,是进入眼镜的‘光线’会依序通过眼角膜、瞳孔及水晶体,然后投射至视网膜。接着光线情报会在此被视网膜转换成神经讯号,也就是电气讯号,并沿着神经传递至脑部。最后脑部再分析所接收到的这些电气讯号,将之定义为影像。”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那是不是有点像电脑的影像处理程序呢?”
学姊略欠自信地讲出她所联想到的看法。
沙耶姊顿时会心一笑。
“没错。透过扫瞄器等设备将类比图像转换成数位,也就是以0及1构成的情报数据,接着再分析并定义成图像重新输出至荧幕上。处理程序其实是一样的。”
“啊,我就知道。”
“那么,犯人真的有办法让我们‘看见’信司的模样吗?”
“啊!说不定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学姊像是灵光乍现似地出声说道。
“会不会是那样呢?就是处理聪里一事时所提到的量子遥传!换句话说,就是犯人用自己脑袋想像出来的信司同学影像情报,取代了其他人的视网膜发送给脑部的电气讯号!”
语毕,明日香学姊展现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学姊真聪明。
由刚刚所提那个电脑的例子,亦可得知位于脑部的影像情报似乎是由0与1所构成,而人类体内的情报传输则是透过电气讯号来进行。既然如此,那好像就可以原封不动地套用聪里的心电感应理论。
“答错啰——!”
然而沙耶姊却用双手食指打了个叉。
“这虽是个很有趣的意见,不过那样一来,照片的事情岂不是就解释不通了吗?”
“啊!”
也对,照片也很清楚地拍下了信司的模样啊。
最近的数位相机好像也是采用电气讯号来进行影像处理。若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话,因为基本上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定义影像,所以总觉得应该就像移植手术一样具备某种程度的互换性才对。但换成有机物的人类对无机物的机械,似乎就有点……
即便是电脑与电脑之间,只要作业系统不同就会导致软体无法执行的状况也相当常见,因此再怎么说都太过不切实际了。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透过消去法锁定犯人手段。电气讯号……好啦,说穿了就是既然我们的认知机能一切正常,那么问题便出在影像……也就是‘光线’上面啰。”
讲到这里,沙耶姊伸手指向天花板的照明设备。
附带一提,那些全都是发光二极体——LED。价格虽比普通萤光灯贵上好几倍,但这玩意儿似乎就算长期不予更换也没关系。下次我也把自己房间的灯泡全都换成LED好了,毕竟动不动就得换灯泡也很麻烦啊。
听说,节省工夫还不是最主要的好处,LED中无用的紫外线或红外线含量远低于一般萤光灯,这似乎才是促使沙耶姊决定更换LED的决定性因素。也是啦,毕竟女人都会在意紫外线的影响嘛。
“那么,光线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在上个世纪初期似乎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论。光线到底是身为能量的‘波’呢,还是身为物质的‘粒子’呢?替这个问题推导出答案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爱因斯坦。他说光既是粒子也是波,同时具备粒子及波两者的特性……”
讲到这里的沙耶姊稍微顿了一顿,仿佛很受不了似地耸耸肩头。
啊~~其实我也隐约预料到了。
俗话说有二就有三啊。既然这是一起由《越界奇才》所引起的案件,那代表就跟明日香学姊及聪里的情况一样——
“换句话说,就是‘量子’。”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反而令人感到神清气爽呢。”
我也只能面露苦笑。转眼望向身旁,只见明日香学姊脸上也浮现出有点难以言喻的类似笑容。
哎,我好像开始有点懂了。《越界奇才》的《力量》,似乎是一股由量子力学管辖的力量。以前沙耶姊也曾说过,量子力学就是我们的常识派不上用场的一门学问。那么,量子力学跟同样超脱常识之外的超能力彼此契合,恐怕也是天经地义的必然结果。
“总之啊,我想想看喔~~首先必须更进一步地从‘光线’面来说明‘观看’这个动作呢。刚刚我也说过,光线同时具备‘波’的性质。也就是说——”
沙耶姊打开摆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在纸上画下一条高低落差相当大的曲线。
“若用浅显易懂一点的海浪来举例,那么这个山顶部位就是‘涌现’,山谷部位则是‘消退’。”
“嗯嗯。”
我一边看着沙耶姊指出山顶及山谷部位的笔记本,一边点了点头。
“而从这座山顶到另一座山顶之间的距离就叫作波长。因为光线也是波,所以当然就有波长。或者该说光线的波长种类多到根本数不完。虽说当然会有个人差异,但一般人类顶多只能看见波长数值介于38O~780奈米之间的光线。波长数值高于或低于这个范围的光线,人类双眼都无法看见。”
接着沙耶姊在方才画的曲线山顶之间写下“380”,然后又画出一条起伏比较平缓的曲线,再补上“780”这个数字。
“另外呢,其实色彩就是取决于这个波长的长度喔。380~450奈米之间的光线为紫色,620~750奈米之间的光线则为红色。附带一提,由于波长比人类可视光域还短而无法看见的光线位于紫光外侧,因此称作紫外线;波长过长而无法看见的光线位在红光外侧,所以称为红外线。”
“哦哦——!”
我对这两个名词感到非常耳熟。听说紫外线对皮肤不好,而电暖炉或被炉也时常打起红外线如何如何的广告。
原来,是代表着这样的意义啊~!我也听过所谓的远红外线,但那其实就是指离可视光域较远,也就是波长更长的光线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么,接下来要进行有关‘色彩’的说明啰。你应该有听过所谓的色彩三原色吧?”
“呃,我记的是红色、蓝色跟……”
虽然记得这个字眼,但却想不起第三个色彩。天啊,逊毙了。我记得这应该是小学生水准的基本知识才对吧?
“最后一个是绿色啦,小数学弟。”
学姊笑嘻嘻地开口帮我解围。
嗯,虽然此举本身让我感到开心得要命,但却也反而觉得无地自容,或者该说萌生出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念头……
“其实,这跟密集分布于视网膜中心的黄斑有关,更正确地说,则是黄斑当中的锥状细胞。锥状细胞分成三种类型,分别为对长波长光线产生反应的红锥体、对中波长光线产生反应的绿锥体、以及对短波长光线产生反应的蓝锥体。换句话说,这表示人类本质上能够辨识的色彩就只有红蓝绿三色。因此才称作原色。”
“哇~~”
在跟小鸟游交谈过后,这个人既没特地打开电脑查询资料,应该也没伸手碰过书本才对。真的是无所不知耶。
“对其他色彩的认识,就是红蓝绿三色锥状细胞各自依照所受的刺激而发送讯号,再由大脑进行最终分析并判别色彩。我看看喔,那边刚好有香蕉,就拿香蕉来举例好了。”
沙耶姊指着摆在桌上的香蕉。嗯,当然啦,香蕉非红非蓝亦非绿,而是裹着一层黄色外皮。
“假设有一道均匀地包含着介于38O~78O奈米这个区间之波长的光线,也就是这个客厅所使用的日光色灯光照到这串香蕉。如此一来,香蕉会吸收掉介于380至500奈米以下的蓝光,反射介于5OO~780奈米之间的光线。”
沙耶姊将指着天花板灯具的手指缓缓挪向香蕉,中途暂停片刻,接着再挪至我眼前。
这个动作就是代表遭到香蕉反射的光线射进了我的眼中。
“这阵有选择性的反射光线,几乎不会对蓝锥体细胞造成刺激,只会带给红绿锥体细胞强烈刺激。而由于所带来的刺激大概一样强烈,脑部才会作出香蕉是黄色的最终判断。”
“……我本以为用眼睛看东西是非常单纯的一件事,实际上却是十分复杂的步骤呢。”
这是我的率直感想。
因为就连现在这一瞬间,我也很稀松平常地在执行着“观看”这个动作嘛。实际上除了香蕉之外,还有其他各种不同物体杂七杂八地存在于我的视野当中,而如此一来,当然就表示有着数以万计的情报正源源不绝地被送往我的脑部唧。
想想看嘛,像网路图片档的显示过程不是都比文字来得更花时间吗?就连电脑都时常发生这样的迟延现象了,那我这颗能同时处理许多影像的脑袋,难道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哎呀,我当然也很清楚每个视力正常的人其实都办得到啦。
“根据这项原理来推测犯人的能力,恐怕就是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光线,自动吸收反射成自己脑海中所想像之他人相貌的能力。透过这种方式让周遭众人,甚至连机械都看见幻影的能力……差不多就这样吧。”
作出结论后,沙耶姊一口喝光杯中红茶,润润干渴的喉咙。
我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模样,内心同时窜出某个念头。嗯,我举双手赞成明日香学姊及聪里的意见。
这个人果然才是最非比寻常的角色!!
她也只有在庙会上跟犯人面对面接触了一下下而已耶?然后再参考各式各样的情报,就相当漂亮地分析出了犯人的能力耶!
可是呢,嗯,可是啊。
总觉得心里有股超级不祥的预感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我说沙耶姊啊。那……该怎么做才能识破犯人的拟态呢?”
没错,过去两次,沙耶姊居然都撒手将该怎么解决问题的重要关键丢给我负责,此事至今仍让我感到记忆犹新。
相信这次应该不会再对我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了吧?没错吧!?
收到我那由期待与不安交织而成的视线,只见阖上双眼的沙耶姊大方地点了点头,然后耸耸双肩。
“我无能为力啊。”
“呜啊啊啊啊啊!又来这套啊——!”
我双手抱头,忍不住放声大叫。
难道真的有二就有三吗——!
你又打算把问题丢给我吗?真的决定把问题丢给我吗?先前我只是碰巧幸运地想到解决方法,但这种偶然根本就不可能一再发生好不好!
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啊!?
“呵呵,别紧张、别紧张。”
见我大惊失色的沙耶姊淘气地笑了出来。这个人看到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居然还能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这代表她胸有成竹吗?
“放心啦。虽然无法识破,还是能够逮捕犯人到案。因为我手中有一张王牌可用啊。虽然另一个问题在于如何洗刷估司的冤届,不过只要直接侦讯犯人,应该也就能找到突破口才对。”
沙耶姊若无其事地断言道。从她斩钉截铁地断定只要展开侦讯就能解决问题的表现,便可看出她真的是个充满自信的人啊。
的确,洗刷信司的冤屈固然也很重要,但就紧急性而言,还是逮捕企图杀害学姊的犯人一事比较优先啊。总之就先这么做吧。
附带一提——
其实聪里也不晓得是搭不上话,还是一开始就没有想搭话的意思,只见她早已躺在沙耶姊的大腿上,再度发出了香甜的睡眠呼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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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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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5
ACT5
自从我获得这股《力量》以来,转眼之间就已经超过十年光阴。
起初虽觉困惑不已,但却立刻感到欣喜若狂。
之后,我查明这股《力量》的用法,精益求精地自我磨练。
我翻辟了一大堆提及模仿技巧的相关丛书。
一次又一次地观看以录影机拍摄的影片,找出他人的习惯动作——
在镜子前面没完没了地反复练习身体动作,直到自己感到满意为止——
甚至透过呕心沥血般的苦练,总算才学会声带复写的技巧。
虽然至今已经袭击过三个人,我却并未面临任何罪名的指控。
任谁都无法识破我的变身
也没人知道我真正的模样。
……尽管如此,那像伙跟那位小姐居然丝毫不相信小泽是烦人,这是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难道是被他们抓到了声音的微妙差异吗?
纵使如此.我也无法理解他们怎能光凭这点就如此深信不疑。
我有看漏什么不可或缺的因素吗?
总觉得这次的计划好像一直出问题。(吐槽:你忽视了后宫王的天赋能力)
实在不愉快到极点。
啊,对了。放学后再去杀掉拉普拉斯好了。
虽然想把罪名嫁祸给那家伙的好朋友,但我开始嫌麻烦了。
总之非得杀法抒发掉这般烦闷情绪.否则实在难消心头怒火。
拉普拉斯好像躲在那位小姐的家中,但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我还有留一手更高等的“绝招”。
想要在无人察觉的状况下潜入家中,根本易如反掌。
以往如此,未来也一样。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杀谁就杀谁。
啊啊,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真棒!
没错,我是获得上天选召的选民啊。
我彻夜未眠地迎接早晨的到来。
转眼望向窗外,发现时至夏季的天空早已一片明亮,并有麻雀停在电线上发出啾声。
沙耶姊说要作个了结。意思就是说,她准备与不惜动手杀人的凶恶犯人展开对决……
虽说我的确曾经跟手持枪械的敌人交过手,但当时其实我也吓得差点尿裤子啊。只不过是一介平凡高中生的我当然还是很怕死,内心自然也充满了各种不安念头。
好啦,反正大概也睡不着了,而且现在睡着八成只会更难受,还是干脆起床算了。
“啊,学姊早安。”
因为口渴而走向厨房的我,发现有人比我还早一步踏进厨房。拿起罐装矿泉水畅饮的明日香学姊一见到我,随即猛然眨了眨双眼。
她那身印满卡通版小白兔脸部图案的粉红色睡衣装扮有够可爱。
“早、早安。呃……该怎么办呢,还是告诉他比较妥当吗?”
打过招呼后,学姊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地结结巴巴起来。她再三重覆瞄我一眼又移开视线的动作,表现出举旗不定的感觉。
啊~~听说女人好像不太喜欢被异性见到自己刚起床的模样?这会不会是要我赶紧闪一边去的意思呢?因为学姊生性温柔,所以才对我这么客气吧。
“早。哎呦,真难得看见你这么早起呢,小数。”
紧接着轮到身穿猫咪图案睡衣的沙耶姊登场。这让我想起沙耶姊其实是个爱猫族。总觉得聪里的脑波系列修改版NO.2及No.3之所以会是猫咪系列,八成是大幅反映出这个人的兴趣所致。
“早啊,沙耶姊。”
“啊,沙耶同学!早、早安。呃,那个……”
学姊跟刚刚面对我时一样,表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沙耶姊跟学姊同为女性,以前似乎也开过睡衣派对,感觉起来并不像是在意刚睡醒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学姊究竟是怎么啦?
“哦哦。”
沙耶姊似乎领悟到学姊想说些什么了。她在这方面的观察力果然也很敏锐呢。真教人羡慕。
“你作梦了对不对?”
“作梦……难不成!?”
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会作梦。这并非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不过明日香学姊看见的梦境,意义却跟一般人所作的梦截然不同。
明日香学姊作的梦,绝对、肯定、无论如何都必会化作真实的未来。甚至精准到连出现在梦中之人所说的话,其一字一句都不容许有任何改变的程度。
“可、可是,学姊不是早己摆脱预知梦,重获自由了吗!?”
没错,先前学姊内心一直抱持着“想飞到远处”的念头。那正是导致学姊意识飞向未来的关键。
不过在跟我、沙耶姊及信司等人相处的过程中,学姊开始产生“我想留在这里”的想法,之后她应该就再也没作过预知梦才对。
照理说应该没错,可是学姊并未否定沙耶姊的说法,反倒一脸尴尬地低头不语。这显然就是代表沙耶姊推测无误的铁证……
“明日香,我先说喔?由于这个笨蛋很容易冲动乱来,因此我可以理解你不希望害他担忧的心情,但这次若处理不当,将有可能闹出人命,而你所看见的未来绝对无法改变。然而只要知道梦境内容为何,便能反过来利用绝对不会改变的结果。”
听到沙耶姊这番话,我也跟着忆起刚刚才想过的事情。
没错,正因透过预知梦得知平安无事的未来,我才敢在那个时候,对手持枪械的敌人撂下“有种就开枪嘛!”这句狠话。
基本上虽然觉得改变不了未来是很不幸的事,但能够利用其“绝对性”的场面却也确实存在。
“……说得也是。”
经过片刻沉思之后,学姊这才点点头开始说明。
“首先,我并没有严重到复发的地步,所以你大可放心,好吗?就仅止于偶尔也会不小心作作顶知梦的程度罢了,频率也并没有频繁得夸张。若从玉野事件结束后算起的话,加上这次也才第二次而已。那个……一直瞒着你,真的很对不起。”
学姊露出真的很过意不去的表情,对我鞠躬道歉。
“那个,并不是说我不相信小数学弟,完全没那回事唷,只是,你都那么替不再作预知梦的我感到开心,我实在不敢开口对你说自己又作了预知梦。因为真的不想让你伤心,所以,那个那个……”
“学姊,没关系啦。就算再怎么难以启齿,我也已经明了学姊的心情了。”
我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轻声安抚有点着急地讲出一长串台词的学姊。
实际上,这种小事丝毫撼动不了我对学姊的心意。没错,学姊根本无须感到耿耿于怀。
我反而比较气我自己。
既然沙耶姊早就知道这回事,便意味着她若非像这次一样从学姊的外在表现隐约看出端倪,大概就是学姊主动开口告知沙耶姊吧。前者的话就代表我没注意到心上人所发出的信号,而后者则等同于学姊认为沙耶姊比我更加可靠。
……真不甘心啊。我得再加把劲才行。这样的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学姊!
“下次请学姊要记得告诉我喔?虽说我或许不太可靠,但……”
“没、没这回事!小数学弟非常值得信赖唷!”
虽然学姊使劲猛摇头,大声否定了我的说词,但这终究只是客套话而已吧。
因为在学姊面前的我就只会大出洋相嘛……没错,要是我在庙会时有牢牢逮住犯人,事情根本就不会演变至这么麻烦透顶的地步嘛。我真的很窝囊啊。
学姊一脸过意不去地任由视线来回飘移—〡
“对不起,下次开始我会老实告诉你。”
“嗯,请这么做吧。啊,对了,在作预知梦之前,学姊有想过什么事情吗?”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η”
学姊突然大声一叫,满脸通红地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我讲了什么奇怪的话吗?学姊的预知梦发动关键,应该是‘想去空无一人的远方’这个念头才对。尽管纯属我个人的擅自认定,但我想学姊现在大概不会再冒出那种念头。
那究竟是什么想法形成了触发开关呢?这件事自然会令人感到疑问。总觉得解开这个疑惑可能也有助于预防症状再度复发。
“天啊……‘今天我又得留在家里,感觉好寂寞喔。真想跟小数学弟一起到学校上课啊。’这种话我怎么可能讲得出口嘛~~”
只见学姊双颊宛如熟透的番茄一样变得更加通红。学、学姊到底想了什么事情啊!难道真是那么难为情的事吗!?
“我、我要行使缄默权!这是少女的秘密啦!”
居然还真被我猜对了!
但听她那样讲,反而更令人在意啊——!能够让学姊感到如此不好意思的秘密……好想知道,我超想知道的啊——!
反正我还扛着防止预知梦复发的大义名分,接下来就再强硬一点……
“吵死人了!”
哔喀哔喀!
我的头突然被不太开心地竖起眼角的沙耶姊高举玩具槌狠狠地敲了几下。为何那种玩意儿会出现在这……等等,这里是沙耶姊——也就是疯狂科学家的住处,不管出现什么东西也都不足为奇吧。
虽说终究只是玩具槌子,怎么打都不会觉得痛,但发出的声音却相当尖锐刺耳。附带一提,连学姊也捂着耳朵,露出皱眉神情。
“现在应该要把信司的事摆在明日香的事情前面吧!预知梦会受到明日香的深层心理影响对吧?那不就代表你作了一场跟这起事件有某种关连的梦吗?是的话就快点说来听听吧。”
沙耶姊一边用玩具槌子哔喀哔喀地敲打自己的手掌,一边开口催促学姊。
“啊,是。我、我知道了!”
学姊也如同捣蒜似地猛点头。沙耶姊的表情显然很火大,绝非适合出声顶撞的气氛。
“我看见小泽同学出现在梦境中。那是一间我从没看过的房间,不过我猜大概是小泽同学家的客厅。这代表小泽同学已经洗清嫌疑了对吧?”
学姊竖起一根食指,开开心心地说道。呜呜,信司这家伙,居然跑进学姊的梦中轧上一角,我暗自对此产生了一点点嫉妒念头。
“……明日香,你有看到日历之类的玩意儿吗?”
“没有,当我作预知梦时,每次都会试图确认有没有显示日期的物品,不过却是哪都找不
到……”
“嗯~~如此一来就有点微妙了啊~~”
沙耶姊以交叉的手背顶住下巴,露出伤脑筋的神情。
“照那名刑警先生所说,警方不会以杀人未遂,而是会改用伤害罪嫌移送法办,假定真是这样的话,因为使用刀械的缘故,依法会被判处一年以上十五年以下的徒刑。而由于信司今年才十六岁,可适用少年法条例,所以应该会从轻发落才对。至于明日香所作之梦则有可能发生在明天至一年后的这段期间。”
假设预知梦是显示出明天的光景,那么在《时空强制力》的影响下,就算我们不采取任何行动,信司大概也会可喜可贺地获判无罪释放吧。
不过倘若是一年后的光景……
“也有可能会是服完刑期而被释放出狱之后的情境吗?”
“一点也没错。”
沙耶姊很受不了地叹了口气。
在一年内会发生信司出现在自家客厅的情形……就算知道这回事也没用啊。
啊,虽然是我以前用过的招数,但这就确定信司并不会在踏进自家客厅之前丧命吧。这点搞不好可以派上什么用场……才怪。用来对付不惜杀人的凶恶罪犯可说是再适合不过,但人在拘留所且根本无法自由行动的话,那就完全没有意义可言。
“可以再进一步描述详情给我听吗?”
“详情吗?呃……有一位看似伯母的人回到家,说了声‘又是女生唷’之后,小泽同学顿时显得相当失望……”
“……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板起脸孔的沙耶姊颇不耐烦地撂下这句话。
我们现在迫切期盼的是“有利的确定情报”。因此我也很明确地感受到沙耶姊散发出来的焦躁情绪。
话虽如此,连沙耶姊都搞不懂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咦?
“啊,我搞不好知道喔。信司这家伙上个月曾经提过。说自己又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了。会不会就是那档事啊?”
但这反而是一桩不好的情报吧。毕竟俗话说怀孕期间为“十个月又十日”嘛,这分明就是离现在还久的确定未来嘛。
“真的假的?他老爸老妈究竟打算增添多少家庭成员才高兴啊?他现阶段不是已经有六个姊姊加五个妹妹了吗?”
“呜、呜哇呜哇~~小泽同学家原来是个这么庞大的家族啊~~”
学姊以双手捂住嘴巴,相当惊讶地睁大双眼。
要是身旁好友有这么个足以登上电视节目的大家庭,当然会吓一大跳啊。
“他会失望,八成是因为他比较想要个弟弟吧。以前也讲过‘一家都是女生实在很丢脸’的牢骚话。”
对我而言,那是个很奢侈的烦恼就是了。
那家伙的老爸,听说好像是超一流企业的高阶主管,不但有办法让那么庞大的家族维持着富裕生活,接下来更要紧的,就是那家伙的姊姊妹妹,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啊。
只要去他家玩,她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说“信司时常受你照顾,就当作是我们的小小回报吧。”并无微不至兼极其温柔地款待我耶。只不过是陪他玩就能受到这么大的感谢,可见小泽同学这家伙必定是倍受姊妹们的疼爱啊~~(吐槽:人参赢家的朋友也是人参赢家么)
……突然觉得好像听到一阵不知打哪传来的埋怨及责备声。算了,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唉……看样子这次似乎是落空了呢~~说得也是啦,也不可能每次都那么称心如意嘛。算了,只好靠目前现有的材料拚拚看啰。”
沙耶姊像是有点失望似地叹了口大气。
我也无法否认心里有股期待落空的感觉。
不过,只有一个地方令人感到耿耿于怀啊。
“你说是吧,沙耶姊?”
当我率直地将疑问说完,沙耶姊突然睁大双眼,沉思片刻之后,脸上随即露出得意的窃笑神情。
“你们立下大功啰,小数!明日香!”
“那一天,你跟明日香跑去逛那场庙会的事情,就连我也没能掌握到消息。也难怪啦,毕竟是你们俩私底下偷偷摸摸进行的计划嘛。”
我被狠狠瞪了一眼。
呜呜,有点无地自容啊。
学生会办公室内除我们以外别无旁人。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到校学生数量不多的缘故,周遭安静到很难想像这是一间学校的地步。
“换句话说,犯人应该也不知情才对。由此可以推测犯人八成是去逛庙会时,偶然目击你们俩的身影,才一时冲动萌生出犯案的念头。”
只见桌子整齐地以横靠形式并排成两列,身为学生会长的沙耶姊专用办公桌,则为了能够一眼望见这两排桌子,而独立坐镇于窗户旁边。
“只要是人,有时都会冒出想伤害或杀害他人的念头。只不过很少有人会真的付诸行动。而其中一项制止冲动意念的要素就是‘法律’。要是闹出暴力事件,就会在学校及公司被视为问题份子,对升学及升官产生负面影响。而一旦闹出人命的话,更会被送进监狱,出狱后也别想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这样的盘算,在人心中扮演着煞车器的角色。”
哦~~就是所谓的性恶说吧。
主张人性本恶,因此以法理统治人民是很重要的事,这是活跃于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思想家·荀子所提倡的思想。由于这段刚好是世界史第一学期期末考的出题范围,所以还依稀记得相关内容。
彻底贯彻法治思想的秦国,最后称霸春秋战国时代,统一了全中国;如今被称作先进国家的世界各国,也都一律被称为法治国家等现象来看,虽说个人并不太想同意,但倒也认为这算得上是某种真理。
“反过来说,就是因为有办法将罪嫌嫁祸给其他人,这名犯人才能那么干脆地执行杀害某人的可怕行动。”
“……老实说,我实在无法理解啊。”
犯人为何能够如此轻率地就萌生出企图夺走他人性命的想法呢?
先别担心是否会遭到逮捕,要是有人死掉的话,被害者的家人、朋友,还有其他很多人会感到伤心难过啊,拜托请将心比心好吗?
“其实呢,过去曾经发生过两桩跟这起事件类似的刑案喔。而且都是非常近期内的事。”
“咦?”
真、真的假的!?
“起初是发生在一年前,我们学校的学生刺杀了女朋友的事件。第二起案子则是发生在半年前,由某国中教师刺杀学生的事件。这两起事件明明都有许多目击者,根本毫无辩解余地,不过犯人却都一贯地持续否认犯行。”
“啊……啊~~”
有几件事顿时自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者为边说出“这名老师是我国中时代的班导师耶!”这句话,边指着电视展现激动神情的学姊身影。
二者为藤堂说薰那个刺杀了女朋友的哥哥全面否认犯行之发言。
案情确实都跟这次的信司事件完全一模一样嘛!
“但是,只有一个地方大不相同。那就是这两个事件的相关人士,全都跟明日香以前就读的国中脱不了关系,唯独信司来自不同国中,是与我们两个同一间学校。”
听沙耶姊这么一说,我试着在脑中列出相关人士。
第一起事件。犯人——薰的哥哥。被害人——他女明友。
第二起事件。犯人——明日香学姊以前就读的国中教师。被害人——该名教师的学生。
本起事件。犯人——信司。被害人——虽然是我……不过被盯上的其实是明日香学姊。
原来如此,确实只有信司的经历与众不同呢。就连那间神社也位于明日香学姊的住家附近,换句话说就是在学姊就读的国中校区内。
“不过呢,这是必然现象。伴随着时光流逝,国中生自然会变成高中生。而只要再加上‘犯人是熟知信司的口气、声调、举止、交友关系之人物’这项条件……”
此时,有人“叩叩”地敲响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
大驾光临了吗?
其实在来学生会办公室之前,我们就已经先拜托值日生帮忙传个话。说沙耶姊想针对信司那起事件问些问题,也已经先跟班导知会过一声,所以要他们到齐之后就过来学生会办公室这边。
“请进吧。”
可能是因为获召来到天才学生会长尊前而感到紧张吧,只见配合沙耶姊下达的许可令而打开门扉的四名男女,都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走了进来。
明智薰、松永久志、藤堂贵子,以及班长。他们是我的四名同班同学。
沙耶姊接着以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悄然对我说道:
“犯人是明日香以前就读那间国中的毕业生,而现在又身为你及信司之同班同学的可能性极高。换句话说,就在这四人当中。”
“早安。真是抱歉啊,各位。居然这么一大清早叫你们过来。”
沙耶姊从椅子上起身,笑容满面地打了声招呼。
这一幕让我联想到猛兽在猎物面前轻舔嘴唇的动作,不过,看来不是只有我这么想。
在入口附近一字排开的四人全都瞬间挺直了背,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唾液。
我虽聚精会神地凝视四人的长相,但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
那个伪装成信司、企图杀害明日香学姊,结果刺伤我手臂的家伙,真的藏身在这四人当中吗?
不,搞不好就连现在的外貌也并非真正的长相,只是以拟态现身。
就连顶尖天才沙耶姊都承认自己无法识破对方的伪装术。像我这种凡人自然更不可能看得出来。
没错,我们无能为力。
但这边有王牌可用。
“总之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所以请各位放心。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到底是谁企图杀害我的好朋友,结果刺伤了我的宝贝表弟呢?”
笑咪咪地说出这个问题的沙耶姊之后,伸手往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的聪里头上一探,将那个猫耳发箍摘了下来。
嗯,简直就是最强的王牌啊。无论外表再怎么掩饰,也隐瞒不了内心的想法。
纵使骗得了我们,也骗不倒能够读取人心的“觉”。
聪里的手缓缓举起,指向四人当中的某个人物。
“是那个人。”
“呜!?”
“是吗?我就知道。”
啪叽啪叽地掰响拳头的沙耶姊,并未感到特别讶异地缓缓走向四人。
既然说“我就知道”,那代表沙耶姊她早已锁定嫌犯了吧。但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啊,我懂了。沙耶姊刚刚不就讲过了吗?她说‘由此可以推测犯人八成是去逛庙会时,偶然目击你们俩的身影,才一时冲动萌生出犯案的念头’。
换言之,就是我在庙会上第一个遇见的人物。
以及跟信司碰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人物。
“原来是你啊,班长……”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呼那起事件的犯人是小泽同学吧!?没错!如今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有亲眼目睹才对!况且,被誉为超级天才的你,怎么会相信那种年幼小女孩所说的话啊!!”
班长惊慌失措地开始辩解。
嗯,要是突然被指称是犯人的话,我想任何人都一定会慌了手脚,因此这究竟是不是被点破事实而导致他心生动摇,像我这种凡人实在判断不出来。
“是啊。即使没看见下手行刺的瞬间……一个胡乱挥舞匕首逃离现场的家伙,一定会引起众人注目。信司确实被许多人目击了。”
“没错吧!?”
“不过犯人百分之百非你莫属。”
如此断定的沙耶姊,高高举起紧握的拳头。我不经意地发现——就我所知,自从国中时代以来,这大概是沙耶姊首次对我以外的人物挥动她那记铁拳吧?
照理说,制服犯人应该是我这个男子汉的职责所在,但此刻负伤的我根本没辙啊。平常就已经无法表现出帅气的一面,这次更是特别悲情啊。
“关于害我表弟受伤一事,你就以死谢罪吧。”
右拳嗡嗡作响。毫、毫不留情!?
不不!不能杀了他啊!!否则沙耶姊反而会遭到警方逮捕耶!!
“啧。”
“呜!?”
沙耶姊惊愕地睁大双眼,顿时停止一切动作。
连我也不禁怀疑自己双眼所见。
喂喂喂,骗人的吧?未免也太扯了吧!?
他居然……净失了!?
我连忙转眼环视学生会办公室一圈,却不见班长踪迹。连影子及身形都彻底消失不见。被找来的另外三名同班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吓得瞠目结舌。
混帐东西,他居然也能变成“透明人”这种纯属虚构的架空存在吗!?
咪喳。
糟!听见门自行开启的声音,我忍不住咂了下舌头。由于只意识到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态,害我判断错误。就算他身影消失,也只不过是变成透明状态罢了,我只要封锁入口不就得了吗!
与此同时,尽管眼睛看不见,却感受到一股有人离开办公室的气息。
“你休想逃……”
砰!
沙耶姊虽立刻试图追上,不过却又急踩煞车。因为门扉被班长以几近撞坏门板的力道使劲关上。
“我挺中意这个外壳的,真可惜啊。”
我们隔着门板听见班长撂下这句话。
“啧!”
沙耶姊转动门把冲出走廊。
我也连忙随后跟上。
“~~啧!我都事先设想到他会在情急之下变成小数的状况了,没想到除了吸收和反射之外,他居然还有办法让光线直接穿透身体……”
沙耶姊一边不甘心地咬牙切齿,一边左顾右盼地寻找班长的踪影。
走廊上已经挤满了到校上课的学生。大家都露出狐疑眼神,看着神情大变地冲出走廊的我们。
只要他肯拚命逃跑的话,我们至少也能透过脚步声或撞上其他学生的现象得知其逃亡方向,但却完全感受不到类似的气息。
这家伙绝对不是笨蛋,他当然也很清楚这点基本常识。他恐怕必是放慢速度,试图在不散发出气息及脚步声的状况下,从容地离开现场。
“再这样下去就糟了!”
我焦急地握紧拳头。
倘若在此放过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将他逮捕到案。
这家伙铁定不会再度伪装成班长的模样出现。
听说班长家是满富有的资产家,只是高中生的他必然拥有相当可观的存款。他会拿那笔钱当作应急生活费,断绝自己的一切消息,然后到某处再度顶替成某人……事情若真演变到那种地步,那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恐怕他也是以前在某个地方顶替了班长的身分吧。他刚不就讲过吗?说“我挺中意这个外壳的,真可惜啊”,那代表本尊此时早已……可恶的东西,不能再放任他继续制造牺牲者!
学姊也一样,假如受到不知何时会遇袭的恐惧感威胁而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迟早会得忧郁症。甚至连学校课业也会被迫留级。
信司也将无法洗刷冤屈,一直被关在拘留所。
只是话虽如此……究竟该怎么做才有办法揪出透明人啊。
如果只是顶替成他人的话,靠聪里的《力量》就能轻易识破,但现在这种……聪里?
在这瞬间,我跟聪里相处的这段短暂时光如同走马灯似地掠过我的脑海——
对了!如果用那招的话!
我立刻找到目标物,拔腿飞奔而出。哦,刚好有个适合的人,出现在最适当的地点。
“刚田学长!沙耶姊说希望你能变成一匹马!”
“什么!”
刚田学长毫不迟疑地伴随着“砰”的一声沉重地鸣,用他的双手紧紧贴住地板。
不愧是沙耶姊信徒!虽然总觉得事后会发生很多可怕的事,但也没办法了。
“不好意思,借学长背部一用!”
我使劲踹了刚田学长背部一脚,高高跃向半空,接着挥出左拳捶向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某样物品。
下一瞬间,只见阵阵水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锐警铃飞洒四溅。
跶!一阵冲击随着双脚落地猛然贯穿我的身体。呜啊啊啊啊啊啊!虽、虽然两脚也很痛,但我受伤的手臂!受伤的手臂啊啊!连左拳也痛得要命说!
可是,现在要忍住!我咬紧牙关抵抗这阵剧痛﹒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设置在天花板的自动洒水器,一鼓作气加强洒水劲势,在转眼之间就让整条走廊变成了一片水世界。
“小数,干得好!”
对我竖起大拇指之后,沙耶姊提脚猛蹴地板。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虽说脑袋一角浮现出“学生会长在走廊上跑步真的没关系吗?”这么一句吐槽,不过这次事态紧急,所以也不能怪她啊。
也不晓得是否曾在※梁山泊练过武功,沙耶姊展现出搞不好有机会创下高中女子组新纪录的超快速度往前疾驰,并灵巧地钻过学生之间的空隙。(编注:出自漫画“史上最强弟子兼一”的习武之地,里面的武术师傅皆有超乎常人的高强功夫。)
她往走廊上的一角冲去——而该处竟然发生了水花凭空反弹的奇妙现象。
“你的隐身术反倒弄巧成拙了吧!”
扬起嘴角展露笑容的沙耶姊一停下脚步,“幻影拳”立刻呼啸而出。
好快。
简直迅雷不及掩耳。
她如同对着看似班长所处的空间,祭出歪打总会正着的乱枪打鸟攻势。
这俨然就是一阵由拳头形成的枪林弹雨。
“唔!咕!啊!”
看在旁人眼中,或许只会觉得沙耶姊好像突然开始对着空气练拳一样,不过那个位置明明应该空无一人,却接连听到伴随着击打声响起的痛苦呻吟。
最后——
沙耶姊顺手甩掉沾附在拳头上的血迹之后,下个瞬间,现场便响起一阵似乎有什么物体重重摔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虽说重视速度的幻影拳单击威力不大,然而要是挨了这么多拳的话,绝不可能全身而退。她究竟轰出了几十——不对,应该说是几百记拳头啊!?
我忍不住边打寒颤边放声大叫:
“那正是传说中的……沙耶姊流星拳!”
“不要给我乱取那么丢人现眼的名字啦!”
我被满脸通红地快步折返回来的沙耶姊赏了一巴掌。
今年真的有许多跟水相关的鲜明回忆。
三月份的大海啸影片带给我极大冲击,跟学姊第一次约会则是在湖面上划船,就连遇见聪里时也整个人掉进河里湿成了落汤鸡啊。对了对了,最近甚至还发生过沙耶姊吐出热咖啡直接喷到我脸上的惨剧呢。
托这些回忆的福,我才能联想到——
洒水器。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只要一发生火灾就会自动洒水灭火的装置。其实这玩意儿不仅不耐热,甚至还意外地脆弱。
电视新闻曾报导过,在去年三月的那场东日本大地震,似乎发生了多起因洒水器喷头(就是指安装在天花板上的突起物)受损,而导致明明没有失火却自行排水,造成周遭一带水满为患的意外事态。
我刚刚就是想到了这件案例而采取行动,幸好洒水装置真的启动了。
另外也拜沙耶姊能言善道地说服了训导老师,这次才勉强逃过一劫。只不过,总觉得~~这下子好像会被当成问题儿童锁定了耶。真是够了。
“人真的有在这里对吧……?”
明日香学姊一边低头注视着看似班长所在的空间,一边轻声嘀咕着说道。由于已经成功地顺利逮到犯人,因此学姊才回到学校上课。至于我那另外三名同班同学,则由我搬出“班长刚刚好像变了魔术”这句话硬是加以说服,并请他们先回班上去了。
由至今仍旧保持透明状态的现象看来,可见纵使丧失意识,能力似乎还是会持续发挥效用。因此在将他抬回这间教室之时,我跟沙耶姊两人有种好像在众目睽睽之下演起默剧的感觉,一整个丢脸到不行。
当然啦,虽然已将班长紧紧地绑成完全无法动弹的麻花卷,不过那却是一幕只有绳子飘浮在透明空间之中,活像变魔术一般的光景。伸手触摸确认的结果,沙耶姊认为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穿着衣服,所以在这方面应该跟他本人的认知脱不了关系。
“好啦,快点给我醒过来吧。”
沙耶姊对着空无一物的空间来回甩动手掌,现场只闻阵阵霹啪声响起。
“呜呜……啊!”
看样子班长总算是恢复意识了。
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负责进行触诊的沙耶姊虽然打包票保证“他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由于迟迟未见他清醒过来,害我还冒出了“他该不会就此变成植物人吧!?”的担心念头。老实说,虽说我根本不在乎这家伙的死活,但总不能害沙耶姊因此背起杀人的罪名吧。
现场忽有一阵窸窸窣窣地蠕动身体的气息,最后又响起一声咂舌声。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已经遭到五花大绑了吧。
“呜哇!”
瞬间,只见班长仿佛大魔术师似地当场现出身影。明明早已作好心理准备,但这个场面还是会让人大吃一惊。学姊更是吓得猛然往后跳开,双手捂着胸口不放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变身应该无懈可击才对。”
我立刻就知道他并不是在问有关变成透明人的这回事。相信他本人八成也有察觉到自己已被水花洒中。
他所询问的,是自己伪装成他人模样一事。
“是啊,外观看来完美无缺呢。不过有像你这样的人……”
沙耶姊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侧目瞄了明日香学姊一眼,又转头望向班长。
“也有能够预知未来的女孩。那么,纵使有个可以读取他人心思的女孩,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嘀咕一声之后,班长仿佛夸耀胜利似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贼笑。总觉得刚刚那段对话似乎已让他重拾了几分自信。
啊~!这张嘴脸看了实在令人感到火人啊。俗话说相由心生,他那张嘴脸还真是忠实地呈现出其心灵的扭曲程度。
或者该说仔细一看,他的脸蛋还真干净呢。不不,我不是指他长得有多英俊潇洒。而是方才明明被沙耶姊狠狠地痛扁了一顿,看起来却依旧维持着平常的班长相貌。
这让我深刻体认到那张脸果真只是“幻觉”。
就连我至今都还想不起来的班长本名,八成也不是这家伙的真实姓名吧。他刚刚逃离学生会办公室时,也曾撂下“我挺中意这个外壳的,真可惜啊”这句话。就这层意义而言,“班长”可算是最适合用来称呼这家伙的名字。
“你为何企图杀害明日香?别以为保持缄默就能瞒混过关。”
沙耶姊发出夹带强烈魄力的低沉嗓声,对班长施加压力。
沙耶姊还是一样精明周到呢。聪里已经戴上猫耳发箍,再也无法读取他人心思。另外我们也因为知道能够读取他人心思会带来何种烦恼,所以也尽可能地不想让聪里动用《力量》。
但班长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哎呀,老实说我跟那位学姊之间没有什么仇恨。反正我就是看旁边那个家伙超不顺眼罢了。”
语毕,班长对我投射出一道满怀恶意的眼神。
嗄?我本来还以为是像玉野一样,因为学姊的预知梦警告而遭遇不幸,才反过来怀恨在心……结果居然是冲着我来?
“所以我想让他饱尝苦头。假使最心爱的女孩被最要好的朋友杀死……嘻嘻嘻,他所露出的表情肯定相当有看头吧?”
他脸上浮现极其漆黑晦暗的愉悦笑容,轻声嗤笑不止。
我有得罪过这家伙吗?虽说时常看见班上同学将琐事杂务推给他处理,但我本身却不记得曾经拜托过他。此外更毫无任何跟他吵过架的印象。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明明没什么可取之处,明明就只是个平凡无奇的庸人,却有许多人固绕在你身旁,还有漂亮女孩服侍你,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开心!”
“这是怎样……?”
面对这个令人不明所以的理由,我也只能感到哑口无言。
嗯,虽然我也并非无法理解他的感受就是了。毕竟我自己也时常对信司产生“现实充去死吧”的想法。
但他就只是因为想看看厌恶的对象痛苦心碎——就只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而不惜试图杀害毫无关系的人、企图陷害别人背黑锅吗?
他的心灵简直丑陋到极点啊。
……不,或者该说这反而才是理所当然的表现吧。
假使换作是我能够预见未来,那我早己对人生感到绝望。
倘若换成是我能够读取他人心思,那我也早已对人类感到绝望。
如果换作是我独自伫立在无人能并驾齐驱的颠峰地位,那我肯定会因孤独而心生绝望。
或许我会憎恨生下我的父母亲、憎恨他人、憎恨这整个世界也说不定。搞不好也早已变成选民思想上身,会把他人当作蝼蚁一样瞧不起的人渣了。
班长或多或少也还有一点值得同情的余地吧。这家伙也只不过是遭到太过异于常人之《力量》操弄的被害者罢了。
不过,这绝不代表因此就能任意伤害及陷害他人!
因为在我身旁可是充满了许多纵使受《力量》影响而感到绝望,也依旧保持温柔心思的率真女孩。
“唉~~我真不应该跟拉普拉斯扯上关系啊。”
班长一脸无趣地嘟嚷起来。
……这家伙还真是个动不动就会惹火我的混帐东西啊。学姊只会预知未来,才不会因为跟学姊有所牵连就遭遇不幸!
“这事跟学姊一点关系也没有,全都是你自己作恶多端罢了。”
“是啊,这次真的是失算了呢。”
尽管多少能感觉到他的后悔,但那顶多也只是类似考试考不及格,随后发起“唉~~早知道就该用功一点准备才对啊——!补课有够麻烦透顶耶——!”等牢骚话的程度罢了。总之就是无关痛痒。甚至丝毫没有感到不安或恐惧的迹象。
“那么,身为赢家的诸位,打算把我押到警察局交差了事吗?当然啦,我会否认一切指控就是了。尽管在被识破时真的一度感到相当着急,呵呵,结果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只因为有个能读取心思的少女说我是犯人?哈!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没错。我的能力完美无缺。我全都测试过了。底片相机也好、数位相机也罢、单眼相机、摄影机及防盗监视器,不管攒格再怎么昂贵,拥有再怎么先进的科学技术,都捕捉不到我的真面目!
啊哈哈哈,你们知不知道?犯人已经被逮捕到案了耶。甚至还有一大票目击者呢。那个甩掉我的女孩,是被她男朋友杀死的;那个把我当成跑腿小弟使唤的混蛋,则是被趾高气昂地开口教训我的老师杀死的;刺伤你的家伙,则是你那个好朋友!
变身能力?嘻嘻,笑死人了,又不是漫画或卡通影片,任谁都不会认为那种能力实际上真的存在。你顶多只会落得被人认定脑袋有问题的下场。来啊,要把我交给警察,就快点照做啊。反正我会因为证据不足而立刻获释。但是给我记住啰?下次我绝不会再失手。我绝对会完美地伪装成其他人,再亲自动手杀死你。哈哈哈哈!只管担心害怕吧!你就等着变成再也无法相信身旁任何一个人,带着满满孤独及悔恨去死吧你!”
滔滔不绝地讲完这一长串台词之后,班长的笑声接着响彻整间学生会办公室。
真的是个……令人作呕的龌龊败类啊。真没想到我居然有机会跟一个比玉野还要丧心病狂的家伙展开对峙呢。
但他的说词基本上并没有错。
很理所当然的,我们起码也有在这间教室内设置了摄影机。因为我们已事先预想到这家伙可能会企图利用变身能力逃离现场。只不过实在没料到他居然会变成透明人就是了。
尽管还没确认,但这家伙变成透明人的场面,以及班长刚刚突然出现的场面,摄影机应该都有确实捕捉到才对。
只是虽然摄影机不致被说成缺乏证据能力,但老实讲这次真的不太有利啊。
只要看过电视就知道,录影片段是可以进行剪辑的东西。再加上‘人类根本无法变成其他人、也绝无法变成透明’的‘一般常识’会造成妨碍,因此大概任谁都不会愿意将这段影片视为‘真实’吧。
纵使抓住‘没有编辑痕迹’这点,试图主张这段影片绝无造假,接着却会轮到沙耶姊身为超级天才的事实形成瓶颈。一定会被人认定说,沙耶姊是为了救回小弟信司,不惜用心制作出这段精美的影片。
“是啊,我确实认为你的能力很令人刮目相看呢。”
“呵呵,能够得到你这位超级天才的认同,真是备感光荣啊。”
获得沙耶姊认同的班长相当高傲。
一经交谈,我立刻察觉到——这家伙对《力量》怀着绝对的自信,甚至还有引以为荣的倾向。就这方面而言,他跟明日香学姊及聪里刚好相反呢。她们俩基本上否定自己的特异能力,甚至还怀有自卑感。
或许就是这种心态上的差异,才让我觉得这家伙比学姊她们俩更有办法自由自在地运用这般《力量》也说不定。
“不过,‘使用得无懈可击’这句话,我还真是说不出口呢。”
沙耶姊扬起嘴角,露出相当得意的笑容。嗯亡亡实在是个相当适合反派表情的人呢。只不过这句话我死也说不出口就是了。
“少、少在那边胡说八道!打从我发现自己拥有这股《力量》以来,就费尽心思不断研究。我可以完美无缺地伪装成任何人!事实上,就连你也没能察觉到我的拟态不是吗呷”
班长口沫横飞地大吼大叫。只不过被戳了一下就激动成这副德性。看样子他果然是个自尊心极高的家伙。
不对,搞不好相反喔?真正有自信的人,就算稍稍遭到他人批评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心生动摇,因为自己心中充满了确信。像沙耶姊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
反而因为对自己缺乏自信,因为只能依靠这股《力量》,导致班长看起来仿佛就像是紧抓着这般《力量》不放一样。
“有这么一句俗语,叫作‘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对吧?”
沙耶姊突然打开另一个话匣子。不过我清楚得很,这个人绝不会在这种场面讲出毫无意义的话。
“意思就是——别人的东西看起来都比较好,没错吧?”
这点常识我当然也知道。
而这种情形其实还满常见的呢。
像沙耶姊如此才华出众,会由于她太过高不可攀,反倒令我再也不觉得羡慕;可是换作信司的话,一方面也他跟我性别相同,所以坦白说我还真常对他心生羡慕。长得又帅又高、运动神经超群、成绩优秀、家里有一大堆美女姊妹、总是既漂亮又无懈可击地处理掉所有事情。
……我突然觉得让他留在少年感化院,或许才是造福世上所有男性的作法。
“人类能透过他人的存在来认知‘自我’,我先前曾对小数说过这句话对吧?忍不住拿自己跟某人互相比较,或许已经堪称是人类的共业也说不定。就连我也常常会有那种羡慕别人羡慕得要命的时候呢。”
““““咦咦咦咦咦咦咦!?””””
除了沙耶姊以外的在场所有成员,也就是我、学姊、聪里及班长等四人都仿佛天地倒转似地发出惊讶叫声。
“我、我这句话有那么值得大惊小怪吗?”
或许是对众人的反应感到无趣吧,只见沙耶姊独自面露怃然表情说道。
“不不,因为啊,对吧?”
“嗯,真的很意外!没想到沙耶同学居然会有那种念头。”
我以视线征求明日香学姊的同意,学姊也是猛点头。
真的感到很意外。
不但貌美如花、又是超级富翁、加上运动神经超群、而且还是个举世闻名的超级天才。除了人人称羡之外,坦白说实在很难想像这个人居然也会羡慕其他人啊。
“一群神经迟钝的东西……!”
“啥?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什么也没说啦!”
沙耶姊语调激烈地吼了我一声。
没想到竟会气成那样,嗯~~可见不管再怎么说,沙耶姊果然也是人啊。像先前听到小鸟游的说词之时,她也显得十分动摇呢。
嗯,看来我也不能太过倚靠这个人的帮助啰,否则我实在不配当个男生。往后就再加把劲吧。
沙耶姊干咳一声清清嗓子。这是要把话题拉回主轴的暗号。
“小鸟游曾说过,《越界奇才》都会在幼年时期受到心灵创伤对吧?就现状而言,虽然无法否定情报力不如那家伙的事实,但关于此事,我们则握有一条比他更为深入的重要情报。”
“就是在受到心灵创伤之时期所想像的愿望,很有可能扮演起决定能力特性的重要关键……对吧?”
我一面回想先前在乡下边看着星空边与沙耶姊交谈的对话内容,一面开口回答。
“没错。那么这家伙当然应该也有心灵创伤,以及源自心灵创伤的愿望才对。”
“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哈哈,开始不安了,开始不安了。
班长八成也知道我们是在谈论有关《力量》的话题。不过突然被说成什么《越界奇才》或有心灵创伤,肯定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把自身《力量》当成自我的心灵支柱。然而他人竟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对他而言绝对是无法容忍的状况。
“你肯定羡慕他人羡慕得要命吧?一方面有可能是你本人与生俱来的个性使然,但或许你也曾经受过相当严重的虐待吧。”
“呜!”
班长的身体瞬间猛然一震并僵住不动。看样子八成是猜个正着了吧。
而我同时也回想起来有关聪里的事。她只掀开让我看过一次——那是布满整个腹部的骇人瘀伤,那幅光景至今仍鲜明地残留在我脑海当中。
没完没了地持续发生的暴力,能够极其轻易地摧毁人心。而最近一直形成社会问题的霸凌行径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在那种环境底下,要是身边有人开心地笑个不停的话,那么会不自觉地疯狂许下希望能与他对调身分的愿望,岂不是非常自然的想法吗?”
“别说了……别再讲下去了!”
班长首度发出恐惧不安的声音。看样子这就是这个人埋藏在心海深处,不想让任何人触及的伤痕吧。
然而沙耶姊却毫不留情地接着说道:
“考虑到聪里或明日香的案例,便能发现只要愿望没有消失,《力量》就不会消失。那就可以这么说了:将《力量》运用自如的他,如今依然强烈且持续不断地怀抱着这个心愿。而想要成为他人的念头,其实也就是他讨厌目前这个自己的意思。’
“原来如此……”
我总算理解到沙耶姊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虽说班长确实能够驾轻就熟地运用《力量》,不过既然这股力量源自愿望,那么只要没打消这个愿望,就无法停止这般《力量》的效果。方才纵使失去意识也并未解除能力的现象,也证实了这个推测。
而想要成为他人的这个愿望,就等于希望变成自己以外的人。
换句话说——
“这家伙无法变成‘自己’。”
“想必是如此啰。”
沙耶姊自信满满地眨了眨眼,接着啪地大声弹响手指头。
明日香学姊点点头,走向摆放在教室一角的某台机械,转动小脚轮将机械推到班长身边。平常这应该是我的工作才对,不过我手伤成这样,力不从心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超音波扫瞄器唷?”
沙耶姊从机械上头取下一个附有电线、跟手掌差不多大的扁圆形物体,发出冷冷的嗤笑声。
这是今天早上,沙耶姊吩咐秘书凉原小姐准备的物品。我还真有点同情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并指派工作的秘书小姐。
“正如众所周知的回声现象一般,声音是会反弹的。而这玩意儿呢,则是会从这个端子发出超音波,再透过这台电脑逐次计算反射声波,藉以捕捉到物体3D图像的机械唷。总之呢,与其解释那么多,还不如直接看看实物比较省事对吧?”
沙耶姊伸手拿起摆在机械上的一张纸片,展示给班长看。由于我也事先看过,所以早就知道那张纸上印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婴孩照,是还在妈妈肚子里头的婴孩照片。
最近的科技实在很了不起啊。明日香学姊的预知梦主题明明是婴孩,但为什么那位母亲并没有抱着最关键的那名婴孩?这点令我感到相当在意,后来才知道只要使用这玩意儿,甚至就能在怀孕期间得知小孩子的性别。至于判断的标准,当然就是两腿之间有没有第一性征啰。
虽说颜色呈淡橘色,看起来有点恶心,然而脸部造形却是清晰到不行!可以明确看出婴孩究竟长什么样子。
“对了,另外这原本是胎儿专用机,不过我特地为你开发了一组程式并完成安装,所以你大可放心唷。虽然无法藉‘光线’捕捉到你真正的嘴脸,但换成‘音波’的话,结果会是如何呢?”
“难、难不成!?”
班长的表情首度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这也难怪啦。能力发动大概是距今至今十一、二年前的事。自那以来,这家伙就一直挂着别人的容貌过生活。
或许他其实长得很英俊潇洒也说不定,但毕竟他都获得了这样的能力嘛。对于比任何人都还要对“真实自我”缺乏自信的这家伙而言,八成很难拥有这种希望吧。事到如今,“真实自我”的长相大概是极其可怕,甚至让他连看都不想再看到的模样。
“哎呀呀,不可以乱动唷~~”
沙耶姊笑咪咪地一把抓住班长的头发,将其用力压在地板上,将他头部固定成再也无法乱动的形式。
“来唷~~一点都不会痛唷~~”
缓缓地——真的相当缓慢。为了挑起对方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感,沙耶姊真的极其缓慢地挪动检查端子,逐渐逼近班长的脸蛋。
总觉得她已经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狂科学家。
“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
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的我悄悄移开视线,而学姊似乎也跟我一样。聪里则是“哦~~”地发出感叹声。
“差不多就这样吧。很好,感觉不错感觉不错。接下来该印出照片啰~~”
看了设置在机械上层的荧幕画面一眼之后,沙耶姊边哼歌边动手操作机械。
接着沙耶姊抽出经由机械缓缓印刷而成的照片,笑容满面地再度转身走向班长身边。
她看起来真的很乐在其中。
只不过,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对劲的感觉。专攻对方弱点虽是战术基本铁则,但实在不太符合这个人的作风啊。在对方主场正面杀得敌人片甲不留,这才是沙耶姊平常的行事风格。
算了,她对这起事件的犯人似乎感到相当火大,所以也不能怪她吧。嗯,总之我认为班长彻底惹火了这个人,肯定就是他这次的最大失算。
“那么,欢迎你跟‘真正的自己’见面~~”
“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我才不想看那张嘴脸!”
“叫你看就给我仔细看!”
沙耶姊撑开班长的眼皮,硬是让那张照片深深烙印在班长的视网膜当中。
就在那一瞬间。班长的身体像似断了线似地失去活力,颈项颓然往一旁垂落。嘴巴更是如同螃蟹一般不断冒出白沫。
“天啊,脏死了!”
沙耶姊连忙往后跳开。班长那条裤子的胯下部位则整个湿透,色彩也变得愈来愈浓。湿斑沿着裤子逐渐扩散开来,最后甚至连地板上都出现了一大滩积水。
……喂喂喂,拜托饶了我吧。不用说也知道,待会得打扫这里的人肯定是我对吧?
“哈,真是个窝囊废~~”
或许是很想再多教训他一顿吧,只见沙耶姊一脸扫兴地顺手丢掉手中照片。
我捡起这张轻飘飘地掉到脚边的照片,用大拇指及食指翻转一看,顿时忍不住皱起眉头。
要是睽违十几年没看过的自身容貌变成这副德性,会大受打击而失去意识也是很理所当然啦。
毕竟照片上的人物不仅被揍得鼻青脸肿,而且吓得僵硬到极点,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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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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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logue
Epilogue
发现罪犯,就赶紧打电话报警。这是良善市民的应尽义务。所以我们便将班长,连同在学生会办公室拍下的影片档及超音波照片,一并转交给刑警麻宫先生发落。
罪名是针对我的杀人未遂。这方面多亏班长得意忘形,很明确地在摄影镜头前大声地吼出针对我而来的杀意,老实说真是帮了大忙。
结果我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客观证明了班长具有变身能力一事,丝毫未能点出任何有关班长的犯罪物证啊。
原本我们还很担心这一点,但据说班长很老实地坦承了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根据麻宫先生的说法,他的精神似乎相当憔悴,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原来如此。当时我还想说沙耶姊真难得会采取这么不留情面地在对手伤口上撒盐的举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代表她想透过彻底攻破对方心防的方式,促使那家伙认罪招供。关于这次的事件,其实沙耶姊似乎也下了很大的赌注。
一想到这,就让我深刻体认到班长最后虽然就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不过却拥有一身相当难缠的能力。
只是就结果而言,纵使我们没采取行动,最后警方还是在他房间搜出了好几项决定性的铁证。
大概是对自己的《力量》拥有绝对自信,认为绝不会受到怀疑吧。据说将他房里那把匕首送至鉴识组进行化验,结果发现了我的血迹。好像是因为鲜血即使用水冲掉,还是会留下肉眼无法辨识的痕迹。
另外还扣押了包含前两起事件的相关新闻剪报,以及可能受到某漫画影响,而非常详细地写下了杀人手法的笔记本。
信司因真凶遭到逮捕而顺利获释。总之我们决定暂时先不公开他妈妈腹中的胎儿是女生这件事给他知情,就让他先作作梦吧。
至于平白蒙冤的老师及薰的哥哥,刑警先生说虽然还得花上一些时间,不过也已朝着释放的方向开始办理相关作业。
奇怪的是电视新闻及报纸。尽管很清楚一般地方都市的杀人未遂案件,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报导的消息,但居然没有任何一家报社及新闻台想要报导“变身能力”这种话题性十足的能力。沙耶姊也调查过警方的发表内容,还是只字未提。就算打电话去问刑警先生,也只是很巧妙地被避开话锋。
“PLAYBIRD企业似乎打从很久以前就很慷慨地在我们城市进行投资。另外也听说总公司将会在近期内迁入本市。小鸟游大人可真是了不起啊。如此一来,市长当然也很乐意对警察局长施加压力嘛。”
沙耶姊如是说。
主宰地方产业的电力公司,同时也拥有潜在性的政治影响力一事,在大地震过后,曾数度登上电视新闻画面。假使PLAYBIRD总公司肯迁入本市,市政税收极有可能爆增数百亿之谱,就业市场当然也会获得改善,因此市长自然也会贴上去巴结他了。
小鸟游似乎也不想让《越界奇才》一事公诸于世。这对我们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要是学姊、聪里及沙耶姊成了箭靶,那可不单只是一句困扰就能解决的事态。
于是我们回到一如往昔的日常生活,应该可说是万事圆满落幕、可喜可贺才对,但……
“拜托啦!算我求你嘛!”
“我拒绝!”
薰使劲把头甩向一旁。离早上班会时间只剩没几分钟,教室还是一如往常地吵吵闹闹。
“为什么啊~~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敌视学姊而已啦!作恶的人是班长才对吧~~?你也不要再那么顽固地排挤学姊了嘛。”
没错,薰始终没有停止敌视明日香学姊的迹象。而且还相当明显,甚至有种比以前来得更加严重的感觉。
这个事件后,我重新体认到一件事——那就是薰是个超级大好人。个性虽然落落大方,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会去注意到许多微小细节。
像是她说为了报答我抓住真凶、替她哥哥证实清白,不但替我抄上课笔记,也代替我接下扫地值日生的工作,帮了我许许多多的忙。对有伤在身的我而言,实在相当感谢她的所作所为。
而这样的一个恩人,竟对我的心上人怀有敌意,这实在令我感到心痛不已。
“别相信那些谣言啦。就算跟明日香学姊扯上关系,也绝不会因此而遭遇不幸啦。”
“我打一开始就没把什么‘拉普拉斯’的谣言放在心上。像我哥出事前,她也曾好心前来警告,我反而很感谢她。”
咦?哦哦,原来。这让我想起说她因哥哥一事而讨厌明日香学姊的讲法,终究只是藤堂的推测罢了。
那家伙的情报实在有够草率啊。往后要提防一点。
“不过,我拒绝!”
“所以我才想知道为什么啊!?明日香学姊是个好人耶!只要跟她聊过天,相信你必定也会喜欢上她。她为人非常温柔,而且又满淘气的,还有点迷糊,这些特质可说是可爱到不行,她的笑容更是充满疗伤效果,另外还有……”
“嗯,我知道了。”
“真的吗,你总算懂了吗!”
“我知道我打死也绝对无法跟那位学姊变成好朋友!”
薰笑容满面地撂下这句狠话,随即掉转脚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咦——!?我刚刚那段介绍文当中,带有什么会害她们无法变成好朋友的因素吗?应该完全没有才对吧?
突然有人轻拍我的肩头。
我回头一看,只见信司站在我背后。他“唉~~~~”地重重叹了一口大气,同时摇了摇头。在他后面则有一群不知为何竟热泪盈眶的男生们鼓起了熊熊斗志。其总数包含松永在内,共达七人之多。
“总之我能对你说的就只有三个字……别死啊。”
说完想说的话之后,信司随即快步离去。
咦?咦?咦?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群家伙变得愈来愈杀气腾腾啊η
“““““““现实充去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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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10-3 1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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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少女今天依旧思念着他
天才少女今天依旧思念着他
哎~~
甜头又被他抢走了啦。
瞬间判断力。这就是我的弱点。因为考虑太多东西,导致我就是无法在转眼之间推导出正确答案啊~~
就这点而言,我也只能佩服那家伙在紧要关头的机智反应。
不过,那种感觉很棒。
见到那家伙凌驾到我“上头”去,真的会让人开心得要命。
喜欢的男孩子表现出来的帅气一面,就算看再多次也不会腻。
纵使再多次也想看。
即便被外界称为“女帝”或“超级天才”,不过……我也只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嘛。
好啦,虽然瞒着没告诉他,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会不会眼睁睁看着犯人溜走。要我对身为男生的那小子详细说明这种事情,我内心果然还是会有点抗拒啊~~
女性大概要到怀孕四周~七周左右,才会开始害喜并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
而小数听信司提起自己又要多出一个妹妹或弟弟的喜讯,则是发生在上个月的事情。
接着,大概要等到怀孕十五周左右,才能得知婴孩性别。
纵使再怎么适用少年法而获得轻判,像这种换作成年人将会遭判处一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实在难以想像信司能花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服完刑期。
那么会在那段期间出现在家里,就代表他的清白已被证实而获得释放——
跶跶跶跶跶跶!
小数拚死拚活地从我的教室前面飞奔而过。另外又有一群面带凶神恶煞表情的男学生们紧追在后。
真是够了,那个笨蛋的手伤明明还没痊愈,现在到底又闹了什么事啊?真是个活像麻烦制造机的小鬼耶!
今后那家伙肯定也会接二连三地引发麻烦,而我大概也会一再被卷入风波之中吧。呵呵,不过他似乎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小数啊。
其实我也把你当成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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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 12: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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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虚幻飘渺的你(后记)
献给虚幻飘渺的你(后记)
自从开始守护你以来,至今究竟渡过多少光阴岁月了呢?
我对你一见倾心。
长长的黑发、纤细的四肢、充满忧郁神色的双眼……
总是显得孤单寂寞的你。
总是遥遥望着远方的你。
但我却鼓不起勇气向你开口。
只能默默看着你。
最后,你离我远去。到了我伸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你成了另一个男人的伴侣,令我伤心欲绝、痛苦万分。
然而另一方面,我却也很庆幸能够见到你那充满幸福的笑容。
所以、所以我最起码……
希望能在最后送给你一句话——
请你穿上内裤。
是的,好久不见,我是鹰山诚一。
虽说事出突然,不过据传有部分人士(特别是鹰山的死党们)将本系作品简称为“※内裤走光宝盒”。(译注:原文为“パンチラボツクス”,而本书原标题为“パンドラボツクス(潘朵拉宝盒)”。)
是的,我承认。由于绝对领域是指内裤几近隐隐若现的极限领域,因此内裤走光宝盒是比较切合主题,这点就连鹰山也无法否定。
我也很清楚某问答游戏曾经引来许多玩家的抱怨声浪。是的,鹰山也认为那是“※初见杀”。我以作者身分在此致歉。真的很对不起。(译注:电玩用语。指第一次战斗时,会因为敌人出乎意料的攻击而无法抵御,就此败北。)
然而纵使如此,我还是要说“潘朵拉宝盒”才是正确用法。
绝对,没错,就是这样!
在此恳求诸位读者大人,请切勿将拙作简称为“内裤走光宝盒”。知道了吗?绝对不可以使用那么不入流的简称方式唷?不遵守的人,明天将会遭到明日香学姊轻斥一声“不可以!”唷?
好,既然都已经如此用心再三叮咛,大概就没问题了吧。今后应该再也不会有人称这部作品为“内裤走光宝盒”才对。
知道厉害了吧,死党们。活该啦你们,哇哈哈哈哈!(吐槽:作者你不会觉得以后更多人会这么叫么)
最后,请容我在此表达谢辞。
责编大人,每次都一再给您添麻烦,实在很过意不去。我真的相当感谢您!
伍长老师,感谢您这次又提供了美丽的插画!明日香学姊会被作者塑造成洋娃娃,肯定都是您所造成的(笑)。
同时也感谢所有参与了本书制作、流通、及销售的相关同仁。
更重要的是,在此对赏光拿起这本小说的各位读者大人致上无比感谢!
在上一集预告过,由みなづきふたご老师主笔的漫画改编版,目前也正于COMIC DANGAN网站上免费公开中,衷心希望各位也能拨空欣赏漫画版作品。
那么,我们第四集再会啰。
鹰山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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